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古早狗血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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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多情却被无情恼(二十五)

    宁桃几乎被这扑面而来的气势给震住了, 心跳立刻飚上200码,战战兢兢地问:“道道道君……?”

    完蛋了, 要被吃了!

    心念电转间, 宁桃几乎立刻跪了下来:“请不要吃我!!”

    老者愣了一下,仿佛听到了一个什么惊天的笑话一样,复又笑起来, 这笑声震天动地, 山洞如颠簸,碎石扑簌簌而落。

    老者笑完了, 嗓音微哑,“小娃儿,送上来的血食我岂有不吃的道理?”

    话是这样说的没错。

    可能看出面前的老者并没有打算立即吃自己,还有闲情大笑和自己打屁,宁桃又立刻趴低了点儿, 咬牙乞求道:“道君,恳请您放过我吧。”

    “放过你,”老者收敛了笑,沉沉地说, “你有什么值得我放过你的吗?”

    宁桃只觉得脊背立刻就被汗水浸湿了,尤其目光在触及到石阶前那一堆散落的白骨时, 更加头晕目眩, 紧张到几乎呕吐。

    那些散落的白骨,或许都是和她一样被上供给这位道君的血食。

    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宁桃几乎快哭了:“我我我……”

    鬼使神差地, 宁桃脱口而出:“我会讲故事。”

    就像一千零一夜那样……

    说出来宁桃就后悔了,她是猪吧!!但就算这样,桃桃也依然坚强不屈地弱弱地,企图补救。

    “道君若不嫌弃,我能为道君讲故事,替道君解闷。我、我会很多故事的!那种虐的,甜的,打脸的,逆袭的,回家的诱惑之类的,ntr,我都会!!包君满意,一定不会让道君感到无聊!”

    “哈哈哈,小娃儿,说你是小娃儿你真是天真得可笑。我在此地待了数百年,从未有一日觉得无趣。”

    不、不无聊?

    目光落在宁桃呆愣的表情上,老者复又大笑:“因为恨啊。”

    这一笑,似乎扯动了身上的锁链,鲜血汩汩而出。老者身躯微微颤抖,喘着粗气,抬起眼,眼里爆发出灼热的光。

    “因为恨,因为恨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恨,恨阆邱那些老东西怎么还不死,哈哈哈,岭梅仙君,该死,该死,蜀山该死。”

    “小娃儿,过来,到我这儿来,献祭给我的畜生就合该被我吸收消化。”

    “来,每多吃一人我这功力就更上一层,等我摆脱了这扃月牢,就是他们的死期。”

    糟了!

    眼看对方又是笑又是长啸,一副癫狂之态,宁桃心里咯噔一声,不假思索,立刻拔腿就跑!

    “跑?”老头儿喉咙里又“嗬嗬哈哈”地笑出声,沉沉地说,“你又能跑到哪儿去呢?”

    就在宁桃动的同时,老者几乎也动了,一覆手的功夫,一阵强烈的气劲自山洞中荡开!狂风如注,霎时吹得宁桃迈不开步子,被这庞大的气劲所挟裹,拉回了老者面前!

    对方伸出枯瘦的指,两根手指,扼住了她咽喉。

    宁桃痛苦地皱紧了眉,脸蛋因为缺氧迅速涨红。

    好难受,感觉快喘不上气来了。

    老者眼神冷而矍铄,根本没有因为她的痛苦而放松了力道,反倒钳制着桃桃颈骨的力道越来越大。

    他淡淡地说:“小娃儿,遇见我是你的不幸,下次,投个好胎吧。”

    ……

    宁桃已经失踪了五天了。

    这五天时间里,吴芳咏和常清静几乎找遍了整个偃月镇却毫无宁桃的踪迹。

    一如宁桃她背着个古怪的大行囊,突然出现一样,少女又突然消失。

    这几天,吴芳咏和常清静几乎昼夜颠倒地去找,累得俩人下颌都生出了点儿淡青色的胡茬。

    这是报应,吴芳咏忍不住想。

    他俩放弃了桃子,选择了甜甜妹子,而现在,宁桃不见了,哪怕常清静把这偃月镇几乎翻了个遍,都没找到桃桃。

    其实,有一个想法不约而同地浮现在众人心里。

    宁桃可能已经没了。

    这个想法甫一冒出脑海,常清静浑身上下就忍不住颤抖起来,一股更加强烈的自罪和自厌感几乎快吞没了全身。

    这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无法掌控的无力感。在蜀山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在蜀山的时候,他是人人尊敬的小师叔,能将一切都牢牢把握在手中,安排得很好。

    而下了山,常清静这才难堪地发现所谓的天之骄子,蜀山小师叔其实不值一提。

    他心中虽是想以刀剑双绝的度厄道君楚昊苍作为目标,风雷剑法却到现在还没学成。

    夜半,篝火将熄未熄,吴芳咏已经合衣沉沉睡去,但常清静却还没睡,他一人坐下,坐姿端正,笔直,像经过了丈量,静静地坐在了崖边。

    风从崖前吹过,崖下黑洞洞的。

    常清静身姿清越,玄黑的道袍垂落在地上,黑色的长靴支在地上,风吹动袖口,一如鹤翅。少年情不自禁地垂下头,隔着黑色的手套,摩挲着道袍上的纹路。

    微凉,寒意透过布料,丝丝缕缕地渗入了指尖。

    桃桃还没回来。

    想到这一点,常清静眼露茫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面前好像又浮现出宁桃的笑。

    他在蜀山长大,蜀山更是被另外两家戏称为一门臭男人,桃桃是他接触的第一个女孩子,她笑起来很暖和,笑容也很灿烂,碰到什么好笑的事了,经常捂着肚子笑得直打滚,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女孩子会这么笑的。

    她眼睛很亮,眼黑很多,黑黝黝的像葡萄。

    她是他见过的为数不多的女孩子里最奇怪的,温暖又明亮,像个无拘无束的太阳,字写得很好看,那些想法那些见识,甚至让和她走在一起的自己感到一阵自卑。

    遇到宁桃之后,他就有点儿奇怪,那股无法掌控的脱离感就更深,或许是有意或许是无意,他一边想着与桃桃接触想亲手触碰她口中那个美好的世界,想亲手触碰她周遭那些星星点点绚烂的文明,却又像是畏惧与明月光辉的萤火,总是想要躲她远一点儿。

    而如今,宁桃真的失踪了。

    突然地,常清静觉得一阵寒意,他沉默地坐在崖边,看着这漫天星斗在旋转,星子一点点地黯淡,好像有寒意透过了肌肤,他血液也结了冰,在山顶吹久了,也不觉得冷了,浑身上下的血液又是流动,像是被太阳照着一样,暖烘烘的。

    师父告诉他,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一想到宁桃,常清静就感觉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好像有无数冰锥刺入了血脉中,刺得他全身上下一片江冷。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苏甜甜蹑手蹑脚地走进,少年微微侧目,眼角余光一瞥,苏甜甜立刻涨红了脸。

    “小……小牛鼻子,你这样坐在这儿会冷的。”

    说着,把手里的披风递给了他。

    常清静微微一动,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坐了太久,已经做得星子渐渐暗淡,天际泛起了幽蓝,而篝火的余烬在寒风中扑瑟瑟。

    少年甫一转身,苏甜甜就忍不住微微一愣。

    常清静的眼是乌黑的,眼里落了点儿淡蓝的天光,明亮又清冷到了骨子里,像一朵冷焰。

    苏甜甜想了想,干脆拎起裙角,在常清静身旁并肩坐了下来。

    “桃桃一定能回来的。”她犹豫着碰了碰常清静的胳膊。

    好冰。

    悬崖前的风很大,但她靠在他身旁时,常清静微微一愣,垂下眼,出乎意料地没有拒绝。

    “苏姑娘,多谢你。”

    苏甜甜这几天忙着找桃桃也有点儿憔悴,闻言动了动干裂的唇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苏姑娘多见外呀,叫我甜甜好了。”

    常清静看了她一眼,移开了视线,嘴唇微微一动:“苏姑娘。”

    ……

    不。

    她不想死。

    听到这句话的刹那,宁桃的眼泪立刻喷涌而出,她奋力地,胡乱地蹬着腿,四处一阵扑腾。

    她还要回家,她不想死。

    或许是上天终于听到了她的祈求,就在颈骨即将断裂的那一瞬间,掐着她脖子的力道却陡然一松,老者浑身一个哆嗦,突然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

    宁桃顺势滑落在地上,捂着脖子,咳得眼泪鼻涕都飞成了一团。宛如一个蜷缩着的虾子,几乎快把肺都呕了出来。

    惊魂未定间,宁桃看向前方。

    那老者的状况没比她好到哪儿去,不过比宁桃更触目惊心的是,他咳得几乎满地是血。

    汩汩的鲜血顺着嘴角流出,又迅速没入了白花花的胡子里。而老头这一动,又牵扯到了身上的锁链,洞穿了琵琶骨,肩胛骨各处的旧伤。

    见状,宁桃痛苦地皱紧眉,又忙不迭地滚远了点儿,一直滚到了个她认为还算安全的距离。

    老者或许是留意到了她的动作,却一直没空管她。

    就这样,宁桃和他保持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警惕又犹豫地观察着他。

    他看上去十分憔悴,瘦骨嶙峋,白花花的胡子几乎快垂到了膝盖。

    这让宁桃几乎不忍心再看下去了,天知道她每次放学回家,在路上看到那些乞讨的老人的时候有多容易心软。

    尤其像老者这样,骨瘦如柴的,让她忍不住想到自己的爷爷……

    一想到这,宁桃就猛地摇了摇头。

    宁桃你清醒一点!面前这老头儿是要吃人的那种!这么凶残的老头儿能和寻常人相比吗?!

    但是,但是……看着这老者痛苦的模样,桃桃再度动摇了。

    反正她靠自己也出不去了,不如趁机和这位道君培养培养感情,请他放自己出去呢。

    宁桃犹豫了一下,重新爬了起来,一点一点往前挪了两步:“你还好吗?”

    老者根本没空回答她,他垂着脑袋,喉咙里发出“咝咝嗬嗬”的气音。

    宁桃鼓起勇气,咬着牙,轻轻绕到了老者身后,颤巍巍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脊背。

    察觉到老者并没有反应,又或者是没空反应之后,宁桃大着胆子,又拍了一下,两下。

    虽然她这动作收效甚微,但好歹也是能帮忙顺顺气的。

    拍了两下之后,宁桃想想,又去岩壁前接了点儿水,递到了老者面前。

    “喝点儿水吧。”

    老头儿终于抽空抬起眼,看了她一眼,沉下脸,用力一挥。

    “拿开。”

    “我不喝!”

    “我不需任何人的怜悯!拿开!”

    她小心翼翼捧着的水,被老头儿这么一挥,全泼在了地上,宁桃忍不住皱紧了眉。

    老头儿已经喘稳了气儿,冷笑:“小娃儿,你就不怕我趁机吃了你恢复力气吗?”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宁桃其实有点儿生气的,但这个时候她看了一眼这老头儿,出乎意料地已经完全不气了。

    桃桃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反正我也出不去,死在这儿和死在你手上也没多大区别除非你能保证……”

    老头儿喜怒莫辨,淡淡地问:“保证什么?”

    “保证杀我的时候干净利落,不让我感到任何痛苦,我很怕疼的。”宁桃小声地说。

    这话,其实倒符合她的真情实意。

    老者复又大笑起来,笑完了,阖上了眼,闭目养神,却好像没打算理她了。

    宁桃摸了摸脖子,这脖子上有两个鲜红的指印。

    比起死,她还是更想活。

    老者却好像长了眼睛一样,冷笑道:“放心,我如今旧伤复发,功体不稳,就算吃了你也克化不了。”

    宁桃松开手,试探着问,“那道君你能不能放我离开,反正,我如今对你……您也没什么用处,只要道君你愿意放我离开我什么都能做。”

    “你以为我不了解你打什么算盘?小娃儿,你说你什么都愿意做?我若真要你做事,你承担不起。”

    宁桃涨红了脸,梗着脖子,“只要不是那种让我杀了谁谁,超出我能力,道德,我做不到的事,我都能做。”

    老头儿微微侧目,张狂地大笑了三声,“那从今天起,我要你侍奉我,何时侍奉得我满意了,我就放你离开。”

    宁桃脸色“刷”地就白了:“侍、侍奉你?”

    是哪个侍奉?丫鬟的侍奉,包暖床的吗?!古人说话一般都比较委婉,是她想的那个侍奉吗?可是对方都这么老了。桃桃浑身一震,忍不住胡思乱想。

    不过被关在这地方关了这么多年,生理**无法排解倒也是正常的……

    老头儿眯起眼:“你在想什么?”

    宁桃也拿不准对方是不是这个意思,只好吞吞吐吐地,含蓄委婉地嗫嚅道:“侍、侍奉可以,但其他的,不行,你年纪都这么大了。”

    老头儿愣了一下,脸色也沉了下来,大喝了一声,“蠢!!”

    “蠢货!!”

    “我那儿子如今年纪都能做你爹了!我要你侍奉我?!我要你做我的丫鬟,我的奴隶,我的狗,照顾我日常起居!”

    宁桃脸色也涨红了,但好歹是松了口气,又想到对方如今吃不了她,忍不住大着胆子辩驳道:“那……那都是因为道君你说话说得不清楚。”

    老头儿勃然变色,看起来想站起来教训她,却又扯动旧伤,剧烈地咳嗽起来。

    宁桃赶紧上前,又拍着他脊背,替他捋顺了两口气。

    好不容易气息稍定,老头儿还没忘扭头冷哼嘲讽她,“说你是狗,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觍着脸巴巴地就凑了上来。”

    宁桃叹了口气,“那是因为我想出去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

    “这其实是我俩之间的等价交换罢了。”桃桃坦坦荡荡地表示,“没啥可羞愧的。”

    这一晚上,宁桃是蜷缩在石阶上睡着的。

    说是要她做他的丫鬟,老头儿还真的不客气。

    桃桃一晚上都没睡好,这石阶又硬又咯人,四周寒气冷飕飕的,山洞里潮湿阴暗,捱到后半夜,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大早,就被颗石头砸醒了。

    宁桃艰难地睁开眼,白胡子老头儿大喝:“愚蠢!还不起来侍奉我?”

    宁桃忍气吞声地问:“道君需要我做什么?”

    又一颗石子“啪”砸在了她身上,白胡子老头儿冷喝:“连这点儿眼力见都没有,我就该吃了你。”

    “我渴了,要喝水,你还不快为我奉上?”

    明明昨天给他接的水还被打翻了。

    宁桃认命地起身,在这神龛中翻翻找找,找到个瓦片,走到了岩壁下,小心翼翼地又滴了一捧水,递到了老头儿面前,“道君请用。”

    等到老头儿喝完了水,宁桃又回到原地,用这水抹了把脸。

    洗了把脸之后,这困意才总算消解了不少,宁桃精神奕奕地跑回来,主动开口问道:“道君,要我给你梳头吗?!”

    老头儿没有拒绝,宁桃就权当他同意了。

    没有梳子,姑且用手作梳子。老头儿不知道在这被关了多久,头发都打结了,很难梳通,宁桃干脆又接了一瓦片的水,沾着水打湿了,慢慢捋顺。

    这是个艰巨的工程,不过眼下又没什么打发时间的事儿可干,宁桃苦中作乐,干脆把老头儿当作了小时候玩的那种芭比娃娃,一边哼着歌儿一边儿替他梳头。

    最后再将瓦片伸到了老头儿面前,示意他看水中的倒影。

    之前对方那副样子实在有点儿像金毛狮王,现在头发理顺了,颇有有点儿帅爷爷的意思。

    目光触及到瓦片中的倒影,老者沉默了半晌,良久这才移开了视线,又像是被突然惹怒了,粗声粗气地冷喝,“拿开!”

    桃桃愣了一下,“不好看吗?”

    “我叫你拿开,聋了?”

    宁桃默默地移开了瓦片,这下终于有点儿忍无可忍了。但她还没生气呢,老头儿反倒生气了,不等她反应,又踹了她小腿骨一脚,叫她去收拾神龛里的碎石。

    这是故意的!宁桃悲愤地想。

    他自己在这待了指不定有百八年了,都没想着收拾自己这居住地,偏偏指示她去收拾,更可恨的是,她还不敢反抗,只好老老实实地去搬动这些石头,将神龛重新收拾得整洁。

    做完这一切之后,桃桃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了,就算老头儿勃然大怒指示她,她也懒得再动一下,像条咸鱼一样趴在地上,默默把头埋在臂弯下,装作已经累得睡着了一样。

    接下来这几天,老头儿更是变着法的奴役她,就算没事儿也要找出点儿事来。

    而宁桃是真的没有力气了,她快饿死了,而老头儿明明看出来她饿得要死,却还是冷眼相待。

    在山洞里待了这么长时间,她就光靠常清静教她的那些灵气撑着。

    再不吃饭她就要死了。

    “起来。”老头儿冷哼。

    “不起不起。”宁桃痛苦地捂住胃,在地上翻滚,“我好饿,道君你把我杀了吧。”

    宁桃自暴自弃道:“或许杀了我我就不饿了。”

    “好饿,好饿,”蹬着腿,桃桃绝望地滚来滚去,“我真的好饿。”

    老头儿忍无可忍,“闭嘴!我叫你闭嘴!吵死了,蠢货。”

    “好饿好饿好饿我真的好饿!”

    “好饿好饿好饿我真的好饿!”

    “那就去吃这些蝙蝠和蛇!!”

    吃那些蝙蝠和蛇不如让她去死,一想到这蛇皮肤下的寄生虫,宁桃就一个哆嗦。

    “绦虫、蛔虫、线虫这些虫子谁爱吃谁吃,有病毒的!”桃桃振臂抗议,“病毒!”

    眼看宁桃死皮赖脸地就是不肯起来,老头儿终于屈服了,不耐烦地喝骂道:“起来,我说你蠢,你真蠢得无可救药,明明是风雷双系,却连辟谷都做不到。”

    辟谷?

    宁桃脑子里当当当作响,一个鲤鱼打挺,立即坐起来,期待地问:“道君你要教我辟谷吗?”

    “教你辟谷?别说得这么好听,我只是不想少个侍奉我的奴隶。”虽然这么说,老头儿还是丢了块石头,正中桃桃膝盖。

    “坐下!”

    宁桃揉了揉膝盖,干巴巴地反驳:“其实,其实我也不蠢的。”

    “好啊,那你就去做,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蠢得无可救药。”

    “要是你死了那正好!反正我也厌倦了你这个蠢货!”

    ……

    这个世界的“辟谷”就是靠吸纳灵气,运转灵力来提供每天的活动所需要的能量。

    和老头儿学了辟谷之后,宁桃终于感觉好受了不少,丹田里有灵气运转,饱满,暖洋洋的,令人餍足,不再像之前那样,饿得她前胸贴后背。心情大好的宁桃看着老头儿都觉得可爱了不少。

    或许是真怕她饿死了,老头儿出乎意料地今天没再支使她,桃桃一个人蹲在岩壁前,顺着岩壁去摘岩壁上黄色的不知名的小花。

    这些黄花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岩缝中却还开得很灿烂。

    接下来这几天,宁桃开始试着用石头垒出个桌子,椅子,又垒出张床,枕头,并且还在枕头边上摆了朵黄色的小花。

    老头儿对她这行为表示不屑一顾。

    宁桃本来都已经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安详幸福地躺了下来。听到老头儿的冷嘲热讽,又一屁股坐起来,认真且一本正经地说:“生活要有仪式感。”

    “要知道,生活不止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诗与远方。”

    对于她的鸡汤,老头儿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作为回应。

    帮老头儿梳了这几天头发之后,再之后几天,宁桃兴致勃勃地对老头儿的胡子发动了攻势。

    一边梳,一边继续哼歌。

    从那些抖音神曲,一直唱到了《红日》,这可是她的经典保留曲目。

    “命运就算颠沛流离,命运就算曲折离奇,命运就算恐吓着你,做人没趣味。”

    老头儿本来是沉默的,后来突然出声:“唱的什么?”

    桃桃替这白花花的胡子编了个精致的小麻花辫:“这叫《红日》。”

    老头儿断然命令道:“再唱一遍。”

    宁桃勤勤恳恳地继续编小辫子,一边编,一边唱。

    “一生之中兜兜转转哪会看清楚,彷徨时我也试过,独坐一角像是没协助

    在某年那幼小的我,跌倒过几多几多落泪在雨夜滂沱”

    老头儿沉默地听了一遍之后,又突然像是被激怒,哈哈大笑。

    “哈哈哈,唱得好,唱得好,这词写得好!”

    “但这世上,是黑白不辨,是是非不分,就算母亲也能对自己儿子下手,就算兄弟也能亲手杀了自己哥哥,就算至交好友,也能为利反目成仇。律法算什么?是对弱者的践踏,对权贵的庇护。卑贱者,辛勤半生被欺辱被冷眼,出生高贵者,就算蠢钝如猪都有资格傲慢轻视旁人!!”

    “这世上没有黑白,没有是非,到处是压迫欺凌,鞭笞嘲弄!”

    “这世上哪有老天,不过是旁人掌握你的命运!这歌也不过唱给自欺欺人之人聊以慰藉罢了!”

    宁桃几乎已经习惯了他这间歇性大笑抽风,老头儿明显受过什么背叛伤害,有过一段惨痛的过往,有时候说话就和莎剧一样。

    说不好奇那是假的,但桃桃虽然好奇,却也不想打听别人的惨痛的过往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于是,宁桃装作没听见一样,镇定自若地编完了这一排麻花辫又往这胡子上别了几朵小黄花。

    老头儿笑完了这才意识到宁桃究竟干了什么。

    宁桃伸出瓦片给他看:“道君您看好看吗?”

    老头儿立刻变了脸色,勃然大怒:“你想死?”

    “解开,给我解开!你若想死,我现在就成全你!”

    宁桃松开手退后了几步,举起手,明智地准备开溜:“我去给道君接水喝!”

    “给我滚回来!现在怕了?”

    “怕了也晚了!从今日起,你别想再踏出此地半步!”

    奈何四肢被铁链牢牢束缚,老头儿气得面色铁青却毫无办法,最终只发出了一道剑气,一剑削下了自己这耻辱的胡子。

    宁桃刚一转身,立刻就怔住了。

    “道……道君?”

    妈呀!面前这美大叔是谁?!这还是之前那像她爷爷的老头儿吗?

    宁桃震惊地看着美大叔。

    那白花花的几乎快曳地的胡子被削得还挺仔细,只在下颌和唇前留了短短的胡茬。

    美大叔长发披散,冷冷地看着她,眉眼是风刀霜剑雕刻出的沧桑,薄唇剑眉,英挺俊美,眼里轻狂傲慢,浑身上下张扬霸气,散发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只是眼角的细纹暴露了对方的年龄。

    老爷爷秒变美大叔什么的!

    不怪宁桃之前看不出对方的真实年龄,之前对方胡子乱蓬蓬的,头发散乱,几乎遮挡住了五官。

    “来啊,过来!不是想死吗?!”美大叔怒气横,长啸一声,“我成全你!来!”

    ……

    苏甜甜一直陪着常清静到下半夜。

    等到下半夜的时候,常清静袖中的传信玉符突然亮了起来,随即又响起个欣喜的嗓音。

    常清静一顿,将这玉符抛到半空之中,半空中,即刻幻化出了两个少年的音容样貌。

    都是黑手套,黑腰封,黑长靴,乌发束冠的打扮,一样的俊俏禁欲。

    “小师叔!”这是之前在王家庵时见到的玉真和玉琼两人。

    玉真和玉琼本姓孟,其实是一对兄弟。

    瞥见了常清静身旁的苏甜甜,玉真惊讶道:“诶,苏姑娘!”

    苏甜甜抿唇甜甜地笑了:“好久不见啦。”

    玉琼微微一笑,“苏姑娘好久不见。”

    说着说着,孟玉琼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越过了苏甜甜,微微一顿,颇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诶,宁姑娘呢?”

    “对了。”孟玉琼也一脸疑惑地挤了过来,“宁姑娘呢。”

    话音刚落,传音玉符前那两个少年就明显察觉出来气氛有点儿不对劲。

    常清静倏然僵立在了原地,眼睫像是覆了层霜雪般微冷。

    “宁姑娘怎么没陪在小师叔你身侧?”孟玉琼惊讶地问,“反倒成了这个苏姑娘了?”

    老实说,孟玉真和孟玉琼对常清静身边儿的宁桃颇有几分好感的。

    少女虽然样貌清秀,但见识大,性子乖巧,心地善良,有礼貌又懂进退。

    蜀山剑派对门下弟子找道侣这事儿规矩不严。

    小师叔有个宁桃陪伴在身边,将来结为道侣,他们也是乐见其成的。

    闻言,苏甜甜目光黯淡,脸色立刻有点儿尴尬。

    “这、这其实是我的错。”

    苏甜甜又愧疚又无地自容,磕磕绊绊,涨红了脸解释:“都是我不好……我……”

    从苏甜甜这颠三倒四的语句中,终于还原了事情的本来面目。两个少年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

    孟玉真一愣,脸上立刻有点儿一言难尽。

    心地善良,单纯虽然是好事儿,但这毫无防备之心,未免就有点儿害人害己了。

    但两个少年倒也不好指责什么,只是心里对这位苏姑娘的好感不动声色地降了几分,孟玉真无奈地笑了一下,话到嘴边,只稍微提点了两句,“苏姑娘,下次行事可万不能如此莽撞了,否则,终将害人害己,不可收场。”

    苏甜甜面色苍白,神情立刻有些尴尬,但也知道自己这一切的确是因自己而起,抿紧了唇,没多说话了。

    “我、我知道了。”

    孟玉琼说完,移开了视线,不再看苏甜甜,又看常清静兀自懵懵懂懂的模样,心里更是叹了口气。

    他们这位小师叔什么都好,就是亲人去得早,被张掌教一手抚养长大,小小年纪就是受人尊敬的小师叔,被架得太高,脚不沾地,自然就不通人情世故。说来说去,只能说是教养得有礼,看着能糊弄人,接触久了,日子一长,这榆木脑袋的性格,一大堆的臭毛病就暴露无遗了。

    按下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孟玉琼关切地问:“那小师叔近日可有什么眉目了。”

    常清静俊美的面容僵硬,顿了顿,这才轻轻摇头:“并无。”

    又收拢衣袖,蹙眉问:“你们半夜找我做什么?”

    蜀山清规森严,蜀山长大的弟子,行为举止俱都克制守礼。传信玉符那头的少年立刻严肃了神情,恭敬地说。

    玉琼:“小师叔,我听说你最近在偃月镇?”

    “实不相瞒,我们两个来找小师叔,实际上是因为和那位道君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