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红云转科的下一站是肿瘤科。肿瘤科又被称作是终点科室，好多人的生命止步于此。科室的工作压力不大，很多病人的家属都已经签了不抢救的协议。科室虽然收入不错，活儿也不太累，但是对于一个年轻的医生来说就不是一个很抢手的科室。

    生死两别，阴阳永隔，就算是再麻木的人，天天的见也会受到影响，所以想去肿瘤科的人不少很多。石红云手里攥着转科单子，去吗？

    徘徊了半天，他有点不想去。

    西北的肿瘤科室，真正的称得上去创新去治疗的几乎没有，石红云不去也行，都不用和女院长打招呼，直接找医务处的主任说一声就行了。

    石红云犹豫了一阵子，还是咬牙去了，总要去面对的，不是吗？逃避！不是办法。童钰的话萦绕在耳边，老丈人奇迹般的扛过癌症，活的好好的，还是一个不解之谜。

    肿瘤科在医院的最东侧，一楼，紧挨着就是太平间。春天的时候，有个来实习的小姑娘在这里哭泣了一夜，第二天就逃走了，被医院传为笑柄。

    她的带教是个男老师，晚上她睡觉在病房，胆子本来就不大，结果白天有从那个病房里死了三个人。她提心吊胆的睡着，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了屋顶有小孩子哭泣，吓得小姑娘用白大褂裹着脑袋嚎叫了一夜。

    实习生和转科医生几乎都睡过病房，其实她晚上听到的不过是一个叫春的野猫！

    科室主任叫古娜拉，四十岁了，长得不胖也不瘦，说话柔声细语的，有股子异域的特色。肿瘤科室的人很淡定，不像其他科室的医生风风火火的样子。

    石红云带着转科单子交给了古娜拉，她微笑着对石红云说道：“石医生，欢迎啊，科室里的工作量主要是写病历，其他的都没什么事，不过有一些化疗的药物你得熟悉熟悉。来这里化疗的人也不多，都被其他科室截留了。你呢，也是咱医院是大名人了，不用跟带教老师了，熟悉一周以后就独立值班吧，你看怎么样？”

    “行，都听你的，主任。”

    “那好吧，下周一你就开始值班，科室工作其实很简单！”

    科室里面有五个医生，三男两女，还有两个来转科的医生，科室人手充足，石红云想多干活都不行，这个科室的死亡讨论相比较于其他科室就简单多了，没什么科讨论的。

    相对于其他科室，肿瘤科室干的最多的活就是开死亡证明，几乎每天都有人来开。

    “八床去拉个心电图吧，人已经走了！”石红云刚刚坐下，就听到科室的一个医生对转科医生说道。

    石红云没事干，就在科室里翻看病历，肝癌、肺癌、胃癌、直肠癌各种各样的晚期，各种扩散！看着都心惊肉跳的。这些都是被阎王爷划了钩的人。家属只能满足病人最后的**，只要病人还有什么心思未了，家属都会尽量满足的。

    来看望病人的人很多很多，这也是这个科室的特色了，医生和护士都不会制止。亲戚朋友看一眼就少一眼，能来这个科室的病人也知道自己的情况。

    人之将死，心态各异。乐观、不甘、绝望、愤怒，躺在病床上那种绝望的眼神真的让人难受。石红云看了几份病历就再也看不下去了。

    出了科室的门，本想着散散步，缓解一下压抑的心情，不料栾谷梦的电话打进来了。自从上次在邳灵县出了那档子事以后，石红云直接把县医院外科主任的电话给拉黑了。

    也就是过节的时候给栾谷梦发个短信问候一声，平时几乎没什么交流，可石红云还住着人家的房子，也曾提出过搬出去，可栾谷梦没同意。

    栾谷梦不但不同意石红云搬出去，还打电话来询问有什么不满意，要和物业交涉，人家都这样了，石红云也就没再说什么。

    栾谷梦算是一个很强的女人了，政治手腕厉害，能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叶新跟了她好几年，最后安排的也妥当。现在的秘书也是个女孩子，是某个领导的亲戚。

    栾谷梦通过秘书家的关系，在县里大搞改革，先从卫生环境入手，施展她的执政理念。县卫生局、县医院大换血，有能力者上。

    可邳灵县医院实在太坑了，落败了几年后，有本事的人都走光了，内科还能勉强的糊弄过去，外科最直接没有了做手术的医生，都是清一色的养老军，还经常牢骚不少。

    栾谷梦从其他县挖来了几个普外的副主任过来当外科主任，院长是从内部产生的，挖过来的主任虽然技术不错，可能做的手术很单一，只能做一些胆囊、阑尾，复杂一点的甲状腺都做不下来。没办法，县里就这条件，挖不来真正的人才。

    栾谷梦换人了，可医院的气色还是不大，下面的分管领导怪话不断，意思就是劳民伤财还不见成效。栾谷梦真的有点难做了，可是，她能退缩吗？不能的，她是一个女强人。所以，她想到了石红云。

    “石医生，最近忙吗？有时间来县里看看老姐姐来吧，估计你已经把老姐姐给忘记了，是不是？”

    “额！领导好！忙倒是不忙，就是怕领导忙，所以没打搅您。”栾谷梦能这么的和石红云说话，让石红云觉得很诧异。

    “那，明天你来县里一趟吧，我请你吃饭。我听说你媳妇童钰也来了，明天一起带过来，我请你们俩吃饭。”

    “额！那周末吧，我周末一定和童钰过去叨扰你，领导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吧。”石红云知道栾谷梦肯定有事找他，不然是不会这么客气的。

    “哈哈，石红云啊，还是你爽快，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明天你要是顾得上，一定过来一趟，我们当面谈个事。”

    “究竟是什么事啊，非得明天过去？”石红云嘀咕了一句。

    挂了电话，石红云想破脑袋都没想出栾谷梦究竟有什么事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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