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渊李锦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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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五章皇上殡天了

    “为了报复我。”

    十七老王爷很轻的笑了下:“你来一次,我就得旧年往事再割骨头割肉的想一次,他是君,容不得半点背叛,高贵妃不行,公主不行,我更不行。不过,他更可怜,贵妃不爱他,公主不爱她,六宫没几个女人真心待他,老了,三个儿子一个个造反!”

    说到这里,老王爷的目光黯淡下来,一股莫名的悲怆之色从他骨子里涌透出来,慢慢的向外扩散。

    “都走吧,我也累了,谁恨谁,谁爱谁,谁当皇帝,谁要造反……有什么意思呢,不过早早晚晚都是一具白骨。年似夜长,更深露重,那个冷冰冰的位置,还不如一杯热茶,一壶热酒来的暖胃,何苦呢……”

    老王爷望向高玉渊,目光幽幽远远,“当年我开府,阴沉天,他从人群中走出来,穿一件竹月旧长衫,高而瘦削,眉眼生得极好,只是不爱笑,神色寡淡,双眸却像最深的夜,我就想,这人要是多笑笑,该多好!!”

    老王爷一边叹着气,一边摇摇晃晃走进内屋,老佣人想去搀扶他的手,被挥开。

    玉渊心口闷得不行,气息沉沉,一时无话可说。

    李锦夜的目光却迟迟没有收回,胸口剧烈的起伏了几下,像是谁在他心口割下了一刀。

    许久,他微微的闭了闭眼,转过身,就着羊角灯细细打量玉渊的脸,白生生的,冷冷淡淡,染着烟雾,清朗如皓月当空。

    “阿渊。”他喊,声音极为轻柔。

    玉渊抬眼瞧他,“嗯?”

    “我是不是还有五年的时间?”

    玉渊心头突突地跳,“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李锦夜上前扣住她细软的腰,慢悠悠的往外走,“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

    “别想这些,也许总有办法治好你的!”

    “嗯!”

    他低头,在她肩颈间轻轻的蹭了蹭,话音有些含混地小声说道:“我不想做皇帝了。”

    玉渊蓦的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瞳孔因为过于震惊,而显得突兀的大。

    李锦夜见状一笑,“不想做了,就想陪着你,游山玩水也好,闲云野鹤也好,反正……怎么都好。”

    玉渊惊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半晌,颤颤威威开口:“你,你疯了吗?你已半个屁股都坐在龙椅上了。”

    他低头亲她,嘴唇温柔如蜻蜓点水,“坐龙椅上哪有坐你身上舒服。”

    “你--”

    李锦夜在她耳边低语,“我不想做可怜人,这事,咱们从长计议。”

    什么事要从长计议?

    怎么从长计义?

    听了一整夜的故事,再听这一句,玉渊的脑袋几乎快炸了!

    出府门,两人坐上马车,回到宫中,宝乾帝弥留之际,宫里离不开人。

    玉渊被李锦夜逼着去外间小睡,她也是累极,身子一沾炕,眼睛一闭便睡了。

    李锦夜等她睡沉,入了里间,将所有事情一一说给张虚怀听。

    张虚怀听罢,足足愣了半盏茶的时间才回过神来,正要开口,王值匆匆跑进来,“王爷,十七老王爷刚刚薨了!”

    李锦夜与张虚怀对视一眼,“鸣钟,发丧。”

    “是!”

    ……

    宝乾帝就在这一声又一声暮钟中,惊醒过来,他望着跳动的火烛,沉沉问:“谁没了?”

    李锦夜凝视他,“十七老皇叔,没了。”

    宝乾帝迟疑良久,“怎么没的?”

    “他说……他见了我和阿渊,此生再无遗憾,便去了。我想,他是怕他等太久了吧!”

    宝乾帝的眼睛陡然睁大,像看鬼一样的,看着李锦夜。

    李锦夜跪下,身子前倾:“父亲,你应该知道老皇叔和他的事情吧,为什么还要我死呢?”

    宝乾帝嘴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脸涨成猪肝色。

    “让我猜猜是什么原因呢?”

    李锦夜微叹一声,试探道:“你爱高贵妃对吗?比喜爱叶皇后,还要喜爱她,你得到了她的人,得不到她的心,所以便一直恨着,纠缠着,可惜,你自始至终都没得到,所以……她喜欢的人,你都要毁去,包括我在内。”

    “啊--”

    宝乾帝终于忍不住大吼一声,“谁说她不爱朕,谁说她不爱朕!”

    她说她爱的;

    她在他身下是快活的;

    她说她会原谅他所有的一切,和他好好过日子的。

    皇帝的泪水滚滚而落,嘴里兴奋的叫嚣着:“阿惋,朕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今天不会,来生亦不会,朕的陵寝边有你的位置,有的……朕说过了,生要同寝,死要同穴,不,我来生还会寻到你……我还要娶你为妻,咱们生一堆孩子……那么,我和你说好了,你陪在我身边,我给你侄儿一个机会,最后一个机会!”

    李锦夜听着这语无伦次的话,脑子所有线都连了起来,一片清明。

    皇帝依旧鬼哭狼嚎,嚎出了他此生最后的言语。

    “朕是皇帝,是天选之子,统统都是朕的,都是朕的……哈哈哈哈……你们想造朕的反,杀杀杀……天下是朕的,阿惋,这是我们的江山……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李锦夜低声道:“父亲,她只是不爱你!”

    “你……你……”

    李锦夜将声音压得更低,一字一顿地在他耳边低声道:“皇权,可踏平天下,却走不进一个女人的心。”

    宝乾帝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眼睛里似乎着了一团火,他十岁到皇爷爷身边习帝王大业,二十五岁登基,一生顺风顺水,从未对谁妥协过,始终强硬到底。

    怎么会连一个女人的心,都打不开呢?

    可惜,老天已不给他最后思考的机会,那眼里的火光随着他的生命的流逝而缓缓熄灭。

    手,颓然垂落。

    张虚怀扶脉,一触即放:“暮之,皇上殡天了!”

    扑通--

    李公公伏倒在地,痛哭不己。

    李锦夜冷冷看他一眼,继而轻轻的闭了一下眼。

    一切恩怨既从此处开始,一切恩怨亦从此处结束,父亲,都结束了。

    他伏在地上,行大礼。

    然后,起身,走出内殿,用尽所有力气吼出:

    “皇上殡天了!--”

    此刻,下弦月挂在东边一角,月色正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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