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绳扣

    金恪是在楼下的图书阅览室碰见游隼的助理的。这个beta一直跟着游隼,他对这张脸有印象。

    不到八点,这个助理匆匆进了阅览室。来阅览室看书的人,哪怕再有目的性,也要先在几排书柜前逛一逛,才确定要拿哪本书。

    助理径直去自助借书机那儿查了编号,去抱了厚厚一摞漫画书出来。

    金恪放回书,走过去笑了笑道:“游隼借的么?我刚好要去找他,我帮你送过去吧。”

    金恪似乎天生就有一种让别人难以拒绝他的魅力。他也不会不礼貌地提强人所难的要求。

    等助理走了,金恪大致翻了翻游隼的书单:

    《血之龙王的逆天王座》

    《我命由我不由天》

    《杀死魔鬼》

    《杀死魔鬼2》

    《杀死魔鬼3》

    ……

    《学渣alpha在异世界的转生生活》

    有十多本,摞起来一米多高。全是漫画书。

    金恪留了两本,剩下的又都全还了回去。

    抱着一堆东西去上门找某个人,只会让你很狼狈,并不会让你看上去更有诚意。

    金恪把书带回房间,先洗了个澡,吹好头发,换了套干净的休闲西服。调亮灯光,细致地捋平肩头、袖口的褶皱。他穿的大部分西装西裤都是定做裁剪的,他知道什么尺寸、号码最适合他。

    这时候九点,金恪没急着去送书。

    用调换了正负数值,高精度的alpha信息素浓度检测仪检测过手腕、下颌、隔着一层布料的其他地方的信息素浓度后,金恪回去看了会儿剧本,又开了个短的视频会议。

    等到十点,金恪重又整理了一遍着装,在手腕上喷了一点淡香水。

    香水是特调的,混着一点儿“白山茶花”。

    白山茶花,就是送给游隼的那瓶。

    -

    “那个,”游隼清了清喉咙,“没事,书……放地上就行。麻烦你了。”

    游隼现在完全不想去想他找阿杰给他借书,来的怎么是金恪,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让金恪赶紧走。

    他心想:别逼他给金恪磕头。

    金恪笑了笑:“为什么要放地上,门都打开了,你不方便拿么?”

    游隼,心脏骤停。

    他下意识把手往外挣,但绳子一下子又把他捆得更紧。

    游大少爷想勉强,但勉强都笑不出来了:“没,没有啊……”

    游隼的脸色要多不自然有多不自然。好像刚从外面冒雨跑回来一样,连裤子都湿透了,没有穿鞋,上面也没穿,就松松垮垮、歪着领子披了件浴袍,没有系上,就这么敞着怀。水珠从前胸膛一路淌下来。

    金恪垂了垂眼,自然道:“屋里还有朋友在等你么?”

    “啊?没……没,我一个人。”

    “放地上书皮儿也容易脏,毕竟是借的书。”金恪温和地看向他,“方便我进去的话,我帮你把书放到玄关的柜子上吧。”

    “……”

    游隼僵得好像每动一下,都能听见关节咔吧咔吧响。

    玄关紧靠着门,不过往里走两三步的地方。

    话都说到这儿了……

    浴袍掉不下来吧?

    游隼一尊雕塑一样,上半身一动不动地、慢慢地向后让了一步。“哦,”他哑着嗓子道,“那你放柜子上吧,不好意思,那个,我今天……心情不太好。”

    他心想:幸亏玄关灯开得暗。

    金恪风度翩翩地从他旁边走过去,掀起一阵微弱的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游隼猛地闻到了一点儿金恪信息素的味道。

    但他刚滞住,又发现……似乎是错觉。

    以他在易感期的嗅觉,他都没有别的反应。

    九十八分的匹配度,一丁点儿信息素就能引起情热。

    “感冒了么?”金恪把书放过去,用一种看朋友的神情扭过头,“嗓子怎么哑成这样?”

    游隼尴尬地想:幸亏刚才没应激反应。

    他靠到墙上,又正好是灯光最暗的地方。他用肩膀紧紧抵着墙边,这样浴袍就掉不下来了。

    游隼稍稍放宽了心:“可能有点儿吧。”

    他顿了顿,编道:“已经吃过药了。”

    金恪微微仰起头,又向玄关内看了眼,笑着看回游隼:“早上还好好的,晚上就感冒了……你不觉得你空调温度开得太低了么?”

    他更向里走了几步,从桌子上拿起遥控器,轻轻挑眉:“十九摄氏度,你很怕热?”

    热个屁,人都冻死了。

    在这儿站了两分钟,游隼觉得他从小腿到胳膊到小腹都冻得好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裤子还是湿的,跟尿了一样,冻屁股。

    要不是易感期,谁开空调开到十几度。

    “是挺冷的。”游隼干巴巴道,“那你帮我往上调几度吧。”

    金恪一直往上调到了二十六度。“感冒了最好还是不要把空调开得太低。”金恪走回来,眉眼温缓,“本来还想找你聊一聊剧本的事儿,但你今天就好好养病吧,早点休息……”

    游隼心想:他易感期把脑子感坏了?

    他怎么觉得……他又闻到金恪的信息素了。

    很淡,若有若无的,抓不住。刚闻到,就又闻不到了。

    好像晚上那些暗淡的星星,用余光扫到,明明还一闪一闪的,可一抬头仔细看,就都消失不见了。

    他能闻到金恪身上淡淡的木质香香水味儿,但和信息素无关。

    金恪微微俯身,笑道:“还有别的需要我帮忙的事么?”

    “没有了。”游大少爷喉结滚了下,“兄弟,谢谢。”

    他想了想:“你是个好人,出去把门关上。”

    金恪的眼稍稍弯了弯,离他近了点儿:“阿隼,你是不是还忘了什么?”

    听见阿隼,游大少爷猝不及防地懵了下。只有他家里人才这么叫他,他家里人没有一个在国内的。

    金恪怎么……

    哦,想起来了。他助理叫阿杰,金恪听了,可能就觉得他叫阿隼。

    游大少爷不满地想:阿杰是人家圈名,又不是昵称。他本人的艺名、真名都是游隼,假一赔十。

    游隼疑惑道:“忘……什么了?”

    他看了眼玄关柜上的两本漫画书,舔舔嘴唇:“你要,借我书看么?”他抬抬下巴,“那你只能拿一本,明天还要和我换过来看。”

    “……”

    金恪向他伸出了一只手,歪了歪头:“你说要送给我的礼物呢?”

    游隼:“……”

    日。

    日日日日。

    完了。

    怎么忘了这茬儿了???

    游隼准备的回礼是一件nba明星球队某位黄金球员的限量版球衣,早在二手贩子市场上炒出了天价,属于游大少爷压箱底儿的存货……之一。

    他本来想买个金中指雕像给金恪寄过去,但后来又觉得人家送他香水可能也是好意。前辈关怀后辈,这香水都够呛是金恪亲自买的。

    寄个中指过去,万一是误会呢?

    临走前,游隼带上了球衣。

    这件球衣现在老老实实地躺在他行李箱里。

    “那个,今天算了,太晚了,我都困了……”游隼前言不搭后语,抬眉看看金恪,又含糊道,“明天吧,明天你几点起床?早上我去给你送过去。”

    幸好兄弟善解人意,金恪似是想了会儿,轻笑道:“好啊,那我等你。台风还没刮过去,明天一上午我都会在宾馆。”

    “早点睡。”

    他低了低头,自然地提着游隼浴袍的领子拢了拢,但没有碰到游隼:“领子歪了。”

    游隼一下子僵住,向后仰头,听见自己后脑勺砰地一下磕在墙上。

    他扯了下嘴角:“啊?哦。”

    他死盯着金恪的手。金恪的手指捏着他的衣领边,被黑色的府绸布料衬得轮廓清晰,沿着领边轻轻滑下去,把浴袍向里拢好。

    金恪没有看他,又抬起手来,似乎是要帮他抻一抻肩膀。

    金恪连指肚都没有碰到他,哪怕隔着布料,都默契地保持着距离。游隼忍着不低头,只往下看。他看见金恪屈起的食指,就在他下颌角那儿,从余光里,他能看到金恪手腕上微微突起的筋骨。

    游隼的神经保持着高度紧张状态。

    但在金恪抬上手来的那一刻,他清晰地、非常清晰、无比清晰地闻到了类似金恪信息素的味道。

    游隼大脑里好像有哪儿一下子烧断了,肌肉反应一样用肩膀狠狠撞开了金恪,抬手去够门把手开门——

    手腕上一阵勒疼。

    手没抬起来。

    但虚披在肩膀上的浴袍,被胳膊拱掉了。

    “……”

    游隼回头。

    金恪在看他。

    游隼低头。

    浴袍在地上。

    游大少爷不想去想现在他看着是不是像个臭变态,光着膀子,没穿鞋,裤子是湿的,头发乱糟糟,手还被捆在后面。

    为什么是金恪?

    为什么又是金恪?

    为什么他妈老是金恪???

    下次是不是就该金恪撞见他走路掉粪坑里了?

    游隼感觉到金恪的目光在他手上停顿了会儿,又扫回到他脸上。金恪的神情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你的手,是……”

    游隼心情差到了极点,回头吼道:“看屁看,我他妈喜欢,不行吗??”

    金恪轻挑眉:“所以是说,这是你自己绑的么?”

    “……”

    静了几秒。

    游隼干巴巴道:“那我现在说下午有个人冲进来不分三七二十一拿了根绳子就把我绑起来了,还来得及么?”

    游大少爷又回过头,冲着门,活这么大第一次觉得虽然他还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游隼等着金恪骂他变态,然后夺门而出,要不哈哈哈嘲笑他一顿,但游隼等了好半天,什么都没等到。

    他小幅度回头,向后瞄了一眼,却发现金恪蹲了下来,正认真地看着他手上的结扣。

    游隼嗓子快冒烟了,脑袋也快冒烟了:“你看什么呢?没见过绳子?”

    金恪抬了抬眼皮。这是游隼第一次从俯视角度看金恪,喉咙好像更干了。

    他笑了下:“要我帮你解开么?”

    游大少爷听见自己没骨气道:“谢谢哥。”

    玄关光线不好,再说让人一直蹲着给自己解绳扣也不是个事儿,游隼在套间逛了一圈,没找着地儿,只能在床上叠了几个枕头,用被子摞高,他在床边趴上去。

    但他刚上半身倒过去,脸还没埋进枕头里,游大少爷就发觉了不对劲。

    要是金恪站在他后面给他解绳子……

    金恪的手搭在游隼手腕上,在他身后站了几秒,似乎也发现了这个姿势的暧昧意味。游隼听见一声轻笑,皮鞋走动的声响,垫在下面的枕头被抽掉两个,金恪坐到了他旁边:“我坐着给你解吧,比较省力。”

    游隼哦了声,没抬头,耳朵很热。

    绳扣越折腾越紧,紧勒住手腕骨,花了快十分钟才打开。

    游隼一下子翻身坐起来,活动了活动手腕,瞥见金恪还在往他手上看。他也看了看,手腕上有两道勒痕,不过反正明天也没戏拍,穿个长袖就行了。

    金恪垂下眼:“游隼,为什么要把自己绑起来?”

    游隼听见金恪叫他全名,其实本来就应该叫他全名的,但可能是错觉,游隼觉得金恪听着好像有点儿生气。

    游大少爷已经彻底破罐子破摔了,他想不出他还能有什么倒霉事儿能再被金恪撞上。

    “我就好这口不行么?”他抬眉,拖长调子,“不、绑、睡、不、着、觉。”

    金恪只是看了他一眼,手指勾了几下解下来的绳子,没几秒,又翻出一个刚捆过游隼的绳扣。没等游隼反应过来,绳扣套住了他一只手手腕,绳扣的另一半在金恪食指上收紧。

    金恪微笑道:“那我再给你绑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隼子:适可而止我告诉你人的容忍度是有限度的再逼我我就离开这个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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