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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个鼎

    呼啸的风穿过耳畔,顾朝雨苍白的脸庞上,隐约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眸中的悲痛都在这一刻化作了释然。

    她紧紧攥住做给吕察的黑靴子,发丝在灼热的空气中舞动。

    伴随着陆轻尘响彻云霄的嘶吼声,不过眨眼间,她已是彻底消失在了烧得通红的熔浆里。

    速度如此之快,连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留给站在火山喷口上的人。

    裴名看着宋鼎鼎的神色一滞,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微微僵着身体,垂眸看向自己空荡荡的手掌心。

    他原本计划让玉微道君献祭自己,然而顾朝雨一冲上来火山,什么都没有说,便要往熔浆里跳。

    他已是尽力相救,可谁也留不住一个要寻死的人,特别是在听到火山里的守护神道,献祭爱人便能召唤神龙后,她更是义无反顾的向下冲去。

    顾朝雨想用自己和腹中孩子的死,逃离陆轻尘的掌控,以鲜血换取自由。

    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倘若出了秘境,她必定会被家大业大的陆家逼婚。

    陆家虽是名门正派,但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帮陆轻尘擦屁股,定是会不顾她的意愿,强迫她生下腹中的孩子。

    只有这样,才能让陆家保住最后的颜面,毕竟谁也不希望别人谈起陆家时,便会想起陆家嫡子是个被人坏了命根的‘太监’。

    或许是因为清楚这些,顾朝雨苦苦哀求他放手。

    但顾朝雨是裴名用来留住宋鼎鼎的最后手段,他又怎么可能放任她寻死。

    就在两人僵持之时,宋鼎鼎的出现,突然打破了这场僵局。

    裴名恨她,也爱她。

    这份爱,在她发现真相,歇斯底里地哭喊着想要离开他的时候,被无限放大,直到最后将他的仇恨吞噬。

    即便爱上她是情蛊的缘由,他也情愿沉溺其中。

    宋鼎鼎本应该在城主府的酒窖里,等着他召唤出神龙后,见到裴渊,取回属于自己的心脏。

    待他寻回心脏,就会回去接她。

    裴名甚至已经想好了,出了秘境,他就抹去她的记忆,带她回到神仙府去,让神仙府的前辈们,给他们当证婚人。

    在拜堂的前一日,他会拜托白洲将心脏换回他自己的,从此以后,他便带着宋鼎鼎隐居山林,过普通人的日子。

    可在裴名听到她的声音后,他便知道,自己所计划的一切,都被顾朝雨打乱了。

    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不知是被风迷了眼,还是因为看到了她眸中的惊慌。

    她脚步踉跄,扑到裴名的身旁,双膝跪在地上,伸出的手悬在通红的熔浆上。

    宋鼎鼎终究是晚了一步。

    她便眼睁睁的看着顾朝雨,就在她面前,抱着她们一起通宵熬夜纳出来的鞋,掉进了沸腾的熔浆。

    她的大脑似乎宕机了,此时此刻,一片空白,什么都记不起了。

    只眸中清晰的映出颜色鲜红的熔浆,那咕噜噜的声响,犹如气焰嚣张的怪物,在眼前逐渐扭曲。

    她听见自己嘶哑的嗓音,像是脱虚一般,从喉间无力的发出:“为什么松手?”

    这话是在问裴名,可裴名身后的玉微道君,身形却也不着痕迹的颤了颤。

    为什么松手?

    顾朝雨最开始纵身一跃,就在玉微道君身后的不远处,是他手疾眼快的抓住了她。

    然而就在火山熔浆内传来守护神的声音后,他听见守护神说,要召唤人将七颗吞龙珠并着心中最在意的人,一起献祭给火山。

    他看着裴名的脸,迟疑了。

    如果召唤人是他,那他心中最在意的人,便是裴名无疑了。

    玉微道君恍然间,想起了宋鼎鼎的问话。

    ——若是凑齐七颗吞龙珠后,需要献祭裴小姐才能召唤神龙,你会牺牲裴小姐吗?

    他当时如此笃定着心中的答案,以为自己不会动摇,可在跟裴名冰释前嫌后,他才发现,自己开始犹豫了。

    守护神并没有说过,召唤人必须是他,倘若这般,那召唤人为何不能是陆轻尘?

    这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眼前是顾朝雨自己不想活了,只要他松开顾朝雨的手,成全了她的心意,便能两全。

    这样一来,他既可以保住裴名,又能向火山献祭,用吞龙珠召唤出神龙,阻止灭世堕神出世,拯救天下苍生。

    就这般想着,玉微道君在顾朝雨的声声哀求下,在陆轻尘响彻云霄的嘶吼下,他鬼使神差的松开了手。

    可顾朝雨并没有随之坠入熔浆,裴名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旁,就在他松手的那一瞬,裴名伸手紧紧攥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的下落。

    玉微道君垂下头,眸中显现出一丝痛苦之色。

    为什么松手,他为什么会松手?

    倘若是为了大爱,牺牲顾朝雨便也罢了,可他明明有更好的选择,而不是看着顾朝雨一尸两命,被沸腾的熔浆吞噬。

    他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为了自己的私欲,才将顾朝雨的性命置之不顾。

    可裴名不同。

    倘若裴名想要顾朝雨死,一开始就不会抓住顾朝雨的手。

    火山灰滚滚向上升起,玉微道君唇瓣轻轻蠕动了两下,似乎是想解释什么,却被裴名干涩的声音打断:“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尽力了……”

    宋鼎鼎猛地抬起头,充盈着泪水的眼眸,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你是为了成全她,还是为了自己的私欲?”

    “你了结黎枝的性命,将她的心脏剜出来的时候,也是如此安慰自己吗?”

    “你告诉我,黎枝被人肢解后,至少撑了一两个时辰,只为再见黎画一面。为何你明明听见黎画回来了,却不让黎枝见他最后一面?”

    “你是为了让她解脱,还是觉得,总之救不活了,早死晚死都一样。还不如早些死了,你便能利用她的心头血,修复混沌锁了?”

    尖利刺耳的控诉声,像是要将裴名撕碎,他绷紧了脊背,紧扣的牙齿微微发颤,漆黑的瞳孔中,映出迷惘之色。

    她怎么会知道……明明已经是五年前发生的事情了,当时那小院子里,也只有他和黎枝两人……

    宋鼎鼎像是看出了他心底的疑惑,她收回僵硬的手臂,一把攥住他的衣襟,颤着嗓音道:“你还记得吗?在抵达贪欢城之前,我们曾一同昏迷过……”

    “第一次是在清平山庄,第二次是在金寺,我两次通过吞龙珠,回到了你的过去。”

    “初见在海岛,那天下了很大的雪。你以为我是哑巴,便将我带了回去,我们一起打雪仗,堆雪人。夜里你为我煮茶,还给我拿了你最爱吃的云片糕。”

    “翌日,我不慎撞破了天君与天君夫人的谈话,知道了他们要利用你给裴渊换心。我被翠竹关了起来,本想就此离开,但不忍看你这样死去,我便一直撑着,直到见到你。”

    “他们叫来了宋家夫妇,我不敢直接将真相告诉你,就想以游船为借口,先将你骗到船上去,待离开海岛再将真相告知。”

    “可宋夫人给我下了迷药,我醒来时,已是在回宋家的途中。我以死相逼,赶在约定的时间之前到了海边。”

    “你那日穿了蜜合色绫衣,我看见了你,但翠竹从身后偷袭了我,为了能活下去,我不得不选择离开。”

    “我临走前,拼死在沙滩里,埋下了初见那日你递给我的手帕,只盼着你能知道,我没有不辞而别。”

    “第二次回到过去,我成了一抹幽魂,没错,就是那个被白洲用混元鼎,锁了一个多月险些被炼化的魂魄。”

    “我见你浑身是血,昏厥在树下,生怕你被冻死,便哀求着能看见魂魄的黎枝,将你带回去。”

    “我却没想到,你会给黎枝惹来杀身之祸。那指示刘婶残害黎枝的幕后凶手,便是天君夫人身边的翠竹。”

    “黎枝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之人,她的心头血能修复损毁的混沌锁,你只有拿到混沌锁,才能进入秘境,找到通往天族的道路。”

    “翠竹没有在你之前杀死黎枝,拿走黎枝的心脏,便是想留个半死不活的黎枝,看你如何痛不欲生。”

    “可翠竹到底是高估了你这种人,你连心都没有,又怎么可能在意黎枝的生死?”

    宋鼎鼎说到这里,脸颊已是挂满了泪痕,她鼻尖泛着一抹红意,呼吸略显急促:“在黎枝死后,我没能回到秘境之中,而是又回到了六年前,你被囚禁在地窖里的时候。”

    “我自知改变不了过去,不愿再做挣扎,可宋夫人却劝我,让我留下来帮你。”

    “你每每被打断腿骨,都会在短时间内自愈。宋夫人担心你会遭受到变本加厉的折磨,只得隐瞒此事,禀告天君夫人,腿骨是由他们医治好。”

    “我为你接腿骨,煮药膳,送记音鹤,送梧桐叶……皆是盼你重燃希望。我与你约定好中秋月圆时,便来带你离开,可我被翠竹用混元鼎封印了起来。”

    “混元鼎就藏在酒缸里,便是你倚着的那只酒缸,我听见你凿墙,听见你一遍遍放着记音鹤里的声音,直到天明之时,你离开了地窖。”

    “你以为你被剜心之后,是如何到了神仙府,又是如何被白洲救下的?”

    “你不是好奇,我体内的神识去了何处?”

    宋鼎鼎嘴角扯出一丝无力的笑容,她的掌心缓缓松开他的衣襟,指尖点着他的心口:“在这里。”

    “你怨我前后不一,恨我忘记过去,可我本就是来自后世的一抹孤魂,而并非是宋家嫡女宋鼎鼎。”

    “裴名,我对你已是仁至义尽……”宋鼎鼎站起身来,面上泛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现在,我要回家了。”

    她恨极了他,竟是丝毫不给他反应的时间,转过头看着那火山里烧得沸腾的熔浆,微笑着,纵身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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