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相府。
刑部尚书方承志、户部尚书江安钦以及吏部尚书赖水来，聚集在魏丞相书房内，面前各摆放着一杯刚泡好的茶。
方承志放下茶杯，面带困惑朝案桌后的魏丞相问道：“相爷，您说，都到这时候了，陛下为何还不立太子？”
赖水来同样不解道：“原本三世子和七世子呼声最高，但七世子屡次将差事砸在手上，这次又出了这么大的状况，应是与储君之位无缘，再看三世子，文能在大理寺秉公断案，武能上阵杀敌以身救驾，两相对比，孰高孰低，一目了然，陛下还在犹豫什么呢？”
魏丞相打开杯盖，茶雾氤氲了空气，他的神色在雾气后看得不真切，只听他不急不缓开口道：“圣心难猜，兴许陛下觉得还得观望下，毕竟这是国之根本，立容易，若是想更改就难了。”
赖水来欸叹了声，言语中透着不赞同懂啊：“陛下都观望多久了，不是我危言耸听，今年接连几起刺杀，若是陛下有什么不测，那整个朝纲都乱套了……”
方承志立即打断他道：“赖尚书，慎言！”
赖水来惊醒般回过神来，心有余悸地四下看了看道：“我就是一时口快，相信大家也是这么想的，几位同僚应该不会去陛下那里告我的状吧？”
方承志有些无语，这赖水来当了这么多年的官，怎么还这么不长进？
魏丞相笑道：“赖尚书放心，今日说的话，都止步于书房，不会透出去的。”
赖水来这才松了口气。
魏丞相目光转向从头到尾都淡然未出一言的人身上，他摸着下巴问道：“老夫府上的新茶想来很合江尚书的口味。”
余下两人纷纷看去，坐在窗台下的人，水墨蓝衫，背后是一大片翠绿竹子，映得人俊秀闲雅。
江安钦阖上杯盖，浅笑道：“丞相府中藏龙卧虎，这泡茶的下人都功夫了得，江某喝完久久不能回神，失礼失礼。”
赖水来和方承志都不是好茶之人，不知这茶有什么好，赖水来特意又喝了几口，也没品出什么味道来。
魏丞相笑，这江安钦就是只小狐狸，六年间，就从探花摇身一变成了朝中肱骨大臣，年纪轻轻就官拜户部尚书，可不是一般人，不容小觑。
“方才的话题，江尚书怎么看？”
江安钦面色微微正色道：“有时候确实需要有个人在危急关头来主持大局。”
赖水来喜色一露，一副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吧。
方承志：……真不想承认这人是我同僚。
方承志皱眉道：“可问题是，陛下还要再考核，宫中传闻，陛下打算拿五十寿辰作为考题，这消息**不离十应该是真的。我怎么感觉陛下一拖再拖，并不是真的想立储君。”
赖水来附和道：“我觉得也是。”
江安钦微笑道：“总归陛下已松口，明确拿出一个章程来，而且寿辰就在两月后，大家不妨再等等，若是把陛下给逼急了，指不定适得其反。”
方承志和赖水来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后者问：“那你看，哪个世子胜算最大？我觉得是三世子。”
方承志摇了摇头道：“别这么早下定论，你别忘了这次的封赏，十世子被封为京畿副将，以往兵权这块，陛下可是不让几位世子碰的，即使七世子负责猎场守卫，也没有给官职。朝中已经有了传闻，陛下有意将十世子扶起来。”
赖水来提到慕容锦昭有些不屑道：“这十世子就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也不知道陛下怎么想的，居然让这种人去领兵，反正我是不看好他。”
魏丞相和江安钦相视一眼，并未发表意见。
散会后，方承志和赖水来先告退，魏丞相与江安钦立在庭院中，魏丞相问道：“你觉得十世子是个怎么样的人？”
江安钦没想到魏丞相留下他是想问这个，看来这道圣旨确实激起了千层浪。
他略想了会道：“相爷若是在猎场出事之前问江某，江某也同赖尚书一样，觉得十世子就是个蟠根朽木，但十世子在猎场的表现，有勇有谋，令人刮目相看。想来是，不该以固有思维去看一个人，凡事都有两面性，人也是如此。”
魏丞相点头道：“故而你也觉得陛下是看出了十世子是可造之材，才会下这道圣旨磨砺他？”
江安钦轻笑，看向魏丞相，摇摇头笑道：“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江某，说实话，圣心难测，江某也不敢随意评断，不过，猎场出事之后，江某查了查，十世子在先十王妃出事之前，才华和能力是众世子中的佼佼者，天资非凡，过耳不忘，难得一遇的天才，是众多大儒争先想收的学生，比现今的三世子才气更胜，只可惜先十王妃逝世后，受了打击，一蹶不振，才泯然众人矣。”
魏丞相了然，他这番话实则已经回答了自己，若非是揣测了圣意，就不会特意去查十世子。
那就再看看，这十世子是否能值得陛下这样大力扶植。
江安钦上了自家马车，随行侍从好奇问道：“大人，您不看好三世子吗？”
江安钦闻言淡笑道：“三世子是个可塑之才，只是，还缺一点。”
至于十世子，就看他是否真的泯然之人矣了。
说完他闭上眼，似在养神。
缺一点什么呢？但侍从不敢再问。
魏文骥出门回来，就看到二妹从父亲的书房边上离开，他唤了一声二妹，魏清灵身形一僵，转头见是大哥，才松了口气。
魏文骥走过去，看她眉眼带笑，不禁笑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魏清灵克制着激动，与他分享道：“大哥，你听说了吗？十世子被封了副将，很多人都在说，陛下很看重他。”
魏文骥知道二妹对他有意，但这次他怎么也说不出十世子是个废柴的话，也许是酒楼那次的误会，又或者是猎场上他的表现，让自己重新对他产生了认识。
他扬眉取笑道：“是你很看重他才是吧？”
“不跟你说了，反正我相信他一定会成为人中龙凤的。”魏清灵嗔了他一眼后，带着下人款款离开，留下魏文骥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