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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礼物

    谢淮舟的外公远没有表面看上去严肃。

    他年轻时候是军人,到老了也不懂得如何当个慈爱的长辈,对谢淮舟的昵称不是“小王八蛋”就是“兔崽子”。

    但他却也会留意楚小年的口味,很和气地跟顾谨亦聊天,知道顾谨亦以前住在g6星,他还一拍大腿:“哎呦,我有个老部下就住那儿,好些年没见了,有空得去一去。”

    顾谨亦也慢慢放松下来。

    他虽然没多少跟长辈相处的经验,但是这不妨碍他觉得商和是个很亲近的老人。

    商和的饭桌上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还给顾谨亦看他年轻时在部队的照片,全息照片里的年轻军官意气风发,是很吸引ega视线的长相,随意地往那儿一站,也荷尔蒙爆棚。

    顾谨亦看看照片,又看看谢淮舟,低声笑起来:“淮舟跟您有点像。”

    商和却一挥手:“他哪儿有我帅,我22岁就凭英俊帅气娶到他外婆了,他29才把你骗回来,差远了。”

    顾谨亦噗嗤一声笑出来。

    谢淮舟冷笑一声:“你22就能娶到外婆,那是因为你跟外婆有婚约,不然外婆理都不理你。外婆说她当时一点不想嫁你。”

    商和大怒,恨不得一脚就把谢淮舟踹出家门。

    .

    吃过午饭,商和就带楚小年玩去了,他这个年纪的老人都喜欢小孩子,尤其是这样又乖又爱笑的,倒是谢淮舟这个外孙在见过面后迅速被嫌弃,让他哪儿凉快哪儿待着。

    谢淮舟就带着顾谨亦去后山骑马。

    顾谨亦是会骑马的,但他骑术不算精通,当年顾家没好好教过他,他只学了个半吊子。

    谢淮舟就跟他共骑一匹,在后面抱着他,说是指导他的姿势,但两人的手握在一起,肩膀挨着肩膀,一个下午过去,顾谨亦关于马术的知识学到几分不好说,在马背上接吻的姿势却变熟练了。

    等到回去吃晚饭的时候,他脸色还有点红。

    谢淮舟却还和平日一样矜贵素淡,薄薄的唇带着点似有似无的笑意,鸦羽一样的睫毛下是一双深沉如墨的眼,正在跟他外公聊谢氏最近的投资项目。

    但在桌子底下,他的腿却贴着顾谨亦的腿,膝盖像故意像无意地触碰着。

    那一层薄薄的布料根本挡不住人体的温度,暧昧又隐蔽。

    顾谨亦忍不住看谢淮舟一眼,谢淮舟接收到了他的视线,却丝毫不懂收敛。

    他侧头跟外公讲新星球的开发,手却在桌下捏住了顾谨亦的手,强迫顾谨亦摊开掌心,在他手心写字。

    顾谨亦恨不得自己是个文盲,这样他就猜不出来谢淮舟写的是什么了。

    这是个早就失传,只剩下书面材料的小种族语,下午谢淮舟才刚刚教过他这句,来自某个只剩下残片的情诗里。

    “清晨和落日,都想吻你。”

    谢淮舟很慢很慢地在他手上写道,慢得像一场延长的折磨。

    他在跟外公聊天的间隙看了顾谨亦一眼,极短暂的一眼,眼神里却像藏着什么。

    顾谨亦却被他看得轻颤了一下。

    掌心像落入了一粒火种,顺着脉络燃进了心里。

    .

    好在吃完饭后,谢淮舟没再作弄他,两个人陪外公又聊了会儿天,眼看着时间不早了,才带着楚小年回了后院。

    后院里有刚收拾好的儿童房,也有专人照顾楚小年,顾谨亦没什么不放心的。

    但楚小年对他很恋恋不舍,在爸爸脸上吧唧吧唧亲了好几下才肯松手。

    等哄好了楚小年,顾谨亦才跟谢淮舟回了房间。

    他们住的是谢淮舟从少年起就住着的房间,所以里面不仅有很多谢淮舟的私人物品,墙上和书架上也都放着他和妈妈的照片。

    但是就跟在谢家一样,这所有的照片里都没有谢淮舟的父亲。

    洗完澡后,顾谨亦坐在床头,拿起照片看了看。

    这里的照片比谢家更丰富,刚刚吃饭的时候,他听见外公提过一句,说谢淮舟的房间是他妈妈布置的,她去世后就再也没变过。

    他看到了谢淮舟小时候的样子,应该才五六岁,还没有分化成alpha,却已经比同龄人高了,脸虽然精致可爱,却从小就不爱笑,被妈妈抱在怀里也是酷酷的样子。

    顾谨亦笑了笑,视线又落在谢淮舟母亲身上。

    谢淮舟的妈妈名叫商郦。

    她无疑是个美人,充满生机和气场,顾谨亦听过她的一些事例,知道她在世的时候是个商业强者,一手把谢家的事业又推进了一步。

    可惜的是,她四十几就去世了。

    顾谨亦看了几张照片,心想,如果她还在,也许谢淮舟会比现在更幸福。

    谢淮舟不知什么时候也坐到了他旁边,问他:“你在看什么?”

    他看见了顾谨亦手里的照片。

    这些全息照片在手上根本没有分量,却能全方位地投影出当年的时光,让人恍惚觉得一伸手就能触碰到从前。

    但逝去的终究不会回来了。

    谢淮舟看了会儿,从后面揽住了顾谨亦,下巴不轻不重地搭在他肩上,问道:“喜欢这些照片吗?”

    顾谨亦点了点头,“你小时候,还挺可爱的。你妈妈也是,很漂亮。”

    谢淮舟说道:“如果我妈妈还活着,她也会喜欢你的。她去世前还在说我,说我怎么长这么大都不开窍,她在学校可是谈过十八场恋爱。”

    顾谨亦笑了下:“你妈妈一看就很受欢迎。”

    谢淮舟没有否认。

    但他看了一会儿这些旧照片,又低声道:“可惜她最后嫁的那个,不是她喜欢的人。”

    顾谨亦有点诧异,其实他多少猜到,谢淮舟的父母之间应该有不愉快,以至于谢淮舟跟父亲感情不好。

    但他没想到他们连婚姻的初始都不是出自本心。

    谢淮舟把他抱在了身上,没什么起伏地跟他讲起了父母间的恩怨情仇。

    “没什么好奇怪的,他们是很常见商业联姻,只见过几面就结婚了,”谢淮舟很平静,“本来我妈妈已经想跟谢允成,也就是我亲生父亲离婚了,可偏偏怀了我,心软了就没离。”

    “但我出生也没能改变任何事,他们天生就不对盘。尤其是我母亲比父亲能力强太多,太出色了,以至于让谢允成充满危急。所以我在帝国学院念书的时候,我母亲就去世了。”谢淮舟顿了顿,“她确实是生病走的,但如果不是谢允成买通了医生,应该还能再活几年。”

    顾谨亦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抬头去看谢淮舟,谢淮舟的脸上看不出喜怒,眼神很淡,像在讲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很惊讶吗,我以为你应该看过这方面的新闻。”谢淮舟反问。

    顾谨亦确实看过,但他没想到八卦小报编造的最荒诞离奇的故事,居然真的曾经发生过。

    其实他生长在顾家,也看多了这样的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发生在谢淮舟身上,他还是很难过。

    他握住了谢淮舟的手,这双手修长有力,却不是毫无瑕疵,指腹上有多年累积的薄茧。

    他低声问谢淮舟:“那他,谢允成……是不是对你也不好?”

    谢淮舟愣了愣,然后不怎么在意地笑了下。

    “应该不算好吧,除了没弄死我,其他的都做过了。但我也没吃亏,他不想把谢家给我 ,我就自己抢来了。”

    顾谨亦皱起了眉,虽然谢淮舟说得漫不经心,但他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听不出背后的艰难。

    “那也是你应得的,”他忍不住说道,“他既然没拿你当儿子,那成王败寇,也没什么好说的。”

    谢淮舟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他看见顾谨亦满眼温柔地看着自己,真好,这样看着他,好像心里装的全是他。

    他知道顾谨亦是在心疼他,虽然这心疼也许并非出于爱他。

    他轻声道:“不用替我难过,我并不在意,我不是一个感情充沛的人,即使亲生父亲也一样。我憎恨他不是因为他没拿我当亲生的孩子,而是因为他害了我母亲,也害我失去了最重要的……”

    他说到这儿停住了,眼神里有一闪而逝的伤心。

    他慢慢地靠了过去,吻住了顾谨亦的嘴唇,像全世界最优雅礼貌的绅士,连亲吻也是克制温存的。

    他贴住了顾谨亦的嘴唇:“他害我错过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这辈子我都无法释怀。”

    “亦亦,我跟你想的很不一样,我对我亲生父亲的手段,也是上不了台面的。我一点也不正直,不善良,不温柔,不冷静。”

    他的睫毛轻扫着顾谨亦的睫毛,低声问:“你会讨厌我吗?”

    他望着顾谨亦,鼻尖亲昵地蹭着顾谨亦的鼻尖,像野兽在摇尾乞怜。

    顾谨亦沉默地接受了这个吻。

    其实他早就感觉出了,谢淮舟在他刚来白帝星时的那一面,更像为了不吓到他刻意伪装过的。

    现在这个才是更真实的谢淮舟,既有温柔,却也危险,心底深埋着**。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在谢淮舟快要变得不安的时候,轻轻推开了他。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时钟,时间正好走向十二点,谢淮舟的生日到了。

    “生日快乐,淮舟。”他说道,越过谢淮舟,从床头拿了一个黑色的小盒子,塞到了谢淮舟手中。

    他示意谢淮舟打开:“这是送你的礼物。”

    谢淮舟看了他两眼,才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一个黑色的手环,很简洁干净的款式,低调优雅,但是细看却会发现背后嵌了一个方形的小徽章,用很罕见珍贵的材料制作的,上面隐约还能看见兰德学校的纹样。

    顾谨亦将手环拿出来,亲手帮谢淮舟带上了,锁扣轻轻地扣在了一起,严丝合缝。

    他说道:“这是我在兰德学院指挥系,第一次参加比赛拿到了最佳指挥的奖励。这对我很重要,是我人生里最有纪念意义的东西之一,现在送给你了。”

    他对谢淮舟认真道:“我不会给讨厌的人,送这么重要的东西。”

    谢淮舟怔住了。

    他当然知道对于顾谨亦来说,指挥比赛的奖励有多重要,那是他年少梦想的唯一留念。

    顾谨亦低头拨弄了下那个手环,又道:“你说想要跟我有关的,我想来想去,只有这个最合适。手环是我设计的,徽章也是我自己赢来的。”

    “我把我的一小段人生,送给你了。”

    他不知道他跟谢淮舟到底会走多远。

    但是此时此刻,他愿意倾其所有让谢淮舟开心。

    他愿意将人生最重要的时刻裁下一片,赠予谢淮舟。

    也许他们会分离,会厌倦,但谁能看得到以后呢?

    他抬起头对谢淮舟笑了下,问:“你喜欢这个礼物……”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淮舟重重地吻住了。

    比起刚才的试探温存,这个吻残暴得像要把他吞吃入腹。

    摇尾乞怜的野兽撕破了面具,露出了獠牙。

    “喜欢。”

    谢淮舟短促地回答了一句,而后就在费尽心机地在挑起顾谨亦的**,他不再是矜持优雅的绅士,而是一个浪荡轻佻的情人。

    他吻遍顾谨亦每一个羞耻的地方,还要贴着顾谨亦耳朵轻言细语:“你可以拒绝我。”

    可他说完就堵住了顾谨亦的嘴,不让他有机会开口。

    他就是这样虚伪。

    再怎么装出斯文冷静的样子,内里还是个狡诈的凶徒。

    室内的信息素味道浓得要让人发狂。

    顾谨亦的手被谢淮舟攥着,绘画做设计的一双手,根骨修长,清秀莹润,漂亮得能当艺术品。

    现在却被弄脏了,无处安放。

    但谢淮舟在最后一步前停了下来。

    明明他跟顾谨亦签的合同,对他没有任何束缚作用,他想毁约也没谁可以指责他。

    但他还是停了下来。

    他又露出顾谨亦难以拒绝的温柔和体贴,问道:“你有多喜欢我一点吗,亦亦?”

    顾谨亦心脏砰砰直跳,在寂静的房间里似乎被放大了无数倍。

    他失神地望着谢淮舟的脸,因为背光的原因,看得不清不楚,只剩下一个英俊的轮廓。

    谢淮舟看他的样子,跟他记忆里的那个人真是像啊。

    像得他几乎要分不清了。

    “也许有吧。”

    他第一次给出这样模糊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