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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七十一个鼎

    见宋鼎鼎点头,她继续说道:“他在梦里头缠了我好多天了,昨晚上他在梦里追着我,差点没掐死我。”

    宋芝芝早先便说过自己天天做噩梦的事情,当时宋鼎鼎也没放在心上,只以为是普通的噩梦。

    此时才知道,原来这噩梦跟大长老有关。

    在动物王国时,宋鼎鼎在翻阅了原主的日记本,知道大长老是被原主用混沌锁害死后,一连两夜都梦见自己被大长老追杀。

    那种逼真的窒息感,让她现在都记忆犹新。

    不过,在离开动物王国后,到了清平山庄,她却是再没有梦见过大长老。

    如今宋芝芝提起这事,倒是不禁令她沉思起来。

    她们两人都梦见过大长老,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我洗好了。”

    宋芝芝冲洗干净黏糊糊的手掌,随手甩了两下水,示意宋鼎鼎赶紧吃完手里的西瓜。

    宋鼎鼎回过神来,将西瓜放回了桌子上:“不吃了,走吧。”

    说罢,她便疾步朝着寺庙内走去。

    宋芝芝看了一眼西瓜,抿了抿唇,一路小跑跟上了她。

    ……

    白绮的房间在院落的犄角旮旯里,阳光照不到此处,一到傍晚时,便显得阴森森的。

    黎画并不知道白绮住在哪里,毕竟女弟子人数不少,一人一间房,他只能找个人询问白绮的住处。

    然而女弟子们太过热情,他没问出白绮住在哪里,倒是被灌了一肚子的茶水。

    以黎画的修养,自然不会让她们难堪,在喝完茶,道完谢后,他才婉言提出离开。

    等他寻到白绮房门外,天色已然渐黑,白绮屋里又没有燃着蜡烛,从窗户往里看,渗着一种阴沉沉的寒意。

    黎画知道她为何选择住在这里,白绮擅蛊,平日随身携带蛊虫,蛊虫便喜阴凉,气候太炎热的时候,她甚至还会在养蛊的屋子里铺满冰块。

    他手指微微弯曲,轻叩在房门上:“白绮,在不在?”

    一阵寂静过后,屋子里传来闷闷的嗓音:“不在。”

    黎画:“……”

    不在怎么还有人应声?

    “你出来一下,我有事问你。”

    屋里响起低低一声,算是对他的响应。

    然而,在这声响应过后,足足过了半刻钟,也没有人过来开门。

    若非白绮是女子,黎画便直接推门进去了,哪里还会这般好脾气的守在门外等着。

    “白……”

    黎画倚在门外,正要再唤她一声,房门却突然从里头打开。

    白绮这房门,跟其他人也不同,许是因为房间建在犄角旮旯,别人的房门都是从里向外推,而她的房门却是从外往里拉。

    她一拉门,倚在房门上的黎画,一时间没站稳,直接跟着门板一起被带进了屋子里。

    白绮也没想到,他会倚着房门,她盯着蛊虫已有两三个时辰了,反射弧本就缓慢。

    当他扑过来时,她没能及时躲避开,便直挺挺的傻站在原地,被他撞了个满怀。

    黎画比白绮高一个头还多,他没撞疼,倒是白绮个子太矮,撞在他胸膛前,一行殷红的血液缓缓从鼻中流淌下来。

    他缓过神来,站稳了脚,见她被自己撞得流出了鼻血,连忙取出手帕:“白绮,你没事吧?”

    白绮觉得自己真是傻透了。

    她就不应该给黎画开门,每次跟黎画在一起,受伤的人永远是她。

    她带着些愤怒,一把从他手里夺过素白的手帕,许是太过用力,指甲不小心刮到他的手掌,硬是给他抠下来了一层皮。

    黎画吸了口凉气,看着手掌上的一道血痕,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他先让白绮受了伤,是他理亏在先。

    白绮擦拭着鼻血:“你来干什么?”

    “我想问你点事,就是你跟无臧道君……”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白绮打断:“我说了多少遍,我跟裴名没关系,你到底想干什么?!”

    见她情绪激动,黎画只好噤声。

    白绮擦干净鼻血,看见手指甲缝里卡着他的一丝血肉,连忙用擦鼻血的手帕,抠出了指甲缝里的血肉。

    她表情似乎有些嫌恶,脸上写满了‘嫌弃’两个字,倒是让黎画觉得十分委屈。

    又不是他让她抠掉他手上一层肉,再说了他一天沐浴两次,怎么搞得好像他有多脏似的。

    白绮将用过的血手帕扔在了地上,推搡着他的后背:“没事就赶紧走,别耽误我事。”

    黎画敏锐的捕捉到了‘别耽误我事’这几个字,他便知道,她跟裴名私底下定然有什么交易。

    白绮从晌午之前,便离开了山上,紧接着便不见了踪影,而他刚刚敲门时,她正好在屋子里。

    或许她一下午哪里都没去,一直都在屋子里待着,要是在屋子里,她便能帮到裴名……

    黎画视线越过她的肩膀,直直落在了摆满一屋的黑色蛊盅上。

    若是他没猜错的话,白绮应该在炼蛊。

    “我觉得你今日说的对。”黎画低着头,垂下的睫毛轻颤了两下:“我身为阿鼎的师父,却没有为阿鼎做过任何事……”

    “我觉得很愧疚。”

    他的嗓音低哑,带着说不出的自责,眼尾泛着一抹浅红,唇线紧紧抿住,却止不住轻颤着。

    白绮这人吃软不吃硬,她对别人的态度,取决于别人如何对待她。

    若别人是石头,那她就是金刚石,若别人是鸡蛋,那她也会变成鸡蛋。

    总之,你态度硬她就更硬,你态度软她便也软。

    白绮看着他快要掉眼泪的模样,神色稍稍舒缓:“你干嘛突然这样,我又没有指责你的意思。”

    “如今阿鼎的伤口已经愈合了,我也帮不到她什么了。但我心里很不好受,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帮帮你?”

    黎画抬起眸,眼中闪烁着真诚的光芒。

    白绮:“……”

    “你在炼蛊吗?”见她不语,他便当做她是默认了他的话,自顾自走进房间:“我恢复了些灵力,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你尽管吩咐。”

    说着,黎画走到了几只颜色不同的蛊盅前,缓缓停住了脚:“这是什么蛊,怎么是白的?”

    屋子里摆了满地的蛊盅,几乎都是黑色,唯有两只圆凳上,摆着白色的蛊盅。

    直觉告诉黎画,这些白色蛊盅跟地上的那些有所不同。

    白绮回过神来,见他停在白色蛊盅前,神色微微一变,连忙走上前去:“我没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你出去吧。”

    她进了秘境后,便将蛊虫都存放在储物戒中,刚刚炼蛊时,她在储物戒里翻找炼蛊的材料,为了方便寻找,就把所有蛊盅都取了出来。

    那些黑色蛊盅里,装的都是些普通的蛊虫,而白色蛊盅里装着的,则是裴名要的情蛊,还有她经常要服用的生蛊。

    情蛊还没炼制好,因为蛊虫不愿意吃死人的血肉,她想了很多办法,都无济于事。

    而生蛊则是她之前给宋鼎鼎喂过的蛊虫,这种蛊虫很难炼制,需要的原材料也十分珍稀。

    她生来体弱多病,好几次都差点一脚踏进鬼门关,她父亲为了让她活下来,便炼制出了生蛊。

    生蛊能在人将死之时,在紧要关头续命,虽然这种续命只是短暂的。

    而对于她来说,生蛊则像是一种保健品,身体孱弱时服用生蛊,便可以恢复精气神。

    因为情蛊和生蛊都是白色的蛊虫,长得十分相似,她专门分开存放,就怕弄混了蛊虫。

    白绮并不觉得黎画能帮上什么忙,毕竟他对炼蛊一窍不通,屋子里也没有空闲之处,能再多盛下一个人。

    她推着他,耐着最后的性子:“快走吧!”

    黎画专门跑来了一趟,怎么甘心就这样离开,他垂下的眼眸望着两个圆凳子上的白色蛊盅,抿了抿嘴,脚下一个趔唨,身体便向前栽去。

    白绮下意识伸手想要拽住他,然而黎画是故意摔倒,又怎么能被她拉住。

    他重重摔在了地上,双手在不经意间推翻了两只圆凳,几只白色蛊盅从凳子上咕噜噜滚了下去。

    这蛊盅像极了摇骰子的筛盅,一摔下去,蛊虫受到惊吓,便从盅里迅速爬了出去,逃荒一般四处窜逃着。

    白绮瞳孔扩放,忍不住尖声喊叫道:“混蛋,快抓住它们!”

    被称作‘混蛋’的黎画,一点也不生气,那蛊虫跟红豆差不多大小,通体莹白透亮,在地上跳来跳去,根本分辨不出这些蛊虫,都是从哪个蛊盅里逃出来的。

    他相信,白绮这个糊涂蛋应该也分辨不出,所以她才会这么大的反应。

    蛊虫跑得快,但抵不住黎画速度更快,他一一抓住蛊虫,递还给白绮:“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本来想帮你……”

    他装的无助可怜,然而白绮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那几只蛊盅里分别装着情蛊和生蛊,共有八只。

    虽然情蛊和生蛊颜色都莹白,从外表分辨不出哪个是哪个,但黎画只抓回来了七只蛊虫,她很确定少了一只蛊虫。

    “还差一只,你快点给我找,若是找不到,我卸了你的脑袋!”

    说这话时,白绮语调中带着一股狠劲,眉目间透着阴沉之色。

    裴名要她三日内炼制好情蛊,已经算是过了一日半,就快要两日了,到时候她要是交不出情蛊,还不知裴名要怎么折磨她。

    “混蛋!快找啊!”她忍不住低吼道。

    黎画知道,他要是真的找不到那最后一只蛊虫,她必定会将他大卸八块。

    满地都摆着黑色蛊盅,屋子里又乌漆嘛黑,好在那蛊虫白的透光,倒也不算难找。

    很快,黎画就在门口那张血手帕底下,翻找到了那只走失的蛊虫。

    这只蛊虫跟他刚刚找到的那些,略有不同,虽然都是通体莹白,这只蛊虫尾端却透着一点红意,像是晕开的血液一般。

    他将蛊虫并着帕子一同捡起,蛊虫刚递给白绮,他就被白绮直接轰出了门。

    随着‘哐当’一声巨响,黎画站在门外,看着黑透了的天色,缓缓叹了一口气。

    白绮时而精明,时而愚笨。

    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帮到阿鼎,只盼着阿鼎最后能平安无事。

    黎画准备离开,一低头却看见一张素白的手帕。

    那是他把白绮撞出鼻血后,递给她擦鼻血的手帕。刚刚他捡蛊虫的时候,一并将帕子捡起来了,但白绮猛地一推他,他没拿稳,帕子就飞了出去。

    他弯腰拾起手帕,看着洁白的帕子,不由得怔了怔。

    帕子上面的鼻血呢?

    还有被她指甲盖刮掉的一层肉,白绮明明抹在了帕子上,怎么手帕上却什么都没有?

    黎画正疑惑时,却听见屋子里传来震耳欲聋的笑声:“成了,情蛊炼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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