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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奴隶少女

    离开哪家店铺之后,很快,白羽就又看到了两扇门,同样是一黑一红,和他们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但不同的是,红门的旁边有着两名九级巅峰的护卫驻守,这两名护卫体形壮硕,虽然脸上的黑色面具遮盖了他们的神情,但是仍然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凶悍气息。

    冷落星向红红门走去,正当他走到门前时,那两个护卫拦下了他,冷冰冰地说:“请出示贵宾卡。”

    “没有贵宾卡就不能进吗?”冷落星问道。

    那两个护卫没有再回答,只是向冷落星做了一个不欢迎的姿势,这些守卫受过专门训练,即使是驱赶人的时候也不是做得很绝,以免碰到什么麻烦的人。当然,要是你真的不知好歹地非要进去,那就不能怪人家了。

    冷落星没有坚持,而是转而走入了黑门,从门内的台阶处向下走去,台阶是螺旋形的,一层一层地向下面的黑暗中延伸,从台阶往下走去,会给人一种步入深渊一般的怪异感觉。走过两层台阶,冷落星和白羽来到了达克里斯的地下部分。这里如同一个大厅一般,异常广阔,处处都是由淡黄色的砖石砌成。墙壁上稀稀疏疏地点着几盏昏暗的魔法灯,不算大的光源散发着橘红色的光芒,映照得整个大厅都昏昏沉沉的,令这里看起来格外深暗。

    在这昏暗的大厅中有不少的人,一些是前来的买主,而另一些则是身穿相同的黑色礼服的侍者模样的人,应该是打瞌睡了内部的工作人员。此刻,看到冷落星下来,其中一人向着冷落星走了过来:“您好,请出示您的奴隶转让证明,我带您去取您的奴隶。”

    冷落星把那份奴隶证明交给他,那名工作人员拿过来,并且取出了一个本子,翻了翻,然后用笔在上面写了些东西,又把奴隶证明还给冷落星:“好的,检验完毕,您的货物刚刚送来,请跟我来。”

    冷落星跟着他,从大厅中走进了一条狭长的通道,可以看到,在通道的两边的笼子中,有的是关起来的奴隶,有的则是空着的。看样子,被买下的奴隶都会被安置在这里,等待主人来接受。那名工作人员带着冷落星走到了一个笼子前,拿出一串钥匙,跳出其中一把打开了锁。白羽一眼就可以认出,里面的正是那名少女,她棕色的头发垂到了肩膀,一直低着头,前垂的头发遮住了她的眼睛,这样的姿态,显得她的身体格外单薄。

    “请确认货物。”

    冷落星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看了那名少女一眼,就往前走去。那名少女似乎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从笼子中缓缓走了出来,跟在冷落星的身后。

    “前面是出口,祝您一路走好。”冷落星的身后,那工作人员轻轻地弯了弯腰,随后转身回去。

    走到尽头,白羽可以看到前方是向上的阶梯,阶梯旁还有两名九级巅峰的护卫站在那里,看到他们走过来,并没有阻拦。冷落星走上台阶,在台阶的上方,可以看到一扇半开的门,耀眼的阳光正从大门打开的缝隙中照射进来,显得格外明媚。

    看到这缕阳光,白羽忽然有一种轻松的感觉,就像是搬着一块大石头很久,终于放下了一样。它扭头向冷落星看去,阳光落在冷落星的银色长发上,给冷落星的长发渲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显得格外亮丽。但是,冷落星的脸上仍然是那一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冷漠表情,似乎从来都没有变过。

    奥兰城的大街上,各色的行人匆匆走过,有的人说笑,有的人沉默,有的人欢笑,有的人忧愁。然而,无论是怎样的人,这座城市都以宽广的胸怀,无一例外地接纳,而这座城市也因此变得多姿多彩起来。

    对于奥兰城的人来说,这里最有特色的时候,就是晚上了。奥兰城以商业和服务业为主,到了晚上,非但不会沉寂,反而会变得比白天还要热闹。奥兰城大部分的居民都睡得很晚,在晚饭后直到午夜的这段时间里,他们都会出来逛逛,渐渐地,就形成了奥兰城独有的特色——夜市。在其他的城市,虽然也有夜市的存在,但是无论规模还是商品齐全程度都远远比不上奥兰城,毕竟在其他地方,这个时候大部分的人都已经睡了。

    在奥兰城的夜市,所有人都可以自由地买卖物品,完全没有任何限制,就连一些违禁品也可以交易。除此之外,因为奥兰帝国鼓励商业的政策,在夜市之中的交易,是不计算入税收的,因此这巨大的利润就吸引了大量的商人前来。渐渐地,晚上就成了奥兰城最重要的交易时间,一旦到了晚上,大部分居民都会加入进来,还会有一些从其他地方来的冒险者,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自己需要的东西,因此奥兰城的夜晚总是异常热闹。

    这个晚上,在奥兰城一条不起眼的小巷中,有两个人正在缓缓走着。位置稍微靠后的是一名少女,这名少女穿着一件带帽的黄色长袍,将整个身体都遮盖了起来。她低垂着头,几缕浅棕色的头发从帽沿漏出,挡住了她的眼睛,因此谁也看不出她眼中的神色。在她前面的是一名少年,少年身着白衣,一头银色的长发自然垂在身后,那耀眼的银色,即使是在夜晚也无法遮掩。少年生得极为俊美,即使有人说他是个女子,恐怕其他人也会毫不犹豫地同意吧。在少年银色的双眼中,透出的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冷淡,似乎整个世界都没有什么值得他关心的事情一般。在少年的右肩上,有一只小鸟,它的喙、爪子、还有头上华丽的鸟冠是朱红色,全身的羽毛却是优雅的纯白色,从头至尾都透出一种不可言说的高贵气质。这两人一鸟,在寂寥的小巷中,构成了一道奇异的风景,只可惜没有人看到。

    他们就这样沉默地走着,冷落星没有说话,多丽丝也没有说话。事实上,她正在仔细地观察着这个将自己买下来的少年,因为她打算逃跑,为了增大自己逃跑的把握,因此需要尽可能掌握关于这个少年的信息,毕竟逃跑的机会只可能有一次。

    然而,让她有点疑惑的是,自己的这个“主人”似乎对她完全没有兴趣的样子,在买下她之后,不仅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甚至没有向她看过一眼,脸上那副冷漠的表情更是几乎没有变过。因此,多丽丝完全没有办法了解和冷落星有关的信息,只能自己去猜测。他为什么要买自己?他到底有什么样的背景?自己应该怎样才能麻痹他?种种疑问交织在多丽丝的心中,让她眼中的光芒在不停变幻,因此他只得低下头,不让冷落星察觉自己的神情。

    忽然,冷落星停了下来,此时,多丽丝和冷落星正站在一家旅店的门口,而冷落星正用他那冷漠的目光打量着这里。这家旅店为全木质结构,因为地方有点偏僻,所以此时里面只有寥寥的几个人。看到有人站在门口,一名侍者走了过来,询问冷落星是否需要房间。冷落星问了一下价格之后,定下了一个房间,然后在侍者的带领下,走了过去,多丽丝也跟在后面,毕竟她现在还是完全没有逃跑的把握,所以需要做出服从的样子。

    这间房间不算大,但是显得很干净,应该是打扫过,基本的生活用具也没有缺少的,总之就是一个普通旅店的普通房间。然而,没有人知道,就是在这个普通的地方,发生了一件可以被称为大陆历史转折点的事。

    侍者离开之后,冷落星走到床边坐下,指了指床上,冷冷地对多丽丝说:“坐下吧,现在,我们来谈一谈。”

    多丽丝心中微微一紧,刚才冷落星说话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正当她要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拒绝时,冷落星忽然又开口了:“你不需要伪装,我知道你想要逃跑,不过你可以先坐下来和我谈谈。”

    多丽丝心中猛然一惊,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由于之前她一直低着头,所以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冷落星的那双眼睛。那双眼睛中没有戏谑、没有嘲讽,有的只是冷漠,然而她却可以确定,对方对于自己想要逃跑这件事并不是试探,而是已经确定。既然这样,也无需掩饰了,她换了一副口气,直起身子,冷冷地说:“既然你知道,那你又打算怎么办呢?和我签订奴隶契约,借此来完全控制我?”

    她心中明明知道,这样说有可能会激怒对方,而让自己失去获得自由的机会,但是却仍然忍不住口中的话。然而,冷落星并没有丝毫被激怒的迹象,那银色的双眼中甚至连一点波动都未曾出现过,就好像完全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

    “如果我想的话,早就那么做了。”

    多丽丝沉默片刻,问:“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买下我呢?”

    冷落星淡淡地回答: “因为你和那些人不一样。”

    “不一样?”她有点困惑:“你是指哪一方面?”

    “在达克里斯,我可以看到,那里的奴隶都已经放弃了对于自由的追求,安于成为一个奴隶。”

    听到这番话,多丽丝沉默了。她知道,冷落星说的是事实,每一个到达克里斯的奴隶,一开始的时候都会反抗,然而这并没有意义,只能换来**上的殴打和各种折辱。虽然说奥兰帝国明确规定主人在奴隶没有犯下默写罪名的时候是不能杀死奴隶的,但是对于殴打方面却没有过多的管束。最后,那些奴隶已经不对自由抱有任何一丝希望,只能呆呆地等着,希望有一个好一点的主人来买走他们。

    冷落星继续说:“但是,你不一样,我经过时,正好看到你抬起了头,你的眼神和那些奴隶不一样。正是因为你对于自由还抱有希望,所以我才会买下你。”

    “难道你是打算救我出去?”多丽丝的眉毛轻轻皱了起来,她可不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

    “不是我打算救你出去,而是我对你有一些好奇,想要得到解答。不过,你也可以这么认为,反正我也不打算留着你,到时候你想去哪就去哪。”

    听到冷落星的话,多丽丝算是明白了一些:“那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呢?”

    “很简单,”冷落星问道:“为什么你在那里仍然没有放弃对于自由的追求呢?”

    听到他的问题,多丽丝的眼神忽然一下子变得复杂了起来,她看了窗外的夜空一眼,像是想要寻找什么,又立刻收回了视线:“这让我这么说呢?你不可能理解的啊。”

    “不可能?”

    “是的,不可能,有些事你是不可能明白的。”

    “是吗?”

    “是的,”多丽丝看着窗外夜空中的群星,在心中默默地说道:就像你不可能知道什么是月亮一样。

    听到她的话,冷落星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既然这样的话……”

    黑夜渐渐褪去,远方的天际亮起了一抹鱼肚白。在那里,太阳正从云层之后缓缓升起,放射出耀眼的晨曦,将热量传递向刚刚经过了漫漫长夜的大地。奥兰城的一家旅馆中,冷落星迎着朝阳的光辉,缓缓走出,身穿法师长袍的多丽丝则跟在后面。她仍然带着帽子,但是却没有再刻意地低头,温暖的阳光照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为其增添了一抹红润。

    多丽丝看着她面前那个背影,心中却忽然多出来一丝敬畏以及……淡淡的同情。她是一个相当敏锐的人,从昨晚与冷落星的交谈中,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冷落星的某些特质。这个人,究竟能不能寻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呢?她不知道,因为她知道那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不过他的确相当特殊,也许可以做到吧。

    就这样,这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多丽丝忽然停下了脚步。她抬起头,看向冷落星,说:“我去了。”

    “去吧,”冷落星仍然在继续走着,连头都没有回:“让我看看,你究竟能做到什么。”

    “既然我生在了这片大陆上,那么就属于这片大陆,因此我想要做一些什么。”她认真地说:“我知道这很难实现,但是我仍然会向着这条道路前进,即使付出我的生命也在所不惜,就当是我的感谢了。如果我必然要死,那么我也希望能够死在这条道路上,因为我已经不能再让自己袖手旁观。不过,无论如何,我都感谢你给了我这个机会和资格。”

    说罢,她忽然弯下身子,向着冷落星的方向鞠了一躬。随即转身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留下了一串坚定的足音。

    虽然星辰剑神冷落星在魔武大陆广为人知,但其实他留下的痕迹并不算多,更多的只是出现在吟游诗人的诗歌里。然而,后世的历史学家们却认为,他对历史的发展产生了相当大的影响。虽然根据冷落星的传闻来看,他几乎从不插手世间之事,但是毫无疑问,那个时期许多相当著名的历史人物,都或多或少受到了他的影响,比如被后世称为圣女的多丽丝。

    据记载,圣女多丽丝曾经对身边的人说过这样一段至今也无法完全正确解读的话:“在我的生命中,曾经有过一段黑暗。那时的我没有希望,只是怀抱着最后的一点倔强和不甘,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如果当时冷落星没有把我带出来,我大概会死掉吧,不是死在达克里斯,就是死在某个买下我的人手里。幸好,我遇到了冷落星,他不仅给我带来了希望,还让我看到了更加广阔的世界。也正是在他身边的那时,我看清了自己的心,知道了自己应该做的是什么,正是因此,我才会站在这里,与你们一起,为了我们共同的愿望而努力。他当时选择我,是我的幸运,而且他给我带来的改变,已经烙印在了我的灵魂之中。所以,我会遵循着内心的指引,在这条的道路上披荆斩棘。或许这条路会让我的鲜血流干,但是我知道,即使我倒下,同样还会有别的人走向我的这条道路,因为这是正确的道路。我会用全力以赴地去开辟这条道路,尽可能为后来人铲除障碍,积累经验,哪怕付出的是我的生命。大概,这就是先驱者所需要做的吧,也是我带给这个世界的回报,感谢我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