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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嫮云身世终知晓

    “今日才回来的?此番去魏国可有什么收获?”嫮云请他入座,淡笑询问。

    谁知桓度并未依言坐下,反而屏退左右之后说道:“此去魏国,是为证实一件事情,此时宫外还有一人等候,烦请你命人带她进来。”

    桓度神情严肃,眉间隐隐有担忧,又有期待。

    嫮云不明所以,问道:“是何人?”

    “魏国凌云侯夫人。”

    嫮云大惊,魏国的凌云侯夫人来了燕国?此时就在宫外?她疑惑的望着桓度,“凌云侯夫人进宫有何事?”

    桓度神情一顿,慢慢开口:“嫮云,她很有可能是你的生身母亲,他们已经寻了你十五年。”

    什么?

    嫮云神情僵住,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出声,双手抬起又放下,显得很是慌乱,怎么会这样?她寻父母十四年,音信全无,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个凌云侯夫人,说是她的母亲?

    “你可曾记得,你曾说过自己的母亲是一位女医者,只是后来却突然失去了踪迹,遍寻不得。而凌云侯夫人是我师父,我的一身医术皆是她所传授,且你的眉眼与她极为相似……”

    桓度缓缓开口,生生撞击在嫮云心口,从前不管是先皇后还是逾明,他们查到的蛛丝马迹一下子串联了起来,嫮云久久失神,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太震撼、太不可思议了。

    “不管怎样,你先请师父进宫,你们见面后,事情自然就能明白。”

    对,嫮云瞬间惊醒,忙唤安歌进来,顺便把初月也叫上,到宫外去请凌云侯夫人,人人都知安歌是醉霞阁中的人,自然不会阻拦。

    嫮云一颗心七上八下,在殿中走来走去,很是不安,桓度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害怕,如果她是你的母亲,那这是好事啊,但若不是,我们再找就是了,总归会有办法的。”

    嫮云慌张的点了点头,她不是害怕,只是有些胆怯,其实桓度能把凌云侯夫人带来,说明此事十有**,且那么多的巧合可能真的只是巧合,所以她是因为相信了所以才胆怯。

    她寻了十四年,日日都想着能与亲生父母见面,可真到了这一日,她为何如此慌张?

    她在殿中坐立不安,约莫半个时辰,院中隐隐有响动传来,嫮云心间一阵,便见安歌和初月引着一美妇人进了院子,那妇人看着很是年轻,若不是知道她是凌云侯夫人,嫮云甚至觉得她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乌黑的秀发绾成妇人模样,清丽之上多了分婉约庄重,面色清冷,唇红齿白,顾盼流飞,而那双眉眼……那眉眼与自己极像。

    只一瞬间,嫮云便生出熟悉亲近之感,她迎到门前,双手忍不住地颤抖。凌云侯夫人也恰好走到她面前,先是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后一直盯着她的眉眼,清冷的面容微微颤动,然后她笑了。

    她的笑容真的很美,唇角弯弯,光华绽放,让人心神摇曳,不禁愣神。

    她的声音淡淡的,温柔又清婉,“这一路我都很忐忑,但是这一刻,我确定是你,我的女儿。”

    只一眼,确定。

    嫮云瞬间湿了眼眶,同样,她也有这种感觉,不只是因为她们有着相似的眉眼,更多的是见面是那一种直觉,她们并不陌生的感觉。

    “夫人……”她轻声开口,哽咽。

    凌云侯夫人自然明白,她一时没办法开口唤自己一声母亲,她倒也不在意,能找到她,已是万幸。

    嫮云此刻意识到她们都还站在门口,连忙请进殿中,却有些手足无措。但看到凌云侯夫人安宁平静的神情,她便也定下心来。

    “来时想着有许多话要说,如今见到了你,觉得那些话都不重要了,从今往后我们一家人便得以团聚,我也不再恨了。”凌云侯夫人淡淡开口,原本,她多恨那个偷走女儿的人,此刻竟也释然了。

    嫮云想象过自己的生身母亲是什么样子,该是雍容高贵如和蔼的妇人,可凌云侯夫人给人的感觉却是清冷孤傲,哪怕见到失散十多年的女儿时,也并未激动到失态,其实她很怕母亲会过来抱住自己痛哭流涕,如今凌云侯夫人这个样子,她心下不禁松了口气,她对这个母亲很是喜欢呢。

    “这下侯爷也该放心了,初月也不必满怀愧疚四下找寻。”凌云侯夫人将目光望向站在一旁的初月,初月走上前,在嫮云面前跪下施礼。

    “郡主,初月终于找到您了,都是初月不好,害您与家人失散,害侯爷一家不能团聚。”

    嫮云心中思绪万千,她怎么会想到自己竟是初月口中所说的郡主,不能与亲生父母见面,她是难过又无助。但又想到,她若没有被贼人辗转带来燕国,此生定不能与昭华相见,那人生又有何意趣?

    她将初月扶起来,淡笑道:“福祸相依,你不必自责,如今皆大欢喜,我还要感谢你呢。”

    凌云侯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她喜欢嫮云的心性,虽然是自己亲生女儿,但十多年未见,又是自小就失散的,如今长成什么性子,她本还有些忐忑。她这人最怕麻烦,当初隐了所有踪迹嫁给凌云侯,也是因为在燕国惹出许多麻烦事,凌云侯却不厌弃她,诚心待她,她便嫁他为妻,已有二十年不曾回过燕国。

    “你本名南音,不过一个名字而已,本也不用太在意,你若不想改就罢了,我与侯爷二人一向闲云野鹤惯了,这些年一边找你一边给人治病,凌云侯府也没什么规矩,初月最是知晓。”

    嫮云一一听着,越来越觉得与凌云侯夫人相处实在是轻松的很,如今得以与家人团聚,她心中自然欣喜,但……

    凌云侯夫人见她面有愁容,温和问道:“你有何顾虑直说便是,你是我的孩子,在自己母亲面前,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嫮云心中一暖,站起身来恭敬一礼,“能否请夫人在邺城多留一段时间?我想等陛下回来再随夫人一同离开。”

    昭华出征在外,她不能不见她一面就走。

    凌云侯夫人却是淡笑:“这有何难,你我母女也总归是需要一段时间互相熟悉的,万事随你。”

    “谢……母亲。”她眼角湿润,唤出“母亲”二字,心扑扑直跳。

    凌云侯夫人起身,张开双手轻轻将她揽在怀里,拍了拍她的背脊,“好孩子,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不,是爹娘受苦了才是。”

    所有的拘谨和陌生,这一刻都不复存在,凌云侯夫人大度包容,又会照顾她的情绪,让她放下了心中所有的忐忑和不安。

    桓度望着相拥在一起的母女二人,由衷地欣喜,“恭喜师父寻回爱女。”

    谁知凌云侯夫人却瞪他一眼,佯嗔道:“你与云儿相识这么多年,却不知她是为师的孩子,着实该打。”

    桓度哪敢还嘴,但想来也是造化弄人,他若多一份心思,或许师父与嫮云就能早日相认了,此时只能赶紧告罪:“师父责骂的是,是徒儿的错。”

    几人相视一笑,所有阴霾尽散。

    入夜,母女二人窝在寝殿,自有说不完的话,凌云侯夫人来邺城这一路听过不少流言,有关燕王与嫮云。流言自然传的难听,此时凌云侯夫人想起心中还隐隐有怒气。

    “你本就不是什么燕国的公主,你的父亲是魏国凌云侯,如何配不上燕王?多少年来燕国欲与魏国联姻,都被魏王婉拒,如今燕王想娶魏国郡主,也要看凌云侯与魏王是否同意才是,哪轮得到那帮朝臣挑三拣四。”

    凌云侯说的气氛,嫮云却听得面红耳赤,她本想向母亲禀明自己与昭华的事情,怎知母亲早已知晓,如今这般被母亲说出心事,她心中实在是羞得紧。

    而凌云侯夫人是过来人,看到女儿的样子便知她的心中所想,笑着问道:“你也喜欢她是不是?他待你可好?”

    嫮云羞赧,想到母亲那句:“在自己母亲面前,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便鼓足勇气点了点头:“我与昭华自小一同长大,心中只有彼此。”

    “这样的感情才弥足珍贵,我与侯爷定会为你做主。”

    嫮云心跳如鼓,这种有父母为自己做主的感觉竟是这样美好,原本她与昭华中间阻碍重重,如今她寻得亲生父母,且是这样高贵的身份,仿佛那些阻碍全都不在了。

    凌云侯夫人却又道:“如今才将你寻回,你便心心念念要出嫁,想来还真是不舍。”

    嫮云知道母亲故意说笑,羞红了脸,连忙说道:“女儿要多陪在父母身边几年的,若是母亲舍不得,女儿便永不要出嫁了。”

    一句话,直说的做母亲的心中暖意融融。

    如此,凌云侯夫人便在醉霞阁住了下来,对外不必表明身份,可住了不过半月,凌云侯府的书信便一封接一封的寄来,惹的凌云侯夫人很是不快。

    嫮云不解,桓度却是明白,凌云侯与师父夫妻情深,二十年来不曾分开一日,如今师父一下离开几个月,料想凌云侯定然是思妻心切,盼望着夫人赶紧将女儿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