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个权相做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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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4章 心疼

    是的,雪崩,就是乔明渊对付这些羌吾人的最终利器。

    不管多强大的军队,不管多厉害的武器,在大自然的怒火跟前根本不值一提。羌吾人从箕陵城退兵,要想打箕陵城的士兵一个伏击战,最适合的地点就是城外的嘉裕山。羌吾人埋伏在山中,其实并不是一个好选择,如果事先洞察了先机,那绝对是上天送箕陵城的礼物。

    腊月的嘉裕山,雪线被推移得很低、很低,山上的积雪很厚重,从十月开始积攒的雪量,经过冬月和腊月的加持,随便一处雪崩都能杀人无形。

    恰巧,乔明渊洞悉了一切。

    所以在来的路上,他绕道嘉裕山,事先让士兵们在雪线里面埋了能传导声音的冷兵器,同时,也在地上埋了火油,用雪掩盖了。

    方才让士兵们弄出那许多动静,就是为了顺利制造雪崩。

    羌吾人不是喜欢埋伏打他们吗?

    那好,他就让雪将这些人全埋了,还省得挖坑给他们做坟地!

    当然,雪崩只是乔明渊的第一步。眼见着雪崩造成的声势浩大,山谷里传来惨绝人寰的呼救声,有些听不懂,有些能听得懂,山谷外的箕陵城士兵皆是一阵面面相觑。他们生活在箕陵城,每年冬天都很少去嘉裕山,就是害怕雪崩,如今眼见着大规模的雪崩就发生在眼前,方才还一片坦途的嘉裕山转眼就成了雪谷,全给吓得愣在了原地。

    这一场雪崩,大概持续了小半柱香的时间,山里羌吾人绝望的呼喊声渐渐的藏了下去,接着又响起来恐惧的咆哮声,还有悲伤的痛苦声,人们的咒骂声混杂在一起,隐隐约约的传来,令人感觉十分压抑。

    但箕陵城的人并不同情他们。

    估摸着一场雪崩能埋掉一部分人,这时候为了减少损失,羌吾人会集结队伍,准备完全撤退出去。

    慕之遥挥了挥手,让带来的兵全部下马,用随身携带的布条裹了马蹄,以免进入山谷之后再次引起强烈的共振,导致二度雪崩。做完了这些,他们才真正踏进了山谷。好嘛,这时候进山能看到四处一片惨烈,羌吾人趴在雪上痛苦,那厚厚的雪底下偶尔有个晃动,可能被埋的人还没完全断气吧。

    慕之遥一路往里面走,手中的兵器就没停下来过,一直在收割人头。

    这时候羌吾的主帅已经带着人撤到了嘉裕山的中部,慕之遥带着人一路追赶,到了中间的时候就停了,没继续追,他们点了火把,将地上的火油全点上了。方才还雪白的雪崩,这时候只见一条火蛇从脚下蜿蜒着快速的往中间窜去。

    人的速度远远赶不上火的速度,慕之遥他们没追,远远已听得有人嗷嗷惨叫了开来。

    前方是何种大乱不用说。

    慕之遥出了一场恶气,忍不住站在那无声的大笑了起来。

    这一场追击他们打得太过漂亮,不费一兵一卒,至少让羌吾人损失了一万人马,加上羌吾在箕陵城中的伤亡,估摸着折损了两万人在这片土地上。

    想到前方的喀尔克、王庭还有人等着这些人,那又是一场胜仗,岂不让人快哉?

    慕之遥没追,带了人撤回了箕陵城。

    “神了,真神了!”聂光磊瞅着他们全部平安回来,一兵一卒都不废,又听白岳溪说了经过,佩服得竖起大拇指,说是五体投地都不为过:“乔大人,你是怎么算到这些的?”

    “聂将军打过那么多场胜仗,若是你没受伤,多半比这更能耐,乔某献丑了。”乔明渊还很谦虚。

    不过,聂光磊不受用他的追捧。聂光磊这人吧,他有一点好,就是对自我有非常清楚的认知,他摇头:“乔大人别过谦,这一仗要是让我来打,别说一兵一卒,没丢箕陵城对我来说已经算是极大的庆幸。”方才羌吾人退兵的时候,他险些就下令去追,要是那时候去,多半是真的要折损不少人的,那时候还不知道要如何跟箕陵城的百姓交代。

    想到这儿,聂光磊还觉得一阵后怕呢。

    乔明渊笑了笑:“赢了就好,怎么算的不重要了。”

    “大人,为什么把兵器埋在雪里面,弄出声音来就能雪崩?”白岳溪不懂这个。

    乔明渊笑道:“这还得从我小时候爱跟家里兄弟们玩的一个游戏说起。不知道你们玩过没有,一个人贴在地上,另一个人在远处敲地面,然后再跑回来问敲了几下,猜对的能得到另一个人的糖果。我有一次去砍柴,没丢斧头,头无意中枕在斧头上,觉得那一日传声很清楚,一下子就猜对了。后来我又枕了几次,发现每一次听错的,就知道了这个法子。”

    “我还是不懂。”大老粗们表示没法理解。

    乔明渊笑道:“声音顺着铁器,就像能被放大一样,传送得很准。雪崩就是声音振动引起的,利用金属传声音,可以将你们在谷口造成的动静无数倍的放大,另外,埋东西进去时,也松动了雪线,雪层松软又被声音振了,如此一来,想不雪崩都难。”

    白岳溪这下听懂了,他很兴奋的说:“我去找盆水看看,是不是真能用声音晃动。”

    没人拉他,他竟真的去了。

    聂光磊方才被射中了左手,这时候打了绷带,吊着手不停的竖起大拇指。

    他由衷的说:“大人,就您这才能,做个激灵县令太屈才了,要我看,我这守卫军的将军该由你来当。”

    乔明渊笑而不语。

    他想,经此一役,大概他的县令坐不来多久了。

    如此惊天的胜利,当然是要被写入史册里的,史官著书,当然要追究来龙去脉,很快,箕陵城通塞外、发展贸易的事情必定瞒不住。不过,聂光磊等人还没发现这件事的后果,慕之遥倒是想到了,他格外担忧的看着乔明渊,却不知该怎么办。

    战事结束,将士们开始打扫战场,这时候解围的风声传回城里,家家户户才从地窖里出来。慕绾绾累得不轻,靠在沙包袋上睡着了,乔明渊处理完军事,第一件事当然是到鼓楼来寻妻子,瞅见她疲倦的容颜和身上的血迹,眼中澎湃而来的感情险些将人溺死。

    他觉得慕绾绾从未有此刻这样美过!

    美得惊心动魄,美得令他忍不住要跪在她的脚边,亲吻她的双手双脚,俯首称臣……

    随后下来的聂光磊、慕之遥等人当然也看见了那个靠在沙包上睡着的美人,他们没人说话,但眼中无一不是敬佩之色。

    慕之遥想喊她,被乔明渊制止了。

    他轻轻的走过去,伸出手来,将慕绾绾从沙袋上抱了起来。慕绾绾累得睁不开眼,闻着熟悉的味道,依偎在他怀里安详的睡得更深。

    乔明渊抱着她,拒绝了马车,就这么平稳的从城门往县衙去。

    这一段路不算长,也不算短,走了一刻多钟,进了县衙的门,全家人全围了上来。瞧见慕绾绾浑身是血,乔松岳险些晕过去,他以为慕绾绾出了事,唇色白得吓人,哆哆嗦嗦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于氏和罗氏等女人眼泪浅,竟开始哭了起来。

    “没事,只是累了,睡着了。”

    乔明渊小声的说:“你们也都歇着吧。”

    “你这孩子!”

    于氏等人破涕为笑,“存心吓唬人呢这不是!”

    乔明渊没应答,他忙抱着妻子回了房,先将慕绾绾那一身血淋漓的衣衫退了下来,他又张罗着去烧水,给她端来热水擦身子。她脸上、脖子上都有血迹,混合着汗渍的血迹,有些已经干涸,还有些凝固在她的头发上,他小心翼翼的处理着,怕弄疼了她。

    等好不容易弄好,大冬天的,他跟着出了一身汗。

    安置好慕绾绾,一抬头,福宝在门口蹲着呢。托着小下巴,福宝问他爹:“娘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方才为什么不让我进去看娘?”

    “娘睡着了,爹不希望有人吵她,她需要休息,福宝能不能帮爹照看好兴宝?”乔明渊摸了摸儿子的头发。

    福宝点头:“我照看兴宝没有问题,我会熬米汤,晚上也是我喂的兴宝。”

    “好。”乔明渊抱了抱儿子,感觉怀里的福宝身体微微一颤,他便后知后觉的心疼起来:“下午的时候爹不在,福宝是不是很害怕?”

    “一开始有点怕,后来就不怕了。”福宝抱着他爹的腰,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阿爷说爹一定会回来的,爹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后来二爷爷回来了一次,说娘在城门口看病救人,说爹回来了,在守城,我就知道,爹和娘一定不会让那些坏人打进来的。”

    一席话说得乔明渊鼻子发酸。

    他方才还没觉得多亏了儿子,这时候才突然明白过来,福宝再聪明懂事,也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一个孩子在战火中被迫缩在地窖里,被迫听着喊打喊杀声,爹娘那时候都不在身边时会有多害怕。

    这种感觉,或许福宝会记一辈子。

    他的心疼极了,本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比如安抚城里的人,但他想了想,还是蹲下来坐在门槛上,将儿子小小的身躯整个的圈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