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雨不会一直下, 但一直会下雨。我的意思是，没有人会永远爱你，但永远会有人爱你。」——出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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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场戏早上八点要开始准备。
在谢恺德面前, 没有艺人团队敢耍大牌。
生怕化妆、走位迟了些, 七点出头，谈萤提前抵达拍摄现场。
依旧还是那条小弄堂。
设备基本已经搭得差不多。
场务正拿着对讲机, 反复测试几个机位的位置，做新一轮光线调控。
今日，海城天气不错。
虽说秋季惯有些闷热, 但天色阴沉沉的、没有出太阳，总归比阳光炙热要感觉好一些。
谈萤坐在伞下，神情怔忪, 明显很是疲倦模样。
片刻后，小唐姗姗来迟。
小跑至她身边。
小姑娘压低了声音：“谈老师，冰咖啡买来了。”
谈萤道了声谢。
接过塑料杯。
按照她要求, 咖啡里放了许多冰块, 叮铃哐啷互相撞击着。
连带、冰凉温度透过杯子传递到皮肤上, 冻得人一激灵。
好像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谈萤轻轻咬住吸管，喝了一大口。精神随之一震，头疼感也跟着消失不少。
从段泽闻离开, 她只眯了两三个小时, 就被小唐打电话叫醒。
黑眼圈重得快要掉到嘴角。
再加上昨天、段泽闻在她身上留下了数不清的印记。
这么短时间里，根本消不掉。
好在拍摄进程中, 剧情季节还在初春，白旖花服装大多厚重，也露不出什么来。
谈萤不敢让化妆师弄，自己先动手, 压了半斤遮瑕膏，终于将脖子上和手腕上的吻痕遮干净。
然后急匆匆地换衣服。
静静等化妆师来给她做妆发。
再赶紧出门。
……一直折腾到现在。
整杯冰咖啡喝下去，谈萤捏了捏脖子，坐起身来。
旁边，谢恺德已经和副导演说完话。
他拿起喇叭喊一声，又冲所有人比了个手势。
今日拍摄正式开始。
比起昨天，谈萤明显更不在状态，眼神游移，几个近镜头都没法拍，只能一次又一次重来、去补近景机位镜头。
时间渐渐临近中午。
谢恺德又一次喊了“卡”。
这回，他倒是没有直接开骂，而是将谈萤叫到了一边。
谈萤心下羞愧，垂下眼，低声道歉：“对不起谢导，我拖累大家了……”
谢恺德摆了摆手。
示意她不要继续说这个。
许是因为刚刚喊得太用力，他声音有点哑，反倒意外听起来很有点“谆谆教导”意味在。
“谈萤，你是第一次拍电影，没错吧？”
“……是。”
“在你进组之前，我看过你以前演的那些戏，我说话比较难听，都是些什么戏、受众是谁，大众是以什么态度来审视你的演技的，你自己心里有数。”
“……”
谈萤有些尴尬。
讪讪点头。
她那些履历，说是流量艺人，又是各种剧、又是代言广告，一排列下来，看着十分漂亮。
但在谢恺德这种大导眼里，确实拿不出手。
无论是剧本，还是演技本身。
要不然，网上也不会有大批人评价她为“花瓶流量”了。
谢恺德：“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我看了你昨天的表现，觉得你是有潜力的。你不是科班毕业吧？那天赋还不错，还没被那些烂剧磨掉。”
说着，他轻轻拍了下谈萤肩膀。
“……无论在戏外、你有什么通天的手段，但作品最终还是要接受观众的检验。机会要自己把握。话也不多说了，回去休息吧，你今天下午的戏全部调到明天。”
谈萤攥紧了拳。
她没有拒绝谢恺德的安排，用力点点头，“谢谢谢导，我明白的。”
……
谈萤回到酒店，沉沉睡下去。
再睁开眼，已是入夜时分。
这一觉，睡得她四肢酸软，翻来覆去，缓了好一会儿，才撑着起身。
手机里躺了不少未读消息。
她顾不上一条条细看，首先要给小唐发消息。
谈萤：【小唐，麻烦你，我突然想吃生煎包，河南西路那家大壶春，离这里不远，你打车过去帮我买两客来好不好？车费可以找艾米姐报销。】
再退出去。
点开梁祁对话框。
自从昨夜收到他语音、惹得段泽闻发怒，至此时，当中夹杂了太多细节。
谈萤已经彻底忘了有这件事。
也忘了要回复他。
没想到，梁祁又发来了好几条新语音，就在不久之前。
她随手点开。
梁祁：“谈萤姐，你是在忙吗？我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
梁祁：“抱歉啊，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解释一下。我不是因为看到网上那些评论，才故意想找你来炒cp的。我虽然不算红，但也还不需要这种话题度。”
梁祁：“我……算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谈萤挑了下眉，嘴角一翘。
说实话，在圈里这几年，因为一直是单身人设，她被不少男人追求过。
没红那会儿、已经有十八线网剧男主跟她暗示过，要做剧组夫妻。
也有纯情新人，正儿八经表白的。
等到了闯出来之后，表示好感的男人更是层出不穷，从艺人到幕后工作人员，皆有。
谈萤从来不是什么傻白甜。
甚至，可以说压根不是什么善茬。
心底算盘敲两下，已然将利益计算得分明。
那会儿有段泽闻在，她必须要扮好乖巧替身花瓶，绝对不可能在他眼皮底下、和其他男人牵扯不清。
要不然，段泽闻一个生气。
对谈萤来说，行走江湖，就少了许多筹码和便利。
这样算来，实在是很亏。
但今时不同往日。
两人离婚已经提上日程。
马上，她即将正式恢复单身。
和别人交往恋爱，已经不再需要抱有什么功利性，只需要满足情感需求、即可。
梁祁这番话，没有把意思挑得很明。
谈萤却是已经接收到他意思。
梁祁啊。
还是小弟弟。
她没回复，放下手机、轻轻捏了捏鼻梁。
贝齿轻轻咬住下唇，似是在沉吟。
弟弟……也不是不行。
但她对梁祁这种长相无感，便生不出什么异样情愫来。
想了许久。
谈萤到底还是给了拒绝回复。
点开输入框。
指尖轻轻敲了几下屏幕。
她开始飞快打字。
谈萤：【抱歉，刚刚在休息，才看到消息。】
谈萤：【探班就不用啦，剧组进度还蛮紧张的，可能没时间招待你。等杀青之后，有时间再请你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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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其他琐事干扰，谈萤酝酿之后，很快再次进入角色。
《走花》剧组进度开始加快。
转眼。
时至周日。
白旖花男友、也就是全片唯一可以称得上“男主角”的角色，正式进组。
这个男主角是副导演看遍几千张模卡，亲自挑选出来的。
为了切合角色实际年龄，这次，团队并没有从各大戏剧学院选人，而是找了一个三线演员，名叫何柏俊，30出头，过去一直都在各类主旋律片里打转。演技也很是不错，算是实力派。
在谈萤看来，何柏俊容貌不显，只能说长得周正。
距离“英俊帅气”、距离十分遥远。
化上妆后，又凸显显几分颓废。
很贴合剧中人物形象。
她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一句，谢大导演这个团队真是能人辈出，很会看人。
怪不得做了这么多优质电影。
还拿了那么多主流奖项。
……
何柏俊虽然比谈萤大上不少、出道也早，但进组后，还是客客气气地主动来与谈萤打招呼。
“谈老师，你好你好，很高兴有机会合作。”
谈萤从来不摆这种大咖架子。
见他伸手，当即站起身，主动弯了一点腰，与他握手。
她语气十分认真，开口道：“何老师，这次还请您多多指教。”
“……”
两人都是老油条。
三两句话，已经顺利加上联系方式。
还约了晚些时候一起对戏。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天色将将晦暗下来。
谈萤回到休息间。
尚未来得及松口气，小唐已经拿着电话，走到她旁边。
小姑娘面露忧色。
弯下腰，低声道：“谈萤姐，艾米姐的电话。”
谈萤点点头，将手机接过。
“是我。”
话音未落。
电话那端传来一声怒吼。
是一个男人声音。
谈萤愣了愣。
下一秒，艾米已经飞快地开始说话：“谈萤，你看微博了没有？”
“还没呢，刚刚下戏，水都没喝上一口。”
“那你快点先看。”
谈萤“哦”了一声，没有挂断通话，将手机界面退到桌面页。
再点开微博。
此时，她后台挂的是微博小号。
小号首页那些营销号几乎都在发同一件事。
【#谈萤路透# #谈萤吻痕# 这下，谈萤有男友or老公这件事应该算是锤了吧？这么明显的痕迹，总不能说是蚊子块了吧？】
【#谈萤路透# 某小花不久之前刚刚进组拍摄电影《走花》，开机第二天就被拍到吻痕照，是不是太过不敬业了一点？这个论坛扒料该不会是真的吧？小花难道真是买进了谢恺德剧组？而非正常流程？】
【……】
谈萤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不自觉咬住唇。
她点开那些营销号配图。
无一例外，都配了一张她的侧身照。
正是谢恺德让她下午回酒店休息那日。
图中，她脸色不济，正晕头转向地往酒店大门方向走。
狗仔可能是蹲在旁边灌木丛里，拍下了这张照片。
再加上角度刚刚好，高清镜头将一切端倪尽数记录下来。
那一刻，应该是因为气温比较高，她又迷迷糊糊，便随手将白旖花的衬衫袖子卷了起来，卷到肘下位置，露出一小截小臂。
小臂没有上遮瑕膏。
留下了男人唇舌的肆虐痕迹。
吸吮出来的吻痕形状张牙舞爪，像怪兽一般，好似要将她彻底打入地狱、摧毁她的世界。
谈萤：“……”
艾米估摸着她已经看完了热搜，便接着说道：“老板刚刚在发火。不过没关系，这种照片也就只能创造几天谈资，只要我们装死不出声，也不算什么大问题，渐渐就不会有人再说了。但是谈萤，这种谈资八卦，可一可二不可三，你明白吗？”
“……”
“之前几年都没这种事的啊，怎么今年突然传了这么多消息出来？你是不是得罪人了？还是水逆？要不挑个休息日，我们一起去九华山拜拜吧？”
谈萤被艾米逗得有点想笑。
但又拧起眉，轻轻叹了口气。
“九华山的事再说吧……艾米姐，明天早上我要去办离婚，你能不能过来送我一下？现在这个时间爆出这种照片，我有点担心明天被跟。”
“当然没有问题。”
……
次日一大清早。
天色熹微。
谈萤从酒店直接下到停车场，偷偷摸摸坐上了艾米的车。
先在酒店周围绕了几圈。
确定无人尾随后，两人直奔民政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