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光明

迎接光明 > 第66节

第66节

    第一百二十九回:三女结社苦瓜破土/二狗争食萝卜入坑

    夏凉明月一回头,看到一个男人,顶着一头凌乱的长发,脸上胡须密布,身上衣衫褴褛,脚上踩着木屐。她没有理会,回到屋子里,龟田爱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她手里的那封信,笑着说:“是不是还有男士在记挂着你?”这话立刻引起了佐藤顺子的兴趣,夏凉明月把信都给龟田爱。龟田爱说:“这多不好啊!我怎么能看你的私人信件呢?”却已经把那封信攥在手里了,仔细的看里面的内容,笑着说:“好像是男人的字迹,语气却像是个女人。”夏凉明月说:“她是我的一个朋友,我们也算是半个患难之交了。”龟田爱说:“你想怎么装饰屋子呢?”夏凉明月说:“当务之急是要设法赚一点经费。”龟田爱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说:“我有一个挣快钱的方法,只需小小牺牲,你就能得偿所愿了。”

    夏凉明月说:“世上没有什么小小的牺牲能挣到快钱,我宁愿慢慢来。”看到对方没有上钩,龟田爱并不气馁,压低声音说:“现在我国的女人,普遍都在十六岁前后就跟男人做过了,谁能够保持着那玩意儿到结婚?有些看起来严重的问题,本质上是观念难以逾越。女人也是人,也有需求,合理的利用自己的身体赚钱,这有什么可指责的呢?”夏凉明月说:“对不起,我是个守旧的女人。”龟田爱叹一口气说:“你看你年纪轻轻,为什么这样守旧呢?中国有一个叫胡适之的人,他有一个想法很有意思,女人如果遭遇不幸,被歹人强办了,愿意娶这位女士的男人,我们应当予以尊重。其实女人被强办了之后,她身上的各个脏器的功能都完好无损,这就好比你被人打了一拳,没什么大不了。”

    夏凉明月没有言语,龟田爱说:“中国有一个著名的英雄人物叫郑成功,他的母亲是个日本人,当年清兵南下,侮辱了他的母亲。郑先生非常的痛苦,让人把母亲的遗体切开用水冲洗。”夏凉明月说:“有人愿意沉沦而富有,有人缘恪守而贫穷。我就想靠画画挣钱,别的我不会做。”一听这话龟田爱不禁放声大笑,说:“靠画画挣钱?我觉得你完全是在痴人说梦,你知道画院每年有多少人毕业吗?你知道绝大多数学画画的人在做什么,除了画画他们什么都做,我也不瞒着你,我之所以能够在东京活着而不至于饿死,靠的就是我什么都放得下。”

    夏凉明月只是微笑,不做应答。龟田爱有一种强烈的挫败感,佐藤顺子说:“妈妈,你打算怎么装饰怎么的屋子呢?”龟田爱说:“这件事我看还是算了吧!第一房东不会同意咱们改变房屋的形态,第二咱们如果不使用非常手段,凑足所需款项是遥遥无期的。”夏凉明月说:“虽然看起来很困难,咱们还是可以试试,你不是已经答应了吗?我们现在商量一下这件事吧!”龟田爱说:“说服房东其实也不是不可能,只要咱们能拿出一个合适的方案。”夏凉明月说:“那咱们就先出一个方案。”

    龟田爱说:“我是这样想的,我们先要把屋子内外都弄的非常整洁,然后在一点点按照设计的图纸把需要画的东西画上去,先做一点点,然后慢慢增加,说不定咱们这里会变成一个可以赚钱的旅游景点。”她们专门挑了一个日子,把屋子里的杂物清理一空,三间屋子都显得亮堂起来,然后开始设计图纸,制定方案,终于拿出了一套方案。鬼田爱拿着方案找房东商议,得知三位女房客丢掉了她的杂物,房东自然是怒不可遏,要求她们三位赔偿损失。龟田爱说:“我们擅自动了你的东心,这很不对,如果在感情上对你有什么伤害,我再次表示歉意,希望你能原谅。我此番来,不仅带来了我的歉意,我还带着我们三个人联合制定的方案,我们想让你的房子变得更漂亮、更舒适。”

    看了方案,房东说:“这个应该很费钱吧!”鬼田爱说:“的确费点钱,我们会尽量控制成本。”房东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我们的谈判不着急出结果,我可以授权你们开始施工。龟田爱说:“这么说你同意了?”房东点点头说:“我是有条件的同意了,如果你们做的不好,我不排除采取法律手段维护自己的权益。至于条件怎么样?等你们让这个方案变成现实再说吧!”龟田爱带着房东模棱两可的态度回来见佐藤顺子和夏凉明月,因为她们没有钱,只能继续讨论怎么优化这个方案,所谓优化就是压缩成本,直到再也没有办法压了,她们仍然没有足够的钱来做这件事。本来龟田爱的想法是带着佐藤顺子和夏凉明月一起去歌舞伎町卖,赚了钱就能做这件事了,她以前每次却钱都这么干,反正也四十开外了,也没个男人在身边满足她的需要,就当是织女会牛郎。很显然夏凉明月因为年轻漂亮而不想这样消费自己,佐藤顺子跟着她去卖了,因此她们两个人的钱很快就筹够了。

    夏凉明月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她觉得压力大极了,她甚至想到了去卖血。每一个焦虑的夜晚都让她感到无比难熬,突然有一天,她想到了这样一个问题。房东为什么会同意她们这样做呢?明日亲自去问,房东本来不想说出答案,架不住她再三追问,她说:“我是对你们的这个想法很感兴趣,谁会拒绝让自己的房子变得更漂亮、更舒适呢?”她像是凡是独立谋生的单身女子,她们往往希望拥有更舒适的室内环境,以此来填补自己内心的空虚。这就意味着她是可以有一番作为的,她带着自己的这个方案去拜访那些高收入的单身女性,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先伪装成修女,先以上帝的名义打入敌人内部,然后一点点拿出方案,尽管她的表达不是很流畅,却意外的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加藤女士五十岁了,她经历过六次婚姻,其中四个丈夫死于车祸,一个是丈夫因为经受不住经济危机的打击而坠楼死了,最后一任丈夫在婚后的第三天被楼顶上飞下来的一个啤酒瓶砸中了脑袋,那个啤酒瓶从二十层的高楼落下,当时他的脑浆就涂了一地。有了这一串事件,她想不背克夫的恶名是不可能了。这位女士长的不算难看,就是颧骨偏高,一双深邃的眼睛,一看就是那种很有心计的人。夏凉明月看到对方把门打开了,她先笑着说:“上帝保佑你,你愿意给我半个小时的时间吗?如果你给我这个机会,我会还你一个惊喜。”

    她一位自己遇到了宣讲福音的女教士,哪知道对方把一个方案放在茶几上,笑着说:“你的屋子看起来很乱,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家。”加藤女士说:“我觉得乱一点才像家,整整齐齐的那是酒店。”对方说:“你经常住酒店吗?为什么这样抗拒东西摆放整齐的房间呢?”加藤女士也懒得给对方煮茶,也不发一言,夏凉明月陪着笑脸说:“我是一个画匠,从京都来到东京,对出租屋里不是很满意,房东同意我按照自己的意愿对房间进行一番装饰,可我初来乍到没有钱,如果你能雇用我帮你装饰你的房间,我就可以完成自己的心愿了。”

    如此坦诚的话似乎很有一种魔力,让人无法拒绝。加藤女士说:“你要把我的房间装饰什么样子呢?我可不想把家弄得像酒店。”夏凉明月说:“至于你的房间要被设计什么样子,这不是我按照自己的兴趣来做,我会努力了解你的爱好、你的习惯,按照这些来决定采用什么样的风格。”加藤女士说:“我希望我的房间具备简约的风格,要有现代的、大众的感觉,要是我请了男士到家里做客,希望客人和我都不要觉得紧张和尴尬。”夏凉明月说:“我能说一下自己的观点吗?”加藤女士本来不想听她废话,但想到她是个陌生人,就说:“说来听听。”

    夏凉明月说:“你的眼神非常的深邃,你眼看我一眼,我感觉自己已经被你看透了,如果别人跟我的感觉是一样的,他是没有办法跟你像正常人一样交流的。就算是在家里,一个人长时间穿职业套装,她就会在别人的头脑中形成一个固定的印象,你就是严肃的、令人望而生畏的一个人,没有一个男人在跟这样的人在一起的时候会感到快乐。男人有需求,女人也有需求,如果大家在表达需求的时候尽量含蓄一点,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赢的更持久的感情。”

    加藤女士叹口气说:“人家都说我克夫,我怎么能好的了呢?”夏凉明月说:“一个强势的女人,她一定是克夫的。我说的强势,不一定是她在社会上很有成就,拥有崇高的地位,而是说她无论做什么总要压人一头,拒绝克制,拒绝谦让。无论是男人压制女人,还是女人反过来压制男人,对于婚姻来说都是不幸的。一个人能在社会上尊重长官、尊重同事、尊重客户,甚至尊重路人,对于自己至亲至爱之人则不能稍加克制,任意呵斥、无所不至。做错事拒绝认错,还能找出一大堆歪理来证明自己是对的。”

    加藤女士虽然结过六次婚,却没有生过一个孩子,她会在结婚前就告诫自己的丈夫,老娘绝对不可能给你生孩子,凭她的气势,男人在她的面前根本就直不起来,生孩子更是天方夜谭。当她一天天老去的时候,才发现对于女人来说有一个家是多么重要,年轻的时候你可以没日没夜的去蹦迪、泡吧,喝的烂醉如泥,工作起来像个疯子,为了升职她什么都能获得出去。如今她在只有一个人的大房子里,喝酒仅仅是为了麻醉自己,没有人能坐在你的对面跟你谈心,没有人关心你。如果在你的一生中没有爱过,你是不幸,反过来如果没有人一个人爱过你,这也是一种不幸。

    但是人必须要承认,如果你的人生因为种种缘故变得残缺,不用太难过,不曾善待别人,也没有别人善待你,你要学会跟自己好好相处,善待自己。不要让屋子里有不好的气味,不要乱丢东西,没有用的东西必须丢掉,不要让屋子里堆满没用的杂物。保持屋子的清洁,很重要。不要让屋子里只有你一个活物,你可以养花,也可以养宠物。闲暇时可以购物、读书,保持适量的运动,在你的生活中如果有可以谈心的朋友,这是你的福气。经济条件允许的话,可以每个周末都请她们来家里喝茶。加藤女士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变化,实际上一点都没有变。夏凉明月起身告辞,加藤女士几乎是依依不舍的送她离开。

    回去之后,夏凉明月一七天没有出门,终于绘好了图纸,写好了方案,拿给加藤女士看,她说:“大概需要多少钱?”夏凉明月说:“一百美元。”加藤女士想也没想就说:“我们可以商量怎么写合同了。”加藤女士是非常精明,她看出来夏凉明月已经极力的在控制费用了,所以合同没费多少力气就达成了。先交了二分之一的定金,剩下的二分之一通过验收之后再给。至于所需颜料,加藤女士有专门出售颜料的人,几乎以成本价购入。前后花费了五天时间,验收的时候加藤女士表示非常满意,夏凉明月顺利的拿到了剩下的酬金。在临走前她说:“也许你需要一个人来帮你收拾房间,我会写一篇清洁指南给你,只要按照这个操作,不会有什么问题。我有充分的信心,你一定会爱上这个房间。”加藤女士说:“是爱上你的设计。”回去之后,自然是皆大欢喜,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她们让三间本来非常普通的屋子收拾的非常漂亮了,同村男士们看到这一幕都震惊了,纷纷前来向他们讨经验,她们因为缺乏应对策略而选择拒绝。

    村里的男士们也是学画画出身,看到人家做的这么好,而自己却做的这么差,心中自然很不痛快。本来在讨教经验的同时还想着接近她们,慢慢的把夏凉明月过度成女朋友,看来这件事没有那么顺利了。夏凉明月、龟田爱、佐藤顺子三个人宣布结社,因为她们生活在贫民窟里,都觉得自己命很苦,社团的因此得名为苦瓜社。她们向东京民政署递交了注册申请书,半个月后注册通过了,她们经常聚会,讲解自己的作品,交流创作心得。画不好卖,为了生存,她们时常接一些室内装潢的业务,当然她们主要是做一些锦绣天花的工作,基本的装潢是不做的。一些装潢公司对此严重不满,他们专门雇佣了一批画师假如到装潢工作的队伍中来。她们不甘心这样被挤出市场,想与一些施工队合作,很显然这个想法不是很现实。

    她们又开始从事舞台设计,一些专门从事舞台设计的公司,结果她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入市。夏凉明月说:“我们还是应该想着怎么把画卖出去?”龟田爱说:“我在歌舞伎町有熟人,不如把我们去哪里卖画,说不定有人愿意购买。”佐藤顺子说:“我们要亲自去哪里卖画吗?”龟田爱说:“在那里我们一定要通过暴力社团的允许才能卖货,我们可以跟他们合作。”夏凉明月说:“就这样定了,这件事你去谈。”在创立苦瓜社的时候写法人代表,夏凉明月说:“谁的年纪大谁就是法人代表。”

    佐藤顺子同意,这样龟田爱就是苦瓜社第一位法人代表,可这个组织的灵魂人物显然不是龟田爱,夏凉明月一句话龟田爱就当了法人代表,她真的说了算。当天夜里龟田爱去爱的本店面见东家,经东家引荐,她认识了风俗社的社长,两个人一开始都端着,龟田爱的道行毕竟没办法跟风俗社的社长比,谈判的结果是苦瓜社负责创作,风俗社负责销售,到时候五五分账。回来通报了谈判结果,夏凉明月说:“事情没有定下来吧!”龟田爱说:“我已经签了字。”夏凉明月说:“这样不行,请你想一想,如果他们要求咱们画一些尺度很大的画,怎么能画吗?还有所有座位只要是拿去歌舞伎町卖,一律不许作者的真实名字。”龟田爱说:“字都签了,怎么能反悔得了呢?”夏凉明月笑着说:“这一点你放心,他们一定要要求重新谈判。”

    果然对方提出要重新谈判,夏凉明月嘱咐鬼挺爱道:“在最后签字前一定要给我你打个电话。”龟田爱皱着眉头答应了,到了谈判现场,对方一开始就劈头盖脸指责了一通,当时龟田爱脑子就懵了。最后稀里糊涂签了字,回来把事情一说,夏凉明月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说:“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以后这样的错误不要再犯了。”龟田爱说:“我干不了这个劳什子,法人代表还是你来当吧!”夏凉明月说:“我只是事后诸葛亮,你不要想着我有什么了不起。”

    按照一些规定,井上纯美经过多次减刑,这里面典狱长自然是出过力的,只要这个女人还在监狱,他的嫌疑就摆脱不了。就在她给夏凉明月写的信挤出去不久,上面派人查案,井上纯美的减刑被认定为违法。她好不容易被点燃的希望很快就破灭了,她只好继续在里面蹲着,典狱长受到了纪律处分。快要放寒假了,在期末考试当中佳子内亲王的成绩单非常亮眼,这个时候她想起了井上纯美,她一点也不后悔撇下不守时的井上纯美自己一个人回到东京。在她的眼里东京市一座非常美丽的城市,这是因为她并不真正了解东京,她甚至不能理解一个普通的东京人是怎么度过自己人生。你以为怎么样才叫了解这座城市呢?知道这个城市的白领如何在职场忙碌,知道这个城市的富人们如何玩情调,知道这个城市最好的幼儿园怎么招生,知道这个城市的官员如何指挥着这个国家,知道这些就算是知道东京了,知道东京人的生活吗?

    假如你没有再这个城市类似贫民窟一样的巷子里走过,你就不能算了解这个国家,你没有见过身体肥胖的男人抱着汉子在巷子里很无聊的走着,你也不能算了解这个城市人们的生活。因为结识了小林信子、井上纯美这样的人,佳子内亲王对她所在的这个国家有了更深的了解。离开了日本皇室,井上纯美并没有就此失去上层对她的关注,相反有人更加关注她了。这个人就是武藤君,武藤君开始接掌谍报组织,在这个组织干活,一定要有丰富的社会阅历,井上纯美拥有近乎完美的履历,她做过警察,做过织女,做过公立机构的职员,做过武术教师、做过修女以及修道院院长,做过囚犯,她还为皇家当过差。

    井上纯美没能如约抵达东京跟夏凉明月会面,其中就有他的功劳。井上纯美被释放的那天阳光明媚,她穿着厚厚的棉衣,从北海道赶回东京,一路颠簸,到了东京她觉得整个人都好像变成了一堆糟糠。刚走出车站,她就被几位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带走了。她被带进了一栋没有牌子的建筑物内,在一间很大的办公室内,她见到了武藤君,只见这厮带着墨镜,穿着黑色的夹克,落座之后,他说:“你有什么后事需要交代的吗?”井上纯美一听这话,立刻就觉得自己死期将至,笑着说:“看来我是活不了多久了,我没有未尽的愿望,现在就可以送我归西。”

    武藤君说:“你一会跟我去会议室开会。”很快就有一个年轻的女士进门说:“局座,大家都到了。”他带着井上纯美一阵风来到会议室内,井上纯美被安排到坐在靠近武藤君的位置,众人面面相觑,特别是两位副局长感到非常吃惊。武藤君说:“这位女士以后就是我们的首席副局长,希望大家能配合她的工作。”话音未落,两位副局长就掏出枪指着武藤君的脑袋,下回分解。

    看最新章节

    第一百三十回:愿世上太平竟无贼/想天下富裕且有德

    其中副局长甲身材臃肿、谢顶、大鼻子、小眼睛,皮肤红的像猪肝,粗糙的像砂纸,声音沙哑,如同破铜烂铁一般,他的掌心充满油腻,我这枪支的手似乎在发抖。副局长乙身材瘦削,脸型如同山羊的脸型,也有一个巨大的鼻子,脸上爬满了胡须。肤色黝黑、眼睛眯成一条细缝。他的手上黑魆魆的,粗粗的手指似乎随时有可能扣动扳机。井上纯美见状立刻站了起来,说:“大家有话好商量,不要动粗嘛。”这个时候副局长甲将枪口对准了井上纯美的脑门,笑着说:“你说你一个素人,何德何能来做首席副局长?”

    井上纯美说:“如果你们觉得我不能称职,你们可以通过正常渠道向上反映,朝自己人掏枪,这不违反规定吗?身为长官如果连守法都做不到,你又怎么能拿法律去制约自己的下属呢?”副局长乙一听这话也急了,将枪口对准她的嘴巴,说:“好个伶牙俐齿的女人,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的牙口硬,还是我的枪子儿硬。”井上纯美说:“我们不是非法的暴力社团,而是公务人员,希望诸位能自觉守法,维护官府形象。”

    在场的人都为她的镇定感到欣慰,难怪来了就能当首席副局长,人家是有能耐的。武藤君表情严肃的坐在那里,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冷到了冰点,两位副局长最终还是坐回了自己的作为,武藤君说:“我们是谍报机构,如果有需要,我们可以不经过严格的法律程序就能够处决敌人,也能够杀掉那些对机构有威胁的人。”说完就宣布散会了,井上纯美来到武藤君的办公室,说:“我在这里主要是做什么工作?”武藤君说:“你主要负责后勤,及时的给前线的工作人员补给粮饷,照顾好他们的家人,做我们这样的工作,很可能一年四季都不回家,你要安抚好他们的家属。”

    井上纯美说:“我是一个刚出狱的囚犯,你给我这么高的职位,这合理吗?”武藤君说:“以后你会明白的。”随后的日子里,她代表谍报机构与国会、内阁的工作人员进行协调,要求妥善解决谍报人员他们父母的养老问题以及子女受教育的问题,他们缺少亲人的陪伴,应该得到国家的照顾。她还积极在未婚的工作工作人员物色伴侣,谍报工作人员之间进行配对,她是支持的,一般来说做这样的工作,只有同行业的人才能够体会到他的苦楚,这样的人在一起,不存在互相不能谅解的问题。谍报工作者如果跟机构外的人结婚,反而会造成一些不便,万一在跟配偶激情燃烧的时候脑子一热说出一些机密的话来,这就不好了。

    因为她的积极干预,许多谍报人员都没有了后顾之忧,能够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去。一开始两位副局长对武藤君的这项任命非常不满,慢慢的他们也就能够体谅他了。一次夜里,三个人商议完机密事宜一起在一间屋子里闲聊,副局长甲说:“我现在理解你的苦衷了,原来你任命她当首席副局长就是为了突出后勤工作的重要性,实际真正涉及专业的问题,还是找我们商议,你真是用心良苦,我们都会错了你的意,真是对不起。”

    武藤君说:“多余的话无需再说了,现在我们没有了后顾之忧,要把精力集中到工作上来。”副局长乙说:“井上纯美现在正在努力解决机构内一些人适婚而未婚的问题,你现在身居高位,没有妻子怎么好呢?她应该优先解决你的问题。”武藤君说:“有一个叫范仲淹的中国人曾说过,要‘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等咱们机构的人都娶了媳妇,再考虑我的问题。”副局长甲说:“我看除了这位井上女士,似乎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了。”一听这话武藤君立刻就急了,说:“这样的话到此为止,我可不希望这个大家都开始议论这个,一则有损咱们机构的声誉,二则也会破坏大家的合作关系。”

    井上纯美到达东京后一点音讯都没有,这样给处于忙碌状态的夏凉明月增加了忧虑,她想过要去报警,但是在她出门之前却犹豫了,万一弄不好再背一个报假警的罪名,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又等了好些日子,终于下决心去报警,可就在她要出门的时候,发现门外面站着个人,她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脖子上围着一条白色的围巾,一条白色的紧身裤,脚上一双白色的高跟靴。先是把她迎进屋子里,一边给她准备茶食一边说:“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床铺,我们一起合作,一定可以在东京立足。”

    井上纯美坐下来笑着说:“真的很抱歉,我暂时没有办法跟你一起工作了。”夏凉明月一脸疑惑的说:“为何?”井上纯美说:“我获邀进入一家公务机构工作,我现在的职衔是首席副局长。”夏凉明月一听立刻就懵了,说:“你现在进衙门工作了,那你以后住哪里呢?”井上纯美说:“如果遇到假期,我还愿意来陪你。”夏凉明月笑着说:“今晚有空吗?我想给你摆酒宴给你接风。”井上纯美说:“我现在很忙,改天闲一些了,我来找你。”

    茶食准备妥当,吃完再说一些闲话,井上纯美起身告辞,夏凉明月一直把她送到村口。等她走远了,夏凉明月才往回走,她走路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垂下脑袋,心情真是糟透了。到了寓所门前,看见龟田爱和佐藤顺子站在那里,夏凉明月笑着说:“你们怎么来了?”龟田爱说:“那个女人是谁?”夏凉明月说:“你问的是我刚送走的那个?”鬼田爱说:“然也!”夏凉明月说:“她就是井上纯美。”夏凉明月说:“我认识她,她好像在歌舞伎町做过织女。”夏凉明月的脸色立刻沉下来,佐藤顺子赶紧出面打圆场,笑着说:“不要杵在这里了,快进屋吧!”夏凉明月把门打开,她们进去了。

    进门之后,龟田爱和佐藤顺子坐好,夏凉明月在哪儿专心的煮茶,她们在那里耐心的瞪着,没有一句话要说。按照日本的风俗,饮茶的时候大家都不是自己倒茶,而是要身边的人给倒。为什么不自己倒呢?这里面可能有一些很值得思考的问题。自斟自饮,心中难免会一些孤寂之感,有同伴倒给她喝,情况就不一样了,实际上倒茶不仅是把茶倒给了对方,你也向对方表示了关心。在古代的时候,饮酒、饮茶、用膳许许多多的场合都要遵循一个礼字,礼到底好不好呢?

    传统中国有一位大圣人叫老子,他在自己的著作当中对礼的评价其实不高。他是这样论述这个问题的:大自然有它自己的法则,这个叫做道,顺应自然之道,约束人的行为,这个叫做德。德其实包含两层含义,一个是约束,一个是忍让。忍让就是要善待自己以及自己生活的世界,这个叫做仁。对一个人用情很深,不忍心辜负他,这个叫做义。为了防止背叛,人们制定了礼,所以在老子的眼睛里,礼不是好东西,礼的背后是怀疑,是强权。当一个社会人们过分强调礼的时候,其实这个社会已经非常不好了。如果按照这个标准,在饮茶的时候,别人帮你倒茶,你帮别人倒茶,这个背后没有怀疑,没有强权,如果是这样,日本人倒茶的这个礼不在老子的批评范围之内。

    当然如果是类似鸿门宴一样的场合,在这个时候茶水的背后掺杂了诡诈和权谋,它就应该在老子批评的范围之内。日本人在饮茶的时候话不多,不像中国作家老舍笔下的茶馆,大家坐在一起不为喝茶,就为闲聊。伦敦的下午茶,贵妇们聚集在一起,一边饮茶,一边谈论一些非常俗气的话题。法国和意大利的贵妇们喜欢组织各种沙龙,邀请一些艺术界的人士来活跃气氛。清兵入关以后,中国风俗大变。到了晚清,贵妇们没有饮茶的雅兴,对艺术更是毫无兴趣,她们更喜欢围在一起打麻将。也许会谈论她们的丈夫,也许会谈论一些别人的**。

    日本妇人则更多的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茶上面,日本妇人在饮茶的时候,会慢慢的忘记周围的一切,仿佛自己也变成了绿油油的茶汤。井上纯美住在宾馆里,这肯定不是长久之计,因为她是机构后勤的负责人,因此对于处理这个问题,她还是显的得心应手。为了方便照顾谍报人员的未成年的子女,她就在一家幼教机构的旁边给自己物色了一个住处。房间很小,除了一个榻榻米再说什么都没有了。她先购买了一盆绿萝,然后请夏凉明月帮忙画一幅画,这话画中的盆景和现实中的绿萝相得益彰。从前她很喜欢粉色,后来在歌舞伎町见过了太多的粉色,她开始厌恶粉色了。

    因此在给铺盖选择颜色的时候,她很是费了一番脑筋。终于选定用米色作为铺盖的颜色,再购买一个黑色矮桌,一套黑色的茶具。原先按照她的设想,只要有时间就去找夏凉明月,后来发现对方总是很忙,她就更愿意一个人在屋子里煮茶,自己煮茶自己喝,虽然听起来有一点凄凉。当你在饮茶的时候,忘记了房间,忘记了形体,甚至忘记了茶叶,自己似乎大自然混为一体了。如果你在生活中是个孤独的人,你可能更需要加强对自己内心的修炼。当你拥有一颗不二真心的时候,你的生活就会发生很大的变化。如果你在吃饭的时候,在你的世界里似乎只有饭。在你饮茶的时候,似乎世界上只有茶。在你一个人冥想的时候,似乎世界上什么都没有,连世界也不存在。其一你会很长寿,其二你会很健康,其三你也会很快乐。

    早上起来,洗漱完之后,她就急急忙忙去吃早餐,然后再去工作,晚上下班回来,煮一小壶茶。饮茶让人更精神,但是到了她想要睡觉的时候,她的像是被倒空了一样,当你心里什么都不琢磨的时候,你自然就容易睡着了。为什么焦虑的人经常失眠?没心没肺的人常常能一觉睡到天亮。她是这样安排自己的工作的,周一上午,她要在机构的例会上报告自己的工作情况,下午他就去看望那些谍报人员年迈的父母,特别是那些生活有困难的人要摆在优先的位置。周二上午她继续去看望谍报人员年迈的父母,下午就去看待那些因工作原因导致伤残的前谍报工作者,以及他们的遗孀。

    周三上午他去看望那些谍报人员的未成年子女,特别是父母都在外面执行任务的谍报人员的未成年子女,她必须保证这些孩子能够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下成长。下午要去已故故作人员的目的鲜花。周四上午要去翻阅这些机构中未婚人士的资料,熟悉他们个性、爱好、缺陷等,争取为他们物色合适的配偶。她的构想是这样的,按照他的爱好设计相应性质的聚会,比如说你喜欢谈论文学,你就举办一个文学沙龙,同时邀请两位当事人前往,但并不告诉当事人有人在撮合他们,只要设计得当,一见钟情的故事未必就不会重演。下午就将开始做策划,争取让构想变成事实。

    周五的上午她要去那些婚姻出现危机的谍报工作人员家中调解,如果双方都在外面执行任务,她会打电话给他们。下午他要去看望那些犯了错误而受到惩戒的谍报人员,特别是一些情节轻微的犯错人士,她会好言劝慰。劝人是很有讲究的,不要以为正确的话就可以不择场合的乱说,比如说某人儿子死于车祸,你就对那个人说:“你一定要学会放下,你放下了也就没有了痛苦。”这话挺起来没有错,可你对一个失去儿子的父亲这么说,你几乎是在恶意嘲讽他。一个人的善良在他的言语当中会表露相当一部分。一张嘴就伤人的家伙,有什么脸说自己是个好人。

    清晨的阳光洒落在馀庆寺的屋檐上,小泉弘毅拿着扫帚带领着师弟们在扫地,圜丘法师在禅房里盘腿而坐,双目微闭,心思时而像游丝,时而像水底泛起的沉渣。他终于睁开眼睛,两条眉毛拧在一起。这个时候小泉弘毅手里拿着喷壶正在给院子里的树木浇水,这个时候禅房的门忽然推开了,小沙弥们立刻围过来,圜丘法师说:“阿弥陀佛,你把院子打扫的真干净,希望你修行跟打算院子一样认真,这样你们的内心也会一样干净,内心干净就能够见大道。”

    其中一个小沙弥说:“见大道以后呢?”圜丘法师说:“以后你就是佛了。”小沙弥说:“我成了佛以后会怎么样呢?”圜丘法师说:“没有生老病死、没有分离聚散,就像阳光投射在树上,一片寂静。”这个时候小泉弘毅对着他行礼,圜丘法师坦然受之,礼毕之后小泉弘毅说:“弟子有一事不明,特意向你求教,那些箴言、传灯录我也读了不少,为什么我还是不能悟道呢?”圜丘法师说:“有一个人去向一个农夫请将耕种之法,农夫就把关于耕种的所有知识都告诉了他,你说他学会耕种了吗?”小泉弘毅说:“会了吧!”

    圜丘法师说:“有一个人像一位游泳健将请教游泳的技术,这位健将把所有关于游泳的知识都告诉了他,你觉得他学会游泳了吗?”小泉弘毅倒吸一口凉气,说:“当然没有。”圜丘法师说:“演虚,你要记住,如果你自己没有参与耕种,你就不能说自己已经学会了耕种。从前我说法的时候遇到过一个人,他听老师讲课的时候,不关心老师讲课的内容,而只是注意模仿老师讲课是的语调和神态,最后他能够惟妙惟肖的模仿许多讲课的样子,但是他每门功课都考的一塌糊涂。就像鹦鹉一样,你把鹦鹉放在禅师的屋子里,日子久了,鹦鹉也能够说一些禅语。可他并不知道在说什么,修行人一定要引以为戒,不要跟鹦鹉一样。”

    小泉弘毅说:“我总是在告诫自己要好好修行,可我总是很浮躁,怎么办呢?”圜丘法师说:“修行最可贵的就是持之以恒,刚开始的时候,难免杂念丛生,时间久了,情况就会不一样。比方说一个人刚开始学习剑术的时候,往往不能够静下心来,手里虽然拿着剑,鬼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日复一日的练下去,他的心里就至于剑而已,如果继续练下去,总有一天会连剑也忘掉,脸自己也忘掉。一旦和人交手,人就是剑,剑就是人。到了这个时候,你的剑术就非常厉害了。”

    小泉弘毅一听突然笑着说:“师父,你还知道剑术?”圜丘法师皱起眉头拂袖会禅房去了,小沙弥们看着小泉弘毅,这个时候小泉弘毅自然格外的尴尬,于是说:“散了,散了。”对于圜丘法师来说,收小泉弘毅这样一位弟子到底是福还是祸呢?在他看来,小泉弘毅虽然在官场显得很聪明,在修行上表现出来的状态却不怎么好。难道让他出家算是害了他吗?毕竟衙门里头好修行,只要你手握权柄,你想行善是很方便的。现如今说什么也晚了,小沙弥们学佛,其实就是鹦鹉学舌,这也让他感到忧虑。

    这就好比社会上有一些人很重视汉学教育,小孩子们手捧着经文,老师唱一句,学生们跟着唱一句,日积月累学生们能够正本的经文一口气唱完。这样的孩子看起来非常的有学问,比起那些没有接触过经文的孩子,这样的孩子无疑有一种神秘感,就像是经过开光的东西,变得有些神圣了。但是这样的孩子真的有什么本质不同之处吗?会念经的和尚很多,得道的很少。能够诵经的儒生有很多,真正能够践行仁义的人却很少。

    深夜里,天上挂着几颗星星。他因为心事重重竟不能入眠,明日一早,他洗漱完毕,就起程赶往银座,当他进入会场的时候,所有人都开始欢呼。偶像崇拜,受到三大宗教的一直挞伐。偶像在现在含义可能变得有些复杂了,偶其实就是指木偶,后也泛指所有做成人形的东西。这东西如果被葬到墓里就叫做俑,今天人们觉得俑非常好,是了不起的艺术品,在传统中国的时候,这类东西却为孔子所厌恶,说:“始作俑者,疑无后乎?”

    人对着一块木头雕成的人像三叩九拜,这是对人的亵渎。把一种东西做成人的样子埋进墓里,这也是对人的一种不尊重。如果你相信上帝,大多数人没有机会见到上帝。如果你相信安拉,大多数人到死都没有机会见到安拉。那么你相信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是一个具体的人,还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力量。佛家所看重的是法,而由法而外化出来的东西,法不再佛像上,法就在你的身上。现在偶像可以形容一个活人,这是个很有意思的变化。一个活人如果被称作是偶像,就如同开过光的器皿,很能够吸引人。虽然从木偶变成了活人,原理其实并没有变。偶像都是因为人的需要而产生的,不是他们本身有什么稀奇之处。圜丘法师坐在高台之上,看见下面的信众,心情十复杂,他看见有人挥舞着荧光棒,有人举着牌子,他从中看到一种东西,这东西就叫做狂热。

    圜丘法师说:“没有钱的时候,人要记得一个勤字。有钱的时候,人要记得一个俭字。福气少的时候要知道惜福,这样福气会越来越多。什么是福?你的眼睛能看得清东西,你的舌头能尝得到五味。手脚灵便、身上没有痛苦,这些都是福。如果连你的家人也没病没灾,你不是更应该心存感激吗?”每一次听他讲经,大家都会觉得眼前的世界都好像宽阔了不少。结束之后,工作人员把功德箱里的钱装进了一个口袋,然后交给了圜丘法师,他双手合十,嘴里说:“南无阿弥陀佛。”话音未落,突然过来一个壮汉把他推倒,下回分解。

    看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