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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我道侣失忆了》

    文/混元三喜

    2021.3.20

    第一章

    “喂,还活着吗?我可不想奸.尸……”银绒抖抖毛,化作少年模样,伸手去探黑衣青年的鼻息。

    雪窟谷刚经历一场恶战,横尸遍野,青年昏迷不醒,一身镌绣着银色符文的黑袍浸饱了血,染红身旁碎琼,看起来也凶多吉少。

    哪知,还没碰触到人,青年便陡然睁开眼睛,几乎同时,银绒被护体罡气掀翻,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啃泥。

    半边身子栽进雪堆里,红裘掀到腰.际,露出一双嫩白赤脚,透粉的脚心朝上,滚翘的屁.股撅着,一条蓬松的大尾巴从胫裤里探出来,紧张地甩了甩。

    “狐媚子?”青年语气里透出明显的厌恶,“……无量宗竟下作到跟妖族勾结?”

    银绒才不准备搭腔,见势不妙,吓得撒腿就想跑,可下一刻就被无形剑气网住,将他步步逼退,直退到快贴上青年的腿,剑网才稍停。

    “别碰我!”城阳牧秋撑着剑倒退一步,好像银绒是什么脏东西,碰一下都会玷污自己。

    “……”

    银绒感觉到自己被嫌弃了,却不敢辩驳,在可怖的威压下,他缩成一团,连头也不敢抬。

    从城阳牧秋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头浓密的乌发,和一对因害怕而贴着脑袋紧紧趴下的狐耳。

    毛绒绒,怂兮兮的。

    城阳牧秋眯起眼睛,疑惑里透出一点嫌弃:“这么弱的妖?”他们派它来能做什么?

    “……”银绒更委屈了。

    他也不想做个弱鸡。

    银绒是只狐狸精,从没断奶的毛团子时期起,便跟着师父修习采.阴补阳之术,可惜资质不佳,最近终于勉强出师,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炉鼎开荤,以至修为迟迟无法进益,愁得直掉毛。

    他这样急切,不止因为妖修本能的上进心,也不是那些嘴贱的死对头整日嘲笑他是个废物,而是他若再不寻到人双修,就要饿死了。

    如今世道以修士为尊,修真界有规模的门派各自都有领土,除了自家仙山洞府之外,还会照拂附近的凡人百姓,久而久之便有了附庸于仙府的若干城镇,除此之外,还会有小门派、修仙世家前来投奔……长此以往,大仙府俨然自成一国,幅员千里、岁贡万贯不在话下。

    而他们妖族只能偏安一隅,两大修真门派“无量宗”和“太微境”之间有一片灵气稀薄的“三不管地带”,银绒所住的琵琶镇就在其中,是个不起眼的小地方,但麻雀虽小,却五毒俱全,镇上充斥着妖族、散修、甚至一些凡人逃犯,三教九流,民风彪悍。

    想在这里生存,实力是第一位的,可银绒作为一只法力低微的小妖,跟着一位不大靠谱的赌徒师父混,经常三天饿九顿……

    他这种媚妖,想要提升实力,唯一的方法就是找个上好炉鼎双修。

    前几日,师父替银绒卜了一卦,算出机缘或许在雪窟谷,果然,甫一进谷,他就闻到了醇厚的阳气,可谷中似乎刚经历了一场恶战,横尸遍地,血气冲天,银绒一路小心翼翼寻来,以为能趁火打劫,捡到个虚弱好掌控的极品炉鼎,却没想到遇到这么一位雕悍的大佬。

    大佬不愧是大佬,再开口,直接把气氛推向高.潮:“罢了,不论跟他们有无关联,是妖就该死。”

    银绒:“!!!”就算最不待见妖族的太微境内门仙长们,“斩妖除魔”之前也要讲讲大道理的啊!你都不走流程吗!?

    而大佬的杀戮就是如此直白不做作,且毫不拖泥带水,话音刚落,那隐而不发的剑网便瞬间收拢!

    银绒毛都炸了,濒临死亡的感觉太过真实可怖,似乎只有一瞬,又仿佛极漫长,快到来不及哭喊,也慢到有心思后悔,后悔信了自家师父的符谶,明明老东西那么不靠谱……不甘、恐惧、懊悔,种种情绪糅杂在一处,直发酵到呼吸急促、擂鼓般的心跳要震破胸腔,死亡却迟迟没降临。

    “……?”

    银绒试探地将眼睛撑开一条缝,眼前天朗气清,哪里还有索命的剑阵?而城阳牧秋此刻却痛苦地蜷缩起身体,被濡.湿的额发遮住表情。

    是了,他也受了重伤,难不成大佬刚刚的凶残是回光返照?

    与此同时,城阳牧秋灵府剧痛,耳畔嗡鸣,脑海里闪过纷乱庞杂的回忆。

    他看到师尊严肃的脸孔:“无情道一日千里,曾盛极一时,你可知为何如今凋敝至此,几近失传?修此道者,断情绝爱,铁石心肠,然物极必反,疯死之人不知凡几……”

    又听到还是少年音的自己铿锵有力地答:“死亦何惧,弟子愿为太微境上下数千条人命讨回公道,涤荡妖族!”

    师尊长叹一声:“衡儿,无情道每进一境,便会遭到反噬,心境大乱,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

    “罢了,也许有朝一日,你能彻悟七情,或可逃一死,窥得大道……”

    师尊的话越来越模糊渺远,城阳牧秋彻底失去意识,护体罡气散去,刺骨的冷便侵入四肢百骸,终究昏死过去,竟径直倒在银绒脚下。

    “!!”

    银绒很想掉头就跑。

    可刚遭逢生死变故,腿还有点软,再者,大佬那一身雄浑的纯阳之气,对于修采补术的媚狐来说,实在有致命的吸引力。

    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其实大佬安静不发飙的时候,倒是很耐看,眉眼轮廓深邃,鼻梁秀.挺,是很清俊的长相,只是没了罡气护体,疏朗的睫毛上已挂了一层白霜。

    感受到他的生命在迅速流逝,银绒反倒不怕了,试试探探地挪近了些,“上好的炉鼎啊,千辛万苦找的,趁着他还没死透,尝尝味道也好。”

    银绒埋头在他颈间嗅了嗅,又小动物似的舔.了舔.他的睫毛和面颊,媚妖的采补术与修士的合欢道不同,不止限于真刀真枪的交.媾,有肌肤之亲便能配合着功法吸收阳气。

    不得不说,大佬的身体真是上乘,柔韧的肌肤下蕴含.着磅礴的力量,银绒舔饴糖似的,从凸起的喉结舔.到结实的胸口,再从薄薄的眼睑舔.到柔软的嘴唇,边舔边津津有味地吸收精纯阳气,尾巴欢快地晃出残影。

    “……住口。”不知过了多久,被糊了一脸口水的大佬眼皮动了动,虚弱地开了口。

    “!!!”

    他他他他怎么又活过来了!!!

    银绒炸了毛,狐耳“刷”一下趴下去,瞪圆了一双琥珀珠似的大眼睛。

    城阳牧秋起初只觉得冷,后来感到有个温软的东西钻进怀里,那东西明明体温也不高,却奇迹般吸走了身体里的寒气,意识渐渐回笼,隐约感到有人在亲吻自己,睁开眼睛便看到一个漂亮的狐耳少年。

    乌发赤眸,细肌雪肤,水灵得叫人眼前一亮。

    他好像一点也不怕冷,雪窖冰天里,只松松垮垮套了件火狐裘,斜露出嫩白的颈子和一条黑色皮革项圈,项圈上还挂着个“狗铃铛”。

    “你你你不能杀我!”狐耳少年惊恐地喊。

    有了之前的失败经验,银绒不大敢跑——非但逃不掉,还容易惹恼大佬。情急之下,他眼珠一转,脱口道:“你不能杀我,因为,因为是我救了你!”

    “对,没错,一定是我刚刚不小心把你的寒气也吸走了。”他懊恼地说,为了证明自己似的,银绒在大佬胸口虚虚一抓,丝丝缕缕的寒气便脱离城阳牧秋的身体。

    作为一只赤狐,银绒却天生不畏严寒,甚至能有意无意地操控寒气,操控力虽然有限,可师父说,这能力相当稀罕,连那些生在雪山的妖都自愧弗如。

    随着更多的寒气被吸走,城阳牧秋冻僵的身体恢复了更多知觉,周身剧痛卷土重来,这让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银绒察言观色,有声地咽了口唾沫:“这回相信了吗?你,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啊!”

    城阳牧秋却别过视线:“……你先下去。”

    银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跨.坐在大佬腰上,忙连滚带爬下去,就听城阳牧秋气若游丝地问:“我为什么要杀你?”

    银绒:“???”

    您老人家失忆了吗?一盏茶之前不是您亲口给出理由——“是妖就该死”吗?

    城阳牧秋费力地撑起上半身,迷茫四顾:“小妖狐,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银绒不明白他为什么明知故问,但还是老实回答:“雪窟谷。”

    “……”

    城阳牧秋顿了半晌,又缓缓问:“那你可知……我是谁?”

    “……”

    “???”

    什么叫“我是谁”,难不成一语成谶,他还真的失忆了!?

    听说人有三魂七魄,其中一魄负责承载记忆,修士们不论练功走火入魔也好,斗法受伤也罢,若是重创了灵府,丢了“魄”,是有可能伤及神魂,导致失忆的,而大佬的确伤得不轻,不过好像哪里怪怪的……

    银绒忽然想起初见时,这人误以为自己是无量宗派来的,眼珠一转,试探道:“你好像被太微境的修士追杀。”众所周知,太微境和无量宗是死对头,银绒故意反着说,是想看看大佬的反应。

    哪知城阳牧秋竟然问:“太微境……是什么?”

    “!!!”银绒震惊了,“你拿我寻开心的吧?太微境是第一仙门!三岁的奶娃娃都知道。”

    城阳牧秋又皱起眉,像是努力回忆,可显然没有成功,最后勾起一抹苦笑:“我骗你做什么。”

    银绒愣愣地盯着他苍白的唇角,忽然明白过来大佬哪里“怪”——他变得有“人味儿”了,初见时城阳牧秋周身都笼着一层冷意,莫然得不像活人,而现在,他竟然有了堪称生动的表情。

    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银绒胆子忽然大了起来,戳戳城阳牧秋的腿:“仙长,地上多凉,你怎么还不站起来?是不是……腿断了?”

    城阳牧秋:“……”

    看来是真的断了,竟然伤得这样重。

    等等,重伤、失忆、极品炉鼎……岂不是任他揉扁搓圆,不掳回去吃干抹净,还等什么呢

    银绒兴奋得立起一对毛绒绒的狐耳,清清喉咙起身,掸掉红裘上的雪花,居高临下道:“忘了自我介绍,在下姓胡名银绒,是个古道热肠的狐,方才看道友你伤的那么重,又冻僵了,所以出手相救。瞧瞧你现在,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嗨呀真可怜,本妖我便好人做到底,带你出谷疗伤,在寒舍小住几日,如何?”

    城阳牧秋虽然失忆,却不傻,看银绒前恭后倨的嘚瑟样儿,便知他多半没安什么好心。

    就见银绒碰了碰他动弹不得的双.腿,露出两颗尖尖犬牙,威胁道:“我可是好心,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诶?你别晕啊?”

    .

    雪窟谷深处,两位无量宗修士从尸堆里踉跄爬出来,满身狼狈。

    年轻些的问:“不是说城阳老祖为突破化神二重镜,来此处闭关,现在是他最脆弱的时候,掌门师伯亲自布下杀阵,派我等偷袭……为什么他、他还能大开杀戒?我们几乎全军覆没……”

    年长的心有余悸道:“你不知道他的厉害,别看城阳掌门如今像个端方君子,那不过是上.位者自持身份罢了。三百年前,他血洗鹿吴山,手刃妖王的手段,可是能止小儿夜啼的!城阳衡一手重振太微境,是千年难遇的天才,说不定早已参透了无情道,没有什么‘破绽’了。”

    “可掌门师伯说,遭遇伏击后,即便侥幸不死,他也会因此走火入魔,记忆全失,修为被压制,以至多年来压抑的喜怒嗔厌哀,全都猛烈反弹,变得偏执重欲……”

    年长的修士打断他:“这里不是闲聊的地方,还是赶紧回去复命罢。”

    .

    城阳牧秋再次醒来,已经躺在了银绒的床榻上,这是间寒酸而富有烟火气的茅草屋,举目环视,只见屋子里角角落落都堆满了“破烂”:掉了漆的旧箱奁、缺了封皮的话本子、装着破布头的针线篓子、布满牙印的藤编筑球……

    城阳牧秋登时有种自己躺在垃圾堆的感觉,难受得呼吸都不畅了,却无心计较,而是思考:那妖狐少年救自己绝不是因为“古道热肠”,可一个修为尽失的残废,有什么用呢?

    不知怎的,他蓦然想起小狐狸精在雪窟谷对自己做的事,不仅投怀送抱,还亲……城阳牧秋回忆不下去,脸颊上飞起一层薄红,在心里骂了句“不知廉耻”。

    “醒啦?”银绒不知什么时候蹦过来,伸手就要扯他的衣袍。

    城阳牧秋一个激灵,一把挥开他的手,“你做什么?!”

    “……干嘛这么大反应,”银绒吓了一跳,“你衣服上都是血,不换吗?”

    “不必。”城阳牧秋警惕道。

    银绒咕哝:“不换就不换,说正事,我算你的救命恩人吧?”

    这是要讲条件了,城阳牧秋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银绒:“知道你们人讲究‘知恩图报’,我呢,所求不多……待你痊愈能动了,这位道友哥哥,与我交.欢几场,权当报答就行。”

    “……??!!”

    ……果然如此!他果然对自己存了那样的龌龊心思!

    城阳牧秋又气愤又羞恼,妖都是这样轻浮放.荡的吗?他堂堂七尺男儿,怎能受这样的折辱,出卖.身体给妖物?可一句“别做春秋大梦”还没骂出口,便听银绒又为难道:“不过,你伤得这样重,救治可要花不少灵石,也不知值不值这个价钱。”

    ……?

    什么意思,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吗?

    银绒窸窸窣窣地爬上了床,少年身形单薄,可床榻实在紧窄,容下两个人很是勉强,他不得不卷起蓬松的大尾巴,理所当然道:“所以,我得先验验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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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接了个任务,按着系统要求装作很喜欢攻的样子。

    攻不但各种虐他,而且活太差了,

    受终于完成任务,脱身方式选择的是「惨烈死在攻眼前」。

    十年后,受改头换面回来,接了另一个任务:折磨魔君攻。

    受摩拳擦掌:终于可以报仇了!

    然后发现:哦豁,好像不用自己动手,攻每天都在折磨自己,对着一具尸体日日发呆,夜夜流泪。

    对了,那具尸体就是他上一个任务时用的壳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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