谢玉渊李锦夜

谢玉渊李锦夜 > 第六百五十一章交战

第六百五十一章交战

    话音刚落,战鼓一声比一声急促的敲了起来。

    苏长衫猛的从炕上坐起来,被牵动的伤口变本加厉的发作,疼得他简直痛不欲生。

    大庆冲进来:“世子爷,匈奴人又进攻了!”

    “我日他娘的!”

    苏长衫一边破口大骂,一边伸开了双臂,“这帮人莫非个个都是牲口做的,连个安稳觉都不给人睡?”

    时间紧,大庆拿起一旁的盔甲,苏长衫一把推开,“一件一件衣裳替本将军穿好了,死也得做个体面鬼。”

    大庆赤红着眼睛瞪他一眼,到底是将所有里衣一件一件穿妥,再披上盔甲,顿时,苏长衫人模人样起来。

    他走出院门,下意识地看了看天边一轮红日,然后缓缓拔出身后的刀。

    这是一把寒光森然,饮了无数匈奴人血的军刀。

    阳光仿佛瞬间聚集在刀刃上,直刺进大莘士兵的眼中,血红一片。

    “兄弟们,都吃饱饭了吗?”

    万人齐声:“吃饱了!”

    “好!”

    苏长衫大喝一声,“吃饱饭,来世投胎不做饿死鬼。中军将士何在?”

    “都在!”

    “所有中军上南城墙,拿起你们手中的箭,对准敌人狠狠射出去,箭射完了就扔石头,石头扔完了扔尸首,砸也得把匈奴人给我砸死在这里!”

    “是!”

    苏长衫扭过头去:“左军将士何在?”

    “在!”

    “你们从北城出发,绕道南城墙,与我率领的右军来个前后汇合,咱们把匈奴人围起来打!”

    苏长衫冷笑一声道:“这凉州城是守不住了,咱们别做他娘的缩头乌龟,干吧!”

    “干,干,干!”

    震耳的喊声中,苏长衫拿起酒碗:“我把你们带出来,不知道有没有命把你们带回去,这酒我先干为敬,黄泉路上你们别怪我苏长衫!”

    说罢,他一口饮尽,愤而怒吼道:“三军将士们,出发!”

    片刻后,烽烟四起,杀声震天。

    箭矢如雨下,射向一波又一波的匈奴人,完整的尸骸堆积在城墙下,在苏长衫的足下越积越高。

    匈奴人毫无惧色,踩着尸骸往城墙上爬,没有一声哭号声,三天的杀戮中,所有人都习以为常。

    破了这座城,他们的王就能挥刀南下,直逼皇城,那里土地肥沃,四季适宜,有良田,有美人,有希望……

    这人间大地,你大莘人能占得,我匈奴人也能占得,除了前仆后继,没有退路!

    苏长衫此刻就站在城墙内,一动不动的听着外面的打斗声音,他突然想到了小时候,自己皮得跟一只打不老实的跳蚤,三天两头就得挨老爹一顿毒打。

    这头一挨打,他就跑到娘怀里哭,娘就立刻把老爹拎过来,不管对错,先劈头盖脸的骂一顿。

    有次打狠了,娘要带着他走,老爹急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拦着他们母子俩。

    娘泣不成声道:“他就是再不成材,也是我的儿子,我只盼着他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当时他没懂,而如今生死一线间,他终于懂了:人活一世,能无病无灾的老去,这需要何等的福报和运气。

    这是一个母亲给予她的孩子最简单,也是最难的期望。

    “娘,老爹……”

    苏长衫喃喃自语,眼底浮出一丝温情。

    儿子怕是不能长命百岁了,我大概会死在这凉州城,咱们一家三口就在天上见吧!

    想到这里,他抬起了手,从腕上飞快的解下一根红绳,先是放在掌心用力的捏了一下,然后往温湘手中一扔。

    “帮我把这玩意,交给三爷。就说……就说……”

    他的声音陡然止住,紧紧的收紧了拳头,握着刀的手背上,泛起一股寒意。

    说什么呢?

    说自己本来想陪他一辈子的,中途做了逃兵?

    说自己恋着他,爱着他,心里千般不舍,万般无奈?

    苏长衫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他如今唯一后悔的,便是招惹了他,如果时光倒流,那日他定不会去怡红院;便是去了,也不想走那条道;走了那条道被他扑住了,也要忍住不去看他的脸;便是看了他的脸,也不能说出那句调戏的话……

    自己强行从脂粉漫天的怡红院里将他扶起来,一步一步带着他走进自己的温柔乡,逼着他欢喜,愤怒,相思……

    但尘埃落定,他却拍拍屁股抽身而去,

    梧桐半死清霜后,白头鸳鸯失伴飞,他要怎么活下去?

    要怎么活下去才能一个人面对漫漫长夜,凄凄余生?

    苏长衫抬起头,火光映在他半边线条深邃的侧脸上,唇角如刀刻一般。

    他是认真的。

    半晌才发出经过压抑后略显僵硬的声音:“你就说……当他从来没有认识过我!”

    温湘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苏长衫狼狈的抹了一把脸,气急败坏道:“看什么看,还不快滚,大庆,二庆……”

    “在!”

    “想办法把这女人送出凉州城,走北城门!”

    “世子爷?”大庆二庆异口同声的大吼,眼底瞬间涌上暴躁。

    苏长衫扬起刀背,狠狠的敲在大庆的颈背,破口大骂,“怎么着,老子还差使不动你们啦,都特么给我滚,滚,滚--”

    说罢,他利落的翻身上了战马,大叫道:“兄弟们,跟我冲出去,杀他们狗娘养的!”

    “世子爷!”大庆二庆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

    苏长衫回头看了一眼,被风翻起来的衣领衬得他下巴尖削,嘴角怒意还没有褪下,配着那双桃花似上挑的眼睛,竟是触目惊心的俊美!

    温湘的视线模糊,她用力抹了一把,竟发现不知何时,泪流满面,他将北城门打开,命左军冲出去,然后将敌引至南城门……为的是给她一条活路吧!

    这个纨绔世家子,大冷的天骚包到拿把扇子装风流;看中了谢三爷死皮赖脸的缠着;没事打个架,斗个殴,喝个花酒,招个妓……从来没个正形!

    温湘深吸一口气,冲大庆二庆一字一句道:“我去北城门口等着,你们……你们……自个小心!”

    大庆、二庆陡然一个激灵,翻身上马。

    二人同时向温湘深目看过去,然后,扬起了刀,冲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