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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第 134 章

    盛景意按着帖子写的时间登门拜访,到了赵圆圆家一看,发现有点认不出来了。

    怪不得人家说女大十八变,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长起来就像抽条儿似的,一天一个样。

    赵圆圆现在都不圆了!

    虽说两人正儿八经地见面只有两回,这过去一年多里她们没少通信,渐渐也有了点好朋友的感觉。

    如果盛景意没给她准备礼物的话。

    赵圆圆觉得吧,大家都是好朋友了,登门怎么能带礼物呢?还带这么厚一叠,简直叫人痛心。

    她们还这么小,送礼怎么能送这么贵重呢?一套两套就得了,你给一整个新题库是几个意思?

    赵圆圆在父母欣慰的目光中含泪接过这份珍贵的礼物,差点要掉下感动的泪水。

    盛景意也一脸欣慰地看着赵圆圆。

    做题减肥是她胡诌的,没想到赵圆圆这么争气,还真瘦下来了,简直成了《算术入门》的活招牌。

    听说现在待字闺中的女孩儿们,手头都少不了这么一套书呢!

    她们见面后先聊聊诗词歌赋,再聊聊数学几何,话题都多了不少,甚至还能聚众做题,多么令人喜悦!

    眼看赵圆圆都激动到要落泪了,盛景意体贴地和她手拉手逛园子,并告诉她一个好消息:金玉楼准备到临京开新分店,已经在物色地点了。

    盛景意还说道:“我看你们家周围就有不错的店面,回头把店开过来,你们去吃也方便。”

    赵圆圆陷入沉思。

    金玉楼,一家很多好吃的酒楼,马上要开到她家周围。

    以后她进进出出,都能闻到香味!

    她闻到香味,叫人出门走几步,就能买到好吃的!

    而她,是易胖体质!

    盛景意给赵圆圆递出一张贵宾卡:“你以后拿着它去店里的话,可以有八折优惠哦。”

    赵圆圆:!!!!!

    用心险恶,用心极其险恶!

    可恶,她不会随随便便被诱惑的!

    她收下这个贵宾卡,只是为了让家里人去吃饭便宜点,吃垮他们的金玉楼,绝对不是自己想去吃!

    两个人进行了一番亲切友好的交流,盛景意把人从头到脚欺负了一遍,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穆钧正巧又过来了一趟,来拿猫玩具。

    他见盛景意开开心心地回来,不由多问了一句她去哪里了。

    盛景意把自己和赵圆圆的深厚友谊给穆钧讲了一遍。

    穆钧听完觉得,又是给不想做题的人送题,又是给想保持身材的人送打折卡,这都没绝交,友谊确实挺深厚。

    他和盛景意说起刚听来的消息:“再过几日,杨家、柳家的人都该回来了,还有你舅舅正巧也在那边,你哥哥他们顺便把盛家的罪名也洗清了,到时他们可以商量一下到哪儿定居。”

    金陵和临京相隔不远,往来挺方便,若是盛家舅舅他们回来了,盛娘他们又不愿意离开金陵,大可以在金陵置宅落户。

    因为他们这几年蒙冤受屈,朝廷应该会给他们补个官爵,官爵高低不能奢求,至少是给了个出身。

    这官要补到哪里去,都是可以商量的,当年罚没的家财也是可以折现取回来的。

    盛景意更高兴了。

    她说道:“我写信让娘她们做好准备。”

    一系列的变化来得太快,盛娘她们确实有些措手不及。

    好在传过来的都是好消息,她们渐渐也安心了,只等着与阔别已久的兄弟团聚。

    当年的大案牵连甚广,朝中为此争论了许多天,最终为一批人平了反。

    朝廷也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牵涉到许多人的案子被平反,勉强也算是有经验,讨论了一阵便拿出了方案来。

    盛景意又见到了许多亲人,他们大多都在苦寒之地扎根多年,瞧着远不如临京人清贵,不过大多眉目端方,一看就知道是心胸开阔的人。

    因为他们流放到同一个地方,所以平时多有帮扶,彼此间颇为熟稔。

    可惜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撑过来,也有人早早命丧黄泉,没有熬到如今的沉冤得雪。

    提起那些身埋泉下的人,所有人都一阵静默。

    盛景意到底是女孩子,谁都不同意她再往金陵跑。他们已经商量好了,都去金陵落户,那边到底是他们的老家,故土难离,他们漂泊这么久,也该叶落归根了。

    盛景意只能送他们到码头。

    对于自己出身何处,盛景意已经没打算隐瞒。

    早前她和三个娘偷偷摸摸地相聚,只是因为谢家都是好人,她不愿意拖累谢家的名声,如今一切真相大白,当年逆案也已经平反,她更不会再为了面子上好看点和亲娘她们断了往来。

    谢老爷子也没有反对。

    谢老夫人亲自拟了庚帖,亲自邀盛家舅舅登门相商,说盛娘与她二儿子缘分天定,倘若盛娘不打算再嫁,便入了他们谢家门,从此便是谢二夫人;倘若盛娘有再嫁的打算,谢家会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盛娘可以把谢家当娘家。

    盛家舅舅早听说谢家家风清正,却不知他们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他说道:“外甥女还没有说亲,这事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谢老夫人说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当初六娘选择回金陵,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我们谢家嫁女儿,不必靠欺瞒来嫁,当初你们也是含冤受难,谁要是拿这个来说事,他们就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蒙冤之人遭受的苦难,难道是她们的污点吗?

    谢老夫人说完还让盛家舅舅多劝劝,就说要是放不下《桃花扇》的事,大可以到教坊谋个缺,教坊那么多乐师与伎人,难道不够她们排戏的吗?

    实在不够,再办几次海选也是可以的,他们谢家不是靠名声吃饭的,断不会拘着儿媳不让她们做自己想做的事。

    盛家舅舅感动不已,收下了谢二的庚帖前往金陵。

    盛娘见到兄长,已是泪落如雨,再看他拿出谢二庚帖,更是痛哭不已。故人已去,她本不应再挂念,可曾经爱上过那样一个人,她又怎么可能再看上其他人。

    十八年过去了,她竟还有机会当谢家妇。

    柳家兄妹相见亦是泣下如雨。

    相比之下,杨家姐弟俩就比较特别了,弟弟被流放时还小,平时总被其他人关照。杨二娘初初一看,好像有点弱,再一看,不是一般地弱!

    杨二娘二话不说,抄起长/枪和弟弟比划起来,两个人在千金楼前厅你来我往地过招,打得天昏地暗。

    那架势哪里像是亲人见面,说是仇人都有人信!

    直至两个人都打得大汗淋漓,杨二娘才把长/枪一扔,拍着弟弟的肩膀说:“还行吧,没丢了我们杨家的根本。”

    杨家弟弟见姐姐仍是和当初一样疏朗开怀,登时泪落如雨,很没面子地抱着杨二娘嚎啕大哭:“姐姐,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杨二娘等闲是不会哭的,见弟弟哭得这般狼狈,她还笑了起来:“若是小意儿在,我就叫她把你这熊样画下来,以后让你儿子孙子都看看你这德行。”

    杨家弟弟被气到哭得更凶。

    杨二娘又问:“对了,你娶亲没?就算现在你得了官位,也不能嫌弃在你落难时愿意嫁你的姑娘知道吗?”

    杨家弟弟直点头:“我晓得的,我晓得的,我们杨家可没有忘恩负义的人。”

    三家人坐下来叙话,自然都是百般感慨。

    听盛家舅舅提及去教坊谋差使的事,盛娘三人都有些意动,教坊是少有的可以任用女子为官的地方,虽说在旁人看来也不甚光彩,不过她们图的又不是光彩,只是想排排新戏、帮帮那些与过去的自己有着相同命运的姑娘罢了。

    如今他们也算是朝中有人了,商定之后便把事情敲定下来,去信与谢谨行商量到教坊任职之事。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三家人挑了相邻的宅院买下,盛娘三人没与兄长住一起,而是单独置了一处宅子结伴而居。

    李弘又是为柳三娘高兴,又是担心自己得不到舅兄认同,辗转反侧好几晚,终于还是备上厚礼登了柳家门,表示自己想要求娶柳三娘。

    至于什么时候成亲,全看柳三娘的意思。

    柳三娘兄长得知柳三娘当初那段孽缘,心中不免叹惋,没多为难李弘,反而还劝柳三娘早些成亲,她们还算年轻,若是想要孩子现在正适合。再晚些,生孩子就不容易了。

    柳三娘对孩子没什么想法,不过这两年来李弘的用心她都看在眼里,自然不忍再让他等下去。

    两家开始议定婚期。

    金陵城不算小,消息却传得很快,盛娘三人家中平反的事没几天便传开了。

    李弘与柳三娘之事也迅速传开了。

    这段姻缘惊掉了不少人的下巴。

    虽说大伙听八卦都是听听就算了,可当年李家二郎闹得满城皆知,最后还病死在赴考路上,引得不少人为他的深情叹息不已。

    现在柳三娘居然要嫁给他的兄长,怎么能叫人不吃惊?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知情的人都觉得柳三娘实在了得,竟能让兄弟俩同时爱她爱得这么深,爱到不顾亲人与世俗的反对!

    反映最激烈的自然是李家族人,他们叫嚣着要把李弘除名,绝不能容忍他做出这种有辱门楣的事。

    且不说柳三娘曾经沦落风尘,光凭当年那桩旧事就不能让她入李家门!

    李弘对此只回了一句话:“那你们且将我除名就好。”

    当然,除名之后以前由他们一支买下的族田、创办的族学,都该一一收回。

    李家族人听完李弘的回答便没声了。

    除了李家族人之外,还有一个人听说这件事以后不敢置信。

    她姓刘,是富商的女儿,今年已经二十七岁,至今没有嫁人。她当初被未婚夫退婚,伤心不已,甚至赌气央着父兄开了家花楼,发誓要把千金楼搞垮。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没把千金楼搞垮,倒把自己蹉跎了,只时常以泪洗面,怀念着他们幼时的情谊。她与未婚夫分明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若不是柳三娘横插一脚,他怎么会退婚呢?

    当时她去找柳三娘麻烦,柳三娘说她已心有所属,对李家二郎并没有兴趣,也并无私情。

    她听完没有信,反而变本加厉地找茬。

    原来,柳三娘没有说谎吗?

    她真的心有所属,没喜欢过李家二郎,而是喜欢那个看起来相貌十分平常的李家兄长吗?

    那么她这些年竟都恨错了人?

    刘家姑娘关起房门失声痛哭。

    没有人故意勾引他。

    他只是变了心而已。

    刘父几次站到女儿的门外,听着门内的哭声只觉心如刀绞。

    李二郎啊,你死得倒是干脆,也不想想你这一死害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