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个权相做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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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锦绣文章

    但清明这种事情这么能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这不等于是怀疑当成圣上不清明?所以,你要反过来,你得替当今天子歌功颂德,说陛下治理得好,天下人人都成了君子。何友明是不喜欢直白的说文章的,那么,你得学会绕弯子。

    这个弯子要怎么绕,才能显得拍马匹自然一点呢?

    那你就来说说看,什么人才说得上是温柔敦厚的君子,最后来说,当今这样的人很多,不就等于说当今君子多,皇帝当真棒棒哒?

    思路定了,乔明渊睁开眼睛,提笔开始写。

    四书题最为要紧的,在于文章的破题要巧妙,你得在开篇一鸣惊人。

    乔明渊想了想,写下了破题的第一句话:“君子盛誉于风,始于礼仪教化。”

    这是说,君子这个词开始在天下盛行,源自于人们开始学习礼仪。

    接着写了承题:“夫君子也,天下礼仪之美也;夫君子也,温柔敦厚之性也。夫君子也,秉则加持之乐也。”

    这就是说,所谓君子,就是天下学习礼仪学得最好的那些人,是性格温柔敦厚的那些人,是时刻懂得用规则约束自己为乐的那些人。

    他抬笔,洋洋洒洒写下排比文,字字对句句,半点不多。稿纸上已见整洁美观。

    接下来,就是要剖析达到这种要求的,都是些什么人。都需要做到什么样子:

    “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知情之克制,明理之行事,不偏不倚,然后君子。”

    “严于律己身,宽以待其人,好望自省,然后君子。”

    “临危以不惧,勇不责当担,受命欣然,然后君子。”

    ……

    乔明渊半点不停顿,待停下笔来,一篇八百多字的文章已然写成,同旁边那些或在凝眉苦思、或在埋头苦写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高高在座的何友明不注意到他也难。

    府试跟县试不同,府试考三场,但主考官也是判卷管,也就说,何友明有权利决定取谁还是不取谁。正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个规矩,所以在主考官跟前,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何友明每一次主持府试,都能看到大家各种各样的状态,他素来笑嘻嘻的,可考场上,越是笑嘻嘻越是让人心里发毛,在他跟前失态的大有人在。就是没有失态,搁眼皮底下,总得小心谨慎一些。

    他想着,抬头看了看角落里的沙漏。

    这会儿离开考才过去了一个时辰不到。

    这小子怎么就一点不受他影响,反而文思泉涌?

    何友明觉得奇怪。

    他留心看了看,正对着他,那应是哪个县城的案首,他便对另一侧的衙役招了招手,衙役附耳过来,他极为小声的问道:“此人是谁?”

    衙役便翻了翻手中的名录:“此乃易县案首,乔明渊。”

    “哦。”何友明坐直了身体,甚至微微倾身,仿佛想看看乔明渊在写什么。

    那衙役就奇怪:“大人,是有什么不妥当之处?”

    他担心是乔明渊作弊,被主考官大人看了个正着,说着这话时就想放下名录去乔明渊那看看,如有必要,搜身一下也没什么不可以。

    何友明摆了摆手:“没事。”

    说罢,他又坐了回去。

    一时间,他竟有些期待乔明渊的卷子来。

    那衙役却是误解了,因为害怕乔明渊在作弊,他甚至走到了乔明渊旁边站着,近身督促着乔明渊。乔明渊那会儿正在埋头写第二道四书题,全然没注意到衙役的异常,这可苦了他身边的另一个案首,那人原本就有些害怕何友明,如今被这衙役盯着,已经抖如筛糠,手中的笔落了几次都没落,反而滴了几滴墨在稿纸上,吓得他脸色发白,心道幸好不是落在试卷上,手脚忙乱的将稿纸移了开去,心中已恨死了乔明渊。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不知不觉中,乔明渊已经写完了两道四书题,生下来的五经题和试帖诗就简单多了,他也没做太多的想法,就开始做题。

    此时考场上已经有人写完了全部的试题,开始誊抄在试卷上。

    同样,也有写完了的,抬头目光灼灼的看向了何友明。这是因为府试是由主考官批改卷子,上千人的试卷,他当然是希望越早批改完越好,所以,历来有规矩,学生答完了题目可以提前交给知府大人,知府大人看了,当场阅卷,也会点评一二,更有甚者,当场就决定取与不取。

    一般来说,堂考第一个交卷的,自然能博得大家的注意,也能博得知府大人的注意。

    这里俱是每个县的县试前十名,除掉那些心理素质薄弱的,大多数都是兼具实力与心态的人,谁不想在知府大人跟前露个脸?

    大家的目光都盼着知府大人看过来,注意到自己,就可以顺势交卷。

    谁料那知府大人不知为何,一双眼睛一直长在正中间那小子身上,半点都不带眨的。而那小子也是沉得住气,知府大人这样灼灼的盯着,他自岿然不动。

    又过了一会儿,暗中看着乔明渊的人便见他舒了口气,小心的放了笔。

    “快交卷啊!别磨叽了!”

    已经有人在心里咆哮。

    他们也是看出来了,知府大人对这个小子有兴趣,小子不交卷,知府大人的目光就不会落在他们的身上,因此,一见到乔明渊放下笔,个个都比那脖子都快伸断了的知府大人心急。

    哪知道乔明渊放下了笔,竟没有要交卷的心思。

    只见他在原地坐着,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后,就从考篮里拿出一块略薄的软毯子,就……就开始趴着睡觉了。

    这这这……

    众人皆是震惊!

    敢在知府大人跟前睡觉!敢在科考考场上睡觉!这人到底是长了几个胆子?

    此举不单单是考生们震惊,连何友明都惊呆了。他主考府试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一个人,旁人都在紧张考试,他竟就睡着了。他坐在主考官的位置上,看着面对自己的少年人手枕着胳膊闭上眼睛,心里顿时就跟猫抓似的挠啊挠。乔明渊的试卷就在他手边放着,看起来四书题已经誊抄完毕,应还有五经题和试帖题没誊写,但也是在稿纸上写完了的。

    那一瞬间,他甚至想离开座位,从乔明渊手下抽出来看个究竟。

    小子到底写了怎样的锦绣文章,竟完全不担心自己考不上?

    “咳咳,若有写完的,可提前交卷给本官批阅。”何友明终于还是绷不住了,他轻咳了一声,想用话语惊醒看似睡得香甜的乔明渊。

    旁人听了这话,总算松了口气。

    呜呜呜,太好了,何大人总算注意到我们了!

    我们太不容易了!

    这些人险些老泪纵横,忙不迭的将自己誊抄好的试卷捧着交到了何友明的跟前,一时间公堂上有了些许喧闹声和脚步声。

    何友明捧着试卷,觉得脑袋瓜子真疼,瞥了一眼那考生,还在桌子上睡着,全然没将这些当回事。

    交了卷子的考生没马上下去,他们站在案桌两侧,垂着手恭敬的等着,指望着何友明当场给评语,或给个取与不取的讯号。可等了半天,却见何友明的眼睛还长在那睡觉的人身上,不由一阵羞恼,又继续骂那睡觉的小子情况,是个不折不扣的“瞌睡虫”投胎!

    乔明渊不为所动。

    何友明终于将目光从他身上收了回来,其实只是目光回来了,心思还是好奇,于是,手里的试卷也就是走马观花。

    这样的情况下,他自然不会轻易决定取与不取,看完了之后,就淡定的将试卷放下:“交了卷的可以出去等着放排。”

    一众人失望至极。

    他们回到座位上,开始磨磨唧唧的收拾自己的东西,其实在在等何友明再看一眼,多少给句点评。就在这时,那披着毯子睡觉的人总算醒了,他小小的伸了个懒腰,众人心里直道:“到了到了总算要交卷了,快去啊快去啊!”

    结果,乔明渊伸了个懒腰后,将毯子小心的折了起来,对衙役小心的招了招手。

    那衙役不明所以,看向了何友明。

    何友明也很想知道他想干嘛,遂对衙役点了点头,衙役走了过去,便听乔明渊极为小声的问道:“大哥,我是第一次来,想问问,休息时间可以吃东西吗?”

    县试有一刻钟的休息时间,那会儿可以吃饭喝水,衙役还挑着东西卖呢!

    进来时丁宝林只说府试可以休息一刻钟,却没跟他将能不能吃点东西,他二更天起来到现在,就开考前吃了个饼,这会儿早就饿得冒清口水。一饿又困,他睡醒后精神好了些,肚子又开始咕咕叫,眼见着何友明并无要让大家吃饭的意思,他只好自己去问。

    那衙役的脸成了染坊,五颜六色极为复杂。

    倒是上首的何友明听见了,他噗嗤笑了:“你们若是饿了,可以进食。要是累了,也可以睡觉。”

    其实他也饿了。

    “衙役大哥,可有热水热茶卖?”乔明渊一听就开心,马上问衙役。

    衙役白了他一眼:“知府大人跟前,谁会赚那钱,嫌命太长了是不是?”

    站起来正准备往外走的何友明听见这话,脚下一错,脸上的笑再也绷不住,只得强迫自己别笑出声来,快步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