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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六年前的真相

    “大家麻烦让一下路,我们太太身怀六甲,注意安全啊各位!”

    小张一边吃力的推搡着人群,一边还要护着月白,显然有些力不从心。

    “请问这样的天气您独自上山时总没有陪您过来吗?”

    “月白小姐,轻等一下,轻您回应一下我们的问题。”

    “请问您和时总是像传闻一样只是奉子成婚吗?”

    ……

    眼看着月白就要上车,记者有些急了,人群难以控制的躁动起来。

    月白的衣服不知是被谁拽了一下,她惊叫了一声便脚下一滑。

    幸好小张反应够快,身手敏捷的绕道她的身后,奈何人群汹涌,月白失去重心,竟直接摔在了他的身上。

    人群一阵骚乱,竟没人注意到一辆黑色的车子径自从山下驶上来,稳稳的停在了他们身后。

    车门迅速被推开,从车上跳下一个身量颀长少年感十足的男人,外面雨势纷纷,他也顾不上撑伞,从后面拨开人群,冷声喝道:“都给我让开,你们是采访还是杀人!”

    记者们闻声纷纷回头看去,只见对方一头不羁的黄色头发已经被雨淋湿,五官挂着水珠却仍旧清爽好看,只是眼神里此刻却是不同以往的春风笑意,竟是阴沉冷峻之色。

    “是左湾,是左湾!”

    反应过来的人又开始了一小波骚动。

    今儿是什么日子,一线大牌纷纷齐聚南陵,还真是没白来这趟。

    左湾却没有理会这些蠢蠢欲动的记者,面色沉郁的快步钻进人堆里一把抓住月白的胳膊道:“你没事吧?”

    月白歪倒在小张身上,还好小张的体型比较丰满,有一定的缓冲作用,除了受到惊吓,她倒是没什么大碍,忙起身扶起小张一脸歉疚道:“不好意思,你还好吧!”

    小张哪儿还顾得上自己,哭丧着脸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番道:“太太,我没事,您有没有伤着?”

    月白摇了摇头,脸色倒有些苍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这才扭头看向左湾道:“你来的倒是时候,往年不是都一大早来的吗?”

    “去接了我爸一起过来的,幸亏我来的是时候,不然你今天是不是就要就地安息了?”

    月白翻了个白眼,不过左湾能和苏叔一起来,她倒是很意外的,懒得与他计较道:“你也总算是长大了。”

    他们还未来得及多说两句,记者便又围了过来:“左湾,请问你是专程来接月白的吗?”

    “左湾,请问你和月白到底是什么关系?以前你们俩的绯闻是真的吗?”

    ……

    月白无奈的和左湾对视了一眼,颇有些头疼。

    但凡是个男人和她沾上边,都能让他们脑补出一部狗血恋情。

    左湾确认了月白没事,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他道:“承蒙大家这么关心我们,今天我索性就把话说清楚了,你们该听的听,该记得记,该录的录,过了今天,以后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人在我面前重提此事。”

    此话一出周围的记者纷纷将镜头对准了他,甚至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生怕错过了细节。

    黑色的车门再次打开,左湾的助理小马哥撑着伞扶着苏叔从车上下来,他神色肃穆的站在车前,面带悲怆,眼神悠远而深邃,几缕掺杂着白发的青丝被风吹的略微凌乱。

    一身黑色的西装穿的笔挺而深沉,整个人压抑的气场和这南陵的寂寂山色融为一体。

    月白本没什么情绪波动,但见到这样的苏缄武,她不禁鼻头发酸,奔过去抱着他的胳膊道:“苏叔,你也来了。”

    他侧头看着月白,见她苍白的脸色略有些清瘦,眼神里带着不忍道:“丫头,你怎么叫他们欺负成这样?”

    “我没什么,都习惯了。”

    她嘴上逞强,眼眶却是有些发红。

    苏缄武在她眼里跟自己的父亲没什么区别,在他面前,自己的故作坚强总归是有些无力的。

    他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叹了口气道:“你也不必在我面前逞强,事已至此,就都说开了吧,别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多做文章。”

    “可是……”

    她有些顾忌的看着苏缄武,苏靳源是他如鲠在喉的那根厉刺,她不愿再多提过往无非就是不想他们再受一次伤害。

    可苏缄武的眼神却十分坚定,他看着那些冷漠的人群,嘴角带着一丝自嘲和无奈。

    “你不说,他们能放过你吗,你不说,以后的日子能过得清净?”

    说罢他转过身来拉着她的手,眼神里尽是怜惜。

    “丫头,你现在是有家有孩子的人了,那些口舌是非,是会害死人的,不管怎么说,我的年纪已经大了,靳源也不在了,总不能让你因为我们一只这样委屈着自己,让靳湾说罢,说清楚,就没事了。”

    月白站在苏缄武旁边,她甚至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完左湾对着媒体的一番陈述。

    从她是柏氏集团创始人柏清风的独生女,再到她和苏靳湾从小一起被苏靳源照顾大的情谊,再到苏靳源和月白订婚前夕遇难,他说的清楚明白,言简意赅的几句话却让月白再次陷入那段曲折的岁月里难以自拔。

    苏缄武握着她的手更是指节发白,若不是这些人的穷追不舍,谁又愿意再次将伤疤赤.裸裸的撕开。

    左湾通过公开月白身份解释了童养媳的传言,也说明了月白当时不但没有弃夫逃命甚至还想为他殉情的事实,极个别的人仍有争议,左湾看了一眼苏缄武,在他的示意下他道:“今天上午我们来之前,我父亲已经以受害者家属的身份联系了当时的现场媒体,并授权他们公开当时的采访报道,现在视频就在他们的官网主页上,大家去看一看自然就知道当时的情况了。”

    由于这场事故牵连着甚多,当时的一些报道画面遵循受害者家属的意愿是否公开以至于公开播放的片段并不完整,就连月白时候也没有在网上找到当时现场和苏靳源相关的情况报道。

    左湾也是在到达南陵的路上才看到那条采访视频,任他也没有想到,六年前的那场海难,时温恒就在现场,而且还是他亲自从苏靳源手中受托救下了月白。

    冥冥之中,或许一切故事的始末都已经是注定好的。

    如今同意公开,苏缄武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既然要重提旧事,那么就没有人能置身事外,不如干脆一点,将一切都回到本来的位置上重新抉择。

    月白知道苏缄武承受了多大的悲痛,很是感激的看着对方,苏缄武却摇了摇头道:“丫头,你也该去看看,相比较我做的,有一个人做的更多。”

    月白不明所以的打开手机,找到那个视频的采访片段,令她难以置信的是,画面里的男子居然是时温恒。

    作为幸存者和参与救援者之一勉强接受采访的他对着镜头,神情疲惫中仍旧带着冷峻。

    “虽然很多人都认识您,但是还是想请问您方便对着镜头透露下您的姓名吗?”

    “不太方便,我不希望接受采访,我也不希望我救人的事情被报道,因为我个人能做的不多,只是略经绵薄之力。”

    他语调清冷,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

    “好的,既然您不愿意透露,我们不会公开的,这些素材都只是作为这场事故的见证,请问您有什么特别想要对着着镜头说的话吗?”

    他沉默的想了想,额间的碎发还有些湿,唇边下巴的胡茬也隐约可见,显然事前经历了一番常人无法想象的困境。

    但他的神色还是极其坚定而沉寂的,他只道:“如果可以的话,请记得苏靳源这个名字,他是遇难者之一,也是和我一起参与救援的人,他在沉入水中的最后一分钟都没有停止过救人,最终因为体力不支而留在了海里,和我比起来,他才是真正的英雄。”

    采访者沉默了片刻,声音有些哽咽,“好的,苏靳源,我们都不会忘记他。”

    他起身离开的时候,胸.部的伤口还隐约带着血痕,记者叫住他,递过去纸巾道:“您身上的伤口是因为救人留下的吗?”

    他接过纸巾,随便的擦了擦道:“不碍事,刚救上来的姑娘脖子上戴的东西划到了,小伤。”

    他一脸平静的和记者挥了挥手便走了,仿佛那场吞噬了无数生命的海难从未在他面前发生过一般。

    竟然是他?

    月白怎么也没有想到,和苏靳源一起在海中周旋救人的人是他,最后死死拦住她不让她游到苏靳源身边的人是他。

    将她拖拽上救生艇的人,吼着让她清醒点的人也是他。

    那个始终在她记忆力模糊的面孔,在那个漆黑而绝望的夜晚,始终不曾放手将她从海里拖拽出来的人,他的形象竟然瞬间在他的记忆里清晰了起来,就是时温恒的脸。

    她眼睛里的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过去的六年里,她曾经无数次的怨怪过那个人,为什么要多管闲事把她救下来,让她和苏靳源天人永隔,让她平白遭受这么多非议与煎熬,她甚至将这一切都归罪与他的身上,觉得他就是罪魁祸首,而今却突然发现,眼前的这些人,无论是苏缄武还是左湾,无论是蔚蓝还是柏松,都是因为她还活在这个世界而能如此靠近他们,她竟开始怀疑当初执意要走的念头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苏缄武似乎看穿了她此时的心境,眼神里满是欣慰与动容。

    他道:“人生的路,要往前走,不要回头。身后的人不要留恋,因为他们到不了未来,眼前的人不要错过,因为没有你的坚持和决心他们也不一定能陪你道最后。”

    月白脑袋里一片混乱,她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人群,纷扰的世间却突然寂静的像是默片一样毫无声响。

    “去吧,孩子。”

    苏缄武在她耳旁说,“我曾跟你说过,时温恒这个人,看久了你就会懂的,你现在有些事情要问他,就去找他吧。”

    月白迟疑的看了他一眼,他有些苍老的神态在风中更显得萧索,眼神里却带着垂爱和祥和。

    他像小张招招手道:“送她回去吧,天冷,注意身体。”

    月白被小张扶着上了车,媒体终于放过了她,而月白却觉得放过她的不止是那些如影随形如鬼魅一般的窥探着,还有她心里的一些东西,正渐渐的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