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季欢看着裴千燃笑盈盈的样子，冷冷地哼了一声，声音稳稳的，“要不，我去练个铁砂掌。”
裴千燃看季欢面无表情地说这个冷笑话的样子，嘴角的弧度却高高翘起，整个人透着一股不愿意压抑的欢乐。
“那倒不用。”裴千燃的腿太长，房间又太小，这会儿两条腿从沙发上伸过来，差一点就能勾着坐在床上的季欢的脚尖了，“你明天推我的时候，左边手换一个位置就行。”
想了想，裴千燃突然道一句：“等一下，我给你看一下具体位置。”
季欢眨了眨眼睛，看裴千燃忽然起身，就准备开始脱外套的夹克……
“等，等。”季欢连忙开口阻止。
说话就说话啊，她季欢的理解能力又没有很差，需要动用他脱衣服比划位置的地步吗？
“不用比划了。”季欢默默地深呼吸一口气，“我了解你的意思，你只要开口告诉我，我明天具体是往上推你的肩膀，还是往下推你的肚子。”
裴千燃蹙了蹙眉，那边一直在刷手机的高成豪突然插了一句。
“季同志，这话你可不能乱说，我们三少没有肚子的，他下面都是腹肌，整整八块，可好看了。这可是我们团队共同努力的结果，是我们的骄傲。”
还，骄傲啊！
季欢回头瞥了高成豪一眼，觉得这个高助理绝对是裴千燃真正的助理休假，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凑数的。
裴千燃有肚子还是有腹肌，这是重点吗？
行吧，就算对于裴千燃的粉丝来说，这算是挺重要的事情。但是对于季欢这样的合作演员来说，裴千燃有没有腹肌，关她什么事情。
然而，对于助理的突然插嘴，裴千燃却是很淡定，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
高助理难道是裴千燃团队里的团宠？
大明星工作压力大，养几个傻乎乎的团宠，偶尔陪着出席一些不太重要的场合，也算是一种放松。
季欢不曾真正了解过裴千燃团队的人员构成，她就这样猜测着。
“好的。”季欢应着高助理的话，却是冷漠回头，继续一本正经地问着裴千燃的话，“那，请问我明天左手的位置，到底是上面，还是下面。”
这才是重点好吧。
这两小子今晚来自己这里，最终的目的是什么，自己都抓不住。还需要她这个外人替他们把控，一次又一次提醒，也真是没谁了。
裴千燃的视线落在季欢身上，悠然把外套整理好，他一边拿着棒球帽戴在头上，一边很随意地朝季欢开口：“是上面还是下面，这就随便了。”
迈着步子往外走，裴千燃语调里带着微微的笑容：“上下我都不会有异样，你自己喜欢就好。”
说完，裴千燃从容地走到高助理旁边，伸手拍了拍还沉溺在手机里的大个子：“我们走吧。”
高助理反应很快，直接站起身来，很痛快地把游戏关了，点点头：“好的，三少。”
季欢呆呆地看着两个大高个一前一后朝门外走去，步履从容，表情闲适，忍不住微微有些发愣。
裴千燃依然是那个裴千燃，可显然和季欢以为的那个孤高冷傲的裴三少完全不一样。
别的不说，裴千燃最后一句话就说得太奇怪了。什么叫“上下我都不会有异样，你自己喜欢就好。”
这话太怪了……她季欢对于裴千燃的“上下”都不喜欢！可以吗？
心底略略憋了一口气，季欢努力深呼吸了好几口，这才缓过了这一阵憋闷来——行吧，大少爷的怪脾气，她只能宠着啊，还能理论不成。
虽然有点憋屈，季欢的心情其实很不错。知道了今天拍摄一直不顺的理由，明早的拍摄就简单了。对于季欢这种小演员来说，人生也就这么一点追求了。
喝了几口水，季欢正准备洗洗睡了，就接到了自己公司经纪人柳沁茹的电话，柳姐在这个圈子里是老资历了，虽然名义上算带着她，但是大部分时候是不理会她的，毕竟季欢太不红了。
“季欢，”柳沁茹今晚的声音难得听起来耐心十足，“最近在《霸业》剧组里拍戏顺利吗？听说裴千燃也在，你也要抓住机会好好熟悉一下。”
季欢乖巧地应着“嗯”，绝对不会告诉柳沁茹，就在刚才，裴千燃还坐在她床对面的沙发上。
柳沁茹在圈里带艺人，出了名地喜欢蹭热度。
不过，季欢还是很感激她的，当年那件事情之后，她直接被原来的经纪公司扫地出门，颓废了几年想再拍戏的时候，也算是柳沁茹收留了她。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柳沁茹这样的大忙人，说话自然没有时间绕弯子，“有一部电影叫《热切》，想找你演女二号，我刚收到导演的邀请函，就来联系你了。”
季欢心口咯噔了一下，却不是因为激动，而是烦躁：“导演是？”
柳沁茹冷哼一声：“宋楚良啊，不然你以为还有谁？”
季欢一下子不说话了。
柳沁茹一副耐心用尽的模样：“季欢，你睁眼看看自己现在的处境。这个圈子每天冒出来多少才华横溢又年轻貌美的新人，宋楚良居然还记得你，已经很有良心了！我不管你当年那事情到底谁对谁错，也不管什么真真假假，你若是错过这个机会，就立马从我们公司滚蛋，我伺候不来你这种公主病。”
季欢的脸色有些苍白，忍了很久只能应一句：“我知道了，容我考虑几天。”
不管如何，她要先把《霸业》拍完。
柳沁茹“哼”了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
裴千燃沿着走廊慢悠悠地走着，旅馆潮湿的地毯透着一股霉味，他却好像浑然不觉。
高成豪在旁边看得有点呆，想了下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三少，我们还是快点走吧，被别人看到你从一个女演员的房间里出来，绯闻就要满天飞了。”
裴千燃走得更慢了，侧头看高成豪：“你说我和季前辈？”
高成豪点头。
裴千燃侧头迟疑了一秒，眼睛里闪过一道亮光：“那娱乐版，我和季前辈就正式同框了。”
“啊？”高成豪看裴千燃一副隐隐有点期待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脑子有点疼。
想了想，高成豪转移话题：“三少，你左胸处的旧伤，不是说好了吗？”
裴千燃点点头：“好了，可是她的手推过来，我就觉得全身发颤，又痒又麻，大概是没有好透吧。”
*
这一夜的季欢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的男人高廋儒雅，戴着金丝边眼镜，冲着季欢微微笑：“小欢，你真是我见过的最有灵性的演员了。”
梦里的季欢还没有如今的身高，抬头孺慕地看着男人：“是吗？”
下一秒，却突然天崩地裂，季欢只来得及恐惧地尖叫一声，就从地上裂开的缝隙里，急急忙忙地往下坠落。
这裂缝好像是一个无底洞，梦里的季欢留着汗，“啊啊啊啊”地叫唤了很久，却一直不曾落到裂缝底部。脚下悬空的感觉很恐怖，身旁是令人窒息的黑暗。
这黑暗似乎没有尽头，季欢皱眉喊了几声“混蛋”，就被床头的手机闹铃惊醒了。
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季欢伸手摸了摸自己额头的冷汗，侧头有些迷蒙地盯着窗外——清晨的H城，晨曦是淡淡的金色，点缀在蓝色的云朵之间，透着一股让人宁静的美丽。
真好，又是演员季欢全新的一天。
麻利地将那些噩梦甩在身后，季欢刷洗打扮，早早走出酒店。别的女演员打扮，都是往青春俏丽方面打扮，季欢却给自己花了个老气横生的浓妆。
只有这样，一会儿换上丽后的衣服首饰，季欢才能显得自然。
到了剧组的时候，季欢一眼就看到躺在休息椅上看剧本的裴千燃。这会儿的裴千燃还没有上妆，头发蓬松杂乱，却更显得慵懒迷人。
真早啊！
季欢忍不住对裴千燃的评价又添了几分，这个时候连化妆师、场务等工作人员都还没来，他这个影帝大咖却已经到场了，实在敬业。
看见季欢走过来，裴千燃打招呼：“早。”
季欢微微笑：“早。”
坐在旁边一直打哈欠的高成豪，压着声音嘀咕：“奇怪了，之前陪着三少进剧组，也没有见三少早得这么夸张啊。”
这会儿片场就那么几个人，季欢随意地在昨日“雪中御花园”的场景里走着位，却总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一回头，却只看见裴千燃懒懒地躺在那里，安静地闭着眼睛。
刘胜华导演很有效率，一来就直接让裴千燃和季欢拍673场戏。
当导演那一声“action！”响起的时候，季欢躺在雪地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裴千燃的脸，明显带着诱惑。身体却夸张地挣扎着，右手推着裴千燃的右胸，伸出的左手在空中停滞了零点一秒，急急忙忙地落在了裴千燃的肩膀上。
高成豪说的裴千燃的那八块腹肌，季欢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碰了。那可是裴千燃的骄傲啊，还是留给裴千燃的粉丝好好欣赏吧。
这一次的裴千燃反应很快，季欢只推了几下，就见太子李显顺着季欢的动作，直直地向后倒去。
季欢的声音尖锐到刺耳，魅惑的眼神还往那边突然出现的王上那里抛：“太子李显，你在做什么！”
白雪皑皑里，太子李显跌倒在雪地里，眼神清明……似乎眼前丽后的一切伪装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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