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有你,岁月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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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面对

    陈从被月白说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她看到只有时温恒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地,脸上并没有其他人那般痛快的神情,便不甘心的上前道:“之前一直听你妈说你替她找了个懂事乖巧的儿媳妇,我虽然在网上看到你媳妇儿的风评不太好,但到底觉得既然你妈都觉得不错总归是没错的,如今一见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不禁目无尊长,还恃强凌弱,说我也倒没什么,温恒,你这弟妹还这么小,看着不叫人心疼吗?”

    月白哼了一声,似乎不再准备给她留半点余地,直接说:“舅妈也不用在这里用道德标杆来约束我,我向来是不管那些的,不过恃强凌弱我倒是不认的,我觉得舅妈人多势众,强词夺理,都说帮里不帮亲,温暖才是我眼里的弱者。”

    “你看看,你看看,这是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吗,什么叫人多势众,强词夺理,明明受伤的人是我们。”

    说罢她冲时温恒指了指自己湿哒哒的头发和儿子被扭到的胳膊。

    时温恒面不改色的看着她,见她将该说的话都说完,这才不疾不徐的开口道“我倒没觉得小白说的有什么问题,舅妈不要曲解了她的意思。现在也不是争论的时候,舅舅的情况不容乐观,我觉得与其在这里揪着温暖不放,倒不如大家都去做个配型检查,听听医生的专业意见,谁合适在决定用谁的才更有说服力。”

    “这,你这是什么道理!”

    陈从似乎见时温恒没有为她说话,神情里隐约多了一丝慌张。

    “都做配型,那多麻烦,这不行不行。”

    说罢她转身拿起自己的包道:“你弟弟明天还要去学校呢,临近高考了,一天都耽误不起。”

    说罢还恶狠狠的对温暖放话道:“你自己的亲爹你要是不管,我也没必要管了,要怪就怪他自己命不好,摊上你这么个不孝的女儿。”

    说罢便拉着自己的儿子急匆匆的走了,温牧为难的看了她们一眼,也跟着出了门。

    左湾鄙夷道:“现在跑的倒是痛快,刚刚不是还要赖着不走呢么!”

    “还不是听温恒说要她自己的儿女一起配型她才慌的,这样的人,向别人索取的时候理直气壮,自己的半分利益却一点都动不得。”

    时温恒亦是无语的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眼神带着些厌弃。

    他回头嘱咐温暖道:“他们下次若是还来公司,你就直接叫安保吧,我妈担心你一个人住不安全,你先去我妈家住几天避避他们,这件事无论你是什么决定,我们大家都支持你。”

    温暖抱了抱她的肩,也宽慰道:“就是,不用理他们,惹不起咱还躲不起么!”

    温暖对她微微笑了笑,尽管极力掩饰,神情中还是透着一些勉强。

    她转身去捡地上的玻璃碎片,长发从肩膀滑到眼前,她撩了撩,蹲在地上便突然抽泣了起来。

    月白看她这样,不由的心疼,她刚想上前去劝她,时温恒一把拉住了她对他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左湾便直接将她拉了出去。

    左湾走过去,蹲在她身旁,将她的手从玻璃上拿开,扶起她的脸认真看着她。

    温暖的脸色有些苍白,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睛此刻被水汽氤氲着虽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却也显得格外晶莹无辜。

    左湾见她这样,心里不免有些针扎的刺痛感,他的眼神一点点由恼意变得温和,低声道:“你想自己扛到什么时候?”

    温暖垂下眼避开他的视线,红着眼睛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你们不用太担心。”

    “既然不是什么大事儿,那你现在哭什么?这可不是我认识的温暖。”

    温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那只能说你还不够了解我。”

    左湾皱着眉,看着她逞强的模样叹了口气,终于伸手将她抱进了怀里。

    他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脑勺道:“你就别装了,肩膀借给你,想哭就哭个痛快吧,谁还没个糟心的事儿。”

    温暖的身体有些僵硬的伏在他的肩上,随着左湾的安抚,终于还是泄了气,趴在他的肩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有的时候,难听的指责都不及一句暖心的安慰更能让人痛哭。

    “我知道你在纠结什么。”

    左湾拍着她因抽泣微微颤抖的肩膀,沉声道:“那女的临走的时候放话你如果不管她也就不管了,以那种人的品行,此时视你爸为累赘甚至不顾多年的夫妻情分也是极有可能的。”

    温暖听了他的话,停止了哭声,坐起身子泪眼婆娑的看着他。

    “其实你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他的吧!”

    尽管温暖不愿意承认,但她却也说不出任何否认的话。

    左湾从她的神色中就已经洞察了一切,他继续说道:“你既没办法对他真的狠心,又为自己这么多年来所承受的一切愤愤不平。很矛盾对不对?”

    温暖长舒了一口气,此时已经哭完,脸上只剩疲惫的神态。

    “理智告诉我,那是一条人命,就算他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也不忍看着他就这样一步步走向死亡,可是情感上面却全部都是仇恨的烙印,我这条命是我妈妈拿命换的,这么多年无论经历了什么,我都能挺下来,因为我觉得我是在为我妈而活,可如今,却要我用我妈给我的一切去挽救他,我不为自己叫屈,也为我妈觉得不值。”

    温暖只要回想起自己的母亲因为生她的时候大出血,就因为他的拖延而耽误治疗丢了性命,心里就对他有满腔的怒火。

    母亲去世,他丢下还未满月的她便离开了家,没到半年便又传回来他再婚的消息,刚刚站在她面前的那个所谓的妹妹,只比她差了一岁。

    她至今还清楚的记得,有一年温东阳带着温牧和那个女人回家,她站在角落里看着温牧像公主一样被温东阳和陈从拥在怀里,而她站在他们面前,卑微的像是被踩在地上的影子一般,没有人看她,也没有人理她。

    那时候的她,何尝不羡慕温牧,而那个将温牧视如掌上明珠的男子,也是她自己的爸爸。

    从那时起,她便再也不愿意见他们,温东阳本就很少回去,但凡温暖要听到他回来的消息便躲在温和家里不回去,对她来说他不是他的父亲,反而更像是一面镜子,一面能照出她有多么可怜的镜子。

    如果不是这一层剪不断理还乱的血脉联系,温暖真想就当自己从来都没有过这个父亲。

    左湾虽不能设身处地体会她此时的心情,但他从她的眼神里能看得出她内心深处的极大痛苦,纵使平日里百般隐藏不露声色,可人内心深处的自卑和受过的伤害是抹不掉的,在脆弱活崩溃的时候总会想决堤的洪水蔓延出来。

    “你去见见他吧,只有面对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如果心里的结不打开,就算你拼命跑了很远,还是难免要回头的。”

    蔚蓝扶持着成旭东一直走了两个多小时,总算是快靠近出口,成旭东见她额头上沁着一层汗,便道:“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先停下来歇一会儿吧。”

    蔚蓝倒是一改这一路上的叫苦不迭,眼看希望就在前方,准备一鼓作气。

    成旭东看着她面色绯红,气喘吁吁,于心不忍,便假装自己腿疼。

    “我这腿上还有夹板呢,就得久了磨的腿疼,歇一会儿吧,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蔚蓝信以为真的弯腰揉了揉他的腿,痛快道:“那好吧,就坐这儿先歇一会儿。”

    说罢她将身上的装备拆下来丢在一旁,扶成旭东在石头上坐下。

    一边摇着手扇着脸上的汗一边抱怨道:“我这一路为你当牛做马的,出了山可不得好好报答报答我?”

    “没问题没问题!”

    成旭东翘着腿连连应声道:“以身相许都没问题!”

    “想的到美!”蔚蓝鄙夷。

    “何天那一组已经被淘汰了,现在就剩苗楠了,也不知他们现在到哪儿,是在我们前面还是后面!”

    成旭东微眯着眼看了看时近正午的太阳,估摸道:“我们应该算是早的了,不过鹿死谁手也未可知。”

    蔚蓝一脸怀疑的看着他道:“你这话说的是想赢呢,还是想输?”

    “当然想赢了,傻子才想输不想赢吧!”

    他说的一脸正气,蔚蓝到不以为然,“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有的人还就是傻子呢,比起赢得芳心,赢一场比赛又能算什么。”

    成旭东自然能听懂她话中有话,狡辩道:“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才傻子。”

    蔚蓝瞥了瞥嘴,口干舌燥的,懒得和他闲扯。

    她扭头见不远处的庇荫处开着一片蓝紫色的小花,星罗棋布的散在草丛中格外显眼。

    不由得心生好奇,“那一片是什么花,真好看,你在这乖乖坐着,我去瞅瞅。”

    说罢也不听成旭东的回应,径自便进了草丛茂盛的林荫处。

    成旭东翘着腿,像是被抛弃了一般无奈的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半丈高的草丛中。

    “女的说走就走,他好歹也算个伤员,万一遇到对手怎么办,一点也不担心队友的安全。”

    蔚蓝蹲在草地上,轻手轻脚的掐下那小花纤细的花茎,放在鼻端嗅了嗅。

    “呦,长得别致,这味道闻起来也还不错。”

    想着采一捧当战利品带回城也不错,她刚伸手要摘,便突然觉得有个坚硬的东西顶在了她的左后背。

    “别动!”

    一个冷傲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蔚蓝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