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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萧穗感觉裴元淮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他睡得香,萧穗起身要走的时候,他还坐在床上,撑着头打哈欠,颇有几分慵懒。

    “看来姜相不怎么管你,”萧穗双手系上帷帽系带,语气中多了几分要与他合作的信任,“你我不能同时从这里离开,来接我的人已经到了,待我走后,你再离开。”

    裴元淮现在是一国之君,但底下还有一个实力雄厚的魏王,姜相要想掌控住他,那首先要解决的也是魏王,他不管裴元淮在京中做的这些奇奇怪怪事,也是正常。

    萧穗只想平衡自己在他和魏王之间的关系,让萧家在这场争斗中全身而退,事成之后,还能受到重用。

    “作为主动投靠的人,萧姐姐是否太过独断?”

    萧穗双手调弄耳边坠子,道:“如果你喜欢柔情蜜意的,那便让姜相在京城世家女中多选几个听话的,必定事事以你为先,我就是这性子,你不喜欢,我也没办法。”

    被萧穗送走那个婢女便是大气不敢出的性子,裴元淮时不时派人给她家里送那些家用东西,想必是惦念得厉害,萧穗每每想起这件事就觉心中不好受,等想得多了,便觉自己何必给自己罪受,不如早早忘了。

    若是他日后反悔,她也可以好好利用那个女人,人到底是在她手上。

    裴元淮手指敲着膝盖道:“萧姐姐似乎一点都不怕我把昨天的事说出去。”

    萧穗手一顿,她长身玉立,细腰窈窕,目光转向他,开口道:“我们昨天什么事都没有,我怎么会怕你说出去?”

    她已经不像从前莽撞,懂得什么是轻重,有些事做可以,但承认就又是另一回事。

    “倒不愧是萧姐姐,”裴元淮漆黑眼眸注视她道,“说出来的话,永远不值信。”

    “你倒不用说这种话,我答应你的事,还是做得到的,”萧穗朝外看一眼,“这几日天凉,多穿些出门。”

    这种话对她来说就像是家常便饭,说出来也不觉得奇怪。

    裴元淮只是静静看着她,慢慢道:“萧姐姐,下次见。”

    她也没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转身走了出去,留下一室女子清香,屋外光亮透进来,裴元淮的视线随她身影的离开慢慢收回来。

    萧穗回到萧府时已经不早,她走在回廊中,解下帷帽,李管家跟在她身后,和她说早上魏王府的宜侧妃来过一趟,被拒了回去,不知下午会不会来。

    寒风微凉,走廊边有小厮在扫地,萧穗微微皱了皱眉,宜侧妃兄长去接人,但魏王现在提早到京,未通知联络旁人,她兄长就算是今天早早过去,接到也只会是魏王从淮南差人送到京城的丝绸,她来找自己做什么?

    魏王昨日才私下与萧穗见过面,消息瞒得紧,宜侧妃也不可能知道他回来的消息,她脚步倏地一顿,问李管家道:“昨晚上我离府之后,出了什么事?”

    李管家有些支支吾吾,见她紧皱眉,这才小心翼翼低声道:“昨晚上御林军搜查了不少青楼,对外称是有叛贼入京,藏匿于市井之中,不少人都在猜是魏王殿下。”

    裴元淮倒是把一切都算计得清清楚楚,魏王想盯着他犯错,他便抢先一步放出了话。

    萧穗轻轻唔了一声,却没再问李管家其余的,她一直很想知道里裴元淮到底是从哪得到的魏王的消息,连她都是经秦鲤手中来的消息,根本不知道魏王在什么地方,他难道还能在魏王心腹中安插人?

    凭他还没这个可能,萧穗没把这个想法放心上。

    ……

    萧穗被裴元淮折腾许久,回府沐浴之后便打算歇一个时辰,府中人都不知道她是去做什么,但都在猜她大抵又是为了魏王一夜未寐。

    但萧穗还没歇多久,宜侧妃就又来了。

    宽敞闺房中暖洋洋,萧穗肩披外衣,喝着阿碧送来的银耳粥,尚有疲倦,不打算起身相迎。

    她昨晚便让李管家以风寒为由推去所有来找她的人,现在卧床见女客,不敬是不敬,但也说得过去。

    垂下幔帐遮住视线,屋中的盆景精致,婢女领宜侧妃进来,为她布置桌案,让她坐在一旁。

    京城中的世家大族总归是守礼数,萧穗在京多年,做得尤其周全,无人能挑出错,现在这般对宜侧妃,明眼人都瞧得出她是故意的。

    宜侧妃身后带着一个自己的婢女,觉得受到了羞|辱,只是站在原地,冷声道:“萧姑娘身子若是真不好,那便好好歇养,本宫不会强求。”

    萧穗长发披在圆润细肩上,她微微抬头,看到幔帐外的人影,轻轻颔首道:“萧某身子有恙,不便亲迎,只是不知侧妃娘娘有什么事要亲自过来,萧府与魏王府这时不当联系过紧,如若不是什么大事,以后勿要莽撞。”

    她抿了一口白勺中的粥,说话的语气温温和和,却不像是要给宜侧妃留面子的样子。

    魏王的那些侧妃中,宜侧妃算是容貌出众的,她性子冷,虽受魏王敬重,与魏王间却少有夫妻情分,但如果说她不看重自己夫君,倒也不是,萧穗和魏王在一起时,就曾被她明里暗里挤兑过几次。

    那时候还以为她是要为亲妹出头,后来才发觉大部分不过是为了魏王。

    上次她故意放出萧穗和裴元淮间的传言,萧穗暗中派人敲打过一番,宜侧妃怎么想萧穗没有时间猜,但总归她是不敢明面上对萧穗动手。

    这位侧妃娘娘不敢有别的动静,不代表萧穗也不敢惹她,萧穗从来不是良善之辈。

    “本宫有事要问萧姑娘,”宜侧妃淡声道,“其他闲杂人等都下去。”

    在榻边伺候的婢女没有动静,宜侧妃有些怒不可遏,又碍着这里是萧家一言未发,萧穗轻轻叹出一声气,道:“侧妃娘娘若是想要耍威风,怕是来错了地方,魏王常在我面前夸赞娘娘性子沉稳,但娘娘今天,似乎不太对劲。”

    她又叹了一声,就仿佛宜侧妃是在无理取闹,论起宠爱,萧穗在魏王府自然是比她们这些侧妃得宠,宜侧妃心有怒气,又想起自己为什么过来,只得闭嘴。

    萧穗抬手摆了摆,让伺候的人都下去,婢女行礼都退走开来,宜侧妃也转过头,让随自己前来的贴身婢女也跟着下去。

    她问萧穗:“昨日你同王爷见过了?”

    阳光洒进窗牖之中,衬得屋中案桌幔帐格外精致,萧穗父母和外公留给她的嫁妆有多少无人知晓,但扬州富硕之地,就算猜也猜得到她手里绝对比别人想的要有底气。

    她与人来往从不吝啬钱财,又极易让人觉得真心相对,人脉便来源此。

    萧穗慢慢把手中碗盅放到手边的紫檀木几上,问道:“侧妃娘娘是从哪听的消息?是派人盯着萧府,还是专门派人盯着我?”

    “本宫不信你不知道昨晚上发生的事,”宜侧妃皱眉道,“魏王殿下在何处?这是魏王府的事,不需要你一个外人多掺和。”

    萧穗靠着床围,打哈欠道:“魏王殿下此行隐秘,无外人知晓,侧妃娘娘只听了外头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就这般火急火燎,难不成是想泄露殿下行踪?”

    她一番话说得宜侧妃脸色不好,魏王信任萧穗,有目共睹。

    “你既然知道殿下行踪不可泄露,便不该随意与他相见,裴元淮必定是跟踪你才去围堵魏王殿下,”宜侧妃开口道,“比起你,本宫兄长要更值得信,不要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和裴元淮在扬州互称姐弟的事。”

    萧穗随口道:“我若与陛下有私情,自不会帮魏王殿下,你贸然前来萧府,反倒容易落人口舌,也罢了,魏王殿下当初许我正妃之位便说侧妃娘娘不喜管理府中事务,要我以后全权接手,想来也是知道侧妃娘娘不适合掺和这些东西,侧妃娘娘还是先回府,殿下如果有用得到侧妃娘娘的地方,自会让人传消息。”

    她说话少有尖锐,句句都像是掏心窝的,宜侧妃被气得牙痒痒,却又不想魏王回京的功劳全归在她身上,等深呼一口气后,才开口道:“萧姑娘说这么多,难道是怕本宫抢走魏王殿下?”

    萧穗没说话,魏王府和萧府不仅仅是因为她和魏王联系在一起,其中利益纠葛,不是一两句能说清楚的,她只是有些好奇宜侧妃怎么突然之间会过来寻她说这些话。

    “看来是有人同侧妃娘娘胡诌了些不该说东西,让娘娘产生了此等错觉,”萧穗语气慢慢威严起来,“我不知魏王殿下在何处,也不担心娘娘这些话,但下次若再让我听见有奇怪的消息从侧妃娘娘院中传出来,休怪萧家不客气。”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