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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冷情冷意

    听一个男人怀念自己的已故的母亲,大多会让人动容,安妘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自然也会有片刻动容。

    清晨的阳光比之前热了几分,安妘抬头看着宫中这四四方方的天,垂眸道:“为了我?真叫人受不起。”

    慕瑾林蹙眉:“既然你夫妻二人是铁了心要将本王置于死地,那不如让本王死得明白一些,宋悠身上的毒什么时候解的?”

    安妘冷笑一声:“所以,你承认自己给他下了毒?”

    慕瑾林眼睛微眯:“是本王在问你。”

    安妘转头,从容的看着慕瑾林,没有理会对方的问题,继续讥讽道:“王爷过虑了,不过是十几个签了死契的奴才,王爷怎么可能会就此死了呢?倒是王爷的用心当真良苦,明知我夫君身上有毒,却还要让他去监牢受苦,就算没人刺杀,今儿早上也死了半条命了吧。”

    慕瑾林转过了身,盯着安妘的双眼,朝安妘走近了一步:“宋淑人,你……说妄语了。”

    看着慕瑾林那掩藏在眼底深处的怒气,安妘勾唇冷笑了一声:“洛亲王,我妄语不妄语有什么要紧,要紧的是,你该晓得一件事,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洛亲王既然敢做下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就该想到早晚有一天会因此遭殃。”

    慕瑾林蹙眉:“你莫不要忘了,那十几个奴才,可是你夫君亲手送出来的,若他不是已经将那些人的性命当做诱本王上钩的赌注,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

    她转身,上前一步:“公平如大水滚滚,公义如江河滔滔,王爷,纵然你是皇子,也难逃天理,除了这十几个奴才的性命,王爷手上沾染的鲜血又何止这些,还是莫要挑别人的错了吧。”

    慕瑾林咬牙,本还想说什么,青竹已经从屋中走了出来,手中果然拿着一个旧了的香囊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走至慕瑾林跟前,青竹双手捧着香囊奉到了慕瑾林的眼前:“王爷,可是这个?”

    慕瑾林垂眸,看着青竹手上的那个香囊的时候,竟一瞬有些情绪从眼底溢了出来,以至于气息有一瞬的不稳,深深的吸了口气,眼神微动,将头转向了一边,几乎不敢去看。

    安妘瞧在眼中,将视线转向了别处。

    青竹手上还捧着那个香囊,又唤了一声:“王爷?”

    慕瑾林没有去看,只伸手将香囊一把抓到了手中,塞进了怀中:“多谢姑姑。”

    说罢,人已经转身走出了**殿的大门。

    安妘和青竹亦转身走了出去。

    三人从宫道上过去后,有人从另一个方向正匆忙走了过来,是早上在安妘在熙园见到的方恒文。

    方恒文去到的,不是别处,正是文乐公主现在所居的昭阳宫。

    昭阳宫此刻,正有衣裙小宫女跟着文乐公主在院子里描绣花的花样,嬉笑的声音站在宫门外,就能隐约听到。

    当方恒文走进来的时候,被这样愉快的声音所染,心中也愉悦了不少,脸上有了一抹浅笑。

    文乐公主到了他的面前时,不由稀奇道:“甚少见你笑过,原来你还会笑啊。”

    方恒文抬眼,看着文乐公主,想到宋思之前说的话,不知为何,一时喜悦,一时又是心疼,情绪交织在一起,眨了眨眼睛,;脸上的笑容就又消失了。

    文乐公主轻笑出声:“刚说完你会笑,笑容就没了,你往日请平安脉从未这样早过,今儿这样早就来了,想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讲?”

    方恒文颔首:“是,是……”

    话到嘴边,一时又犹豫了起来,方恒文朝看了一眼文乐公主的笑脸,竟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一些想法是有些狂妄的。

    于是,又垂眸,住了声。

    昭阳宫的院中,一起描花样的小宫女们还在嬉笑着,比着谁画的花样更好看,更有情趣一些。

    文乐公主见方恒文的样子,歪了歪头看着方恒文。

    有一个小宫女拿着自己画好的花样跑了过来,将纸举了起来:“殿下,你瞧这个好不好?蝶戏并蒂莲,寓意好得很,现在开始慢慢的绣好了,待到女儿节的时候还能拿出来送人。”

    方恒文抬眼看了一眼小宫女手上宣纸上绘着的花样,一时心中情绪更复杂了几分。

    文乐公主还没开口说话,那小宫女已经被墨文拉走了。

    只听墨文低声训斥道:“殿下正和方太医说话,你凑上去做什么,真是没规矩。”

    小宫女哼哼了两声:“姑姑,殿下平日里最喜欢和我们一起说说笑笑了,何况殿下刚刚也没生气啊。”

    墨文皱眉道:“殿下是孩子心性惯着你们,你们也该有些分寸。”

    这二人渐渐走远。

    文乐公主拿着手中的团扇轻轻摇了摇,笑道:“你到底有什么话,不如直说?以前来我这昭阳宫中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怎么今儿吞吞吐吐的?难道你这位未来的仙缘岛主遇到了自己不能解决的难处不成?”

    方恒文没有再看文乐公主脸上的笑容,双手握拳,低沉着声音:“小师叔,回京了,他说可以见你一面。”

    听到这样的消息,文乐公主已经顾不得眼前之人的反常,朝对方走近了一些:“呀!真的?”

    她是真的高兴,以至于离着方恒文太近了一些,两人只相距一步之遥。

    那边刚把小宫女教训完了的墨文扭头看见这些,蹙眉看着这边,一时忐忑了起来,正想着怎么能让文乐公主注意一些。

    方恒文原本说完话,已经垂首不再看文乐公主,谁知文乐公主一下已经到了自己的眼跟前,还离得那样得近。

    看着文乐公主那双满是惊喜的双眸,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的幽然的香气,方恒文一瞬间,呼吸都有些凝滞了。

    然而,也不过是一瞬,方恒文已经连忙退后了几步。

    但见方恒文垂眸蹙眉,声音越发低沉:“殿下,刚才,委实不妥。”

    院中墨文见两个人已经拉开了距离,也是松了口气。

    文乐公主面上一红,也意识到了刚刚的失态,低首笑了笑,面上一抹·红云,眼睛却更明亮了一些:“那,那什么时候见你小师叔比较妥当呢?是不是见的时候,有女眷陪着比较好?要是要女眷陪着的话,是不是该叫上梦文姐姐?”

    她说着说着,又抬头看向了方恒文。

    那双眼中透着的欢喜和期待,让人心中陷入了更难以言喻的情绪当中。

    耳边,宫女们嬉笑的声音越发刺耳起来,方恒文喉间咕噜一声,他轻轻咬了一下嘴唇,又垂眸。

    文乐公主的声音轻了起来,小心翼翼的询问着:“不好吗?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方恒文没有再看对方,声音依旧低沉:“殿下,小师叔已经不是太医院的人,有许多不便,若真要相见,大概还得是在太医院中,切不可在内廷之中相见。”

    文乐公主听后,垂眸,手拿着团扇朝旁边慢慢踱着步子,似乎是很认真的想了想,最后转头看向了方恒文:“对,你说得不错,我私下见他确实不妥,但如果能光明正大的见他一面,就太妥当不过了。”

    方恒文抬头,有些疑惑的看着文乐公主。

    文乐公主笑道:“上次去福宁宫中请安,皇祖母说她用着梦文姐姐做的臻时玉容膏确实不错,只是进来身子上隐约感觉道酸胀,你我可以为皇祖母引荐你小师叔过去看看,这样,我也跟着过去,一切就好说了。”

    说着,文乐公主已经朝昭阳宫的宫门走去。

    走了两步,见方恒文没有动弹,她嗔道:“快跟我来啊,一起去福宁宫。”

    方恒文蹙眉,却不忍拒绝文乐公主所言,只能颔首,跟着文乐公主的脚步而去。

    墨文见文乐公主走出,自己转头交代了那些小宫女一些话,便也匆匆的跟着走出了昭阳宫。

    这三人一路行至福宁宫中,宫门前的人见是文乐公主,便直接让三人进到了院子里。

    但进去后,文乐公主只瞧见太后身边的四个高阶宫女都侍立在门外,正殿当中的大门紧紧关闭,窗花也关着,不留缝隙,心中也意识到此刻正殿当中正有事情发生。

    青竹见文乐公主正慢慢朝这里走来,忙从廊下走了下来,迎着文乐公主走了过来,行礼道:“殿下,此刻太后娘娘正有事情,殿下若有事情找太后娘娘,还需等等。”

    文乐公主脚步停了下来,眼睛转了转,抿了一下嘴儿:“姑姑,不知皇祖母正在与谁会面?”

    青竹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垂眸沉吟片刻,引着文乐公主到了西配殿的廊下而去:“殿内是洛亲王和宋淑人,还有贞妃娘娘,无非是些家长里短但后辈们又自己处理不好的事情,殿下还是不要挂心了。”

    文乐公主听后,转头瞧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方恒文:“其实皇祖母年纪大了,有些事情不该去扰皇祖母,母后正值盛年,许多事情该由母后处理才对。”

    说着,她已仰头看向墨文:“还是将母后请到这里来帮皇祖母分忧的好。”

    墨文福身应了,转身要走,青竹蹙眉,伸手拦下了墨文的脚步:“殿下,既然事情已经交到了太后娘娘这里,就还是不要再劳烦皇后娘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