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外的走廊，庄秦迈着修长的双腿，来回踱步，手里花式摆弄着一只瑞士限量版的打火机，神色凝重地留意着审讯室门口，不断有女警员从身边经过，都忍不住回头望他一眼，回头率极高。

    许久，孙局从审讯室走了出来，庄秦连忙迎上去问：“孙局，刘强的案子审得怎么样了？他都交代了吗？可以定罪了吗？”

    孙局一路不吭声，直到走进办公室，他才说道：“关上门！”

    庄秦照做，关上门，然后目光灼灼地看向孙局。

    孙局坐进办公椅，拿过桌上的保温杯，抿了一口，说道：“刘强的案子已经审完了。”

    庄秦激动：“他认罪了吗？全部交代了吗？”

    “认罪了，也交代了。”孙局道。

    庄秦的双手颤抖起来：“那他有没有交代，当年是怎么杀害庄玫的？”

    孙局摇了摇头：“庄玫不是他杀害的！他犯的也不是杀人罪！”

    庄秦不解：“不是杀人罪？”

    孙局解释道：“刘强之所以会出现在被害者家里，被摄像头拍到，是因为他盗窃了被害者家里的财物，他并不是女性连环杀手。”

    庄秦皱眉：“怎么会这样？”

    孙局又道：“刘强是个惯犯，到处流窜作案，这一次被你逮到，交代了不少案底，你也算是立了功了。”

    庄秦握紧双拳，冷硬的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

    孙局看着他：“立了功，你还闷闷不乐？”

    “我要抓的是连环杀手，不是盗窃犯！”庄秦忽然转身离开。

    孙局连忙喊住他：“你去哪儿？”

    庄秦头也不回：“继续去找线索！”

    “庄秦，你给我站住！”孙局冲他背影吼，“连环凶杀案，你不准再碰，知道吗？否则我把你停职查办！”

    庄秦停下，嘴里发出一声：“嘶——”

    孙局问：“又怎么了？”

    庄秦回头：“我上火！”

    孙局拍桌：“臭小子，你敢跟我上火？”

    庄秦捂着右脸：“我口腔溃疡！”

    孙局无语。

    回到办公室，庄秦面对着满墙和连环凶杀案相关的照片和新闻简报，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血腥的画面和冰冷的数字，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呢？

    凶手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作案规律又是什么？

    难道他先前所有的推测都错了吗？

    思绪越来越混乱……

    突然身后一个声音冒了出来：“偶像，那张小丑扑克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每一桩命案里都有一张一模一样的小丑扑克？”

    庄秦没有回头，他的视线掠过一张张照片里重复出现的小丑扑克，只见那小丑的面目狰狞，一双血红的眼睛邪恶地盯着画外的人，让人毛骨悚然。

    “还有扑克牌右下方的数字，又是什么涵义？130608、141123、150413、180715……”曹禺一一念道。

    庄秦冷酷的声音，镇定地说道：“那是凶手杀人的日期！2013年6月8日，是他第一次作案的时间，2014年11月23日，是第三起案件发生的日期，还有2015年4月13日，他杀了第六个受害者……”

    说到这里，庄秦的双拳骤然握紧，周身寒气外泄。

    曹禺明显感觉到了庄队的心情波动，忽然想起同事们的传言，庄队的妹妹就是被这个女性连环凶手给残忍杀害的，莫非第六个受害者就是庄队的亲妹妹？

    “还有2018年7月15日，是他最近一次作案的时间……”庄秦慢慢松开了拳头，面无表情道，“小丑扑克，是凶手惯用的杀人预告！凶手在作案前，会先将小丑扑克送到受害人面前，然后按照扑克上面的日期杀人，模仿的是《杀人纸牌》游戏里的杀人预告！”

    “太嚣张了！他分明是在挑衅我们警队！”曹禺义愤填膺道。

    庄秦冷眼一眯，紧盯着其中一张小丑扑克，黝黑的双目之中迸射出惊人的寒光：“我一定会逮到他！”

    中午时分，出租屋里，潘雨姜一边啃着蟹钳，一边观看僵尸电影《釜山行》，电影里，列车到了站，以为这里已经被控制住了，当男主和乘客们走下楼梯的时候，突然发现这里所有支援的士兵都成了丧尸的一员，然后又开始了你追我赶的戏码，剧情一步步推向**，潘雨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知什么时候又从荧屏里跳出一个丧尸来，就在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露出一个黑色的背影来，潘雨姜吓得惊声尖叫。

    “啊！啊！啊——”

    庄秦口腔溃疡疼得厉害，中午回家休息一会儿，谁知刚一进门，两耳就被强烈的声波刺激到，他皱了皱眉，扭头看过去。

    潘雨姜看清了他的脸，这才知道是虚惊一场，拍着胸脯，惊惶未定：“你吓死我了！进门干嘛背先进来？”

    庄秦关门进屋，晃了晃手里的购物袋，暗示他的双手被占，只能靠背推门而入，然后瞄了眼桌子方向，目光一定：“你又越界了！”

    潘雨姜脸上一僵，连忙把堆积成山的虾壳蟹壳收入垃圾桶，将空盘子叠成一摞，尴尬地咳嗽掩饰，然后心虚地问：“你要不要一起吃点？”

    庄秦看了看海鲜，口腔溃疡跟着一疼，嘴角抽搐，眉头跟着皱起：“不用了。”

    潘雨姜以为他嫌弃自己的厨艺：“不吃就算了，我还舍不得分给你吃呢！”

    庄秦见她误会，也不解释，拎着购物袋，进了自己的房间。

    潘雨姜冲他背影扮了个鬼脸，接着边看电影边吃，放纵的结果是，第二天早晨起来，她拉肚子了，蹲在厕所里，拉得四肢无力。

    啪啪啪！

    庄秦用力拍打厕所门：“你能不能快点？我上班要迟到了！”

    潘雨姜憋红着脸：“你以为我不想快点？”

    庄秦捂着鼻子，嫌弃道：“你一个人到底吃了多少海鲜？生活邋遢，好吃懒做，难怪需要去相亲！”

    “相亲？”潘雨姜觉得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去相亲了？”

    “装什么装？”庄秦嘲讽地笑，“承认相亲，有这么难吗？”

    “没有做过的事，我为什么要承认？”潘雨姜气得冒火，“还有，我吃什么、干什么，关你屁事？”

    庄秦冷笑：“谁爱管你了？”

    潘雨姜冲着门吼：“那你赶紧给我走开，听到你的声音，我更拉不出来了！”

    庄秦嘴角抽搐了下，转身离开。

    今天是新公司上班的第一天，潘雨姜拉得只剩下半条命，但还是要按时上班。

    走到小区停车位，她就要开车出发，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潘小姐，很抱歉地通知您，您今天不用来公司了。”

    潘雨姜诧异：“不用去公司了？为什么？”

    “您的职位已经找到更合适的人，希望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对方说完，挂断了电话。

    潘雨姜整个儿愣住了，职位被人顶替了？也就说，她又失业了？

    怎么会这样？昨天明明很顺利……

    又一个电话打进来：“潘小姐，您好，我是环宇公司的人事经理。”

    是另外一家要面试的公司。

    “您好，请问有事吗？”

    “很抱歉地通知您，您的面试被取消了，祝您生活愉快。”

    听到话筒里传来忙音，潘雨姜一脸的茫然。

    紧接着又有一个电话打进来，也是通知她面试取消的，潘雨姜整个儿懵了，今天是怎么了？坏消息一来，接二连三？

    当第三个电话打进来，通知她取消面试的时候，她赶忙刨根问底：“我可以请问一下，你们为什么取消我的面试吗？”

    对方支吾其词：“这是上头的决定，我只负责通知，很抱歉，无法回答您，再见！”

    潘雨姜看着手机，觉得不对劲，一两家公司取消她的面试或者拒用她，尚属正常，现在四家公司同时拒用她，这就不正常了，她必须去当面问个清楚。

    盛源环保公司，潘雨姜不顾前台阻拦，闯入了经理办公室。

    “陈经理，我们昨天见过面，我想知道，为什么昨天我们还谈得好好的，今天你们就不用我了？”

    经理挥了挥手，斥退了前台，然后看着潘雨姜，意味深长道：“潘小姐，我很佩服你的勇气和职业操守，但你要知道，这个社会有时候就是这么现实和残酷，理想不能当饭吃，审时度势才能走得更远！”

    潘雨姜听出他话里有话：“您的意思是，有人不让你们录用我吗？”

    经理眼神一避，闪烁其词：“我们对潘小姐的专业和能力，十分欣赏，但环评师是一个讲求团队合作的职业，靠单打独斗是很难成功的，作为过来人，我奉送潘小姐一句话，难得糊涂，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刨根问底，只会两败俱伤，我言尽于此，潘小姐请回吧！”

    潘雨姜心头一震，目光灼灼：“是不是华鑫公司的人对我下了封杀令，所以你们都不敢录用我，连面试也不让我参加？”

    经理面露窘色，陷入了沉默。

    潘雨姜见状，已然明白了大概，对着经理深深鞠了一躬：“打扰了！”

    离开盛源环保公司大楼，潘雨姜的心情糟透了，华鑫公司一旦对她下了封杀令，凭借华鑫公司在甬城的影响力，她的职业生涯，算是彻底终结了，至少在甬城，没有一家环保咨询公司敢用她，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