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谋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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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1

    7:30。颜非准时从床上起来,简单地洗漱过后,换好衣服下楼跑步。

    这个习惯她坚持了很多年,除了下雨下雪以及特殊情况不能跑之外,没有一天落下。

    身体是挣钱的本钱,没有一个好的身体,怎么抓住白花花的银子?

    跑完步回家,她妈在厨房里熬粥,扯着嗓子问她:“非非,你中午想吃啥?我待会儿去菜市场。”

    颜非这才想起来:“对不起啊妈,忘了告诉你了,我今天跟人有约,就不在家里吃了。”

    “有约?” 姜尚英好奇地:“约了谁啊?”

    “约了……” 颜非寻思,要是说约了靳承屿,那她妈又该给她批八字了,于是改口道:“约了杨阳。”

    姜尚英失望地:“你跟杨阳都认识十六年了,还有啥好约的,不如约个男的。我昨天出去买菜,人菜市场的流浪狗都找了老公了……”

    “……” 颜非无语子。这话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气得她一转身:“不跟你说了,我洗澡去了。”

    洗完换了身衣服,吃过早饭,她打了个车出门。

    出于礼貌,她主动给靳承屿发了条短信:靳总,我出发了。

    靳承屿很快回过来:好,我马上出发。

    约莫四十多分钟后,颜非到了围棋会馆门口。她看了眼路边稀稀拉拉停着的车,没有靳承屿那辆,想来应该是还没到。

    掏出手机,再给他发了条短信:靳总,我到了。

    过了会儿,靳承屿直接电话打过来。颜非按下接听键,听见那头说:“我大概还有十几分钟到。”

    颜非:“不着急,你慢慢开。”

    那头安静了会儿:“你别傻傻在外面等,天冷。”

    “……” 颜非被他说中心思,安静了会儿,乖乖地唔了声。

    “一会儿见。”

    “好的。”

    颜非挂断电话,望着手机发了会儿呆。

    他没打来之前,她原本是打算在外面等他。虽然公司已经被他收购,今天这局棋也谈不上取悦和讨好,但他毕竟还是大老板,出于礼貌她是该等。

    但既然他愿做绅士,那她也乐意接受。这大冬天的,还是去师父的炉子边烤火来得暖和。

    颜非推开朱红的漆门,走进会馆。

    院子里那棵老银杏树已经掉光了叶子,只剩光秃秃的枝干,看上去像是死了一般。只是一到春天呀,藏在枝干里偷偷蓄力的生命又会向阳生长,蓬勃而发。

    天冷,来下棋的客人少了许多,生意和这天色一样萧条。颜非在里屋找到谢言,他正坐在火炉边取暖,桌子上的紫砂壶烹着热茶。

    “师父。” 颜非拿了个小板凳过去,挨着他坐下。

    谢言笑了,给她倒一杯茶,递过去:“今天怎么这么早?”

    颜非捧着茶杯,小小地嘬了一口:“和靳总约了下棋。”

    “就上次来那个年轻一点的男人?”

    “嗯。不过他已经把我们公司收购了,现在是我的老板。”

    谢言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还像小时候一样。

    -

    没过多久,里屋走进来一个人,一身气质沉稳的藏蓝色大衣,脖子上搭条浅灰色羊绒围巾,视线淡淡在屋里巡视一圈,最后锁定在她身上。

    颜非一见他,立刻从小板凳上站起来:“靳总。”

    靳承屿微微颔首:“不好意思,来迟了。”

    “没关系,你住得远。” 颜非想起什么:“对了,上次忘了给你介绍,这是我从小学棋的师父,谢言。”

    靳承屿礼貌地点头:“你好。”

    谢言站起身:“你好。” 随后指了指火炉旁边早已摆好的棋桌:“来这儿坐。”

    靳承屿取下围巾,走过去,对谢言道:“待会儿跟颜非下完,能否有幸跟老师下一盘指导棋?”

    谢言微微一笑:“当然可以。”

    “谢谢。” 靳承屿在桌边坐下。

    颜非也跟着在他对面落座,好心提醒:“上次是你自己说的,不让我放水,待会儿要是输了棋,可不许生气。”

    靳承屿只是一笑:“我很有体育精神。”

    言下之意,他又不是需要人哄着,输不起的小孩子。

    颜非淡淡地看他一眼,笑而不语,葱白的手指揭开棋盒盖子,开始抓子。

    ……

    院子里,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雪,落在地面又留不住,嗖地化成了水,浸润在土里,慢慢消失不见。

    这一场棋,下的时间并不长,约莫一个小时就结束了。靳承屿以五目的差距输给颜非。

    谢言早些时候去了厨房,屋子里只剩他们二人

    跳动的炉火映着靳承屿的脸,勾勒出冷峻的轮廓,强烈的眼神固执地落在棋盘上,似乎还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颜非笑他:“看吧,生气了。”

    靳承屿缓和了下情绪,抬眼注视她:“知道会输给你,只是没想到输这么多。”

    颜非喝了口茶:“你大学才开始学棋,我比你多下十年,输给我你也不丢人。”

    靳承屿眯了眯眼,意味深长地:“你还不了解我。”

    颜非一愣。

    靳承屿手里把玩着一枚棋子:“我这人,胜负欲很强,输了就一定要赢回来。”

    说着他顿了顿,语气加重,意有所指:“喜欢,就一定要得到。”

    颜非:“……”

    他说这话时,炉火映在他黢黑的瞳孔里,像是潜伏在夜间草丛,伺机而动的野兽,那一双森亮而危险的眼睛。

    然而只是一瞬,这不小心泄露的狩猎气息就收了回去。

    颜非再看他时,他已经恢复了清明疏离,无欲无求的模样,仿佛她刚才感觉到的危险,只是她的错觉。

    也许,他就只是单纯地想评价一下自己。

    颜非并未就此多想,她和她妈还有田豆豆不同,她不喜欢脑补。

    “来,吃水果。” 谢言从厨房过来,手上端着盘切好的蜜瓜,走过来一看,棋已经下完了。

    他把水果放桌边,上面细心地插好了牙签:“那就来复盘吧。”

    谢言是个好老师,教起棋来尽心尽力。围棋本就是高门槛的竞技运动,但凡有一个年轻人感兴趣,他就恨不得倾囊相授。

    把两个小辈的每一步棋拆解,分析其中利弊,一讲就是一个多小时。

    直到把颜非的肚子饿响了他才停下来,惊觉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先吃饭吧。”

    颜非征求老板的意见:“靳总,你想吃什么?我还欠你一顿饭,今天正好一块儿还了。”

    靳承屿抬头望向屋外,小雪伴着北风,看起来就冷:“这个天气,出门不方便。”

    谢言道:“那就在这儿吃。”

    他对靳承屿不了解,教棋可以,但要让他和颜非单独出去,他又不放心。社会新闻看了很多,他怕有人借着上司的地位,对自己宝贝徒弟居心不良。

    靳承屿倒是爽快地同意:“好,那就在老师这儿叨扰了。”

    谢言客气地摆摆手:“不打紧。” 说着站起身:“那我去做饭。”

    “我帮您。” 靳承屿也跟着起身。

    谢言愣了愣,点点头:“好。”

    颜非全程被无视,见两个男人自顾自地就商量好了,还走了,根本没人问她意见。

    她无语地坐了会儿,起身跟过去。虽然做饭的事儿她啥也不会,但重在参与。

    厨房里,谢言淘好米,放进电饭煲。靳承屿拉开冰箱门,检查里面的食材:“中午炒什么?”

    谢言:“红烧肉,白灼虾,可乐鸡翅。然后再随便炒个素菜,做个汤。”

    颜非正好走到厨房,听见谢言报菜名儿:“师父,您这怎么全是我爱吃的菜,也问问靳总想吃什么。”

    靳承屿把食材从冰箱里拿出来:“这些菜我也爱吃。”

    颜非立马开心地:“那正好。” 说着就掳袖子:“我也来帮忙。”

    “打住打住。” 谢言立马喝止:“你又不会做饭,一边儿待着去。”

    说着对靳承屿道:“她上次差点把我棋院给烧了,我可不能在同样的坑里摔倒两次。”

    靳承屿好笑地看她一眼。

    颜非难得脸红:“……” 对不起,打扰了。

    从小她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不会做饭也不能怪她……

    两个灶台,两口锅,两个男人商量了下分工,各自开动。

    靳承屿拿了几个土豆洗干净,削皮,然后拎起菜刀,在手上掂量了几下,将案板上的土豆一分为二,先切片,再切丝儿。

    一开始,他切得还有些慢,后来越切越快,仿佛肌肉记忆已经载入完毕,刀下土豆丝儿翻飞。

    颜非在一旁看呆:“靳总,没想到你竟然会做饭……”

    她总觉得,做饭这两个富有烟火气息的字,和靳承屿扯不上关系。见面以来,他身上的标签就是千亿大佬,金主爸爸,他背后坐拥的人际关系更是她无法想象。

    那样的人,像是活在云端,她远远地看着,但摸不着。可是现在,他站在老房子的厨房里,厚重的圆形砧板前,拿着刀切菜的样子,让她觉得,其实他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

    “我小时候家里穷,爸妈都是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职工,每天两个人忙着上班,几乎没时间管我。” 靳承屿手上切菜的动作没停:“所以我从小就会做饭,做家务,自己照顾自己。”

    颜非倚在厨房门边,认真地看着他:“靳总,我对你刮目相看了。以前总觉得你飘在天上,今天一看,原来你还是挺接地气儿的。”

    靳承屿把切好的土豆丝儿放进装满清水的盆里浸着,抬眼看她:“那好还是不好?”

    “自然是好的呀。” 颜非冲他笑:“显得你特别没有距离感。”

    作者有话要说:  颜非:好感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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