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有你,岁月有光

眼里有你,岁月有光 > 第一百五十一章 柏晴的执念

第一百五十一章 柏晴的执念

    婚礼的前一天,月白独自一个人去南陵看苏靳源。

    她这次没有买花,两手插在兜里,在通往南陵小路的柏树底下站了一会儿。

    看着眼前开阔的天地,无论春夏秋冬,这里的景致她都见过,六年来,每每流连在这里,无非就是想寻求一点慰藉,那时候的她觉得,自己是被这个世界抛弃的人,只有苏靳源在的地方,才是她的归宿。

    如今故地重游,心境却和以往不同了。

    柏树上的鸟叫声格外清脆,风吹来的时候树叶的摇晃声都仿佛在唱歌。

    这片景色在她眼中由寂静变得喧嚣,仿佛在告诉她这一片天地并没有与外面的世界隔绝,他们能感知到一切的喜怒哀乐。

    苏靳源的墓前总是鲜花不断,他那样优秀的人,一直是都值得被所有人铭记。

    “我这次来看你没有带花。”

    她蹲.下.身子,轻轻擦拭着她的照片,手指在他的脸上停滞了片刻。

    “因为我不知道要送你什么花。”

    苏靳源的表情没有失望与懊恼,一如既往的温柔。

    她几乎没有见过苏靳源对他有过那样的神情,在她的记忆里,他总是那样默默的为她支撑着一切,让她见到的永远都是美好的一切。

    她认真的看着他的脸,他的鼻子,他的眉眼,还有他那双让人温暖的眼神。

    仿佛要将那张脸刻在心里一样。

    “苏靳源,你说,会不会有一天我就会忘了你,我是不是不该忘记你呢!”

    她在他的旁边坐下,喃喃道:“自从你走以后,我一直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嫁人了,大概这世界上不会再有一个人能像你一样,让我心甘情愿的披上那身婚纱。”

    说到这里,想起时温恒,她的脸上又不由的浮起一丝笑意。

    “可是现在,我真的遇到了,而且还是你当初把我交到了他的手中。”

    她默了默,想起前些日子温暖告诉她的事情,脸上不由的多了一些顾虑。

    “靳源哥,你知道吗,之前我听说时温恒一直在计划收购柏氏送还给我的事情,心情有多复杂吗,

    你之前的心愿也一直是要帮我夺回柏氏,他和你何其相似,总是不愿意让我受一点委屈。”

    说到这儿,她无奈的摇了摇头。

    “倒是你的好兄弟,让人头疼。”

    蔚正宇和时温恒争相收购柏氏的事情她也知道了,顺带还从温暖那儿顺了下八卦回来,当初康缇的出现便是蔚正宇一手促成的,她甚至有些摸不清对方是出于什么动机。

    “正宇哥或许并不希望我嫁给时温恒,所以我和蔚蓝说了,结婚的事儿还是不要告诉他了。康缇的事情如今已经解决了,现在就剩股份的事儿,我昨天想了很久,既然温恒已经向我走了那么多步,那么,这剩下的最后一步,由我来完成吧!”

    “靳源哥,不是你跟我说过吗,人生要自己把握。这一次,我也想自己做点什么。”

    “人生是需要自己把握,可你不一样!”

    身后的声音带着冷意,在寂静的空间格外刺耳。

    她回过头,柏晴穿着一袭黑衣站在不远处,她手里抱着一捧白色的蔷薇,和以往干练冷艳的妆容不同,如今淡淡的裸妆,看上去整个人纯净而素简。

    她见月白回头看她,脸上的神色似乎更冷了些。

    径自走上前去将手里的花轻轻的放在了墓前。

    带着露水的白色花瓣簇拥在苏靳源的照片周围,那样纯净而清透的色彩让冰冷的墓碑也多了一些生机。

    “不是一直都有人为你谋划和给你庇护么,需要自己把握的人生,说的是我们这种需要的一切都需要自己去争取的人。”

    她的眼神里带着嘲讽和不屑,让那张本没什么攻击性的脸平添了一份刻薄。

    “虽然拥有,但也会失去,靠自己不是挺好吗。”

    月白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今天在这里遇见她本就是个意外,她并不想与她再有过多的牵扯。

    “是啊,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可柏氏的股份你有能力靠自己拿回去吗?”

    她鄙夷的看她。

    月白知道,柏氏被收购这件事对她来说是致命的打击,可这是不争的事实,没什么值得同情的。

    “我和你不同,柏氏虽是你的看得最重的东西,但却并非我所求。”

    月白这样云淡风轻的一句话,恰恰却踩到了她的命门,和对方的豁然比起来,她的欲.望就显得像是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蛆,那样让人恶心生厌。

    “又当又立的有意思吗?”

    她冷笑:“既非你所求,为什么处心积虑的要拿走,曾经是靳源哥,现在又有蔚正宇和时温恒,柏月,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太贪心了吗?”

    月白站起身子直视着她,她的眼神虽没有对方那么阴沉傲然,却带着特有的笃定。

    “贪心?到底是你们柏家比较贪心还是我比较贪心?”

    她迫近她,带着难得凌厉的气势。

    “到底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叫贪心,还是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叫贪心?”

    柏晴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胡说八道什么呢,柏氏什么时候属于你了,当初若不是我父母倾其所有帮你保住了柏氏,现在你的手上估计连一毛钱的股份都没有吧!”

    “倾其所有?”

    她笑了笑,“把左口袋的钱挪到右口袋,先做好了局,在当着所有人的面跳进去,然后倾其所有力挽狂澜,最后居功至伟,将整个柏氏收入囊中。柏晴,你是自己傻,还是当我傻?”

    “你疯了吧?”

    柏晴仍是一脸惊诧,“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有了靠山,所以空口白牙的就能随意歪曲事实。”

    “有没有歪曲事实,你去问问你爸不就知道了么。他当初做了什么他自己应该不会那么快忘记,如果实在记不起来,刚好米拉在你爸身边收集的一些资料恰好能帮他回忆一下。”

    尽管月白明知道栢日华和陈蒙当初对方使用了不正当的手段,但是碍于年少无知,总归是被动的,若不是时温恒将米拉手里的资料给了她,她至今还不明白当初自己到底都经历了人性的多少阴暗。

    尽管她将资料拿到手的那一刻也曾动过想要和他们翻旧账的打算,但随着栢日华的入狱她最终还是放弃了那样的念头。

    即便月白没有动手,多行不义必自毙,他最终还是逃不过制裁。

    栢日华大概连自己都没想到,最后将他的前程毁灭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曾经最亲近的人。

    时温恒对米拉的收买便是将他推向覆灭的最后一步。

    尽管年长的柏晴精明,但却并没有年少的柏松通透,时至今日她似乎都没办法接受柏氏是这样被他们家接手的,如果承认了这一切,往日她在月白面前的一切优越于高傲岂不是都变成了愚蠢至极的笑话。

    “这不可能,柏氏是我们家的全部心血,岂是你一两句话就能否绝的!”

    语气说这句话是说给月白听得,倒不如是在说给她自己听。

    她自己父母的为人,她比谁都清楚,在柏氏做了这么多年的高层她自然也不可能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只不过在利益的去世之下,她不愿意相信罢了。

    一厢情愿的认定某一个事实,日子久了,它就是事实。

    月白自然明白她现在的心情,便没有再继续因为这个话题与她争执下去。

    往事已成过往,多说也是徒劳。

    “既然你来看靳源哥,那我就不多留了,你们接着聊吧!”

    她认真看了看苏靳源,在心里默默告了别,转身便要走。

    “明天不就要嫁人了吗,苏靳源这边,你不必再假惺惺的过来了。”

    她带着些讽刺的意味,在她身后交代。

    月白停住脚,站在原地,只觉得就连耳边的风声都带着刻薄的声响。

    “我结婚不结婚,来不来南陵,和你好像都没有什么关系吧?”

    “柏月,你的心事石头做的吧,苏靳源以前是怎么对你的,你可以忘了他,但是能不能不要这样总是阴魂不散的纠.缠着他?”

    她回过头,微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那个女人。

    夕阳西沉,金色的暖光罩在她的身上,可那张背光的脸却全是阴沉的冷意。

    从小到大,只要是和她有关的,她都要争一争,只要是和苏靳源有关的,她总要抢一抢,无论是成绩,还是成长,无论是家里还是家外,总和她斤斤计较着,这似乎已经成为了她人生的全部。

    “柏晴。”

    她在站在风中沉静的开口。

    “苏靳源和我曾经生死相依,这永生难忘。可如今既然他留下了我,那我就要努力生活。人生在不同的阶段会遇到不同的人,我们总要迎合这个世界,对不同的人产生不同的期许。

    最后在柏晴讥讽的笑意中,她掷地有声道:“我不会忘记苏靳源,他的一切就刻在我的生命里,但这并不影响我和时温恒的感情。我对我自己的感情十分清楚,反倒是你,也许应该好好想一想,你究竟是爱苏靳源爱到永生难忘,还是因为我而对苏靳源有了执念?”

    说罢她也不理会柏晴骤然变色的眼神,转身便迎着风径自走了。

    感情从来都是纯粹的东西,若是有了动机和目的,又怎么能算得上是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