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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这群人简直是……怎么会那...)

    昱白从魔修这里离开之后, 整个人魂不守舍的。

    魔修告诉他,朝闻掌门今日去了鱼塘那边,帮她师弟清理水池。

    掌门……清理水池。

    这俩个似乎怎么都联系不到一起去吧?

    昱白决定过去看看。

    鱼塘在朝闻的另外一面, 他领着一帮师兄弟, 沿主路大步过去。后来发现距离太远,又御剑飞行了一段, 才顺利看见由小方格拼凑成的大型鱼塘。

    年轻女修被水面通透的波光所吸引,叫道:“哇――这鱼塘里的水好干净!”

    “水至清则无鱼。这样的水,如何能养活得了鱼?朝闻掌门不知吗?”

    昱白吃够了教训, 保持沉默,直到看见人影,才示意众人落下。

    他以为打扫鱼塘, 应该是拿个捞网先将鱼转移到别的地方,再进行换水清扫,却不想逐晨直接拿着根木棍,在那儿搅浑水一样地胡乱搅动。她的小师弟则抱着腿蹲在一侧旁观。

    昱白走上前,扯了下衣摆,确认穿着齐整,隔了两三米远的位置,朝前面的人问好:“请问前方, 是朝闻的掌门逐晨道友吗?”

    逐晨转过头来,昱白这才发现,她比自己想象中的更显年轻, 目光也极为清澈, 全然不似中年人。想来是修为高深, 心态上佳。

    他想起自己以前偶然间听说过的一个传闻,说是风不夜唯一的一个女徒年纪尚轻, 且并无修炼的天资,无论如何教导都难以开窍。起码比他要小上一轮。

    联想起她的种种狠辣手段,昱白不大敢相信。

    流言真是可怕,张嘴就来,不讲道理。

    逐晨见散财童子们来了,将木棍放下,笑着与他寒暄了两句,问道:“在朝闻逛得如何?”

    昱白情真意切道:“大开眼界!”

    然而与此同时,逐晨听见了他的心念。

    ――“想要寥寥云。想要魔修。想要魔兽。”

    逐晨:“……”你特娘的什么不想要?你土匪啊?来朝闻打劫呢?

    逐晨暗骂了几句,面上不显分毫,冲昱白笑道:“你就是今日来朝闻游览的修士吧?我听施道友提过。招待不周,多有见谅。”

    昱白与她尊重行礼,再不敢小觑。

    逐晨再次听见他的一句心念:“可怕。”。

    逐晨:“……”有本事讲讲,是有多可怕。

    这修士怕不是脑子有病。

    昱白一脸诚心叹服道:“今日亲眼所见方敢相信,原来逐晨道友还会驯服魔兽与魔修。此事困扰修仙界已久,不知道友是从何处寻到的破局之法。”

    “驯服?”逐晨意味不明道,“你可万莫让他们听见。”

    昱白神色一变:“原是不可讲的禁忌吗?”

    这让逐晨怎么解释?不是她驯服的,是她用爱感化的。她敢讲,昱白敢信吗?

    昱白见她三缄其口,识趣地不再追问,眼珠转了转,正想找话题与她贴近,以便日后打听,余光扫见池塘边上一圈浅浅的嫩绿。

    昱白惊讶道:“这湖边长的,是野草吗?”

    逐晨说:“不然呢?”

    昱白没见识般的叫道:“好嫩的野草啊!”

    逐晨:“……”

    这浮夸的语气,虚伪的赞扬,若不是在朝闻,逐晨一定照他脑壳上来一掌。

    不过,在朝闻,像这样翠绿的小草的确十分少见,因受魔气影响,土里很难长出作物。寥寥的几根野草,也是那种根系十分发达,临近干枯的进化品种。

    其实,这一茬小草是昨天晚上刚长出来的。逐晨施展过【化木】的池塘边上才有,应当是环境被彻底净化过后,湖里的草籽成功在岸边生根萌芽。

    她跟小师弟发现此事也是兴奋了半天,刚刚正在研究,这个技能的持续时间能有多久,可以保证植被正常生长到什么阶段。还想试试能不能用木棍在普通的土地上种出绿植来,这样他们朝闻的绿化就有希望了。

    逐晨挺忙的,不是很想负责招待,毕竟他们的身份也没到非要掌门出来接客的地步。

    她敷衍地笑了笑,请他们自便,绕回鱼塘,拿起木棍继续干活。

    昱白哪能轻易离去?

    他对逐晨满是好奇,更别说她那些奇怪的手段,当即挽起袖口,要上来帮忙。

    “清理池塘这样的事,逐晨道友或许不熟,不如交给我来。清理鱼塘不必做得那么细致,要先把鱼捞出来……”

    昱白想给逐晨露一手,也是打定主意要创造话题,套一套收复魔修的办法,于是快步走到池塘边,捏起法决想把鱼捞上来。

    逐晨“诶”了声,来不及将他拦下。

    昱白一次施法,竟没捞上鱼来,倒是感觉碰到了什么异常沉重的物体。他微微弯下腰,观察水中的情形,果然看见了一个体型庞大的黑影。

    他刚想问问,朝闻这池塘里养的是王八吗?就见逐晨挥着手,大声喊道:“快走!”

    真男人怎么能在这时退缩?

    昱白两脚站定,正要与她客气两句,水面忽然炸开,飞溅起两米多高的水花,同时一道鳞光反照在了他的眼睛上。

    他还未反应过来这是什么,那鱼已甩着尾巴,冲他的脸傲然拍了下去。

    一个身长足有七尺半的男人,就这么脆弱地横飞出去,摔进身后的鱼塘里。

    “啊――师兄!!”

    颍川宗的师兄弟们嘶声尖叫,齐齐朝着水塘围去。

    因这塘里的鱼体型太过巨大,他们都被刚才的那一幕吓得失了方寸,此时趴在岸边,不知所措,只晓得高声呼救:

    “这鱼吃人吗?”

    “快救人啊!你朝闻养的都是什么东西?”

    “师兄你听得见吗师兄!为何不给个反应!”

    “都让开!看剑!”

    这群人简直是……怎么会那么没用?

    “住手!快别闹!”逐晨额角冷汗直流,忙止住那个要拔剑的修士,将他推开,竭力安抚道,“不吃人的,别怕。你们越喊越惊动里头的鱼。嗨呀别抓着我了,小师弟,快把人带上来啊!”

    风长吟看他们一群人慌张乱窜,大为不满地指责道:“烦人!他把我们的宝草都给蹭坏了!这一路都没了!你们别过去,净添麻烦!”

    他整日下鱼塘玩水打转,朝闻也有百姓掉下去几次,知道里面没什么危险。

    “师兄――”年轻修士红着眼睛瞪他,“都这时候了你还在乎几颗杂草?我师兄若真出事了颍川宗绝对不会与你们罢休!”

    话音刚落,几条大鱼将昱白顶上了水面,大约是觉得他脏了自己的水池,非常嫌弃地把他推向岸边,示意人类快点将他捡走,别随意投食。

    修士们忙把人拉上来,查看情况。

    逐晨无奈地说:“看吧,人家不吃肉的。你们颍川宗的人能不能有点定力?”

    青年小心拍打着昱白的侧脸,呼唤着“师兄”。

    此时昱白的脸已肿了半边,红痕一路蔓延到胸口,伤口处还残留着鳞片的形状,可谓触目惊心。

    青年叫之不应,急道:“我师兄为何还不醒?”

    逐晨心说,大鱼的那一巴掌,她都不一定顶得住哇。这兄弟是个好汉。

    她挥挥手,示意几人让开,给昱白直接来了个医疗两件套,【若水】和【扶水】。

    昱白就是一时被拍晕了,落水时间短,还没呛多少水。逐晨施展完技能,他当即醒来,咳了两声,茫然望向四周。

    “发生什么了?”他整个晕乎乎的,按住额头询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师弟用力抱住他,宛如经历了一场磨难:“师兄,你没事就好!”

    昱白感觉太阳光线亮得炫目,心脏也跳得异常猛烈,被师兄弟们抓着衣服晃得头晕,扯扯嘴角,想训斥他们,这才发现脸上肌肉异常僵硬。

    “我怎么了?”他摸着自己的脸问,“我的脸为何没有知觉了?”

    逐晨给他取消了止痛的技能,昱白终于反应过来,躺在地上“呲呲”抽着冷气。

    逐晨叹说:“你看在这里清理鱼塘的是我和我师弟,就该知道,这里的鱼不简单嘛。都让你快点走了,你刚刚在想什么呢?”昱白委屈得快哭了,反正脸上有水渍,真流出泪来,也暴露不了什么。

    风长吟还在心疼岸边的野草,回头幽幽说了一句:“你是第一个被鱼拍成这样的人。”

    一个大宗门的修士,斗不过一条普通的鱼。他也是没有想到的。

    逐晨努力让自己憋住不笑,给他指路道:“去找我师兄给你看看吧。你这伤……估计得养个两天了。”

    昱白被搀扶着站起来,囫囵朝逐晨做了个手势,一瘸一拐地离去。

    ?

    怀谢正和微霰待在一起。一个编写医书,一个帮忙烘干药材,都是在帮小师妹做事。

    昱白等人就是在这时候冲了进来,将人架到椅子上,请怀谢快给人疗伤。

    怀谢看他伤得这样厉害,惊讶道:“这是怎么弄的?”

    昱白不好意思说是被鱼抽的,胡乱扯了个借口,但怀谢已经看出来了,心情复杂地给他拿了瓶治外伤的药,让他自己涂抹。

    微霰觉得这伤口的形状果然很是别致。从见到那批鱼开始,他期待这场景已经许久,如今总算是圆梦了,心情愉悦地问:“小师妹不是在塘边?没看着你?”

    “她还幸灾乐祸呢。”昱白身后一个年轻师弟不满地抱怨了句,“你们朝闻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养。魔兽、魔修,也不怕危险,哪里是人能住的地方!”

    昱白:“咳!”

    他现下说话不方便,只能这样提醒,顶着那张狰狞的脸,朝师弟挤眉弄眼。

    年轻师弟刚说完,自己已是后悔了,暗恼不该将心里的话当面说出来。抬头见怀谢笑得似春风拂面,微霰也是勾着唇角,面含微笑,以为他们脾气好,不予计较。

    这口气尚未松下去,就看见一道黑影从后面罩了过来,带着浓厚的魔气的味道。

    他尖叫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来人将手挂在他的肩膀上,凑过身来,冲着他的脸哈出白气,冷笑着问道:“你这意思……说老子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年轻师弟:“……”

    他舌头打结,用力吞咽了一口唾沫,以平生从未有过的速度迅猛摇头。

    魔修的脾气,哪里是那么容易善了的?恰好有满肚子的怨气没处发泄,就想陪这小子玩玩。

    那大汉掐住修士的脸,嗤笑道:“老子当年随魔尊征伐都城时,你这小子还不知在哪个角落里玩泥巴呢。说老子乱七八糟,老子倒是可以把你打得七零八落。想不想试试?”

    这话听得颍川几人更是惊骇。

    昱白也没想到啊!

    他以为朝闻顶多只是收留一些在魔界边缘飘荡的浪客而已,怎么连这样的高手都有?!

    命悬一线之际,又一道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

    “喂,我说你们几人,别欺负旅客啊。”

    天籁之音!

    一行人转过头,泪眼茫茫地望向逐晨。

    救命恩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