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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干涉彼此的私事

    “公主,前面好像是霍大将军。”榆桑远远的看到一个人影,因是傍晚看不太清楚,不过看那身影,好似大将军。

    嫮云抬眸望去,不是霍言还能有谁。

    榆桑微微欠身,“想必霍大将军找公主有要事,榆桑先回房了。”

    嫮云淡笑回应,霍言见榆桑走了,这才走上前来,夜色昏暗,廊下点了几盏小灯,二人的身影在烛光的映照下静谧且悠长。

    “一路保护陛下安危,大将军辛苦了。”她低眉浅笑,烛光拂过她的面颊,影影绰绰如一幅深深浅浅的泼墨画,他竟看得痴了。

    意识到嫮云在看着他,他才倏地低下头,不觉耳边微微泛红,“保护陛下与公主的安危,是臣职责所在。”

    “大将军找嫮云有事?”方才见他等在暗处,榆桑走后他才走上前来。

    霍言轻点了点头,他本就不太会说话,此刻与嫮云面对面,更不知该如何开口,反是嫮云笑道:“大将军何时与嫮云这般生疏了?”

    霍言这才支支吾吾道:“你与阿颜、阿颜将军的事情,我听说了,真的很抱歉。”因为他,让她失去了朋友,也因为他,让她那样难过。

    嫮云轻摇了摇头,原就是自己没有坦诚相待,与旁人无关,她也不能逼着霍言去喜欢阿颜,感情的事情就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了,有什么资格怪别人。

    “大将军严重了,阿颜心性纯良,总会想的明白,大将军无需忧虑。”

    她微微欠身,霍言以为他要离开,下意识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察觉失礼又连忙放下,“下个月就是你的生辰了,你有没有什么心愿?但凡你想做的,霍言定万死不辞。”

    嫮云噗嗤一笑,她能有什么让霍言万死不辞的事情啊,霍言这个人心实的很,又是个死心眼,嫮云便道:“嫮云别无所愿,惟愿昭华安乐无忧。”

    霍言眉头微皱,“陛下如今已然登基,你也算不负先太后临终嘱托,如今不必你再做什么了,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但他想嫮云是明白的,从前局势不明,她背负着先太后的遗命,一心只为陛下,而如今她也该为自己而活。

    嫮云却摇了摇头,“大将军身处高位,又是昭华信任之人,自然也明白如今朝堂局势,那就到高枕无忧的地步了?”

    “那也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依陛下才能,解决那些麻烦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毕竟没有解决不是吗?”朝政仍然由太师把持,国库仍然空虚,百姓仍不富裕,各国仍然虎视眈眈,这种情况下,她如何去考虑自己?

    霍言紧盯着她,神情中颇有一丝气恼,忍不住拂袖而去,临走时还不忘说一句:“公主与陛下姐弟情深,实在难得。”

    嫮云不明白他气什么,很是莫名其妙,转过身便见不远处有个人影,正是昭华,不知为何,看着昭华慢慢走近,她心里竟有些心虚。

    “这么晚怎么还不休息?”昭华神情没什么不妥,与她讲话也总是柔声细语。

    嫮云点了点头:“这就要上去休息了。”

    “走吧,我送你。”昭华伸出手来,嫮云心思一顿,左手便被昭华温热的手掌包裹,她轻轻往后拽了一下,昭华好似没有在意,径自拉着她往前走。

    “以后不要与太师之女走的过近。”他突然开口。

    嫮云一愣,心想榆桑姑娘性情温婉又知书达理,不论样貌和品性都是出挑的人,便问为何。

    昭华却没有给她答案,他只是怕嫮云与太师之女走的过近,再发生与阿颜将军相同的事情,她免不了又要伤心难过。

    “好了,快进去了,明日一早还要启程。”昭华将她送到楼上,嫮云总觉得他今晚有些怪怪的,可看他没想开口便也没多问。

    可刚转过身,就听他在身后说道:“还有霍言,男未婚女未嫁的,也该保持些距离才好。”

    嫮云就说呢,怎么一晚上他都阴阳怪气的,她不过在廊下与大将军说了几句话,有何失礼之处?难道现在她连与旁人说句话的自由都没有了吗?她神情颇为恼怒,昭华自是看在眼里。

    心里一叹,便道:“我也只是提醒你一下而已,毕竟被人看见又免不了闲话……”

    “与大将军说几句话能有什么闲话?我是做了什么有违礼法之事吗?”她忍不住打断,有时候,她真的觉得昭华管她管的太多。

    昭华也是一急,脱口而出:“我方才分明看到他牵你的手。”

    昭华一说完,二人都沉默不语,楼梯拐角处,两个人沉默对望了许久,嫮云忽的低下头,冷静说道:“昭华,我是你阿姐,我有交朋友的自由,日后我也会谈婚论嫁,你我之间无需干涉彼此的私事。”

    “干涉?私事?”昭华冷笑,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我的这颗心,对你来说不值一提,你究竟想伤我到什么时候?”

    他望着她的眼神中满是痛苦和隐忍,他不只一次的在她面前表明心迹,她明明知道,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可事到如今她还在跟他讲这番话,她难道没有心吗?

    嫮云猛地后退几步,她伤他?她怎么会去伤害他呢?她早已在先太后面前立过誓,今生必以昭华为重,以昭华之忧而忧,以昭华之乐而乐。在她心里,她将昭华看的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她怎么会想去伤害他?

    她转身逃也似的离开,可是啊昭华,我始终是你的阿姐。

    薛城与邺城毗邻,当地的小吃在整个燕国都颇负盛名,他们一行人到达薛城时,正好是午时,找了家客栈吃过午饭,将车马行礼留在客栈,留下几人看守,其余人则出了客栈到街市上领略薛城的风土人情。

    为了避免一行人太过扎眼,昭华、嫮云一路,由霍大将军贴身守卫,太师与榆桑一路,由赵洁贴身守卫,先四处逛一逛,未时直接在安宁山山脚会合。

    嫮云本来还以为一行那么多人逛街市确实容易引人注目,可过后才知,昭华是故意将太师支走。

    “朝中有什么动静吗?”昭华对身旁的霍言问道。

    霍言摇了摇头:“朝中有中书令和秦太傅坐镇,且陛下还未走远,他们不敢如何,只是方才在客栈的时候,发现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警惕的很。”

    昭华冷哼:“我们这一路往林城而去,路上这样的人不会少,有的是人不想让朕顺利到达林城,且看着吧。”

    “臣一定拼死保护陛下和公主的安危。”

    “途中一定要看紧太师,有任何异动随时来禀告朕,接下来几日他就不见得能坐得住了。”根据御史台的密奏,林城贪赃枉法只是以小见大,可能全国都有这样的问题,他要顺着林城这条线,将中央那些身处高位的蛀虫一一铲除,剩下的那些小头就好办的多了。

    嫮云在一旁听的明白,却忍不住担心,“你故意将太师支走,可会不会太师也在等这个机会呢?”

    “不会,有赵洁如影随形,他不会那么傻。”

    “可是赵洁……”她到嘴边的话到底是咽了下去,赵洁毕竟是赵氏族人,是昭华的母族,算起来与昭华也是有血缘关系的,可她看不透赵洁。且赵洁此人自小就爱找她的晦气,明明是先太后的亲侄子,却很少进宫,与先太后和昭华都不亲密,偶尔进宫也是独来独往,好似生怕旁人说他与先太后有关系。

    而赵氏也很奇怪,先太后生前,故意与先太后保持距离,明明是密不可分的一家人,却几乎不怎么联络。听说当初太和帝与先太后自陨朝阳殿后,赵氏一族风平浪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真是令人费解。

    是以她不敢相信赵洁,因为她始终不知道,赵洁与赵氏一族心是向着谁的。

    薛城毕竟与都城毗邻,走在街市上,扑面而来的都是热闹繁华的气息,自从昭华登基立减赋税以来,百姓的生活比之先前富足不少,这街市也愈加繁华。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客栈酒肆亦是人满为患,昭华喜欢看着百姓安居乐业、城市繁荣之象,每当这个时候他才能真切的感觉到,在他治理下的燕国,不是只有**、贪污、结党营私、玩弄权势。

    “通知高敏,可以行动了。”

    霍言点头,将暗中隐藏的侍卫招到面前,低声耳语几句,那侍卫便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昭华很少有机会外出,之前在尚王府时,也就年前逛了一次街市,给嫮云挑了个年节礼物,说起来似乎从来没见她戴过,便忍不住问道:“我先前送你那支步摇,不会还在桐县吧?”

    “安歌早替我收好了,那支步摇太招摇了,平日里我都待在醉霞阁中,哪有机会戴啊。”

    “招摇吗?”他记得似乎还挺好看的。

    嫮云白他一眼,昭华的眼光她向来不敢恭维,且他从不注意女子的首饰,竟不知她向来很少戴步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