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市。</p>
柏荣大酒店。</p>
叩叩叩,敲了三下门,男人推门进来:“小治爷,”他恭恭敬敬地低着头,“人已经入境了。”</p>
小治爷心情不佳。</p>
因为小治爷昨晚没睡手术台,睡了总统套房,他有个毛病,不睡手术台就会失眠。</p>
没睡好,他整个人都阴阴沉沉的:“东西带来了?”</p>
“带了。”</p>
他摸到烟,抽了一根出来:“晚上跟我去拿货?”</p>
苏婵上前,给他点上:“嗯。”</p>
桌上的手机响了。</p>
苏卿侯瞧了一眼,任它响了几声才接起来:“干嘛?”</p>
语气不甚耐烦。</p>
是他的冤家。</p>
苏梨华说:“你父亲离开普尔曼了。”</p>
苏卿侯慢条斯理地吞云吐雾:“然后呢?”</p>
对方总是一副冷漠的口气:“不是来抓你,就是来抓011。”</p>
“这老东西,”苏卿侯笑,眉间压着厚厚一层阴翳,啧了一声,“怎么就是不服老呢?”</p>
这对父子俩,斗了十几年了,一个不肯放权,一个偏想篡位。</p>
“北部实验室研究出了一种新菌种,还在测试阶段就被内部人员偷走了。”苏梨华语气很平淡,“你干的?”</p>
苏卿侯不承认也不否认,话里添了两分警告:“教你的书,少管。”</p>
“你跟你父亲怎么斗我不管,别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p>
“不相干的人,”他停顿了会儿,拖长了语调,“你说011啊?”</p>
苏梨华不置可否。</p>
他懒懒洋洋,漫不经心的点儿,跟说着玩儿似的:“苏梨华,你可别惦记她,不然我就大义灭亲了。”</p>
对方直接挂了电话。</p>
“又挂我电话。”他目光阴下去,森森冷冷,“烦人。”</p>
坐在一旁的苏婵一言不发,不敢接话。</p>
他把手机扔一边,抽了半根烟,又拿起来,拨了个电话:“011现在在哪?”</p>
“在家里,没出来过。”</p>
“把监控发过来。”</p>
“是。”</p>
他起身,去把电脑开了,监控已经发过来了,八个摄像头,无死角地围着周徐纺的住处,连楼上的通道都不放过。</p>
他心情这才舒坦了一下:“好好给我盯着。”</p>
“是。</p>
011当然不在家。监控?温白杨可以做十个不同版本的,春夏秋冬都能给你凑齐了。</p>
问周徐纺在哪?</p>
巧了,就在苏卿侯楼下。</p>
房间里开了四台电脑,周徐纺坐在其中一台的前面:“地址还没发过来吗?”</p>
温白杨回复:“还没有。”</p>
雇主mr贾还没有联系她。</p>
周徐纺看了看时间,只剩两个小时了。</p>
江织坐在后面,双腿伸长,手肘搁在椅背上:“对方知不知道你的位置?”</p>
“知道。”</p>
他手指缠着她的头发把玩,给乔南楚拨了个电话:“位置范围应该在距离酒店两小时的车程以内。”</p>
乔南楚:“ok。”</p>
乔南楚也来云市了,现在人在边防武警支队。</p>
周徐纺去换装。</p>
江织跟在她后面,把她手里的衣服拿掉:“我去接人,嗯?”</p>
她摇头:““渔船不一定会靠岸,偷渡客们也有可能会游上来,你水性不好,我去更有利。”</p>
江织跟着她学了两次游泳,目前还处在克服恐惧症的阶段。</p>
他反驳不了,只能听她指挥:“抓不到蛇头没关系,安全第一。”</p>
“嗯,我知道。”</p>
他还是不放心,让她带了好几个定位器,是真后悔了,不该让她来。</p>
晚上八点。</p>
周徐纺收到了雇主发来的任务地点:“江织,在特拉渔港,九点上岸。”</p>
江织立马联系边防支队的人:“九点,特拉渔港。”</p>
晚上九点,特拉渔港。</p>
海上风平浪静,明月倒映在水里,四面星辰环绕。</p>
渔船距离岸边还有数千米,大仓内挤了两百多号人,站的站,蹲的蹲、白种人黄种人都有,跟塞酸菜一样,密密麻麻塞了满满一仓。</p>
戴着二角帽的男人跳上了货箱,脸上带着个已经发黄了的口罩,瞳孔是黑色,他英文说得不是很纯正:“十分钟后船靠岸,一靠岸你们就跑,都听明白了吗?”</p>
仓内的偷渡客们都点头。</p>
没有人知道这个男人叫什么,只知他姓齐,行内的人都管他叫齐哥,这一带都归他管,不止组织偷渡,也会运送一些走私物品。</p>
“齐哥。”他的小弟过来,说的是中文。</p>
齐哥跳下箱子,往货仓外走:“岸上有没有什么情况?”</p>
“没有,一切正常。”</p>
齐哥用望远镜查看了一圈,又回了大货仓。</p>
他的小弟小甲,还留在外面查看情况。</p>
“咚!”</p>
突然有响声。</p>
小甲立刻警戒了:“什么声音?”</p>
“咚!”</p>
“咚!”</p>
又响了两声,声音是从船外面的水里传过来的。</p>
小甲叫了个水手过来:“你过去看看。”</p>
因为是偷渡,船上不敢亮灯,那水手拿着手电筒走到船头,探头下去看。</p>
突然——</p>
一把匕首扎在甲板上,然后一只手伸上来了!</p>
水手吓了一跳:“什么人?”</p>
模模糊糊的,就看见一团黑,贴在仓舷侧板上,是个人!</p>
“小甲!”</p>
水手扭头喊了一句,半边身子还在水里的人就在这时一跃而起,朝水手扑过去。</p>
“你——”</p>
他脖子一麻,晕了。</p>
小甲听见声音,立马掏出匕首,刚迈出去脚,人影就已经移到他面前了,像个鬼魂一样,他顿时后背一凉。</p>
那个‘鬼魂’浑身黑漆漆的、湿漉漉的,头上、脸上都包着,只有眼珠子在外面,眼珠是……红色的。</p>
“嘘。”‘鬼魂’示意他不要出声。</p>
“啊——”</p>
周‘鬼魂’一掌下去,把人打晕了。</p>
船里岸边越来越近了。</p>
“小甲呢,”齐哥问甲班上的一个水手,“他去哪了?”</p>
船上一共有四个水手,这会儿只看到了三个,其中一个回答说:“刚刚还在这儿。”</p>
齐哥没管,拿望远镜看岸边。</p>
“齐哥,靠岸吗?”</p>
“靠岸。”</p>
周徐纺尾随那个齐哥进了货仓。</p>
脸都不露,是个谨慎的。</p>
“都拿好东西,准备下船。”</p>
英文说完,齐哥又用中文说了一遍,扭头时,肩膀被人撞了一下,对方用英文说了一声抱歉。</p>
齐哥没说什么,快步出了货仓。</p>
那人瞄了一眼他的后背,找个角落蹲下了。</p>
这人正是周徐纺,她身上披了个麻袋,海上夜里冷,货仓里的偷渡客们很多都披着麻袋取暖,她也就不显得可疑了,蹲在边边上,一双已经恢复黑色的眼珠子四处瞧。</p>
黑帽子、黑口罩、金边眼镜……</p>
找到了,她的雇主。</p>
五分钟后,船靠岸了,仓门一开,两三百号人一哄而上,四处逃窜。</p>
周徐纺逆着人潮往里挤,一把抓住个人,拽过去:“mr贾?”</p>
对方一愣,说了句蹩脚的中文:“苏小姐?”</p>
苏小姐?</p>
周徐纺也有点愣了:“我是职业跑腿人z。”</p>
对方更愣了。</p>
她这下可以确定了,糟糕,找错人了!她踮起脚,在人群里张望,黑帽子、黑口罩、金边眼镜……</p>
船后面还有艘船!</p>
周徐纺拽着那个人就跳上了那艘船。</p>
岸上,突然大灯亮了。</p>
跑在前面的偷渡客大喊了一声:“有警察!”</p>
“警察来了。”</p>
“快跑!”</p>
边防支队的大队长路招虎拿着扩音喇叭下令:“一队二队,抓人!”</p>
别的好说,先抓头目。</p>
二队的副队一眼望过去:“这么多人,哪一个是蛇头?”</p>
“蛇头的背后有定位器,红色,会闪光。”</p>
是江小公子开的口,</p>
路招虎回头:“行啊,江少。”把通讯器放嘴边,传达下去,“有红色定位器,三队,先抓蛇头。”</p>
“yes sir!”</p>
那个开了就会闪光的定位器,是周徐纺刚刚贴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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