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大宋

胭脂大宋 > 14初见父亲

14初见父亲

    “我行及笄你不去观礼?”沉香习惯了黄莺儿在身边,即便有时她轻语督促,她也甘之如饴,比较在这个世界里她是她唯一相识相熟的。

    只是黄莺儿儿跑的飞快,沉香推窗远眺,只见她的衣衫裙影掠过桃花坞的青叶林,风儿一般的消失在林子的尽头。

    转过身来穿戴整齐,正是慵懒对镜,梳起一半头发想紧紧的挽个鬓,簪个花,偏左边的头发全松了,扑梭梭顺着脸滑下来,一片凌乱,对着镜子吐吐舌头做了鬼脸。

    她本来手就笨,前世不是短发就是大马尾,如今早起梳头反而是件大大烦心事情,一生气索性将全部头发都梳到脸前,将脸乌麻麻的一遮对着镜子佯装做鬼,自娱自乐,兀自开心。

    “香儿—”徐妪的声音竟然从身后传来,沉香也许自得其乐太过专注,也不曾听见人上楼的声音。

    脑子里正想着前世看过鬼片里的情节不妨身后有人叫,一抬头看见镜子里披头散发的自己,竟然吓的叫了出来,人也蹦起来一脚踢在柜角儿上,抱着脚满屋子乱转。

    徐妪见沉香背对自己样子诡异,忽而大叫一声,猛踢柜角,一转身披头散发,形似鬼魅,年老经事虽多却也吓的将手中的食盒一丢,大叫一声:“鬼呀!”便直奔楼下。

    沉香忽而想起,先前的沉香便是因为发疯被关了那许久,自己如今这一闹还不知道惹出什么事情来,便顾不得脚疼,飞一般奔下楼去。

    好在徐妪年老,腿脚不及沉香利索,被披着头发的沉香拦住去路一脸笑意的说道:“妈妈别怕,香儿在这,刚才香儿只是调皮来着,谁想妈妈竟悄默声的上楼去了。”双手赶忙拉着徐妪,生怕徐妪在跑去告状。

    徐妪捏了捏沉香纤长的手,软儿肉,温吞吞的,方才缓过神来。

    细细的打量着沉香,脸色由紫变白,又由白变红,忽的狠狠在沉香背身拍一巴掌道:“死孩子!

    你这如今越是没有规矩了,你是要吓死谁!

    莺儿不在你就做个鬼样调皮捣蛋,我看你是故意把从前的好本事都忘的一干二净,只记得这些磨死人的样子!”骂完方才舒口气,白了一眼沉香。

    沉香却笑的如碾碎的桃花一般说道:“妈妈饶了我这一遭吧!再不敢了,谁晓您今日怎这早便来的,原只是自个做着样子玩玩的。”说着只顾将头腻歪在徐妪怀里将方才一幕回想之后,自己忍不住竟笑出声来,自己确实不厚的了。

    “你看看,早些大娘子不敢拘着管教你,到纵出这轻狂的样。明儿寒食节我这叫你去早些吃了饭到大娘子房里问个安。你可到好,吓的妈妈魂到天外去了。”徐妪饶是如此说,却将手轻轻的摩挲这沉香披散的头发。

    “今要见阿娘大人?”沉香立刻收敛起笑容,有些胆怯的看着徐妪。

    “你好了这些时候了,怎地不该去见你阿娘?前头为了你疯疯癫癫的家里是操碎了心,流水似的花银子。如今你好了又为你及笄的时候操办,又要为你进宫打点,你个小没有良心白眼狼却做出这番姿态,却不是寒了大娘子的心?”徐妪瞥见沉香一副抗拒的样子便正经板着脸教训一番。

    “香儿只是怕阿娘大人责怪而已,香儿好了这些日子虽未曾见目前大人的面儿,可心里日日都为她祈祷呢。香儿只想着好些准备进宫才不辜负阿娘大人的期望,因此就不敢去叨扰探望了的。”沉香一听徐妪责备立刻又忙低眉敛目,瞟看徐妪的双眼水汪汪的,脸色粉中透白,手儿腻在徐妪手中,一副委屈十足的样子。

    “摸了蜜的小油嘴,如今越发能顺杆子爬了!快些梳洗了,我带你去前院,也是廖家的独苗儿,总不好只在这后院藏着。”徐妪那指头在沉香的额头一点,愤恨中带着怜爱,见方才的一番戒饬依然令沉香知错便不再深究。

    沉香随便挽起一般头发,毛躁躁的插了钗,也未看镜子提着裙子就跟着徐妪穿过蜿蜒的小路,越过桃花坞,过了垂花门左拐,沿着抄手游廊到了前厅右侧的备厨。

    远远的就听见里面笑声传来。

    徐妪伸手掀开红砧绒绣花帘,沉香跟着便进去了。

    备厨里却已经有四个人在,沉香细细打量。

    只有一个男子,身穿白绢直掇,头戴逍巾,脚穿黑绒布靴子,鞋头金线绣的交叉祥纹,袖子挽起,样貌普通,眉眼并无特别之处,倒是笑容可亲。

    那夜只是在门外听见争吵,今日方才见到传说中的父亲,与想象中的实在是大有不同,原以为父亲形容猥琐懦弱,今日一见却知不是,虽不算高大英俊,但眉宇之间尚有坚毅之感。

    其余三个妇女,穿戴皆很普通,上襦下裙,外罩短背子,也未见上妆。

    最靠近父亲的妇人,乌发云鬓,长眉杏眼,唇略厚,小麦肤色,素面朝天,手中握着枣饼飞燕,见沉香跟着徐妪进来,略微一怔,随即抿嘴一笑说道:“香儿难不成是钻了鸡窝不成,头发乱成茅草了,过来!”

    说完那妇人转身舀水净了手,拉了沉香出了备厨。

    沉香还来不及反应便跟着这妇人往外走,步子碎小,知道沉香不是这妇人的亲生女儿,生怕这一去被为难了,转头看见父亲笑意融融的看着自己点头。

    沉香跟在这妇人身后,只见她淡蓝色的裙边流淌如云,姿态轻盈若柳,就算是普通的衣衫却依然让她觉得她的背影甚是美好。

    到了她的卧房,扶着沉香坐在镜子前,松开沉香的头发,拿起一把凤头檀木雕花梳,挑起左边的一缕头发梳顺,流利的挽了一个发髻,用一个轻薄莲花银钗固定,将发髻中空,梳起另外一边的头发辫了一个粗而匀称的辫子从发髻中空穿过挽成大鬓,用几个豆点大的珍珠小钗固定,一气呵成,流畅而熟练。

    沉香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虽然说不上多美,却着实看着精神灵巧,不似刚才那般狼狈。

    末了那妇人将尚披着的头发梳顺说道:“女子家的,最怕邋遢二字。虽是在家中,也是马虎不得的,倒不是说让你去讨好谁,惜怜自己总是不错的。”说完笑笑,将一应首饰放回原处,将梳妆台收拾的干干净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