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完自己的历史后我又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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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起

    秋风萧萧瑟瑟地刮入宫中, 一场细雨过去,京城一夜间便凉了一层。

    临近晌午,卫戍营中的将士们刚领了新一月的俸禄, 操练之后便三三两两地聚在了一起, 有的说要将钱送回去给家里添置新衣, 有的相约晚上一起去吃个涮锅, 军营的肃杀中漫开一层惬意。

    忽而一骑快马直入军营,正各自回帐的将士们不约而同地举目看去, 便见那骏马径直奔向主帐,马上之人翻身跃下马背,揭开帐帘就入帐中。

    这看着像有急事。众人相视一望, 默契地不多好奇,继续各说各的话, 等着午膳送来。

    帐中,来者向主将一揖:“陈将军。”

    陈敏三十出头的年纪, 为人飒爽干练。抬眸看了一眼,出言便道:“成了?”

    “是。”对方低了低头,“太医们刚赶到鸾栖殿, 宫中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出。”

    “我知道了。”陈敏点点头, “你去吧,我等殿下的信儿。”

    “诺。”那人一揖, 也不多言,就告了退。

    鸾栖殿里, 被急召而来的太医一概被困在了侧殿之中, 虞锦独自躺在寝殿的床上, 只觉脑中天旋地转。

    这晕眩令她反胃又吐不出来,忍了一会儿, 她撑起身:“要不我再喝一口?”

    “……”邺风无语地看看她,“陛下,是药三分毒,还是少喝些吧。”

    “可我这也没晕过去啊!”虞锦扶住额头,“太难受了,再来一口,好歹让我晕过去行吧?”

    邺风纠结了一下,拉开抽屉拿出瓷瓶,又倒出一些墨绿色的药汁,将小瓷碗端给她。

    沈宴清这回真是好心帮倒忙!――虞锦一边仰头灌下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

    这药是沈宴清的人从江湖上找来的,别无他用,专管假死。据说一剂下去便会晕厥,继而脉搏消失、呼吸淡去,三十六个时辰之后才可醒来。

    沈宴清认真了解过药效,还亲自试过,继而担心这药力太猛,又觉假死时间太久,恐京中生变,便建议虞锦减量服用,先服三成试试。

    估计是三成太少了,完全没效果。

    补了这一口下去,就差不多喝了五成了。虞锦很快感到了药劲上涌,一股温热布满全身,她在这种热意里沉沉睡去。

    接着,邺风推开侧殿的门,唤了提前吩咐过的太医进来。

    一刻后,传言不胫而走,有些只说陛下突然病重,也有些说陛下已然驾崩。

    后宫皆惊,众人不约而同地赶往鸾栖殿,但无一例外被御前宫人挡住。许多朝中重臣闻讯也纷纷赶来,亦被拦下,一时无人能探虚实。

    楚府里,楚薄与楚枚都匆匆赶进了宫去,楚枚的夫君叶善定住神后去找楚倾,却见他正与楚休下棋。

    “……元君。”叶善叹气,“宫里出事了。”

    “嗯。”楚倾淡淡一应,“我知道。”

    叶善锁眉:“元君不去看看?”

    “我去有什么用?”楚倾嗤笑,“陛下又不会见我。”

    叶善无言以对,只好离开。楚倾落了颗子,看到楚休正拖着腮看他。

    一探心事,楚休在想:你真的不担心吗?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楚倾长声喟叹。

    知道今日关键,他昨天几乎彻夜未眠。其实一环环理应都安排妥当了,可他就是禁不住地胡思乱想。

    他担心安王会不会对他不放心,或许会换掉他们安排的药,真把虞锦毒死。也担心卫戍营会出问题,当真被安王蛊惑,弑君夺位。

    他还担心小小的虞会不会在这件事里出什么意外。她还不满一岁,实不该经历这样的波折。

    可现下,他却必须稳住。他在安王面前做了这么久冷酷绝情的样子,不能在此时乱了阵脚。

    夜幕降临之时,快马再次驰入军中,仍是直接入了主帐,将一方木盒奉与主将:“陈将军,陛下病重,安王殿下奉旨监国。未免朝野动荡,请陈将军速入宫中护驾。”

    陈敏信手接了木盒:“知道了。”

    来者一如白日里一样没有多留,转身上马,扬鞭离去。

    陈敏目送她离开,眸中渗出丝丝凛意。

    她转身回到内帐,帐中之人皆看过来。

    宫中之事她们也都听说了,无不担忧京中生乱。于是几位将领片刻前就都聚到了主帐来,地图在帐中的大桌上铺开,商讨如何排兵布阵。

    陈敏踱回桌前,将打开的木盒将桌上一放:“安王奉旨监国,刚送了虎符来。”

    几人都不经意地一扫虎符,离得远的看不太清,近处的几人却都眉心一跳。

    副将冯雯将虎符拿了出来:“将军,这虎符……”

    陈敏垂眸:“你也看出来了。”

    对答间,离得远些的几人也都看清了,这虎符不对。卫戍营的虎符乃是青玉所制,她们都见过。冯雯手中这块虽与那块材质一般上乘,但纹理到底不可能一模一样。

    陈敏眉心微微蹙着:“我也拿不准安王究竟打的什么算盘,但我们还是先顺水推舟地进宫为上。”

    她一壁说着,心里一壁慨叹陛下料事如神。

    大概四个月前陛下便密召过她,跟她说安王或有反心,兴许会想拉拢她这卫戍营将军,让她发现异样不要声张,独自入宫禀话。

    那时她觉得这话无从说起――天下谁人不知一众宗亲之中当属安王与今上最为亲近?况且安王身上也没什么要职,谋反哪里是说反就能反的?

    可过了约莫半个月,安王便开始与她走动了。

    待得平安生下王女虞玖,安王更明里暗里地透露出了想夺位之意。陈敏并不惊动她,前脚应承下来,后脚便按女皇所言入宫禀话,女皇又告诉她:“她这是想用卫戍营,你姑且答应她便是。卫戍营的虎符在朕这里,来日她想调兵又想名正言顺就得造个假的。你只消按她所言逼宫便可,只有一条――那假虎符你须让军中将领都瞧见,让她们都知安王的反心。”

    这番话说下来,陈敏明白了几分。

    安王有反心不假,陛下察觉了些,却应尚未摸清她背后有多大的势力。所以陛下反不敢私下除之,只得将这些心思都放到台面上,让满朝文武与天下人都看个清清楚楚。

    于是便有了今天这出。陈敏亲手将那假虎符妥善收好,就带着人马离了军营,浩浩荡荡向皇宫驶去。

    这夜的京城处处都渗着紧张。大军在黑暗中压过街巷,百姓无不惊恐,家家户户大门紧闭。

    很快,卫戍营将皇宫围了个水泄不通。御林军自被惊动,将军陶苓黑着张脸踱到陈敏面前:“驻守京城是你的责任,保卫皇宫是我的差事――陈将军你带着人进宫是怎么个意思?要造反啊?”

    “我哪里敢。”陈敏摇头,压低两分声,“陶将军借一步说话。”

    二人一并进了鸾栖殿西侧的偏方,没说几句话,陶苓就骂起来:“好个安王狗胆包――”

    陈敏抬手捂住她的嘴:“小点声。”

    陶苓皱眉。

    “陛下的意思是且先纵着她,不让声张。”

    “那是从前!”陶苓有点急了,指指大殿的方向,“现在陛下不行了,皇长女又年幼。再纵要纵到什么时候?纵到安王去鸾政殿登基吗?”

    话音刚落,背后一声轻响。二人嚯地回头,便见房门仍关着,身后却多了一道黑色人影。

    二人齐齐拔剑,“嗡”地一声低鸣,铜板裹挟疾风扫过,刚握住的剑柄脱手,稳稳滑回刀鞘里。

    陈敏不觉往后退了半步:“什么人!”

    对方抱拳:“在下暗营指挥使,见过二位将军。”

    .

    如此又过了近三个时辰,黑下去的天色渐渐有了转明的迹象。

    虞绣已在府中等了一整个彻夜,终于看到那期盼已久的人影奔入府中。

    “殿下!”晨风跑得气喘吁吁,进了正厅便阖上了房门。

    晨风也是御前的人,但直至应下元君所言之事她才知道,晨风原已成了元君的人。

    虞绣不禁觉得十分好笑,暗想皇姐可真不是个当皇帝的料。御前最得脸的三个人里,谷风邺风都曾为她所用,晨风又也暗地里另投别主,皇姐却还毫无察觉。

    缓了两口气,晨风道:“陛下其实已驾崩了,只是宫里现在乱着,谁也拿不定主意,不敢发丧。”

    说着便将手里的狭长木盒放到桌上。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卷明黄卷轴。

    “这是圣旨。”晨风道。

    旨意中所写便是传位给她。

    当然,这旨意是假的。

    虞绣拿起圣旨,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了那枚朱印上,红唇勾起一抹轻笑:“这印是真的?”

    “自是。”晨风噙笑,“陛下突然出事,众人都盯着寝殿。玉玺就放在正殿里,下奴去盖了,无人察觉。”

    好得很。

    虞绣长声吁气,美眸微抬:“去备车吧。”

    又过两刻,安王入宫。

    鸾栖殿前已满是焦灼不安的朝臣与宗亲,但安王与女皇最为亲近,她的到来便令众人都静了一静。

    接着,众人陆陆续续注意到她手里的明黄卷轴。楚薄与楚枚相视一望,楚枚先一步迎上前去,抱拳:“安王殿下,这是有圣旨要传?”

    “是。”安王轻叹,眉目间多有几许哀愁,“皇姐昨日发病之初着人传来的旨,我只觉她多虑。没成想竟真的会到这一步。”

    说着便将旨意递给楚枚:“楚大人乃朝中新贵,颇得陛下器重,这旨就由大人来宣好了。”楚枚不明就里,接过卷轴,徐徐打开。

    目光一扫,眼底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