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凤翼注视着她的背影，唇角笑意更加莫测，长风看到这样的笑，不由得抖一抖，他怎么觉得，殿下随时随刻都想吃月小姐啊。
看着天色还早，月绯央决心逛逛凰城大街。
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一眼望不到头，月绯央买了一些值得收藏的小饰品，又让敛秋她们挑着，听说小姐付钱，个个喜形于色。
一个身形纤瘦的人擦着身侧经过，迅速出手，伸向月绯央的荷包。
动作的灵敏迅速，连一向机警的月绯央竟没有丝毫感觉，就连芷清和晏川都只顾着挑东西。
“啊！”
那个人的手肘忽然被一只有力的手拽住，用力一掰，响起一声骨折，手一松，荷包掉落了下来。
“小姐，你的荷包。”
那一个人还擒着小偷，另一只手将荷包递给月绯央。
月绯央和那位见义勇为的男子对了一下眼神，将荷包收下来，“来人，把这个人送到京兆尹的府内。”
晏川和芷清都很吃惊，没想到这个小偷这么利索，连他们这样耳听八面，眼观四方的贴身随从都没有任何察觉。
这一名男子却抓到小偷，想必是一直集中注意力盯着自家小姐，再多的原因，他们不用说也明白。
那个小偷求饶了两句，脸上却没有任何害怕，就这样任月绯央的护卫把她带走。
月绯央眉头皱了一下，“我们被人算计了，你藏好一些，别落到别人的手中。”
最后那句话，却是对抓小偷的人说的，那人略一沉吟，并没有多问，只是点了一下头，很快消失在人流之中。
月绯央嘴角微勾，相信到了京兆尹那儿，那个人很快会被人想办法弄出来，说明这是有人有意安排的一出戏，目的是查出保护她的是何许人也。
“你看到了吗？无论她到什么地方，都有人暗中保护她，甚至着了常服，难以辨别。”
附近的一座茶楼上，姬凤凌幽幽地望着这一切。
“殿下，我已经派人去追查那个人，等将那个人抓到了，一定会严刑拷问出来。”
青鸾道。
“能这样保护她的，也就只有三弟一人罢了，她一次次活下来，定然离不开三弟，只要查出与三弟有牵连的势力，我倒要看看，他怎么对父皇交代。”
姬凤凌眸子眯起，绽放出一抹杀意。
可是他却仿佛看到月绯央抬眼，朝这儿看上来，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等他仔细一看，月绯央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人流之中。
她在警告他，可是对于他来说，她的每一眼，恨的淡漠的，都像石子在他的心中惊起波澜。
青鸾看到殿下绸缪为大计的样子，不由得点头，这样的二殿下，才是他想要看到的，不管是为了得到月绯央也好，报复三皇子也好，只要在争夺皇位上杀伐决断，运筹帷幄，将来继承大业的希望要更大一些。
“殿下，属下无能，那个人……让他跑掉了。”
过了好一会儿，护卫来禀报道。
姬凤翼眸底一寒，“一群酒囊饭袋，拿一个人都拿不下。”
“殿下息怒，这说明这些人极其狡猾，说不定就是银月的人，只有银月的人，才能避开殿下的一次次搜查，上次花园遇袭，说不定是他们有人混进了靖王府。”
青鸾一番分析，姬凤凌神色越来越冷，“我就不信，这些人可以一次次从我的手下逃脱，加大搜捕力度！”
听说月芊音在靖王府很悲惨，柳氏这些天都在垂泪，提心吊胆的，生怕哪一天传来女儿不幸死去的消息。
她没有想到，长达数年的算计，最后会以这样的局面收场。
“夫人，小姐来了。”陈嬷嬷进入屋子，脸上带着笑容。
“啪。”
柳氏一巴掌打在陈嬷嬷的脸上，瞪着陈嬷嬷，怒斥道，“月绯央给你什么好处了，让你这么高兴？二小姐才遇到这种事，你倒是没心没肺了。”
陈嬷嬷捂着脸，也知道妇人这段时间神志不太清醒，叹了一声，“是二小姐来了。”
柳氏一惊，急忙起身出去，月芊音蒙着面，踉跄着扑到柳氏怀中，“娘，女儿好惨啊。”
一个站不稳，月芊音往地上就委顿下去，柳氏急忙把她扶到屋子，却感到她骨头像是散了架，撩起她的衣服，看到大片大片的淤青和腐烂的皮肉，柳氏脸色变得煞白，“这都是在靖王府受的刑？”
月绯央摘下面纱，就连脸上，都有几道鞭痕，让人触目惊心，当初月绯央毁容说到底是因为她，所以姬凤凌不忘了叮嘱狱卒也毁了她的脸，她抓着柳氏的袖子，手指颤抖，“娘，女儿这一辈子就这样完了，我好恨，我好恨啊……”
柳氏一看浑身战栗，咬牙切齿，“都是因为月绯央，二殿下才这样对你，你吃的苦，忍受的煎熬，都是她一手造成，只要有机会，娘亲一定不会放过那个贱人，女儿，你放心，娘亲一定会为你报仇。”
月芊音死死地咬着嘴唇，“哪怕豁出性命，我也要出了这口恶气，要不是她，我现在就是正儿八经的靖王妃，是她，是她毁了我的一切。”
柳氏忽然像想起了什么，“音姐儿，你是怎么出来的，靖王府的牢狱，可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的。”
月芊音说，“是五表哥救了我，现在我就住在五表哥的院子里，母亲，报仇之前，我不能总是露面，被人知道就不好了，有什么事情我再联络你。”
说着交代一番，匆匆掩面，由人扶着离开。
“月绯央。”柳氏一字一顿地吐出三个字，眼睛迸发出冰冷的恨意。
“迟早有一天，你的下场会比音姐儿还要凄惨。”
月绯央听着柳氏院子那一头的禀报，脸色平静，只是反复将手中的地契房契看了一遍又一遍，“随她们去吧，有什么招数都尽管使出来，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姬凤翼这样狡黠的人，倒没有在上面做什么手脚，大概是真诚地要把有凤香送给她，月绯央自嘲一笑，是她经历了一些世事沉浮，把人心想得太复杂了。
“二小姐的脸已经毁了，多了几道疤痕。”晏川又道。
月绯央将地契房契折起来，交给芷清去保管，淡淡道。
“二妹的脸无论是毁了还是怎么的，今后都见不得人。”
晏川一想也是，二小姐名义上已经出嫁，怎么对待她都是靖王府的事，如今人却藏在擎世公府，被人知道了一定会传得满城风雨。
只是，姬凤凌这样惩罚二小姐，一定是为了大小姐吧……
看大小姐漠不关心的模样，晏川就没有把这个猜测说出来。
“小姐，这是明玥殿送来的帖子。”
荷香进入屋子，将一封帖子交给月绯央。
月绯央拆开来，原来是重阳节要到了，皇后宴请各府贵女还有命妇，她也在名单之列。
皇后请她，当然不会是什么好意，可哪怕是鸿门宴，她也不得不去。
月绯央嘴角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薄夜笼罩在天地之间，天边还残留着几缕霞光，她抬眼看着上方，比起以往，心绪是越来越平静了。
“失败了？”
姬凤翼淡淡道，却像是在问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请殿下降罪。”冷魅立在大殿中央，一身黑衣冷气肃杀，眉心微蹙着，他亲手执行的任务，还从来没有失败过。
“罢，我也没有指望凭着偷袭就可以真的对二皇兄做什么，你的身手又快又狠，可二皇兄还是毫发无损，只能说明这个法子不太行得通。”
姬凤翼意味深长地说。
“殿下的意思是……”冷魅有了猜测，原来二殿下是用他试探，除此之外，倒还有许多朝堂上的迂回之计。
“以后你们自会知道。还有，二皇兄在查你，为了避免出事，不用再去靖王府了，你负责统领分布在城中的银月成员。”
冷魅眉眼微微松动，“是。”
三年的“牢狱生涯”，可算是结束了么，这些年来，他为三殿下提供了不少情报，姬凤凌培养的不少势力被暗中绞杀，在他的据点附近安排牵制力量，还有朝堂上应付那些绸缪好的阴谋算计，甚至抢夺了一些大产业作为凰城幕后据点……都是他的功劳。
三年过去了，三殿下身后的拥趸越来越强大，准备也越来越冲充分，这个时候，他也正好可以功成身退。
“其实本殿倒不太想把你放出来，只不过为了大局，也就勉为其难吧。”
姬凤翼慢慢道，眼前的这张脸冷酷，俊美，任何女子看了都会忍不住动心，想到某个人犯花痴的样子，他眸子一黑。
冷魅抿着薄唇，没有说话，他跟随的这位殿下性情复杂，甚至可以说是诡谲，很多时候外人根本猜不出他的想法，只是任对方自说自话，默然一瞬，便告退了。
“殿下，就他那样，比你逊色十万八千里，有什么好顾忌的。”长风毕竟常在姬凤翼的身边，对他的心思也能揣摩出几分。
“你以为每个人都这么有眼光？只要是有两分看头，那个女人的目光就直了，说到底，还是人的境界问题啊。”
姬凤翼摇着扇子，有些咬牙切齿。
她不就是图拓跋跋珏长得帅，才总是去与他相聚的么，三天一次，比看到他还要频繁。
长风感受到殿下身上的冷寒之气，默不作声地后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