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掌门,读作团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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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它们围上来的动作实在太整齐划一了。

    霎时间,郁帘青脑海中闪过山羊嘎吱嘎吱嚼小鸡的惊悚画面。

    ……成精的食草动物总不会也要吃人吧?

    郁帘青警惕地看了一会儿,发现它们靠近之后也没有什么其他动作,只是像之前那样盯着他看。

    又或者说,是在观察他和松鼠之间这种喂食与反喂食的行为。

    一人多兽沉默对峙间,郁帘青忽然觉得手上一沉。

    他低头看去,只见之前还在树杈子上观望的另外两只松鼠也下了树,一只也跳上他的手掌,另一只挤不上来了,只好不太满意地站在石头上。

    两只松鼠一鼠手上捧着一颗剥好的松子仁,也献宝似的朝郁帘青送。

    郁帘青有些狐疑地接下两颗松子,那两只松鼠也不走,仰起头睁着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他。

    不知是不是错觉,郁帘青似乎从松鼠的眼神中品出一丝丝……殷切?

    他沉默了一下,深深觉得是自己多虑了。

    小松鼠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郁帘青随手将松子仁递还回去,只见两只松鼠眼也不眨地接了回去,低头就开始飞快地啃。

    郁帘青:“……”

    不是,不想给他就算了,反正他也不会吃,非要走一个你给我我再还给你的形式吗?!

    其中一只松鼠好像看出了郁帘青的无语,抱着松子“刷”地一下窜上了树。

    不多时,又捧着几颗松子下来,堆在郁帘青面前的石头上。

    郁帘青捡起一颗看了看,发现松子壳侧面裂开条缝,用力一掰就能掰开,这样剥出的松子仁十分完整,不再像他之前拿菜刀砸的那样,都是稀碎的。

    而面前这几颗松子壳上都裂着宽宽窄窄的缝。

    郁帘青简直要热泪盈眶:“这些是给我的?”

    两只大松鼠抱着松子边啃边冲他“吱吱吱”,嘴巴旁边的胡须一耸一耸。

    然而郁帘青刚刚一连吃了好几颗,此时已经有点不太想吃了,不过吃不完他还可以带回去的嘛。

    出门的时候忘了拿袋子,但古人的衣服赖好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层数多。

    郁帘青把外衫脱下来铺在石头上,将松子扫上去。

    还没等他包裹好,一根缀着累累红果子的树枝就被扔在了衣服上。

    獐子蹭在他腿边仰起头,亦用那种有点眼熟的殷切目光看着他。

    郁帘青:“……”

    郁帘青:“你也要我喂是吧?”

    到底是系统设定有问题,还是大森林里的动物就是这样有问题?

    自己吃就行了为什么还要让他过一遍手啊!

    果子看不出是什么品种,样貌大小和樱桃差不多,手臂长的树枝上缀得满满当当,起码有四五十颗。

    树叶油绿,果子颗颗饱满,断茎处还有渗出的汁液,应该是新折下来的。

    郁帘青先揪下一颗尝了尝。

    山林中气温略低,藏在叶底的果实鲜少照到阳光,还浸着夜晚未褪的凉意,吃进嘴里凉丝丝、甜津津的。

    说不出像什么水果的味道,反正也非常好吃。

    郁帘青一连吃了三四颗,一旁的獐子似乎等得不太耐烦了,大着胆子抬起前腿搭在郁帘青的膝盖上,伸长脖子往他手中拿着的红果子上探。

    郁帘青把咬了一半的果子塞进獐子嘴里,顺手在人家脑袋上rua了一下。

    獐子忽然露出一个有些人性化的表情,十分谄媚地摇晃脑袋蹭着郁帘青的手心。

    可能它顶人的力气实在有点大了,以至于五官都蹭得有些拉扯,看起来莫名就有点猥琐。

    一旁的松鼠忽然气愤地尖声大叫起来,用松子壳疯狂往獐子身上砸,边砸还边往郁帘青腿上跳。

    郁帘青福灵心至,忽然就有了一种后宫为他争宠的感觉。

    他被自己的想法雷住了,伸手摸了摸骂骂咧咧的小松鼠。

    反正松鼠该怎么撸郁帘青也不知道,还是挠挠脖子揉揉肚子那一套。

    他觉得自己的撸鼠技术应该还是不错的,三只松鼠探长脖子歪在郁帘青手指头上,眯着眼睛一副□□的模样。

    最小的那只松鼠被旁边两个大的挤得东倒西歪,黑豆眼盯着郁帘青的指头瞧了瞧,耸了耸鼻尖,忽然在他手上咬了一口。

    松鼠的压是用来磕坚果的,郁帘青好歹还是肉|体凡胎,皮肉怎么都不可能有松子壳硬,指尖瞬间便被咬出块挺深的血口。

    郁帘青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口咬得有点懵。

    他下意识抽回手,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另外两只大松鼠忽然尖利地狂叫起来,同时把手上没啃完的松子仁往石头上一摔,揪着小松鼠的毛就是一顿暴揍!

    一时间“吱吱”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小松鼠被揍得滚来滚去,头脸上都是被咬挖出的血口,本就还没长齐的尾巴毛被揪得半半落落。

    郁帘青顿时更懵了。

    他之前以为这三只松鼠可能是三口之家的关系,现在看来可能不是,哪有爹妈揍娃这么狠的,这是往死里揍啊!

    眼见小松鼠叫声越来越虚弱,郁帘青脱口而出:“你们不要再为了我打架了啦!”

    说完他疑惑地闭了嘴,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没想到两只松鼠听了他的话真的停了下来,把小松鼠往石头边缘一丢,又吱吱唧唧地过来拱着手向他卖萌。

    郁帘青:……谢谢,先把牙上的血擦一擦好吗。

    最终郁帘青收获了松鼠送的一把坚果、獐子送的一树枝果子和一树皮不知道是什么种类的蘑菇、兔子送来的草籽——这个郁帘青吃不了,准备拿回去喂鸡。

    其他动物衔来的大多是什么嫩叶幼草,这些东西鸡也不太适合喂,郁帘青就地喂还回去了。

    虽然依旧没有肉,但也是鼓鼓囊囊的一包裹吃的。

    这个投喂与反投喂与反反投喂的过程也让郁帘青觉得挺好玩,总而言之大森林之旅不虚此行。

    郁帘青背着包袱往回走,被他挨个摸过一边的小动物们竟然也跟了上来,围在他身边打转。

    郁帘青一挥手:“别跟着了,我要回家了。”

    它们似乎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依旧亲亲热热贴在郁帘青身边,冲他嗲里嗲气地娇叫着。

    一时间软毛如浮浪,蹭得郁帘青晕头转向。

    有些人类一辈子的梦想,就是在八百个毛茸茸的撒娇包围下醉生梦死。

    他差点就要忍耐不住解包袱,再挨个rua一遍了。

    也正是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气吞山河的喊:“少爷——!”

    是腊八以为郁帘青迷路,在叫他回家了。

    郁帘青被吼得一个激灵,连忙无情地排开蹭在他手边的獐子,抬脚向声音来源处跑。

    那只体型最大的雄鹿忽地快踏两步横拦在郁帘青身前,弯着脖子用后颈蹭了蹭他的腿侧。

    郁帘青躲了躲它头顶两根雄壮的鹿角,绕开它:“不玩了,真的要回家了。”

    雄鹿踢踢踏踏地跟上来重新拦下他,这回贴得更近了。

    郁帘青绕了几次忽然反应过来:“你是要我坐在你身上?”

    雄鹿仰了下脑袋,对他发出呦呦的鹿鸣。

    郁帘青受宠若惊:“可以吗?”

    两只松鼠从雄鹿后腿攀上它的背,吱吱叫着冲郁帘青拱爪子,之后又一路跳上枝杈高高的鹿角,在上面停了下来歪着脑袋盯着他瞧。

    雄鹿微垂脖子,侧身又向郁帘青靠了靠。

    雄鹿的肩高正好到郁帘青的腰部,驮人应该是没问题的。

    他伸手抚了一下雄鹿的背脊,确认它真的不会蹬自己一脚之后,便抬腿小心翼翼地跨坐了上去。

    郁帘青长那么大连马都没骑过,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有一天能骑鹿!

    高速公鹿跑起来风驰电掣,偶尔还有松鼠的大尾巴毛甩在郁帘青脸上。

    如果不是它跑一阵子就会很贴心地停下来让郁帘青调整坐姿,恐怕他半道上就要被直接颠飞出去。

    不知跑了多久,雄鹿停了下来。

    郁帘青抓着它的鬃毛从鹿背上直起身,周围依旧树林四合,辨不清来路。

    腊八的声音听起来已经不远了,雄鹿回过头望着他,那双温和的黑眼睛似乎在说,自己就将郁帘青送到这里了。

    郁帘青爬下来摸了摸雄鹿的脑袋,抬脚向小院的方向走。

    那些动物已经在一路的奔跑中少了许多,他们似乎明白前方是人类的领地,齐齐停了下来,没再跟着郁帘青走。

    大概又走了五六分钟,树木掩映间依稀窥见他的篱笆小院。

    腊八叉着腰站在院门口刚想再喊,被赶来的郁帘青紧急叫停了。

    “少爷你可算回来了!”腊八大声逼逼,“有人找你!”

    郁帘青一愣,他在游戏里人生地不熟的能有谁找?

    难道这游戏还坑了其他玩家进来?

    他快走两步进了屋子,却见里面坐着的是两个完全陌生的人。

    这一男一女看起来都是三十来岁,一看就是那种老实朴素的农人,可能是两口子。

    郁帘青略略有些遗憾,这就肯定不是玩家了。

    他还没来得及打招呼,目光就被桌上放着的两挂腊肉吸引住了。

    肉!

    难道这两个人是系统派来给他送温暖的吗?

    那对夫妇见到郁帘青进来,立马从矮凳上站了起来,有些局促地冲他笑着。

    细问之下,郁帘青才知道确实是来送温暖的,但跟系统没一点关系。

    他们现在所居住的地方正好是郁帘青买下的地皮,但现在暂时没地方搬家,想厚着脸皮再借住一段时间。

    郁帘青:“你们住在哪儿?”

    男人指了指门外,憨厚地说:“翻过前面这座山头,再走一两个时辰就到了。”

    郁帘青看着远处那座高耸入云的山头,果断说:“你们住。”

    两人的表情放松下来,不住向郁帘青道谢。

    郁帘青状似无意地问:“除了你们家以外,这片山里还住得有别人吗?”

    “这就不清楚了,”夫妇迟疑了一阵,有些谨慎地说,“我们家离镇子近一些,不怎么往山里进。”

    郁帘青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两人留下腊肉很快离开了。

    郁帘青将人送走,赶忙溜回院子招呼腊八:“快快快今天中午咱们吃肉!”

    农家自作自吃的腊肉用料都十分实诚,送来的这两挂腊肉,即使是风干状态也有近半米长,一拃来宽。

    深深浅浅的肥瘦肉交错排列,纹理十分漂亮。

    虽然已经打理过,但风干的腊肉表面上还残留些许黑灰,闻上去有淡淡的木香味。

    城市里没什么做腊肉的条件,都是自然风干。

    但有农村家里会有一个专门的熏房,腊肉挂在房梁上,在底下烧木柴,让烧出的熏烟均匀地熏在肉身上。

    这样制出的腊肉吃起来才会有股别样的木香。

    因此郁帘青看得出这两挂肉也是拿柴禾熏干的,很难不好吃。

    本身拿盐腌制的腊肉就不需要什么特别的烹制方法了,上锅蒸一蒸就好。

    家里穷,蒸锅只有一个,只好米饭和肉一起蒸。

    但一起蒸也有一起蒸的好处。

    蒸制间本来紧实的腊肉渐渐松散开来,带着咸味的肉汁慢慢渗进下面的米饭中,将本来白白的米粒染成由上到下、由深到浅的酱色。

    清甜的米香纠缠着肉的咸香,几乎令出锅时喷出的水蒸气都变了颜色。

    本来干巴巴的菜叶子此时已经吸饱了汁水,在碗边摆成一个油绿的圈。

    蒸透的腊肉味道霸道极了,无论是米饭还是菜叶,吃进嘴里都带着一股浓郁的肉味。

    郁帘青馋了一整天的肉,此时要不是理智尚存,恨不得把碗也舔了。

    吃饱饭干活就有力气多了,下午两人便一起拔草。

    郁帘青去森林本来也就是为了找吃的,此时两块腊肉足够两人吃小半月的,那么把田地赶紧整理出来就变成了重点。

    虽然毛茸茸是很可爱,但郁帘青还是更想回家的。

    然而第二天一早郁帘青打开屋门,冷不丁被脚下翻着白眼的动物尸体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