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审讯

    “王队长，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宋院长不明白怎么又把自己给叫回来了。

    “前任院长叫什么名字？”王海滨开门见山的问道。

    “阮国栋。”

    “他的住址能提供一下吗？”王海滨继续问道。

    “你……你不会……”宋院长有些惊慌失措。

    “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是您说出来的。”说完，王海滨和小李对视了一眼。

    “万丽西街15号楼三单元六层二门……”宋院长一口气就说出了这个地址。

    说完之后，宋院长深深吐了口气，像是如释重负一样，好似卸掉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打发走宋院长，王海滨和小李在会议室里安排好所有接下来要做的事之后，去了阮国栋家。

    很快就到了万红西街里面的小区。

    据宋院长介绍，这栋小区是医院的家属楼，大部分医院的退休干部和领导都住在这里。

    小区里许多老头老太太在散步，有的在运动，打太极拳，这里基本上都是老人。

    王海滨和小李穿着便装来的，免得给阮国栋造成不良影响。

    “叮咚……叮咚”小李按着门铃。

    “谁啊。”屋内传出一个老太太的声音，有脚步声传来。

    “警察。”小李喊道。

    “啪”的一声，王海滨气得从后面扇了小李一个耳光，压低了声音:“谁让你喊的！”

    “查户口的！”王海滨赶忙接着喊了一句。

    “来了。”很快门开了，一个看起来年龄不算大的老太太出现在他们面前。

    “您好，我们是市刑侦总队的，请问这里是阮国栋家吗？”王海滨很客气地掏出证件在老太太面前晃了晃，又收了起来。

    “对对，来来，警察同志，快请进！”老太太愣了愣之后，赶忙给两个人请了进来。

    “谁啊？”这时，屋里传来了一个老者的声音，听上去，苍劲有力，看上去身体就很好。

    王海滨和小李借机打量着屋内的装饰，虽然摆设简单，但是却有几件价值连城的古董之类的摆设，其他的就没有什么了。

    “老头子，找你的！”老太太赶忙冲里面喊道，然后招呼王海滨坐下。

    这时里面走出一位老者，这位老者看上去岁数也不大，头发还是黝黑黝黑的，个子不高不矮，身体很结实，面色也很红润，看起来很健康的样子，只是脸上的皱纹多了一些。

    “您好，您就是阮国栋院长？”王海滨望着眼前这位老人。

    “哈哈，院长谈不上，我都退休好几年了，请问你们找我什么事？”阮国栋看起来很健谈的样子。

    “大妈，我们和阮院长谈些事情，您能回避一下吗？”王海滨看见老太太一直站在那里，关注着他们的对话。

    “好，好！你们聊着！”老太太转身进了屋。

    “阮院长，二十年前的那笔旧账，该算清楚了吧？”王海滨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阮国栋。

    其实，王海滨什么也不知道，更不清楚二十年之前发生过什么，只是想套套这位前院长的话。

    突然，阮国栋脸色一变，浑身剧烈颤抖了一下！

    “你……你们……”阮国栋双手乱比划，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此时内心非常慌乱。

    “跟我们回趟刑警队接受调查！”王海滨厉声说道。

    “凭什么？”阮国栋猛地站起身，他的脸立刻阴沉下来，警惕地问道。

    “就凭这个！”王海滨突然拿出徐平的照片，在阮国栋眼前晃了晃。

    阮院长再次颤栗了！他怔怔地望着照片上的人，显然认出了那是谁。

    通过阮国栋这一系列的反应，王海滨和小李更确定了，这个人有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

    “走吧！”小李催促道。

    “等等，我去穿衣服。”阮国栋走进屋内，穿好了衣服准备跟着王海滨他们走。

    “老头子，你去哪？”老太太跟了出来，关切地问道。

    “没事，警察同志问问医院的事，我一会就回来。”阮国栋

    “外面冷，把衣服穿好，别冻着！”老伴的关切，似乎让阮国栋一阵揪心的痛，他不知道这一走还能不能回来。

    “胆子不小啊，人命关天的事，说平就平了。”审问室内，小李翘着二郎腿，一个人在对阮国栋进行盘问。

    此时，王海滨坐在监控室，观看着监控画面内的审问情况，盯着阮国栋的一言一行。

    “那只是一次意外医疗事故！”阮国栋辩解道。

    “医疗事故？一个简单的眼科手术把命给做没了？咱们退一万步说，就算你是拿手术刀把患者的眼珠子给挖出来，那顶多也就是眼睛瞎了，也不至于出人命吧？这就是你所谓的医疗事故？”小李把玩着手中的笔，冷笑着看着阮国栋。

    这个时候的阮国栋，明显没有了一点底气。

    “医疗事故就是医疗事故，没什么好解释的，况且当年已经对家属进行经济赔偿了！家属也都签字了，还有什么好说的？”阮国栋又突然变得强硬起来。

    “你不说是吧？好，我给你看样东西，你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说着，小李从文件夹里拽出一张笔录，上面有一段话，还留有红色的手印。

    “知道这是什么吗？”小李拿起那张写满字的纸，在空中晃了晃，问道。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虽然看似很平静，但从阮国栋微微颤抖的双手可以看出他非常的紧张。

    “你们那点事，徐平全交代了！你还不说是不是？”小李追问道。

    阮国栋身体再次猛地一颤。

    “你过来看看，这是徐平的亲口证词！”小李盯着阮国栋。

    “过来呀！”小李望着浑身颤抖的阮国栋，催促道。

    阮国栋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走到了办公桌前。

    刚要拿起桌上的笔录，小李一下子给抢了去，他的手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将那几张纸背面朝上，扣放在桌子上。

    “给你两个选择:一，你不能看笔录，自己老实交代，其实这件事跟你没有太大关系，只要你交代清楚了，就没你事了；二，你可以看笔录，但是看完笔录之后，再交代，可就跟现在的性质不一样了，你不老实交代，只能说明你有问题，那可就不客气了！”小李站起身，眼中透着无限的诡异。

    “这……”阮国栋低下头，陷入了沉思，额头上已经冒出许多细密的汗珠。

    “我不想办你，只是需要通过这件事要了解到另外一件案子，但是如果你态度不好，我可就要按照正常程序来办事了！”小李再次提醒道，手中握着那份笔录，用尖利的眼神着看着阮国栋。

    监控器前，王海滨笑了。

    “选择哪个？”望着低头沉思的阮国栋，小李再次催促道。

    “我选择第一个！”阮国栋突然抬起头，肯定地说道。

    “好，阮院长果然是聪明人，坐下吧，咱俩慢慢聊。”小李坐下，阮国栋也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说吧。”小李说道。

    “你真能保证我没事？没骗我？”阮国栋再次问道。

    “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们手头上有很重要的案子要办，没时间管你的事！快说吧。”小李催促着。

    “好，我说！”阮国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正了正身子。

    “1991年6月，我们医院的景强前妻马娟眼睛被扎伤了，送到我们医院做眼科手术，这个手术主刀医师是徐平，整个手术过程也是他一个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把人给当场弄死了，然后经过尸检，马娟的死因是在手术时被过量注射美沙酮。”宋国栋说道。

    “美沙酮？注射美沙酮干什么？”小李问道。

    “徐平说他拿错药了，等注射完才发现是美沙酮。”宋国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

    “继续。”小李边催促着，边记录。

    “后来马娟的母亲和哥哥都来医院闹，她哥哥很有势力，因为这事他们把医院给堵死了，强迫医院停业整顿三个月，当时刑警队的也来人调查了，最后是我花钱摆平的这件事，才保住了徐平。”阮国栋说道。

    “不对，不是你花的钱，你没有说实话。”小李摆摆手。

    “这你也知道？”阮国栋大惊，搔着后脑勺。

    “我如果什么都不知道，可能带你来这吗？而且谁给你送的钱我都知道，就看你自己说不说实话了，放心，你贪污受贿的事我们不会追究，毕竟过去这么多年了。”小李始终注视着阮国栋的眼睛，给阮国栋看得一阵阵发毛。

    “是景强找到的我。”宋国栋低下头，似乎心虚了，淡淡地说了一句。

    “景……景强？”小李万分诧异，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阮国栋竟然说出的是景强这个名字，但是为了不让阮国栋起疑心，小李立刻恢复了常态。

    “嗯，你继续说。”小李一脸严肃。

    “景强找到我，送给我一笔钱，要我出面把徐平的事摆平，他知道我社会关系很广。”阮国栋开始来回搓着手。

    “景强送给你多少钱？”小李瞪着鹰一样的眼睛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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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套出关键问题

    “一百万。诶，你不是都知道吗？”阮国栋突然抬起头，一脸的疑问。

    “我当然都知道了，就是看你说不说实话。”小李充满自信地看着他。

    “哎……”阮国栋低下头，叹了口气。

    “我问你，景强和徐平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帮徐平？”小李感到非常的诧异。

    “景强说是徐平找到他，求他帮忙的，那一百万也是徐平给他的，因为徐平知道，景强和我的关系不错。”阮国栋解释道。

    “徐平哪来的这么多钱？”小李听到这，赶忙准备记录，因为他知道这是问题的关键突破口。

    “这我就不清楚了。”阮国栋说道。

    “后来怎么解决这件事的？”

    “以一起医疗事故结束的，给家属赔偿了经济损失。”

    “对徐平怎么处置的？”

    “家属要求开除徐平，说这样的人不配做医生，然后经过医院研究决定，就给他开除了。”

    “徐平被开除之后的去向你了解吗？”

    “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我所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

    “好，今天就到这。过来签个字。”小李把笔录倒过来冲向阮国栋，摆在办公桌上。

    “在这写:以上记录看过，与我所说相符。”小李递给他一支笔。一边指一边教他怎么写。

    阮国栋看都没看，就匆忙地按照小李所说，签了字，按了手印。

    “警官，我可以走了吗？”阮国栋焦急地问道。

    “等会，我去请示一下领导，在我没回来之前，你不能走。”小李边说，边向外走去。

    “好的，那您要尽快！”阮国栋点头哈腰的说道。

    “哈哈……耶！”监控室里，小李和王海滨二人使劲地相互击掌。

    “太漂亮了，这是你入队以来办的最漂亮的一件事了，好好干，前途无量啊，哈哈……”王海滨拍着小李的肩膀，放声大笑着。

    “这个头脑简单的老院长，太有意思了，略施小计，他就上钩了，哈哈……”小李也不停地笑着。

    “你错了，不是头脑简单，如果不是他心中有鬼，就不会说出这么多。”王海滨拍了拍小李的肩膀。

    他们都兴奋异常，因为又查出了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

    “我现在就去办手续，准备刑拘阮国栋。”小李刚准备走，就被王海滨喊了回来。

    “现在不能拘，给他放了。”王海滨摆摆手。

    “为什么？这可是人命关天的案子啊！怎么能以一个医疗事故就了结？”小李疑惑不解。

    “在这个关节眼上，千万不要节外生枝，免得惹出点别的麻烦，你想想，一旦把阮国栋抓起来，那将会牵扯出更多的人，我到不是为了这身警服，而是眼下这个案子。等案子破了再办阮国栋也不晚！”王海滨解释道。

    “嗯，我明白了。”小李听完，走回审问室。

    “阮院长，你可以走了。”

    “太好了，你果然没有食言！”阮国栋乐呵呵的离开了刑警队。

    阮国栋回到家，回到家，天已经擦黑了。

    “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久？”老太太关切地问着。

    “没事，警察就是了解了一下我在任时候的一些情况，没什么的。”阮国栋说完，坐到了沙发上，随手拿起今天还没有来得及看的晨报。

    一条娱乐版块的新闻引起了阮国栋的注意。

    他看报纸向来是不看娱乐方面新闻的，但是今天的这个版块，一行醒目的大标题，让他不得不看了。

    “服装界名人徐平遗体将于1月28日火化。”醒目的大标题，让阮国栋激灵一下子，他赶忙仔细看了下面的内容，说的是由服装协会集资为徐平先生在1月28日举行追悼会，并于当天火化安葬。

    “案情回顾，1月16日，徐平先生的尸体在马坊村的小树林内被发现，该公司旗下名模江梦楠也晕倒在案发现场，后因过度惊吓导致精神分裂被送往精神康复中心进行治疗，警方将该案列为重大凶杀案，目前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阮国栋一下子僵住了，对于徐平的死，惊余之外，想起了另一个细节。

    他想起了小李让他看徐平笔录那个情节，当他走过去的时候，小李就给抢走了，虽然没看见内容，但笔录最下面的日期，他无意间瞟见了，徐平笔录是是1月25号。

    而徐平却死于1月16号。

    那张笔录是假的！

    1月16号的时候徐平就已经死了几天了，然而小李自称那份“徐平”的笔录上面的落款日期是1月25号。

    “你麻痹！上当了！我他妈上当了！”

    直到这个时候，阮国栋才弄清楚，其实关于二十年前的那件事刑警队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略施小计就把阮国栋的所有他知道的当年发生的事都套了出来。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真是打死也不说啊，可惜现在一切都晚了，当年的事情很有可能会被泄露出去，也很有可能会被重新调查。

    ……

    “那一百万绝对不可能是徐平给景强的。”办公室内，王海滨坐在办公桌前，旁边围着几名刑警，在一起分析着案情。

    “我也是这么想的，当时的他不可能有这个实力能拿出一百万。”小李分析着。

    “是不是阮国栋在说瞎话？”小薛插了一句。

    “阮国栋没说瞎话，既然事情他全抖落出来了，就没有必要再隐瞒这些，撒谎的是景强！”王海滨说道。

    “嗯……”几名刑警都很赞同王海滨的看法。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小李问道。

    “去趟景强家，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

    直觉告诉王海滨，应将景强重新列入嫌疑范围。

    “你对你前妻的死，怎么看？”景强家的客厅内，王海滨问道。

    景强愣了愣神，脸色似乎闪现出很是惊慌失措的表情。

    王海滨从没有见到一向稳定的景强竟然也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这都多少年了，还提这事干什么。我以为你们来是因为我儿子的案子有眉目了。”景强露出较为失望的神色。

    “希望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你前妻的死，你有什么看法？”王海滨再次重申，不给景强一点回转的余地。

    “那只是一次医疗事故，医院方面也作出了赔偿。”景强语气很淡定的回答道。

    “事故发生的时候，你们离婚了吗？”王海滨继续问道。

    “离了。”

    “马志勇就是在你前妻去世之后被你领回家的？”

    “对。”

    王海滨没再说什么，站起身，有意无意的打量着客厅。

    “景明呢？”王海滨回过头，直视景强问道。

    “在楼上，已经休息了。”景强回答着。

    “他休息够早的，这才几点。”王海滨无意识地看了看手表。

    “他最近心情一直不太好，也不爱出去，总是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景强又赶忙说了一句。

    “哦，那你妻子呢？怎么也没看见她？”王海滨一边打量着屋子，一边问道。

    “她出远门了，刚走没几天。”

    “哦……”其实王海滨和小李都看出来了，对于今天的问话，景强的表现不再那么从容不迫，相反显得有些异常。

    谈话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王海滨决定走人。

    “王队，为什么不接着问？”回去的路上，小李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景强可没有阮国栋那么好对付，问多了不好，反而打草惊蛇，徐平的追悼会咱们也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王海滨若有所思的说着。

    “嗯，直觉告诉我他和徐平肯定有着某种关系。对了，既然他俩都是眼科医生，那马志勇的眼角膜会不会是他们两个人合伙干的？”小李把问题又绕到了最初的疑点。

    “我也这样想过，可是那天晚上景强确实是回家了，做移植手术最少是需要两个人的，徐平不可能一个人来完成。”

    “那另一个人会是谁呢？”小李和王海滨又陷入了沉思。

    另一个人参与手术的人会是谁？眼角膜移植给谁了？这一系列的问题仍然困惑着他们。

    “回去你安排一下，有两件事要做，一、查一下12月10号徐平和景强手机的通话记录，二、去银行查景强的账户，二十年前有没有过大笔金额的转账记录。”王海滨向小李安排着新的任务部署。

    王海滨一个人对徐平的那辆金杯车展开了调查。

    最后得到的结果是，那辆金杯车是他在十年前买的。但从车上的仪表盘上来看，这十年里跑的总公里数连100公里都不到，那他买这辆车的目的是什么呢？只是为了偷尸体用吗？

    很快，一个新的思路又在他脑海中产生了，徐平会不会是靠贩卖眼角膜发家致富的？然后靠这些钱开了公司？如果这样想，确实非常符合逻辑，想要挣不义之财确实能很快的发达起来。

    然而，这也只是他的猜测而已，具体情况还要等调查结果出来才能断定。

    王海滨交代的两个任务，一天不到的工夫，就已经出结果，也正是这个结果，让案情又有了跨越性的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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