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渊李锦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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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八章 父子相逼(三)

    李锦夜倏的眯起眼睛,“你,你是说……”

    玉渊眼珠微微颤抖:“倘若我猜得没错,那一次皇帝真正宠幸的人,是公主;你是皇帝真真正正的儿子,半点不掺假。公主没有和我舅舅苟合,一切,都是他刻意诱惑你,为的依旧是大莘这个江山。”

    “放屁,放屁……他是野种,他就是野种!”

    “那你为什么不敢滴血?”

    玉渊扭过头,死死的盯着皇帝毫无血色的脸,仿佛刺穿了这张虚伪的脸,就能看见更深处,更隐秘痛苦又不为人知的东西。

    “你在害怕什么?李锦夜就是你的儿子,对不对?你为什么要撒谎?你想掩盖住什么真相?是高家的?是公主的?还是贵妃的?”

    “放肆,放肆,来人……来人……给朕来人!”老皇帝将手死死的握成拳头,一下又一下的捶击着床板。

    突然,他身子一顿,头一歪,整个昏了过去。

    玉渊眼皮重重一跳,立刻将银针往他的几处要穴刺下。

    ……

    半盏茶后,张虚怀一脸疲倦与玉渊对视,随即伸出一根手指头。

    玉渊胸腔起伏,师傅是在告诉她,老皇帝最多还有一天的时间。

    十二个时辰!

    如果从他嘴里再套不出话来,所有的秘密,都将随着他的死,而埋入泥里。

    张虚怀冲一旁角落里的李公公瞄了一眼,“实在不行,我给这老货下点毒药,逼他说出真相,这老货我估摸着是知道的。”

    李公公闻言只是掀了掀眼皮,“太医只管下,正好我先走一步,好到那边迎着主子。”

    “你他娘的当我不敢吗?”张虚怀脾气上来,冲过去一把揪住李公公的前襟。

    李公公垂下脑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虚怀,放开他!”久无出声的李锦夜突然开口。

    张虚怀没好气的松开手,李公公踉跄着往前几步,扑通一下跪倒在李锦夜的面前,老泪纵横。

    “王爷,老奴自十二岁净身入宫,就一直侍候着皇上,老奴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皇上死了,老奴不敢独活,求王爷赐毒酒一杯,让我先一步走,好去黄泉路上服侍。有些话,老奴心里知道,但不敢说,不能说。说了,黄泉路上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皇上,求王爷成全!”

    李公公身子伏下去,花白头发不知何时散开,散了一地。

    “好一个忠奴!”

    李锦夜低叹一声,“燕过留痕,我就不相信整个皇宫都找不出一个当年知晓内情的老人来。”

    李公公伏在地上,重重叹息了一声,突然道:“王爷许久未见十七老皇叔了吧!”

    话落,殿内三人的表情同时僵了一僵。

    李锦夜紧紧按着自己的眉心,大半张脸都藏于掌后,自然也没有人看到他突突跳跃的太阳穴,他突然想到自己无数次见李公公的情形。

    这人总是露出他惯常的微笑,现在回头看来,这笑里隐藏着无数复杂的东西。

    片刻后,他俯身,低低道:“李公公一辈子忠心耿耿,心中所想本王定会满足。”

    “多谢王爷!”

    李公公伏在地上,久久不起。

    玉渊走到李锦夜身边,神情更加柔和,“成婚这么久,我还没见过十七皇叔。”

    “我也许久没去了!”李锦夜握住她的手,“走,咱们给十七皇叔磕个头去!”

    “李锦夜,你给我等下!”张虚怀突然叫住他,“李公公,你进去服侍你主子吧。”

    李公公行完礼,抹了把老泪,恭着身子进了寝殿。

    张虚怀等他走远,这才压低声音道:“太医院每个月初一,十五都会派人去给十七老王爷请诊,奇怪的是,十七老王爷的脉相从来落不到我的案头上,听说是直接呈给皇帝看,我打听过,这事很有些年头了。要不是那老东西提醒,你差点都给忘了。”

    李锦夜与玉渊对视一眼,道:“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到一件事情。”

    “什么?”玉渊迫不及待的追问。

    “我从孙家庄归京后,皇帝见我的第一面,就让我常替他去瞧瞧十七皇叔,正因为如此,我才常去。”

    玉渊脑海深处乱糟糟的,似乎充斥了无数念头,又全是茫茫空白。

    老皇帝为什么让李锦夜去看十七老皇爷?

    李公公为什么突然提起他?

    他身上藏着什么秘密?

    他是不是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

    一个冰凉的吻,落在她的耳边,抬眼,是李锦夜漆黑的目光,“阿渊,我们走!”

    ……

    偌大的四九城里,除了皇宫外,还有一处地方戒备森严,不仅平常普通百姓不得靠近,连五城兵马司巡逻,也要避开这一处地方。

    玉渊头一回来,从马车上被李锦夜扶下来的时候,感叹道:“若你不带我来,还真不知道四九城里有这么一处雅致的地方。”

    李锦夜指了指前面一座红瓦白墙的房子,“平王就住在那里,自前朝以来,这里便是困禁那些罪大恶极,却又舍不得杀,或者不能杀的皇子皇孙。”

    玉渊拧眉:“十七老王爷犯了什么罪?”

    “无罪,听说是先帝极为讨厌这个儿子,这才把人禁了,父皇原本想将他放出来,念着先帝的懿旨,才没敢,所以命我常去看看。”

    “不对啊!”

    玉渊眼中闪动着某种疑虑,“先帝对高家素来欣赏,还把高家的女儿赐给他,也没见他念着先帝的懿旨,对高家格外开恩啊?”

    李锦夜呼吸一乱,压低了声道:“一会见了人,问问便知道了!”

    玉渊轻叹一声:“但愿他能给咱们答案。”

    ……

    守卫的禁军一看是安亲王,立刻放行。

    深沉的朱色大门缓缓而开,一股萧瑟之气扑面而来。

    两人穿过幽幽暗暗,落叶缤纷的院子,径直往里。越往里,落叶越多,玉渊不由拉紧了李锦夜的手。

    “怎的也没个人打扫?”

    李锦夜将她搂进怀中,低声道:“他素来不喜欢人多,身边只留几个服侍他的老人。”

    这时,一素袍老妇人闻讯迎上来,“王爷来了,快快请,老王爷等你多时了。”

    玉渊没由来的心中一惊,背后渗出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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