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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幸而遇见

    见宋悠如此轻佻模样,李宗岩心中不由有些生气。

    但见李宗岩将原本要给宋悠的剑扔在了地上,手腕轻轻一转,长剑刺出,朝宋悠而去。

    那宋悠收敛笑容,眯起双眼,轻轻一跃,在空中一个翻身,踩在了李宗岩的剑尖上。

    与此同时,宋悠手中也多出了一把长剑,长剑泛着寒光在雨中被雨滴敲打,也停在了李宗岩的下巴上。

    战局,转瞬即变!

    宋悠还站在李宗岩的剑尖上,低头看着李宗岩那双不可置信的眼睛笑道:“第一,剑客的剑并不一定都配在腰间,可能是短剑,藏在袖中,还可能是一把软剑,藏于腰带之中,而我的真正佩剑,是一把藏在腰间的软剑,李兄从小生于朝廷,没有去过江湖,还望你不要大吃一惊。第二……”

    他举高临下的看着满眼怒火的李宗岩,继续笑道:“发怒的剑者,果然出招就会有破绽,李兄,兵不厌诈,倘若宋某是杀人的剑者,你此刻已经死了!”

    李宗岩紧皱着眉头,看着宋悠,一句话也说不出。

    宋悠手腕一转,将剑从李宗岩的下巴旁拿了下来,一个旋身将软剑收回腰间,朝对方抱拳一笑:“得罪了,我相信李兄这样的汉子,一定不会背后偷袭吧。”

    李宗岩冷哼一声,将剑收回剑鞘:“是,李宗岩输给宋悠了。”

    雨还在下,宋悠抬手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转身便走。

    骤然——

    空中的雨一瞬间静止。

    随着雨落下的树叶也静止了一瞬。

    这一瞬过后,竟有一道强劲掌力朝宋悠袭去。

    宋悠蹙眉转身,抬手对上这让周围空气都变得肃杀一掌,继而翻身从西角门上面出了洛亲王府。

    王府中的李宗岩看着自己沾满了雨水的手掌,叹息一声:“李宗岩输给你了,但洛亲王的护卫必须要在王府之中拦住你,拦不住你,就只能取你性命!”

    随着叹息声的消散,宋悠也远离了洛亲王府。

    刚出了王府所在的巷子,宋悠脚步一顿,踉跄一步,手扶着墙边,一口黑血吐下。

    他缓缓抬起刚刚与李宗岩对掌的手,手掌之中赫然见到一团黑色——李宗岩那一掌打过去时,将一根毒针也携着打了过去。

    现在他已眼下乌青,四肢酸软。

    宋悠抬眼,吸了口气,也吸进去了几滴雨到口中。

    他抬手点住身上几大穴道,以防止毒性蔓延,便又踉跄向前走去。

    方向不是熙园,不是宋府,更不是皇宫,竟是吏部衙门。

    此刻宫中的慕瑾林被方恒文接连两次伤到了肩膀,咬牙冷道:“方太医,你知道伤害皇子是什么罪吗?”

    安妘听后,上前一步,却被方恒文的手拦了下来。

    方恒文面不改色,将伞直接交到了安妘的手上,缓步走到了慕瑾林面前,定定的看着对方,沉声道:“那不知道被人揭发,当众调戏朝廷命妇,会对王爷有什么影响?”

    慕瑾林冷哼一声,转身即走。

    这边慕瑾林转身刚刚离去,安妘垂眸喃喃:“宋悠。”

    方恒文转头看向她:“你不是要出宫吗?”

    安妘撑着伞,看着这漫天大雨,摇头:“冲动时,我是想要出宫。”

    他眉梢微挑:“现在冷静了?”

    安妘看着他点了一下头:“十分冷静,我就是出宫,也并不知道到底该去哪里寻人,若是他被人在洛亲王府抓到,我去洛亲王府中也讨不到人,若我……”

    方恒文眨了眨眼睛:“若婶娘回家等人回来,是不是会安心许多?”

    听到这话,安妘看着他愣了一瞬,笑了一下,又回归平静。

    安妘撑着伞朝太医院中走去。

    她经过方恒文的时候,换方恒文愣了一瞬。

    他很是不解:“你不出宫,也不回家求个心安,选择依然在太医院中?”

    安妘看着前方,颔首坚定的说道:“是,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以洛亲王和夫君的身份,无论如何都是要闹到宫里来的。“

    她脚步停了下来,宽袖下的手紧握,缓缓闭上了眼,满脸冰凉的雨水当中混进来一滴温热的水,那是她的泪。

    只听她低声说道:“我哪都不去,我在这里守着。”

    方恒文看着安妘的背影,撇了一下嘴:“虽然三叔很是纨绔,但到底也是小师叔的兄弟,还望你能好好活着。”

    可惜的是,宋悠此刻别说是活了,连直着身子走路都成问题。

    他一边踉跄着朝吏部的府邸走去,一边往下吞着口中的腥甜。

    封了穴道,当风携着雨往宋悠身上送的时候,他身上没由来的一阵冷意。

    大雨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了什么人,偶尔街上经过几个打着伞经过的人,也未曾有人注意到他的不对。

    宋悠苦笑了一声:“看来,我该先去医馆的。”

    但却又不能去医馆,京城之中,青天白日的当街杀人,慕瑾林或许不敢,但一旦进入内室,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然而,就算他有强大的意志,脚步也未再前进半分。

    腿下沉重,眼前一黑,宋悠就这样倒在了去往吏部的路上。

    人倒在雨地当中,街上三三两两撑着伞的人也就全都围了上来。

    而此刻,正有一辆马车朝这边驶来。

    车上驾马的侍从大声喝道:“都在这里挡着做什么!还不快起开!挡了大人的道儿,你们还要不要活!”

    一时未再宋悠身边的人又都散开了。

    马车当中的人好似不悦,只道:“阿武,别吓到他们,他们在街上这么围着,定然是有什么事情,你绕开就是了。”

    这声音温和,又冷漠。

    正是安琮的声音。

    驾车的阿武听后,应了一声,随意朝地上一看,啐道:“不知道哪个倒霉的倒在了这里!”

    车到了宋悠身侧,慢了许多,安琮听了阿武的说法,撩开马车上的帘子往外扫了一眼,登时脸色一变:“停下——”

    阿武听到命令,一愣,随即一脸诧异的看着安琮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穿着蓑衣的阿武连忙撑着伞跟在安琮身侧:“大人,今儿尚书大人不是还有要事找您,你犯得着为了这么一个晦气的人耽误时间吗?”

    安琮已经站到了宋悠身侧,蹙眉蹲了下来。

    阿武也跟着蹲了下来,只看着安琮不管宽袖宽袍的官服已经被雨水沾湿,被地上的泥水弄脏,见他将地上的人扶起,露出了脸来——这一副出众的皮相,竟是宋悠无疑。

    “三姑爷!”

    听见身边小厮吸冷气的声音,安琮垂眸,面色平静:“你心浮了,连哲远都认不得了。”

    阿武将伞给了安琮,架着宋悠便往车上送:“可是哥儿啊,他趴在地上,谁知道那是宋大人啊。”

    安琮将帘子掀开,让阿武将宋悠送了进去,弯腰进到车中时,淡淡的说了一句:“所以我说你,心浮了。”

    阿武没再辩解,只问道:“那我们将宋大人送回熙园?”

    车中,安琮看着宋悠眼下的乌青和唇边的黑血,叹了口气:“去太医馆。”

    阿武愣了一下,转头掀开帘子:“宫里的太医院?”

    安琮转头看着阿武蹙眉:“太医馆,在东门旁,不在宫内。”

    阿武很是不解:“可是,宋大人如果有什么不测的话,还是去宫内寻能当值的太医比较妥当吧,毕竟太医馆中的,都是学徒。”

    安琮将阿武手中的帘子夺了下来,声音虽然低沉温和,但语气带着不容抗拒的因素:“就去太医馆。”

    阿武没有再多言什么,只按照安琮的意思驾着马车去到了太医馆。

    医馆之中,一众学徒见到安琮带着一个昏迷的、浑身泥泞的人进来时,都纷纷侧目而看。

    阿武看见这些太医只是看,并没有凑上前来问是怎么回事,更未帮忙,便怒目圆瞪:“看什么看,见到朝廷官员带着伤患来这里,你们光瞪着眼干看吗?”

    听见这样一声呵斥,周围又小学徒朝这边跑了过来。

    其中有一个学徒跑来时嚷道:“何云,快来啊。”

    那边在廊下正在萃针的何云抬头朝众人方向看去,自然瞧到了宋悠。

    何云一愣,连忙跑了过来:“安大人,这是……”

    安琮脚步没停,阿武带着宋悠的脚步也没停,待到一行人穿过庭院到了屋中后,安琮才转头看向何云:“我记得你是跟在宋五哥儿身边的学徒。”

    还不待何云说什么,周围便有人笑道:“可不是,全医馆就他命好,跟着宋大人那么一个好脾气的师父,而且宋大人还是仙缘岛来的,医术好的不得了。”

    这边没有停下,又有人笑道:“这回命就更好了,从宋大人换成岛主继承人的方大人,何兄每次拜的师父都比咱们好。”

    听到这些,安琮转头看向了被阿武放到矮榻上的宋悠。

    安琮收回眼神,看向何云:“宫中太医院又来了仙缘岛的人吗?”

    何云看着他连连点头:“是啊,安大人。”

    安琮颔首:“能将他请来吗?”

    何云扫了一下宋悠,点头:“小的这就去。”

    说罢,人已出了屋门。

    而此时躺在榻上的宋悠竟张嘴痛苦的低喘了起来,一口黑血从口中吐出。

    安琮见状,转身上前,低头看向宋悠,只见宋悠的左手手心已经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