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了几座园子，便到了老夫人的淑瑾院，三进三出的布置，大方落落，只见花树蓁蓁，水榭画廊，很是繁荣气派。

    月绯央才进入正屋，柳氏和月芊音便盯毒了她，眼神复杂阴冷。

    “央姐儿能走动，看来身子也没有什么大碍，这两天母亲莫不是提心吊胆的，眼下见你相安无事，心里头也就安稳了。”

    柳氏转而换了一副盈盈的笑脸，堆着的关心倒让人看不出任何虚假。

    “大姐，你总说吃不饱，我牢记在心头，方才已经命人做了糕点，估摸着要好了，一会就给你送过去。”

    柳氏向月芊音使了一个眼色，月芊音立刻过来，热情地拉住月绯央的手。

    可是这一句，就给月绯央冠了“贪吃”的帽子，还试图堵住她的口。

    月绯央不动声色地避开她，嘴角流露出些许的讽刺，看来这一老一嫩的两朵白莲花，还很有两下子呢。

    “有母亲和二妹关心，哪里还需要什么糕点，我这连饿了两日的身子都觉得饱了呢。”

    月绯央大度地笑笑，眼光扫过柳氏和月芊音的脸，带着一抹清冷，两人只感到一种不对劲从脚尖爬到头顶，心头微微发毛。

    不，她一定是喝那一晚毒汤的时候坏了头脑，很快又会恢复愚蠢懦弱的性子，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诡谲的笑容。

    柳氏还未来得及开口，靠着枕头的老夫人脸上浮起不悦，“两日没有吃饭？柳氏，央姐儿的话可是真的？你作为母亲，难不成只关心自个儿生的女儿，不管别人生的女儿了？”

    虽然月绯央脾性不好，可为人本性不坏，老夫人一直不像府中人那样讨厌她，只是希望有一天她可以变得玲珑伶俐一些。

    柳氏难得受一次训诫，心一沉，道，“每日我都吩咐膳房为央姐儿的院子备足饭菜，大概是做奴婢的忘了从膳房送饭过去，这些不长记性的贱蹄子，我会让她们长一长教训。”

    她看向月绯央，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之色，无依无靠的小泥鳅，也想掀起什么样的风浪？

    月绯央脸色平静，就这样稳当地迎上了目光，不退不惧，流转的眼波带着丝丝的冷。

    柳氏攥紧了手中的帕子，这个小贱种，何来这样的眼神，莫不是真的被附体了不成？

    老夫人哼了一声，“我不管是什么原因，你是母亲，就要尽到母亲的责任，记住，央姐儿是沈氏嫡出，沈氏虽然过逝，也改不了她正儿八经大小姐的身份，若是谁敢亏待了去，我第一个不轻饶，去，抄一遍佛经，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月绯央寻思，以前要不是老夫人护着，只怕她早就死在了柳氏的阴歹之下，这其中，只是为了照顾嫡出有点说不过去。

    一开始的庶出身份，一直是月芊音心中的痛，曾有婢女私下讨论，被她知道了扔到水塘淹死，被老夫人这样拐着弯儿一说，她更是对月绯央恨得牙痒痒，一双煨毒的眼盯着月绯央，这一次她死不了，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前几天，她不也心甘情愿地，喝下她和凌王准备的毒汤吗？

    柳氏这些年一直是四平八稳的，老夫人当着众人的面这样罚她，那张脸变成猪肝色又转为青色，好一阵子才缓过来，重新挂起得体的笑容，“是，儿媳这就去抄佛经，央姐儿，此事你莫放在心上，在母亲的眼里，向来是把你和音姐儿同等看待的。”

    捏了一下月芊音的手，一同出去了。

    “祖母可好些了？”月绯央温顺地走过去，替老大人捶背揉肩，老夫人从未见过月绯央这般懂事的模样，差一点热泪盈眶，“是比前些日子舒服些了，央姐儿，难得你有这份心呐。”

    月绯央见老夫人神态不振，印堂隐约发青，知道不过是安慰她的托词，手不经意地把过老夫人的脉搏，眉头一皱，“祖母的病情，大夫怎么说？”

    老夫人端详着月绯央的神色，“府内的张大夫，说是寒邪入体，只需调养一阵子。”

    月绯央脸色沉了下来，老夫人明明是中了毒，而且毒性已经侵入五脏六腑，这府中有谁要害老夫人的命，又有谁，有这个胆子？

    她本来是听说老夫人卧床，自己又懂医术，想要来表一下孝心，却不想竟发现这其中的腌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