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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大军已藏于深山

    嫮云坐在马车里,半路上睡着了,再醒来时,掀开帘子一看外面全是树和杂草,有些奇怪的问道:“这是哪里?”

    没有人回答她,她才意识到昭华不在马车里,推开车门子衍坐在车辕上,说陛下在后头骑马,想来是坐马车太闷了。前几日昭华就和她说要下去和霍言一起骑马,可嫮云觉得他身份毕竟特殊,还是在马车里安全些,可他倒好,趁她睡着,竟真的骑马去了。

    “这是哪里?还在凉国?”她也不知睡了多久,这眼看天都要黑了,可看他们行进的方向,竟是往山上走。

    子衍回道:“刚出凉国边界,不过往山上走,应该还能回到凉国去。”其实两国界限其实也没有那么准确,起码这山一向荒无人烟,要说如今是否还在凉国境内还真不好说。

    嫮云与子衍在这边说话,昭华在后头骑在马上看见了便过来,含笑问道:“醒了?”

    嫮云点了点头,见他高高的骑在马上,整个身子都松快多了,便玩笑道:“可见是有多不愿陪我坐马车,缩在这四四方方的空间里闷坏了吧?”昭华个子又高了些,如今比嫮云整整高出一个头来,马车虽然还算宽敞,但待久了也是闷。

    昭华与马车并行,望着车里的人儿,笑言:“再往山上走,山路愈发难行,别说我了,就连你也没得马车坐了,明日也要与我一同骑马。”

    既然说起,嫮云想了想便问他:“我们不是回邺城吗?为什么要往山上走?”

    这些天她什么都没问,她一直以为昭华来接她,是将她接回邺城,至于回去后该面临什么,想必昭华早有准备,而自己也会与昭华一起承担。但此刻想来,昭华入凉,肯定不是专为接她而来,如今不仅不想着归途,反而一头钻进了深山?

    昭华一双明亮的眸子闪了闪,没有与她明说,事实上此刻也不方便多说,只是言道:“明日你便知道了。”

    于是嫮云也不再问,如今昭华已非昨日小儿,她也不会事事过问,昭华是一个合格的主君,而她……是他唯一的亲人。

    天很快黑了下来,他们也不再赶路,停下来在深山中扎营。嫮云本想说如今进了山,就放初月离开,只是昭华与霍言在远处说话,她一时不得空,可就耽误了这片刻时间,阿清这丫头就闯了祸。

    等昭华过来陪她一起吃饭的时候,听说了此事,沉默许久才说道:“那就不能放她离开了。”

    嫮云心下担忧,昭华又道:“放心,她救过你,我不会伤害她,只是却也不能放她离开了。”

    嫮云一叹,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子衍吩咐了秦风,好好守着初月。此刻阿清站在一棵树下,低着头抿着嘴不停转圈,安歌本想说她几句,可看她这个样子也不忍再责备,只是可怜了初月,没办法离开又不能像以前一样伺候公主,只能像个囚徒一样被看守着。

    原是阿清在初月面前不小心说漏嘴,说出了陛下的身份,陛下本想放初月离开的,如今却不能让她走了。如今他们一行不过十几个人,又还未完全出凉国境内,陛下身份一旦暴露,后果可想而知。

    安歌心里明白,阿清也不是有意,这丫头就是心思简单,说白了就是没什么心思,只想着一心一意伺候公主,别的也不会去想。安歌走上前,抓住阿清的胳膊,嗔道:“行了别转了,头晕不晕啊一直转个不停,公主不是没有怪你吗?”

    阿清抿着嘴,眼睛红红的,两个不长不短的发髻随着自己的的脑袋转来转去而左右摇摆,低声说着:“可是公主也下令不让初月离开了,初月一定恨死我了……这些天她一直盼着公主能放她走,眼看就可以离开了。”

    说到后面,她声音越来越小,安歌知道她自责,但自己闯的祸就要自己担着,狠心说道:“初月恨不恨你我不知道,但她的确是因为你而不能离开,所以要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初月与她们不同,她本就是宁王府中的人,嫮云对她而言是宁王府的王妃,她在嫮云身边伺候,是得了宁王殿下的吩咐。她是如今嫮云离开宁王,初月本不该跟着,可她还是卷了进来,但即便卷进来,她还是有机会离开,可是如今,因为阿清的一时口误,她没办法离开了。

    阿清与后头的初月也不过上百步的距离,可她走的极慢,一小步一小步的慢慢往初月身边挪,终于挪到了初月面前,却低着头不敢开口。

    她本以为初月会骂她、会怪她,可初月却什么都没说,初月不说话,她不能一直低着头,满心愧疚小声说道:“对不起初月,都是我不好……”她多什么嘴嘛,怎么就突然喊了声陛下。

    “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猜到了他的身份,能与王妃寸步不离,共坐一辆马车的男子,想来这世上也不多吧?”初月淡淡回应,本来就算她离开了,她没想说出燕王的真实身份,只可惜旁人不会信她。

    “可是终归是因为我,让你回不了郢都。”

    “傻子,弄丢了王妃,你以为我还回得去吗?”她唇角一扬,笑的凄苦,她早就回不去了,王妃带她走的那一刻,她就再也回不去宁王府了,可她还是想离开,因为宁王对她有恩,她不愿背叛宁王。

    “没想到你还挺想得开。”秦风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就站在她身后。

    初月凝了眉:“你偷听我们说话?”

    “冤枉,我可没偷听,你们讲话这么大声,我不想听也听到了好吗。”秦风不屑一顾,抓了一大把干净的枯草铺在地上坐了下去。

    “还挺讲究。”初月冷哼,这个人对自己可真好。

    后来阿清到嫮云身旁传达了初月的意思,说她想离开,但决不会将燕王的身份告诉任何人,只说王妃身边有高手,将她打晕。初月的为人,嫮云信得过,但她还是没有放初月离开。

    阿清问为什么,只听嫮云叹道:“我信她,可是我不敢赌。”昭华的命,她赌不起。

    第二天,他们舍弃了马车,都改为骑马,昭华和嫮云共乘一骑,秦风自然带着初月,只是初月说什么也不肯上马,非要自己走路,秦风啧啧道:“你知道要走多久吗?”

    “多久我都走。”初月回道。

    初月不肯上马,秦风只好陪她走路,可前面骑马的人很快将他们落下一段距离,一直到快天黑的时候,霍言他们才发现秦风和初月不见了。昭华让他们不必担心,别看秦风平日里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做事有分寸,许是走的慢罢了。

    山路难行,在密林间穿梭,也不敢骑的太快,夜里更是不敢走,恐招来野兽。嫮云本来还有些担心,昨日他们刚进山,还不算人迹罕至,今日可是在密林之中,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但她能想到的昭华如何能想不到,早已安排了人来接应,日落之时,当接应之人带着上百人从山石密林见穿梭而来时,嫮云一下子愣住了,怎么会是赵洁?

    “兄长?”她满心疑惑。

    赵洁向昭华行过礼,然后将营寨守卫安顿好后,才又回到嫮云面前,“上次离别之时我早说过,很快又会再见面的。”

    嫮云望着赵洁有些疲惫的面容,必是一路前来接应没有好好休息,她便让赵洁先去休息一下,夜里还要辛苦他。赵洁本也是这般打算,也不推辞,看着她进了陛下的帐子。

    昭华坐在火堆旁,案上摆了张地形图,抬眸一看嫮云的神情便知道她要干嘛,如今已经快到目的地,有些事情也该告诉她了。

    便牵着她坐下来,不等嫮云先开口,他先主动说道:“我知道你有话要问,你猜的不错,此刻我燕国十万大军已藏于山中,只等秋收过后便与凉国一战,可我不能让你身处危险之中,只能先接你出来。阿难,当初你离开之时我曾承诺,必灭凉国接你回家,如今便正是时候,不过很庆幸,我没有让你等三年。”

    嫮云在见到赵洁那一刻,在看到上百名士兵从山中而来时,她便隐约猜到,因为猜到,所以惶惶不安,此刻听昭华承认,她更是新如擂鼓。

    反手握着昭华的手,颤声言道:“昭华,你不可以为了我……”

    “你听我说完。”昭华打断她,“此次攻打凉国的决定,是朝中重臣商讨后的结果,虽然这其中少不了我的坚持。我是燕国主君,我时刻记得这个身份,不会单单为了一个女子致使两国开战,如果我是这样的昏君,恐怕你第一个不会饶过我。”

    他还不忘玩笑,可他这样说,嫮云便放下心来,又听昭华接着说道:“燕国子民不会忘记当日之辱,凉国欺我大燕彼时羸弱,犯我边境、强娶公主,若我们一直忍气吞声下去,柔然和魏国是不是也以为燕国好欺,都来踢上一脚?这个仇,是一定要报的,这关乎燕国的尊严和荣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