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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囚室

    四天前的夜里。

    子夜睡得正舒服,床忽然咯嗞咯嗞的晃悠起来。

    “地动?”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连忙翻身想起来,没想到撞到了一个硬邦邦冰冷冷的东西。

    “嘶……”子夜疼得直抽凉气,刚想看看撞到了什么,上面忽然传来个不耐烦的声音,“人家就翻个身……嘶什么嘶!”

    “嗯??!!”这一嗓子,比地动更让他惊讶,自己的房间里怎么有陌生人。

    子夜连忙坐起来想要御敌,不承想上面那位许久也不露头,慢慢的还响起了鼾声。

    “怎么回事?”子夜心中惊疑,立刻收声敛气观察起身边的状况来。

    虽然四下光线很暗,不过有一件事是很确定的……这不是王府。

    子夜小心的摸索了一番,身边就是墙壁,冰冷、光滑、细腻,不是石头制成,指甲轻刮还会留下印痕。

    他眉头紧皱,伸手往头顶上探,立刻被一块板子挡住了。虽然木纹不明显,不过这触感应该是木板无疑,至于刚才撞到他的,则是床上的铁栅栏。

    仔细听了听四面八方的鼾声,子夜做出了初步判断:

    “我被囚禁了……房中另有五个囚犯,都睡得很熟,看这心态想必狱龄不短。”

    奇怪,没有被抓走的记忆……谁能无声无息的将我从王府中带走?他揉了揉太阳穴,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子夜小心的起身下床,脚掌触及之处一片冰凉,在盛夏时节感觉还挺舒服。

    他低头一看,脚下是一种奇怪的方砖,脚感挺特殊的,明明表面十分光滑却又抓地感十足,丝毫不耽误走路。

    子夜好奇的蹲下细看,才发现这方砖下得功夫比他想象的还多,不仅所有的方砖都一丝不差,而且打磨的光可鉴人,想必造价不菲。

    “这是哪家名匠打造的……我居然都没见过?”

    子夜想试方砖材质,暗中一运气顿觉说不出的别扭,不仅真气没调动起来,而且肌体多年锻炼出的协调与控制力也都大大减弱了。

    那感觉……就像是不小心错登了小号,属性爆降不说,连技能都不全。不!比那还夸张,反复尝试了几次后,他终于确认,辛苦修习十余载的游龙真气如今已是点滴不剩。

    子夜身体一软,瘫坐在冰冷的方砖上,窒息感猛然笼罩了他,无论如何加快呼吸,似乎都没法获得氧气,心脏亦不受控制的疯狂跳动着,“咚……咚……”的响声在他身体中回荡。

    “呼…不能慌……我得观察情报……活下去,才能报得此仇!”

    子夜强迫自己深呼吸,片刻后,他慢慢站起身,眼神冰冷的四下打量起来。

    耽误了这一会儿的功夫,天色便亮了许多,借着微光已经能瞧出个大概。

    这是一间不大的屋子,右侧有两张简陋的床铺,头尾相连占去了右边的大部分空间。

    子夜从未见过这种床,居然分上下两层,他瞄了一眼上铺的铺盖……哼,敢骑在我头上,晚点老子再收拾你。

    屋子的左侧摆着一排桌子,尽头则连着一张同款的床铺。

    桌子看起来像是农家常用的方桌,不过整体呈白色又不太像农家的手笔。旁边歪歪扭扭的放着几把更古怪的方椅子,也是白色的。至于桌上面胡乱的摆放着些杂物,离得远了一时也分辨不出都是什么。

    他在床下发现几只古怪的鞋子,两只黑两只蓝。暗忖道:“如今身体有异,能穿便穿上,总归是个防护。”

    于是子夜从枕头上捡了块“布”,把黑色那双仔细擦拭了一下,穿在脚上。

    “奇怪了,有点像海外倭人的木屐,材质却是软的从未见过,难道是藏穹阁的手笔?”

    他心烦意乱的去检查桌椅,一摸才发现不是木制的,平整的表面摸起来有些颗粒感,像是打磨过的石头,不过触感又不像。

    “这囚室的建造者似乎偏好把东西都做得方方正正中规中矩,风格倒是有点像吴文通那个老酸儒,难道是他?”

    子夜继续搜索,又在桌子上发现一只碗,里面剩有一些汤汁味道浓烈的呛人,更奇怪的是闻到以后就想咽口水。

    碗边散落着银白色的小袋子,看着像是金属质地。一捏之下却更像是油纸,还会哗啦哗啦的响,他连忙又扔了回去。

    “咦,这是镜子?不像铜的……难道是银的?”他把手伸过去晃了晃,若不是里面的手也一摸一样的晃了晃,子夜恐怕会以为后面另有他人。

    “怎会如此清晰……又是从未见过……莫非是青弘??!!”子夜连连摇摇头,不愿继续想下去……若真是他的手笔,恐怕要糟糕了。

    “唉,老子便借来梳洗一番。”子夜苦中作乐的摆正了镜面,把脸凑了过去。

    镜子十分诚实的映出一张面颊,子夜眨了眨眼,默默的把镜子拿起来,“啪”的一声惯成满地碎片……

    是的,正如你们猜测的那样,镜中显现的面容正是贺无奇略显萎靡的面容。

    “卧槽,干什么玩意!一大清早的……吓死我了。”左边这个下铺是寝室里年纪最大的,总想当寝室的头头,奈何也没人鸟他,被子夜这一手吓得一哆嗦爬了起来。

    “嗯?”子夜冷冷的瞪了他一下,眼中满是冷意。

    “我……我是说……你小心点,别踩着玻璃了。”老大讪笑着解释了一句,又躺下了。

    子夜冷哼一声没再说话,他这会儿心中惊疑惧怒几种情绪来回颠倒着,弄得他烦躁不已……内力如今也不是主要问题了,老子连人都给换了啊!

    “呦,小贺,今天脾气不小啊,做噩梦了么?哈哈哈。”上铺年龄排行第二的也跟着开腔了。

    “小贺?”子夜眯了眯眼,“你是在叫我?”

    “哎呦……失忆啦,这个借口不错,做不出卷子也有理由了。”老二继续出言挖苦着。

    “还要做题?”子夜大脑飞速运行着,奇装异服、工艺差异、物品价值差距巨大,身体被换,体质孱弱,面容普通,目前没发现残缺与疾病,在囚室里地位不高,同房的犯人提到要答题……难道是审问么?

    “死贺无奇!你怎么又穿人家的拖鞋……恶心死啦,快滚去给我刷了。”

    子夜正琢磨呢,突然有人娘里娘气的来了这么一句,弄得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回头一看,正是他上铺的“囚犯”,不起眼的五官放在圆滚滚的脑袋上看着像个土豆,没想到还是个死人妖。

    “这鞋……是你的??”他惊怒万分的问道。

    “废话啦你……还不赶紧脱下来!”土豆一扭脸翻了个白眼,还捏了个兰花指。

    “啪……”“哎呦!”

    子夜连用手拿都不愿意,直接抬脚一甩,刚好把鞋甩在“土豆”的脸上,另一只却没这么准,甩到了“土豆”的被子上。

    “要死啦你!你等着。”这哥们似乎有洁癖,先是用两根手指头捏着拖鞋挨个扔了下去,然后又满脸胡乱的抹个不停。

    “闭嘴!”子夜喝了一声,他赤着脚一步一步的走回床前,微微抬头看着“土豆”道:“你给我滚下来。”

    寝室里一时鸦雀无声。

    贺无奇在这一向是老好人,平时没少被指使着带饭打水收拾卫生,尤其是左边床这二位对他最不客气,其次就是上铺这位“土豆”。

    土豆名字叫张小勇,人却是个“小公主”,睡在上铺没少给他气受,只有旁边床下铺的“老三”以及上铺的“老五”还算厚道,跟他算是朋友。

    “贺哥……消消气,都一个寝室……”离贺无奇最近的老三开口想打个圆场。

    子夜瞥了他一眼,立刻打断了施法,有时候老实人突然发火还真挺让人无所适从的。

    “我……我……我不说你了还不行吗。”张小勇有点想哭的趋势。

    “废话!你给老子下来!”子夜本就一肚子邪火,见他缩成一团就是不动,索性一抬起胳膊照着张小勇的床板就是一肘。

    “砰!……”

    “妈呀!……”

    这一下子夜使了全力,要知道武者发力可不像咱们普通人,身上的力道仿佛江流一般顺着大臂的每一条肌肉,互相协力彼此汇聚,最终一齐爆发在手肘一点上。

    这一肘,伴着淡淡的风声,划出道道残影,猛的击在床板的正中心,把上铺的“土豆”弹起来老高,屁股都震麻了。

    “妈呀!”这货惊叫一声,咧着嘴就开始号。

    “哥……别动手!别动手!”眼看情况不对,寝里这几位连忙都爬起床,想把子夜拉开。

    “都滚开!他凭什么睡在我上面!”子夜一抬胳膊,顿时把人都吓退了回去。

    打了这一下他心里的邪火也泄了不少,主要也是刚才那一下打得肘子生疼,短时间如果再来一次,肯定要挫伤了。

    “啊……因为这个?!”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的不可置信。

    住寝室都抢着要下铺,要不是贺无奇当初入学来得早,这位置还轮不到他。

    “呜呜……你凭什么吓唬人家!你等着,我叫我哥来,到时候……”张小勇这会儿有点反过劲儿来了,又想叫嚣。

    没想到话说一半,身下忽然响起一阵细细密密的“咔嚓”声,他还没琢磨过味儿来,忽然身子一沉“咣……”的一声,床板像是片从中间折断的苏打饼干,连带着上面的张小勇,被褥枕头泰迪熊,一起全都掉到了子夜的床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