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老是和她作对？”
容靖将刚煮好的奶茶放到秦戈身前的茶几上, 随口说了一句。
秦戈皱了皱鼻子，道：“我就是不喜欢她嘛，平时在师父他们面前装模作样, 实际上蔫坏蔫坏的, 一肚子的坏水。你是没看见，她刚才还对你翻白眼了，真的是太讨厌了。”
容萧一共收了五个徒弟，其中秦戈是最小的，再往上就是沈玖玖了, 而秦周易, 则是师门里排序最大的。
秦戈第一眼看见沈玖玖的时候, 就觉得这人太假, 那双眼睛里好像随时都在算计着什么，尤其是她看见容靖的时候，那双眼里总是闪烁着鸡贼的光芒, 像是想在容靖身上算计着什么东西一样。
秦戈哼了一声，道：“你看着吧，说不定现在她就在跟人偷偷说你坏话了。”
“阿……阿嚏！”
沈玖玖忍不住大大的打了个喷嚏, 抬起头来, 就看见刚才还在她身边的两个师兄都离了她几步远，那表情似乎还有点嫌弃。
“沈师妹，你没事吧？”其中一个师兄问了一句。
沈玖玖揉了揉鼻子, 道：“没事，可能是有人在说我坏话……一定是秦戈那个小丫头！”
说到秦戈，她就忍不住磨牙：“这容靖不知道给她灌了什么**汤, 我才是她正经的师姐了，可是她凡事都站在容靖那边不说, 还帮着容靖欺负我。还有师父，对容靖比对我们这些徒弟还要好，容靖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凭什么啊？”
“就凭她是师叔的孙女。”一个师兄说，看了她一眼道：“你也知道，师父和师叔的感情一直好，师叔只留下这么一个孙女儿，师父肯定要多疼容靖几分的。”
这一点，师兄弟们都能理解。
不！不是的！你们根本不知道师父他到底做了什么！
沈玖玖愤愤道：“不仅仅是这样，师父他还把……”
说到一半，注意到两个师兄好奇的目光，沈玖玖因为愤怒而有些发热的大脑瞬间冷静了下来。
两位师兄看她突然不说话了，问道：“师父还把什么？”
沈玖玖眨了眨眼，有些心虚的移开了目光：“没什么，我就是不喜欢师父这么关心她，明明我们才是他的徒弟。”
师兄们失笑：“说来说去，你就是嫉妒师父对容靖太好了……”
不过是小姑娘闹脾气。
沈玖玖扯了扯唇，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目光闪烁了几下。
*
一个星期之后，容靖和秦周易去学校报到，后边还屁颠屁颠的跟着一个秦戈。
容靖大二，而秦周易已经是大四即将毕业的学生了，两人也不是第一次来学校报到，因此熟门熟路的跑去交了费，等弄好，也才过去两个多小时。
等把所有的都弄好了，三人就打算在学校附近找个地方吃饭。
这个时候门口来来往往的全是人，明明还是春天，但是今天天气却有些热，尤其是中午这个点，大家站在太阳底下，都忍不住开始冒汗了，又嫌弃太热了男孩子们索性把外套给脱了，穿着单薄的衣裳站在那里，一点也不嫌冷。
学校的女生们倒是还捂得严实，路边还有个穿皮草大衣的小姑娘，巴掌大小的脸蛋陷在大衣里，看上去暖和又可爱。
“小鹿，你身上这是真的貂皮吗？”旁边的同学有些好奇的问。
小姑娘抬起下巴，微微打起精神来，道：“这当然是真貂皮了，我妈花了好些功夫才买到的了。”
闻言，同学们顿时羡慕的哇了一声，瞬间满足了小姑娘巨大的虚荣心。
“那是不是很暖和啊？我听说穿着这种皮草大衣，大雪天都能热出来一身汗了。”
“那当然很暖和了，就最冷的时候，我里边就穿了一件单衣，然后外边穿着这件貂皮大衣，还是暖烘烘的，一点都不冷了。”
小鹿一边说着，一边摸着衣领上的貂毛，笑得有些小得意，“这可不是人造的貂皮大衣，就算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了。”
同学们又是一阵羡慕，有人忍不住上手摸了两把，道：“好软啊……”
小鹿躲了躲，嘟囔抱怨道：“你别摸我啊，好痒的。”
好痒？
上手的同学眨了眨眼睛，忍不住撅了噘嘴，心里有些不满，只觉得对方有些看不起自己――自己只是摸了摸她的袖子而已，又没有上手摸她的皮肤，怎么就痒了？
哐啷！
旁边食堂的人将车上今天新采买的半边猪肉抬下来，粉白的猪肉随着他们的动作颤动着，有些许血水流淌下来，滴落在地上。
“咦――”
旁边几个学生一脸嫌弃的躲了躲，生怕沾上半点这猪肉的血腥味。
小鹿的几个同学立刻道：“我们去对面等班长吧。”
说完，他们却见小鹿目光直瞪瞪的盯着那猪肉看，一副魔怔的样子。
“小鹿？小鹿！”
旁边同学扯了扯她的衣服，下一秒却见她直接往前扑了过去，整个人都扑在了那坨猪肉上。
砰！
两个抬着猪肉架子的人被她这一扑，一个没抬稳，猪肉架子瞬间砸在地上。
抬猪肉的人火了，当即眉头一竖，厉声斥道：“嘿，我说你这个同学，你干……”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眼前的场景，当即剩下的话险些就咽在了嘴里，愣愣的将剩下的话说完：“……什么……了……”
刚才还嘈杂如菜市场的南校门口就安静了下来，因此那胡吃乱塞的声音就极为的明显了。
穿着貂皮大衣的白净小姑娘，此时就整个人都趴在了那半边猪肉上，那白色的貂毛上沾上猪肉的血水，浸上了一股腥臭味，而她自己恍若未觉，整个人几乎是以一种极为不雅的俯趴的姿势趴在猪肉上，就跟野兽进食一样，白嫩的一双手抓着那猪肉就往嘴里塞，也不介意那猪肉还没清洗过。
那猪肉，可是生的啊……
旁边有人忍不住呕了一声，只觉得眼前的这一幕实在是让人作呕，哪哪都让人忍不住想吐。
众人回过神来，嘀嘀咕咕的讨论着。
“这是怎么了？怎么吃生肉啊，跟疯了一样……”
“我看是疯了，正常人哪里会这样啊，你看她这个样子。”
“就是啊，会不会是得了什么怪病啊，不会传染人吧？”
这话一出，围观的众人顿时往后边退了好几步，生怕就被这“怪病”传染了。
刚才抬猪肉的一人小心翼翼凑过来，叫了一声：“同学……”
“吼！”
趴在猪肉上的人猛的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来，对着说话的人龇牙咧嘴，喉咙里发出一声吼声来。
说话的人被吓了一跳，猛的往后退了几步，脸色也变得白了几分，那是被这小姑娘那张脸给下的。
只见那张原本白净的脸上此时沾满了粉色的血迹，那是猪肉身上的血水，然后她表情凶狠而狰狞，一张嘴，嘴里全是生肉的肉沫，看得面前的人也忍不住想吐。
小鹿的同学面色惨白的看着这一幕，有胆子大的叫了一声：“小鹿，你没事吧？”
小鹿却又趴在了猪肉上，张嘴撕扯着猪肉，手指也陷在那团粉白的猪肉中。
一时间，众人都往后退，竟是没人敢上来打断她的动作。
容靖他们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当即表情就是一变。
容靖大步走上前来，直接伸手就把人给扯了起来。
“吼！”
只听一声从喉咙里发出来的怒吼声，一张脸愤怒的朝她咬过来，容靖偏头，拿着手里的书直接卡在她的嘴里，书立刻被咬出几个牙齿印来。
秦周易皱眉，双指并拢竖在身前，嘴中喃喃念道：“天圆地方，律令九张……”
一道紫金的光芒在他指尖若隐若现，而后被他点在那发疯的女孩眉心。
女孩瞪大眼睛，只见她一双眼几乎被眼白占满，漆黑的瞳仁宛若一条竖线竖在眼睛中间，就像是某种野兽的眼睛。
如今这双眼在秦周易出手之后，便猛的闭上了，她整个人身体一软，也直接委顿在地，直接昏迷了过去。
这时候，她那些同学才过来。
“小鹿！小鹿！”同学们叫了两声，见她一点清醒的迹象都没有，忙扭头看向容靖他们：“你们做了什么，小鹿怎么昏过去了？”
秦戈哼了一声，双手叉腰反驳道：“我们不把她打昏过去，难道就像你们一样，看着她生吃猪肉啊？你们不感谢我们也就算了，怎么，难道还想找我们算账啊”
小鹿的同学们：“……”
几人顿时有些讪讪。
有人道：“别说了，还是快把小鹿送医院吧，我看她情况不太好。”
可不，这一昏过去，刚才还面目狰狞的小姑娘，一张脸却恢复了正常，并且看上去脸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的样子。
其他几个同学立刻点头：“对，还是快送小鹿去医院吧。”
容靖站起身来，笑了下道：“那我们也和你们一起，这样，等下如果这位同学又发病，我们还能帮忙把她打晕。”
闻言，那几个学生连忙点头，现在想起刚才小鹿发疯的样子，他们几个还有些心有余悸了，到时候如果走到半路，她要是真的又发疯了，他们几个怕是真没胆子把人给弄晕了。
“那就麻烦你们了。”有人感激的说了一句。
好在，秦周易的术法还是很有用的，一直到医院，那个叫小鹿的同学都没有清醒过来，十分的安分。
等到了医院，几个学生立刻背着人进去，容靖他们慢慢的走在后面。
“感觉到了吗？”容靖低声说。
秦周易嗯了一声：“那个叫小鹿的同学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妖气……还有，一股缭绕不去的血腥味。”
那血腥味，甚至重得快将那股妖气都给压下去了，因此刚才在校门口那里，他们一时间才没有察觉到对方身上的妖气。
“说不定是猪血的味道了。”一旁秦戈插嘴道，皱了皱鼻子说：“你们刚刚也看见了，刚才她整个人都趴在那猪肉上了，全身都是猪血的味道。”
“……”
秦周易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脑壳，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秦戈撅了噘嘴，不开心了。
容靖道：“我说的血腥气，可不是一头猪的血就能沾上的。”
那是很浓很浓的血腥气，是无数鲜血与生命所堆砌的血腥气，是怨恨的，是愤怒的，也是痛苦的。
所以，那女孩身上的血腥气，可不是沾上的猪血。
秦周易叹了口气，看向秦戈，道：“早就说了，让你好好学感知，不然连妖气、血腥气都感知不到。”
秦戈道：“这些有你和容靖就好了，我只要会刀就行！”
说到“刀”，她的一双眼简直就在闪闪发亮。
“……容靖年纪比你大，你应该叫她姐姐。”
“哎呀，哥，你好烦啊！容靖都没说什么……走！容靖，我们别理我哥那个老古板了！”
两人的声音逐渐没入吵闹的医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