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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很无奈

    刘静和石红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时间已经快过午夜十二点了。

    她去洗嗽、睡觉了。石红云也早就烦了,一直絮絮叨叨的,石红云心思都静不下来。

    十二点刚刚过,石红云还有三份病程没记录全,还得熬夜。

    刘静在医生值班室睡觉,石红云就没办法过去了。内科的病房都是满的,他也找不到空病房睡觉,她也没交待让石红云回去。

    石红云正在犹豫怎么办的时候,护士跑进来了,“快,赶紧的,六床不行了,刘医生呢?”

    “值班室。”

    “你去喊,快。”

    说完话,护士就跑病房里去了。夜班护士有三个,平时要是没转科的就一个。

    石红云跑到值班室门口喊:“刘医生,六床不行了,护士来喊了。”

    “哐当!”一声,也不知道什么掉地上了,刘静披头散发的跑出来,边跑边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今天绝对不安稳,你快去推心电图。”

    石红云推着心电图跑到病房的时候,刘静已经做胸外按压了 ,她气喘吁吁的说道:“你来,你力气大,我按不动了,我去做心电图。”

    胸外按压一次要按下5——6厘米,一分钟要100——120次,身体素质差的按都按不动。肋骨骨折是胸外按压最常见的并发症。体力活,强度大,争分夺秒的活。

    石红云赶紧接过了刘静,开始了胸外按压。

    “强心剂,静推!”

    “快!最大剂量!”

    家属被赶出去了,趴着门口的玻璃往里面看,六床是个老头,七十多岁了,老伴已经在外面泪流满面了,几个孩子扶着老人,期盼着病房中的医生。

    滴!滴!滴!床旁的监护仪开始报警,心跳曲线开始拉平。

    “没用了。拉个最后的心电图吧。停止抢救。”刘静停下手,对石红云说道。

    缓慢的退出了病房,剩下的事情,也没啥说的了。病号的情况早早的已经交待了家属,随时可能死亡。

    刚坐下没几分钟。护士又来了,“九床!”然后转头就跑了。石红云推着心电图机子跟着刘静跑。

    “护士!护士!快来啊。我妈好像不行了。快点。”二十一床的家属喊道。

    “你先去二十一床,我去九床。先做个心电图,六号图纸。”刘静吩咐石红云。

    就在他们抢救二十一床和九床的时候,十四床又出现了情况。石红云连做心电图的时间也没有,人就没了。一个晚上,忙乎到天亮,一次性走了四个。

    还没喘口气,早上就要讨论死亡记录。赶紧的写病历。补全抢救记录。

    就这样,来不及悲春秋,石红云度过了第一个心内的二十四小时。

    死亡!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在心内几乎天天有,随时都可能发生。一周下来,石红云皮了,习惯了。

    其实这个状态不好,让一个好好的人缺乏了对生命的敬畏,对死亡漠视。因为常态化导致的同情心、怜悯之心也缺乏了。可是,话又说回来,又能怎么办?一个人口乌央乌央的超级大国,就那么点医生,你想让这些白衣天使怎么办,随波逐流就不错了,现实就是现实啊。

    好多人觉得医生冷酷,殊不知医生也是普通人,在经历了太多太多的生死以后,没有麻木,更加的敬畏生命,是不容易做到啊。当他们穿上那件白大褂的时候,常常也背负着普通人所不了解的责任。

    人的感情天生就那么多,天天面对死亡,见识死亡,感情也会枯竭,总不能劈叉成七股八股吧。不管家属多么痛苦、悲伤,对于他们来说,太正常了,就和吃饭睡觉一样,这也是身为医生的悲哀。

    第一次面对死亡的时候,石红云迷茫、失落、痛苦不堪,有种忽然从云端掉落地平线的感觉,那段时间梦中经常出现一个血肉模糊的画面和一个无助小女孩呆呆的目光。

    医生不是万能的,很多的时候其实是无奈的,面对疾病经常也是毫无办法。可他们还要直面家属、病人祈求的目光。

    这就是一个领域的历练,等挨过了那段时间,石红云的职业之路成熟了,其实也代表着他在医海的中真正的成为了一个职业医生,而不再是一个普通人、实习生。当他见到任何人的时候,往往会不由得出现一个职业前缀:医生。

    心内科的生活,用一句话来总结,就是:紧张、谨慎、严谨、辛苦。

    心脏做为人体的发动机,出任何意外都会导致丧命,而作为修理这个发动机的心内医生,更是时刻紧绷着神经。

    普通三甲医院的急救室,心内科是最大的,药物设备也是最全的。经常会出现两三组人,同时再抢救两三个濒临死亡的病号。

    一些心理素质稍差的实习生,别说参与抢救了,看到这种场景腿能不发软就算过关了。这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心也不是天生的硬。是一年年的专业训练,一天天的经历累计,才让他们坚硬起来的。

    不坚硬不行啊,走一个哭一个,不用干活了,光哭了,天天坐那儿哭都哭不过来。

    大二的时候,石红云的解剖老师就给这群未来的医生们一个警示:医生这个职业不是风花雪月,它需要直面死亡的。医学生第一年学习的是基础,第二年才接触和临床紧密相关的学科。

    那一年天气热的要死,关闭了一个暑假的人体解剖室,气味难闻到了极点。腐肉味、福尔马林味充斥着整个的大楼。

    一群新嫩的学生兴奋的围着一个尸体储藏盒。虽然天热,可也是没办法,人太多,三十几个人围在一起,等待着见识一下所谓的人体解剖。

    当盖子打开的那一刹那。一股酸腐味扑面而来,那剥去皮肤,红白相间的尸体呈现时,不知道哪个学生先忍不住了,哇了。

    噗嗤!噗嗤!早上吃的豆腐脑,还夹带着香菜、红胡萝卜丝,红白青的,吐了一地。一个吐,三十多个人一起吐,连锁反应啊,有一个算一个,满地的牛奶、咀嚼过的面包、碎成一堆的面条、牛肉,竟然还有人吃了臭豆腐,那味道!无法说。

    三十多个人在一个封闭的房间内同时呕吐,那场面酸爽至极。

    解剖老师早早就出去了。她知道这一节课不好上,但这必须是他们需要经历的。从那以后,人体解剖学,就是围坐在尸体旁上了两年。

    石红云最后倒是无所谓了,直接端着方便面在尸体旁开吃。不是不讲究,而是无奈啊,这一关必须的过,不过就得和医海绝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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