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花刀(锦衣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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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最近不要走动, 小心平遥长公主。”

    苏水湄念完这张纸条,看着纸条上面熟悉的字体,想着她这弟弟还真是爱操心。

    人家堂堂一个长公主, 难不成还能把她给绑了弄死?

    苏水湄揭开灯罩, 将纸条烧了。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弄清楚弟弟到底在做什么,长公主那边或许是个新的突破口。

    苏水湄想到一个法子,那就是扮成苏水江的模样去长公主面前套话。

    这个方法有一定的危险性。因为苏水湄不知道长公主是否能认出她跟苏水江。

    虽然苏水湄觉得按照长公主的行事作风,认出她跟苏水江有点困难, 但事到如今,她就只想到这一个法子。

    就算危险, 也只能一试了。

    白日里光线好, 危险度会增加,苏水湄选择在夜间假扮。

    幸好她的脚伤得不重,这几日已经能下地了。苏水湄想起那日里苏水江是穿着小沙弥的衣服出现的, 便也去借了一套过来, 将自己装扮上, 然后又按照记忆复原了一下苏水江的头发和装束。

    苏水湄站在铜盆前, 看着水面上倒映出的自己的模样, 又伸手把眼角和唇角往下按了按。

    嗯, 差不多了。

    .

    苏水湄轻车熟路的来到女眷院落。

    要怎么进去呢?如果弟弟江是时常要来这座院子里跟平遥长公主通气的, 那他一定不会走正门, 这座院子也没有偏门。

    苏水湄绕着墙根走了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到一处杂草堆上。

    别处的草都快要秃了,只有它生得极其茂盛。

    苏水湄想,她大概知道弟弟是怎么进院子的了。

    苏水湄弯腰, 将杂草拨开,果然见这里有一个洞口, 按照她跟弟弟纤细的身形,完全能钻过去。

    唉,狗洞。

    .

    苏水湄从狗洞里过来,她站在墙根下拍了拍自己身上沾的杂草,然后左顾右盼了一会儿,趁着四下无人,赶紧往平遥长公主的屋子去。

    苏水湄没有莽撞的直接进,而是先在窗口探查了一番,没想到刚刚把头探过去,就跟打开窗户透气的平遥长公主撞了个正着。

    苏水湄:……

    “回来了?人呢?没绑来?”平遥长公主一把推开苏水湄的脑袋,把头伸出窗外四处查看。没有看到被绑成麻花一样的女人,立刻大失所望。

    苏水湄稳住身形,站在一旁整理了一下衣襟。

    “你真的没绑来?那你去干什么了?算了,算了,赶紧进来吧。”平遥长公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苏水湄赶紧爬窗进去。

    平遥长公主双手环胸站在一旁,盯着苏水湄看。

    苏水湄略心虚偏头。

    “你今日爬得倒挺顺溜。”

    苏水湄伸手摸了摸鼻子。她忘记了,弟弟体弱。

    看着面前小少年一副闷不吭声的样子,平遥长公主真是怒从心中起。

    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

    “啧,真是没用!”平遥长公主怒斥一声,然后又扔过来一件衣裳,“人没绑来,你这衣裳怎么也没缝好?”

    这明显就是在撒气。

    苏水湄拿起那衣服看了一眼,袖口处有些抽丝,补是能补,不过难免有所瑕丝,还是绣个图样更好看些。

    按照衣裳的款式和颜色,苏水湄决定绣朵梅花。

    “长公主,绣篓子在哪?”苏水湄压低声线。

    平遥长公主一脸惊奇道:“那东西不一直都由你收着吗?你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苏水湄:……看来弟弟跟这长公主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苏水湄按照苏水江的习惯,从衣柜左侧角落里找到了绣篓子,然后开始缝补衣裳。

    苏水湄过来也不是专程来替平遥长公主补衣裳的,看平遥长公主的态度,似是没有认出她。

    苏水湄放下一点心来,正襟危坐,垂眸掩面,回想着苏水江面对外人时那副寡淡阴沉的样子,努力装扮上。

    房间内有一瞬沉默,苏水湄正准备套话,却不想平遥长公主竟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你说你,好好一个少年郎,做什么不好,偏要当我圣人哥哥的人,我那圣人哥哥是什么好人吗?不是!他就是一个外表纯良,实则阴险狡诈的小人。你以为大家都夸他英明神武,他就真的英明神武了吗?”

    “不是!那是假象!假象你懂不懂?就是蒙蔽你双眼的一种幻想。”平遥长公主伸出双手在苏水湄眼前晃了晃。

    苏水湄捏着绣花针的手一顿,双眸微微睁大,面部表情努力保持镇定。

    弟弟竟又跟圣人扯上了关系。难道弟弟是跟圣人做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交易吗?

    苏水湄心跳如擂鼓,面色止不住的发白。

    这件事情越查越大,再不受她的控制。当初长公主会牵扯进来就已经出乎苏水湄的意料,如今又扯进来一个圣人。

    弟弟是圣人的人?弟弟什么时候变成了圣人的人?

    苏水湄非常了解苏水江,按照他的脾性是绝对不可能成为圣人的人的。既然不是圣人的人,那就是跟圣人之间有了某种交易。

    他们姐弟的身份,有心人想查是很容易能查到的。而能拿捏住苏水江的也就只有那么一件事:为父亲正名。

    可圣人到底要让苏水江做什么呢?这一定不是一件小事,可为什么会找上苏水江这个才堪堪十五岁的少年郎呢?

    苏水湄心思烦扰,手下动作却没有停。

    平遥长公主这只话痨,话说了一半,突然抽出苏水湄手里的衣裳,一脸嫌弃道:“你这梅花怎么没有上次绣得好看了?”

    虽然苏水湄是女子,但论起绣花技术来,还是苏水江略胜一筹。

    苏水湄垂着眼,没有说话。

    平遥长公主嗤一声,“闷葫芦。”然后又催促她道:“快点去把那女人绑过来。”

    到底是哪个女人?

    苏水湄心中疑惑,身形不动。

    平遥长公主见她不挪窝,突然长“咦”一声。

    苏水湄下意识神色一凛,浑身绷紧。

    “苏水江,你是不是也看上那个女人,想着怜香惜玉了?”平遥长公主伸出一根手指,点在苏水湄的肩膀上用力点点点,“我就知道你存着别的心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巴豆粉是你放我茶壶里的。”

    巴豆粉?什么巴豆粉?

    苏水湄一脸迷茫。

    平遥长公主继续道:“我告诉你,虽然我不喜欢那个女人,但她毕竟是陆哥哥看上的女人,你如果对她有意思……”平遥长公主高高在上的语气陡然一转,她俯身贴到苏水湄耳畔处,一脸兴奋道:“我可以帮你。”

    “哎呀,这可真是个好主意。”平遥长公主一拍手,“这样,你把那女人抢过来,我把陆哥哥抢过来,怎么样?这个办法是不是极好?”

    苏水湄听出来了,平遥长公主嘴里的女人是她。而那些什么巴豆粉,绑架也都是针对她的。

    怪不得弟弟要她小心长公主,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不过这件事暂且可以放放。

    苏水湄还想从平遥长公主嘴里套出更多的话来,那边的窗子却猛地一抖动。

    苏水湄跟平遥长公主一齐看过去。

    只见原本紧闭的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吹开了。

    “这山上的风就是野,去关窗。”平遥长公主吩咐苏水湄。

    苏水湄起身去关窗,她伸出手,堪堪触到窗子,一低头,就看到了蹲在窗下的苏水江。

    苏水江抬头,面无表情地盯着苏水湄看。

    苏水湄面露心虚,然后“砰”的一声把窗子关了。

    虽然被发现了,但苏水湄知道,苏水江这个时候一定不会出来揭穿自己。而自己除了今天这次机会,估计以后再找不到这样好的机会来套长公主的话了。因为弟弟一定会防备自己。

    “长公主,您的东西藏好了吗?”苏水湄假装不在意道。

    “当然藏好了。”平遥长公主随口回答,然后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脸警惕道:“你可别打那东西的主意啊。”

    苏水湄微垂下眉眼,细细摩挲着手里的绣花针。

    “那个东西,很重要?”

    “当然。”平遥长公主仰头道:“不然你以为陆哥哥怎么可能亲自来找我?”

    所以那东西比平遥这个长公主还要重要?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呢?弟弟知道吗?

    “啪啪啪!”窗子又被风吹开,打在墙壁上,扰得人不得安生。

    平遥长公主蹙眉,“这破庙,我真是受够了!”

    苏水湄知道,是苏水江在警告自己。

    虽然她有心想再问一些,但苏水湄知道,弟弟已经忍耐不住了。苏水湄走到窗边,果然见苏水江皱眉看她,一副不赞同的表情。然后用嘴型道:“陆不言。”

    陆不言?陆不言来了?

    苏水湄立刻精神一震。不能让陆不言看到她。

    “长公主,我去绑人。”苏水湄一脚跨出窗子,跌跌撞撞冲出屋子。还不敢走寻常路,怕碰到陆不言。

    平遥长公主眼见原本还闷葫芦一样的小郎君突然这样兴致勃勃,呐呐道:“难不成真看上那女人了?”

    如此一来,平遥长公主更是下定决心要看到那女人的脸。

    到底生了什么模样,不止勾了陆哥哥,连这闷葫芦都动了春心。

    .

    去往女眷小院的石子路上,陆不言正往平遥长公主那里去,半路碰到一人。

    “老大!”郑敢心欣喜的声音从一侧传来。

    陆不言脚步一顿,转身,看到拨开杂草,一身狼狈模样朝着自己疾奔而来的郑敢心。

    郑敢心浑身湿漉漉的,身上满是泥泞,活像是个刚刚从水里爬出来的水鬼。

    “你怎么来了?”

    “俺听说寒山寺发生了命案,就想着老大你或许需要我的帮助。”郑敢心拍了拍腰间大刀,喷出一股水。

    陆不言伸手抹了一把脸,往后退一步,道:“没什么大事,一切安好。你是怎么过来的?”

    空性大师死后,寒山寺被封,除了官家的船,平常人不得进来。

    郑敢心拍着胸脯道:“当然是游过来的!”

    陆不言:……真是个憨憨。亮出锦衣卫的身份,那些官家船还能不让你上。

    陆不言扶额。

    郑敢心又大嗓门道:“老大,空性大师死了,杨彦柏那里要怎么办?我今日出来前他还在吐血呢。”

    陆不言素来知道,郑敢心跟这些官宦子弟不对付,常日里就是看不惯。难得还关心杨彦柏。

    “总有办法的。”陆不言面色平静,仿佛杨彦柏的生死只是一件极小的事,就跟那日出日落一般平常。

    郑敢心注意到陆不言的表情,脸上笑意微敛。

    他知道陆不言跟杨彦柏关系不错,不然陆不言也不会来寒山寺求医。陆不言是绝对不会放弃救杨彦柏的,现在看陆不言胸有成竹的样子,郑敢心觉得,自家老大这是心中早已有沟壑。

    “老大,你已经有法子了?”郑敢心试探道。

    陆不言点头,“嗯。”

    “是什么法子?难道还有另外一个空性大师?”

    “空性大师死前留下一颗解毒丸,能解百毒,我已经通知黑一来取。”

    “那真是太好了,杨彦柏那小子命不该绝啊。”

    “确实是命不该绝,这么珍贵的解毒丸,这世上也就只有一颗。”陆不言淡淡说完,抬手搭上郑敢心的肩膀,轻捻了捻。

    郑敢心疑惑道:“老大,怎么了?”

    陆不言朝指尖吹了一口气,“没事,有猫毛。”

    “哦。”郑敢心一脸憨憨点头,又问,“小江儿呢?怎么没看到他?”

    陆不言想起今日蜷缩在被褥之中,在他出门前还睡得沉沉的小郎君,忍不住轻勾唇道:“近几日太累,睡得呢。”

    郑敢心立刻露出一副“我懂,我懂,我都懂”的表情。

    陆不言不明白郑敢心的表情,只道:“既然来了,也不急着走,等寺庙解封再一起回去吧。”

    “好。”

    .

    陆不言与郑敢心说完话,也没有去找平遥长公主,而是回了屋。

    他刚刚站定,梁上便跳下一人。

    是黑一。

    陆不言将指尖的猫毛放到帕子上,包住,然后问,“杨彦柏那边怎么样了?”

    黑一半跪于地,“有赵家大郎还有姜娘照看着。”

    顿了顿,黑一道:“陆大人,我有个消息要告诉您。”黑一从宽袖暗袋内取出一物,递给陆不言,“这是从京师传回来的信。”

    陆不言伸手接过,展开细读。

    黑一跪在那里,“我们公子中毒之后,我便立刻送信去了京师。飞鸽一路未停,飞死了好几只鸽子,京师将这份情报传送了过来。是关于前段时间,京师内意外死亡二人之间的关联。”

    陆不言垂眸看信。

    礼部尚书之子与那小官之子虽同处京师,但并未有所交集。唯一的一次交集是在一家花楼内。

    那一日,小官之子看中了一卖艺的小花娘,为了攀关系,便将其送与了户部尚书之子。

    户部尚书之子素来乃色中饿鬼,欣然接受,小花娘不堪其辱,自尽而亡。

    此事已是多年之事,那个时候的陆不言还不是锦衣卫指挥使,并且像这样的案子,如果没有闹大,凭借户部尚书的势力和手段,遮掩一二根本就易如反掌。

    小花娘的事就这样被掩盖下来,没有后续。直至近日,小官之子死亡,而后是户部尚书之子,现在还牵连到杨彦柏。

    “这事,杨彦柏还有参与?”陆不言将信件置于桌上。

    黑一立刻便道:“我家公子虽爱寻花问柳了些,但从不干这种欺男霸女的事。”

    “那你告诉我此事是为何?”

    黑一有些为难,“其实我也想着或许是巧合……我家公子与那小花娘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是在那小花娘自尽前。”

    “那日里,我家公子吃多了酒,正寻茅厕,走错了屋子,便见那小花娘满身是伤的扶趴在地上,一副奄奄一息之态。”

    “大人也知道,花楼内这样的事不少。我家公子虽吃多了酒,但从不做那些粗蛮之事,他褪了衣物与那小花娘披在身上,还将身上的钱袋子解了与她,让她赎身。”

    “后来呢?”

    “后来我家公子再去,偶时想起那小花娘便多问了一句,只听闻小花娘死了,也就作罢。”

    世间苦命之人甚多,便是菩萨在世,也忙不过来。更何况杨彦柏只是一个纨绔。

    “大人,能给公子吃解毒丸了吗?”

    “不是还能活三日吗?”陆不言眸色淡淡。

    黑一有些急了,“我家公子身体本就不好,那毒又霸道的很,这解毒丸还不知有没有效果呢。”

    “世间仅此一枚的解毒丸,是那个人做出来的,怎么可能没效果。”

    “那人已死近十年……”

    “是啊,可惜了,那样一个多智近妖的风华人物。”陆不言说到这里,不知想到什么,又轻轻摇头,“一点都不像。”

    黑一问,“大人说什么像不像?”

    “没事。”陆不言话罢,又道:“回去喂了吧。”

    “是。”黑一脸上显出喜色,赶紧跃窗而出。

    .

    苏水湄遮遮掩掩的回去,生恐碰到陆不言,却不想陆不言没见到,居然碰到了另外一个人。

    “郑副使?”

    “小江儿?真是赶巧,走,跟我去厨房。”郑敢心上前,朝苏水湄招呼道。

    “去厨房做什么?”苏水湄一脸懵懂。

    郑敢心道:“寒山寺每月十五都会施粥,我刚才路过,听到那些和尚说要派粥,就准备跟着一道帮忙。”

    施粥是好事,苏水湄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帮帮忙,出身汗,还能锻炼一下身体。

    她点头,跟郑敢心一道往厨房赶去。

    施粥还未开始,最多的还是前期工作。

    郑敢心选的是搬米。

    可怜苏水湄这根小麻杆,搬了两个时辰的米,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这施粥还真是件费力气的大事啊。

    折腾了许久,苏水湄实在是干不动了。她正准备找个地方坐一下,一扭头就看到郑敢心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

    “郑副使,你怎么睡在米缸里?”苏水湄趴到米缸旁边。

    郑敢心从米缸里探出半个身子,就像是在泡澡似得,脑袋上还搭着一块帕子。

    “俺们小时候啊,吃不饱,逃荒到京师去,做梦都想吃饱。睡米缸就觉得踏实,这沉甸甸的米压在身上,就跟压着黄金似得舒服。”

    苏水湄明白饿肚子的感觉,她笑一声,也跟着郑敢心一道坐进米缸里。

    香甜的米味飘散在空气之中,似乎真的比黄金还舒服。

    郑敢心盯着苏水湄,突然一笑,“你这双眼睛呀,生得跟我妹妹没瞎前一模一样。”

    瞎眼?姜娘的眼睛不是好好的吗?

    似乎是看出了苏水湄的疑惑,郑敢心道:“姜娘并非是我亲妹妹。”

    郑敢心闭上眼,又道:“当初我带着我妹妹逃难过来,她饿得去扒山坡上的树皮,失足摔下来瞎了眼……”

    “那你妹妹如今……”

    “早死了,死了很多年了。”

    苏水湄嗫嚅了一下,“对不起。”

    “你要说什么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害死我妹妹的那些人。”郑敢心原本平和的脸上陡然显出一股凶相。

    “害死你妹妹的人?”苏水湄疑惑。

    “是啊,我妹妹是被人害死的。死的时候身上只披了一件外衫,还有一袋银子。”郑敢心粗糙的大手从米缸里攥出一把米,往自己身上倒。

    珍珠白色的米粒“哗啦啦”地流淌,打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郑敢心的面色意外平和,他道:“这人做了坏事啊,总会有报应的,对不对,小江儿?”

    苏水湄不知为何有些心悸,她道:“嗯。”

    .

    苏水湄觉得自己真是不适合干体力活。

    这才搬了半日米,晚上回去的时候就累得不行了。

    她手软腿软地坐在实木圆凳上吃茶,吃了一半听到房间门被人打开。

    苏水湄转头看过去,便见陆不言一袭黑衣从外面回来,黑发濡湿,眼睫上都沾了尘雪,更将那张脸衬托地俊美非凡。

    苏水湄恍惚间想,外面又下雪了吗?

    陆不言径直走到木施边,抬手开始脱衣服。

    一开始的时候,苏水湄是抗拒的。

    后来,渐渐习惯。

    最近,隐约有点兴奋呢。

    陆不言褪下外衫,扯开衣襟。外头的雪又冷又干,直接浸湿了他里面的衣服。那中衣贴在身上,勾勒出男人俊挺结实的肌肉。

    苏水湄偷偷地看,突然觉得自己鼻子有点痒。

    她伸手抹了一把。

    鼻血!

    不会吧,她只是看了一眼而已,怎么会流鼻血的?

    苏水湄急急忙忙站起来,企图遮盖住自己的流氓痕迹,却不想刚刚起身,喉咙里一口腥甜,直接便吐出一口血来。

    晕过去前,苏水湄恍惚间想,鼻血就算了,怎么还吐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