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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除夕那天,段惊风起的很早。

    段父段母一早出了门,去接段老爷子老两口过来过来,段惊风和归年则被安排了任务,不仅要打扫家里卫生,还得负责对联、福字和窗花的张贴。

    往年过年段老夫人会准备好一切,段惊风就跟个废物一样,只管到点了被叫去吃饭,所以现在他乍一被安排这么多任务,段惊风一时半会回不过神,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看得归年笑弯了眼。

    “先拖地吧,这个比较辛苦。”归年递了块抹布给段惊风,“家里柜子什么的都要擦,哥你去做这个。”

    段惊风被动接住抹布,看着提着拖把去厕所的归年,问了句傻话,“你拖地?”

    “不然呢?”归年笑了下,“以前在家里干过,做起来比较熟练。”

    拖地真的是个累活,因为在拖地前得先扫地,然后再一遍遍拖,直到地板干净到反光。而段家面积大,就更加难拖了,归年心想得亏他起的早,要不然这地还不知道得拖到什么时候去了。

    想到这里,归年没忍住弯了下唇,回头发现段惊风还傻站在原地,心脏被他萌的发软的同时,又控制不住地想逗他。

    但归年到底什么都没做。

    在他那个世界,社会给ega贴上了固有标签,好像他们只能相夫教子,也正因如此,很多ega觉得社会不公平,从而努力向世人证明ega也可以很棒。

    归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相反他挺佩服他们,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一直朝着那个方向努力。归年的家世注定他这辈子可以无忧无虑,而好的家庭氛围,更让归年打小期待以后可以拥有一个幸福的家,所以归年从懂事起就渴望做一个家庭主,这些年归年更是始终朝其前进。

    “我真可以做到的。”归年想了一下,干脆开始和段惊风聊起以前的事儿,“我那儿其实对ega挺有偏见的,相较于alpha和bea,ega想混出名堂要付出更多,不过我从来没想过这些,我就想找一个喜欢的人,然后跟他踏踏实实过日子。”

    归年拧开水龙头,将拖把放在下面,“社会上有专门针对ega开设的课程,大多数ega并不喜欢去上课,总觉得要是去了就变相承认了ega没用一样,”归年拿走段惊风手里的毛巾,洗干净后再递回去,“不过我很喜欢去上课。”

    段惊风听归年说了半天,一直没吭声,直到这里他才开口,“为什么?”

    “我很没出息,比起事业有成,我更喜欢家庭美满。”归年想到他学过的那些课程,眼里的笑意更甚,段惊风都不用看第二遍,就知道归年是真喜欢这门课,“总之我在那学了很多东西,以后有时间我说给你听。”

    “一定要说。”段惊风强调,“我很喜欢听你说这些。”

    归年嗯了一声,抬头看段惊风,像是在询问他为什么。

    这是一个很好回答的问题,要是当事人愿意,他甚至能编出很好听的话来哄另一半开心。段惊风也可以这么做,不过他停顿了一会,还是选择了放弃。

    “因为我不知道。”段惊风说,“我对你那个世界的了解,全来源于百度百科,说更过分一点,是那些虚构作品让我大概知道你生活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只是更具体一点的,我一点都不知道。”

    “我不了解你的生活轨迹,没参与你过去十七年的成长,要我说实话的话,其实我很没底。”段惊风坦言,“我怕……我会弄丢你。”

    话音一落,气氛陷入了沉默。

    段惊风说了这么多,总结起来就是没安全感,因为归年虽然人在他面前,可他却像一道怎么也破解不了的数学题,每当有一点眉目时,等待段惊风的是更多的不解。

    他也没出息,会害怕这些。

    只不过他比归年更怂,如果不是归年主动提起这些,他甚至不敢和归年坦白。

    段惊风怕归年觉得他事多。

    要不是段惊风开口,归年完全不知道段惊风想了这么多,并且还陷入困局,弄得自己不开心。

    归年有的只是心疼。

    段惊风本就忐忑,现在看归年脸上没什么表情,就更慌张了,干笑着要转移话题,然后就被归年打断了。

    “我不知道你会想这么多,我以为你和我一样,觉得现在已经很好了,以后只会更好。但我没想到你会这样觉得。”归年顿了顿,突然话头一转,“说实话,我有点不开心。”

    说这话时的归年一点不像平时的他,身上看不出半点爱撒娇的影子,说话更是一点软糯劲都没有。

    感觉有点凶,段惊风都不敢接话,却又觉得亲切,心里满满的都是归年。

    “不猜猜?”归年说,“哥哥猜猜吧,看我是为什么不开心。”

    这一瞬间段惊风脑中闪现很多个可能,只是不等他细想,段惊风又一一排除闪现的回答,觉得归年不可能是因为这个生气。归年这么说,也并非是真想听到段惊风的回答,所以段惊风半天不吱声,归年也没觉得意外。

    他甚至都没有催。

    “不开心的点很简单,那就是你有事宁愿憋在心里也不和我说。”归年看着段惊风,语气认真,“哥哥,虽然别人都说距离产生美,可我觉得有什么事就要说出来,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我没那么厉害,可以猜到你的每一个想法。”

    归年嘴角一弯,又露出段惊风熟悉的笑来,“所以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或者有怎样的话想讲,哥哥你都一一告诉我,行不行?”

    段惊风语的一般,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就觉得像被摇晃很久的碳酸饮料,不能拧开瓶盖,要不然就会当场喷|射出来。

    他现在也是如此。

    要是张口,情绪就绝对会倾泻。

    “可不可以?”这回归年有点急,见段惊风没反应,便张嘴催他,“哥哥给我个回答啊。”

    听着归年变正常的语气,段惊风从思绪里回神,跟着笑了起来。

    这是他熟悉的归年,也是要相伴一生的对方。

    归年,他的。

    “好。”段惊风凑过去亲了亲归年嘴角,纯情得不行,“不过也不能都是你拖地,第二趟我来拖吧,到时你来擦窗户。”

    归年比了个k的手势,“好的!”

    -

    年夜饭是段父做的,段老夫人不放心段父手艺,非得挤进厨房帮忙,而段母原本在陪段老爷子下棋,见此跟着去了厨房,一时客厅又只剩段惊风和归年了。

    段惊风和归年忙了一上午,现在腰酸背痛的,是什么都不想做。归年倒是还好,捧着手机在看网课,段惊风盯着他看了半响,也没等到归年扭头,不知道网课有什么好看的,干脆坐过去和他一起看。

    结果段惊风才靠过去,归年就抬头冲他笑,“你终于来了。”

    “??”段惊风后知后觉,“你套路我?”

    归年没承认,“是你自己靠过来的。”

    “要不是你不理我,我也不会过来。”段惊风逗了句笑,才正经起来,“看什么课呢?”

    归年将视频调至全屏,横放在手心好方便段惊风看,“物理,他讲的很好,”归年补充说,“适合你看。”

    “……”

    段惊风这下是真想明白了,知道归年从一开始就在套路他,什么看网课不理他,完全是想吸引他注意力,然后让他来听课。想清楚后,段惊风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但更多的还是感动,归年为什么这样,段惊风再清楚不过了。

    “好,那我看看。”段惊风拿走手机,“正好最近物理学的比较吃力。”

    归年没走,“我跟你一起看,算是复习,”归年叮嘱段惊风,“不懂的问我。”

    段惊风应了声,就没再说话了,尽力将注意力放到视频上,免得辜负归年一片好心。

    物理算是段惊风的一门弱科,近几次考试他的物理成绩都很一般,所以一开始段惊风听网课老师讲的课,还是有点吃力,甚至听的他眼皮打架,结果听着听着段惊风还真听出了些趣味,等回过神来时外边的天彻底黑了,年夜饭也做的差不多了。

    知道马上就要吃饭,段惊风收了手机,领着归年过去帮忙,又是端菜又是盛饭的。

    八点整,春晚开幕,段惊风这边也开始吃年夜饭了。

    段父臭讲究,非要一人说一句祝福,段惊风往年最怕这个环节,每次都是能混就混,压根没几次是认真想的。但今年因为有归年在,且归年从他站起来就在看他,段惊风莫名多了几分压力,愣是没敢打岔糊弄了。

    “希望新的一年家人健康快乐,我和归年就学业有成,”饶是段惊风脸皮厚,这会儿也有点不好意思,“再贪心一点的话,就祝我和年年年年有今日,岁岁如今朝吧。”

    段惊风端起段父给他倒的酒,一口喝完,“干了。”

    “羞不羞?”段母剜了段惊风一眼,似乎看不惯他这个做法,可眼底却满是宠溺,“好了,轮到小年来说了。”

    段惊风才不管他妈的暗示,抢在归年说话前开口,“年年不喝酒啊。”

    “……”段奶奶被段惊风逗笑,眼神暗示段老爷子给归年倒饮料,不忘打趣道,“这么护年年?”

    段奶奶他们起初不知道段惊风和归年的关系,可段惊风也没想这么早坦白,怕他们接受不了,谁知道段奶奶眼睛毒辣,早就觉得段惊风和归年过于亲密,所以某次和段惊风视频时,她便直接问了。

    段惊风愣了一会,还是选择说实话。

    让段惊风意外的是,段奶奶他们接受能力良好,并没有因为他找了个男朋友,就说教他。相反段奶奶听完段惊风的独白后,只来了句好好走。

    段奶奶知道这条路有多难,便希望他们一路顺遂。

    长辈的打趣让段惊风有点不好意思,可被承认的欣喜又让段惊风开心,所以现在听到段奶奶这么说,段惊风也就难为情了一下,就坦然点头承认了。

    “段家家训,自己的老婆自己宠。”段惊风咧嘴笑,“归年是我……”

    归年脸皮薄,平时段惊风说几句带颜色的话,他都会面红耳赤,更别提现在当着长辈的面调|情,归年简直是快害羞到头顶冒烟了。

    “别说了。”归年打断段惊风,低着头没好意思看几位长辈的脸色,端着杯子要给他们敬酒,“我没大的愿望,就希望新的一年大家身体健康,心想事成。”

    说完归年便一口闷,被呛得咳嗽了好几声。

    段母看归年这样,眼睛都笑没了,再瞥见旁边一脸笑容的段惊风,只觉得一物降一物,“咱们小年脸皮薄,我们就不要逗他了。”

    归年听到段母的话,以为她要帮自己说话,顿时抬起头感激地看了段母一眼,结果他感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又听段母补充,“要再逗下去,晚晚又要说我们欺负人了。”

    归年:“!!”

    “还真是。”段惊风接话,“所以这茬就这么过去了啊。”

    段惊风看归年耳朵红的能滴血,不由心里一软,伸手帮归年夹菜,好笑地安慰他,“都一家人,咱不害臊哈。”

    道理归年都懂,他就是做不到。

    段父看了半天好戏,到这会儿才开口替归年解围,怕他要再什么都不说,这小孩儿今晚都不会抬头了。

    “咱可不能因为人可爱就逗人玩,不然咱晚晚又该心疼了。”段父用手臂碰段母,“今儿年三十,按照庆州这边的习俗,大的都该给小的红包。”

    段父拿走段母手里的红包,笑着给段惊风和归年一人递了一个,“我也没别的好说的,就祝你们六月考试顺利,金榜题名吧。”

    “发红包也不提前吱一声,抢在了我前面发,”段奶奶佯装不悦,瞪了段父段母一眼,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红包,一前一后地递给了段惊风二人,“奶奶没大的愿望,只希望你们两个小鬼天天开心。”

    “这世界上糟心事太多,快乐实在难得。”段奶奶笑了起来,很是温柔地说,“所以没有比祝你们开心更好的祝福了。”

    段惊风习惯了这样的流程,段父他们发红包他接着就行,然后再说两句好话,就彻底没啥事了。

    结果等他侧头去看归年,便见几分钟前还紧闭着嘴不说话的人,这会儿眼圈通红,里面更是噙着泪,仿佛下一秒就会大哭。

    段惊风被吓了一大跳,连红包都顾不上,下意识要将人抱怀里哄,结果临动手前反应过来这还在外边,又只好将手伸了回来。

    “……谢谢,我很开心。”归年收下那两个红包,眼圈红红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我……”

    段惊风这才知道归年没事,只是有些感动,于是悬了半天的心,总算又落回实处。

    “什么都不用说,咱家不在意这些。”段惊风咧嘴笑,跟归年解释他家的“潜规则”,“要真有话不说出来难受,还不如好好叫他们几声。”

    段惊风笑了,身体靠过去和归年咬耳朵,“他们可宝贝你这儿媳了。”

    “段惊风!”归年恼羞成怒,羞得礼貌也不要了,用力踩了段惊风一脚,“你瞎说什么呢?!”

    段惊风惹了人又要去哄,却乐此不疲,笑的十分荡漾,完全没把段母他们当外人,一心逗归年玩儿。几位长辈也笑的很开心,乐呵地看着两人斗嘴,一时客厅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笑声。

    段家有守岁的传统,因而吃完年夜饭后,大家齐聚客厅看春晚,等着十二点的到来。段父段母忙着给别人拜年,段老爷子他们也不断有人来拜年,瞬间段惊风和归年就成了最闲的人。

    “回房吗?”段惊风小声问他,“反正在这儿也不好玩。”

    归年先往旁边看了看,“不是要守岁?能回去?”

    “没事,到点了再下来。”段惊风归年不走,继续加重筹码,“我有东西要给你。”

    这下归年立马倒戈,“好。”

    段惊风说有东西要给归年,那还是真有东西要给,并非是说起好玩故意逗他的。

    “什么东西啊?”归年跟着段惊风身后,一想到段惊风给他准备了礼物,心情就好到爆炸,嘴角更不听话地上扬,“我好想知道。”

    段惊风不是故意卖关子,只是看归年这么期待,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觉得自己生生让归年把期待值弄得太高,怕归年知道他准备的东西后会失望。

    “很普通。”段惊风走到床边,打开柜子拿出一个丝绒盒子,再笑着递给归年,“年前看到珠宝店的广告,觉得这个很适合你,就给你买了。”

    归年没动,段惊风便自己打开盒子,那里面是一对普素却漂亮的戒指。

    “按你的尺寸买的,不知道合适不合适,你快试试。”段惊风心跳的有点快,握住归年手就要帮他试戴戒指,“要是不合适我再去换。”

    段惊风温柔的声音让归年回神,手往前一推主动戴好戒指,“刚好,没有问题。”

    段惊风戴的食指,这代表着什么,归年门清,所以归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戒指,心里又酸又胀的,“段惊风,你这是在求婚吗?”

    归年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就语出惊人,饶是段惊风和他在一起这么久,都没习惯归年这个习惯。

    但他不讨厌就是了。

    “这哪能呢?”段惊风失笑,“求婚肯定要更隆重,得有鲜花、有家人朋友,我还得跪下,不是简单送对戒指就可以结果的事。”

    段惊风手伸到归年面前,示意归年帮他戴戒指,“这只是新年礼物。”

    “新年新气象,得送点东西。”段惊风等归年帮他戴好戒指,又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红包,笑着递给归年,“本来想凌晨给你的,不过现在忍不住了,就不蹲点了,现在就给你吧。”

    “年年,你过去的生活我都没参与,现在说什么都迟了,但你以后的每一天,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段惊风笑了起来,语气格外温柔,“这是第一年,以后每年除夕我都给你准备礼物,给你压岁钱。”

    归年眼圈又红了,仿佛段惊风再说点什么,他就会哭出来似的。

    “虽然家乡离你很远,不过没关系,”段惊风伸开双臂,声音带着笑补充,“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

    回答段惊风的,是归年扑过来的用力的拥抱。

    段惊风准备的礼物让归年哭成了泪人,吓得段惊风手忙脚乱,一直到十一点多才将人哄好,急忙下楼和段父段母等人守岁。

    段父段母他们忙了各自的事,这会儿正坐在一块聊天,看段惊风牵着归年下楼,眼里闪过了然,却谁都没有说什么。

    只是在看清两人手上的戒指后,众人眼里的笑意深了几分。

    段惊风送归年戒指,本意并非想从归年那获得同样的回礼,因而直到零点回房睡觉,哪怕仍没收到归年的礼,段惊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倒是他看着哭得眼睛都肿了的归年,心疼到不知道怎么安慰好。

    正因为没有期待,第二天起床段惊风看到归年放在床边的信时,眼里的惊讶才会那么明显。

    这封信很长,段惊风不知道归年是什么时候写的,只是偶尔纸上被晕开的字,让段惊风知道归年写信时的心情并不平静。

    信是很普通的开头,里边也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亦或者让人读了便觉得心口一甜的话,可就是这么普通的文字,让段惊风在看完后心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又酸又甜的,只能低头温柔再温柔地亲亲怀里还在睡的人。

    “……我一直觉得我运气不好,要不然也不会得了这病,但后面我挺感激我前十几年的坏运气,我想那一定是在积攒好运气让我遇见你。”

    “相遇相恋是一件不容易的事,现在我才十七岁,还要过很多年才到别人嘴里让人羡慕的一辈子的年纪,我也肯定在这漫漫几十载中,必定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或人,指不定就会有人质疑我们的感情,不过没关系,我相信我十几岁时的眼光,笃定我到八十岁还会爱你。”

    “现在是凌晨三点,你在床上睡的很熟,我在书桌边给你写这个。其实我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但看着床上你熟睡的样子,我只知道当下我最想做的事,是凑过去亲你。”

    “未来还长,那些喜欢啊爱啊,就不急着在这表白了,我想以后慢慢和你说。”

    落款是段惊风家的归小年。

    段惊风忍受着信给他带来的强烈情绪,珍爱重之地把信叠好,起床想将它夹在幼时最好的解谜书籍里,却在行动的前一秒舍不得起来,最终将信夹在了归年送给他的钱包中。

    这封信陪了段惊风一整个假期,闲来无事时他就要拿出来看一看。

    归年起初不知道段惊风看的是什么,也就没放在心上,后面知道段惊风看的是他写的信,便每次都要羞得面红耳赤,却从没有阻止过段惊风。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段惊风搂着归年,笑容灿烂,“老婆给我写的情书,我当然要好好收藏,不仅现在随身携带,以后工作了也一定不离身。”

    段惊风说到做到,开学后这封信也被他随身带着,学习之余拿来瞧瞧,然后精神满满地投入新的学习。

    高三开学早,年初六段惊风就和归年回了学校上课,而为了检验大家放假时的学习成果,返校第二天就进行了本学期第一次月考,杀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好在归年督促得紧,放假的这一个星期段惊风也没忘记要学习,所以这次月考段惊风的成绩还不错。可怜了时闻折疯玩了一周,知识点该忘的不该忘的,全记混了,成绩差到被穆杨请去办公室喝茶。

    时闻折从办公室出来时,段惊风正站在走廊上吹风。

    段惊风侧头看了时闻折一眼,对他笑了下,没有开口说话。时闻折走到段惊风旁边站好,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没看明白段惊风搁这儿看什么风景。

    “段哥,我挺羡慕你。”时闻折突然开口,“华霄我也羡慕。”

    段惊风乐了,“这有什么好羡慕的?”

    “还是高一快乐,现在大家都在忙,华霄是,你也是。”时闻折笑笑没解释,又说,“可能九月就真天南海北了吧。”

    段惊风并不喜欢听这样丧气的话,不过他知道时闻折这肯定是心情被影响了,才说这种除了让自己不爽就没屁用的话。

    “我以前没什么想法,高考完有书就读,实在不行就去国外混个几年。”段惊风想了一下道,“后面遇到归年了,我想我不能这样下去,还是要好好努力一次。”

    段惊风回头往教室看,那儿归年正在帮他检查试卷,“我想和他一起去未来。”

    这话肉麻的要死,时闻折没忍住打了个寒战,却也真心实意地被逗笑了,骂了段惊风一句,“段哥现在是越来越会秀恩爱了。”

    时闻折说的是实话,段惊风没有反驳他。

    “真好。”时闻折笑够了便停下来,语气一下子变的认真,和段惊风说了句祝福,“要一直这么幸福啊。”

    段惊风翘着嘴角,“肯定。”

    归年不知道段惊风和时闻折还有这番对话,在段惊风和时闻折一起回教室后,先是将订正后的试卷递给段惊风,又从课桌掏了本本子给时闻折,“这是去年我帮我哥整理的笔记,你拿去看看,应该会有所帮助。”

    时闻折是真没想到归年会这么做,一时惊呆在原地,又是看归年又是看段惊风的,实在没想明白那么双标的归年,怎么会突然帮起他来。

    归年注意到时闻折的动作,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不过他并不太在意别人的看法,愿意说这话只是因为时闻折是段惊风朋友,要不然就算时闻折考倒数第一,归年都不会侧目。

    “拿下吧。”段惊风看够了,才特凡尔赛的回答,“别人想要还要不到呢。”

    时闻折这下状态归位,一把拿走本子,特殷勤地对归年笑了又笑,“谢谢归小年,放学请你吃东西哈。”

    归年想绷住不笑的,只是时闻折表情太过,归年到底没忍住弯了下嘴角,说的话却毫不饶人,“谁稀罕。”

    时闻折当没听见归年的话,捧着本子笑得像个傻|逼,认真琢磨题目去了。归年看他这样,视线又落回到段惊风身上,拿笔指指桌上的试卷,“你先自己看,不会的来问我。”

    “得勒。”段惊风轻笑,在开始看试卷前,心痒痒地耍了个俏皮,“不过我觉得还是我最幸运。”

    “??”归年不解,“怎么了?”

    段惊风知道归年脸皮薄,要是听到这些话肯定害臊,便贴心地凑过去,和归年耳语道,“在学校有年级第一辅导,在家有年级第一陪睡觉,这难道还不幸运吗?”

    “!!!”

    段惊风逗够了人,瞬间变得正经,拿起笔开始做题,谁料第一道错题还没看完,旁边就传来归年哼哼唧唧的声音。

    归年说话的声音太小,段惊风没听明白他说了什么,“嗯?”

    “牵一下。”归年脸红扑扑的,又变成了那个软糯任段惊风欺负的乖仔,“今天还没牵手呢。”

    高三的生活很苦,情路间的小互动,构成了枯燥学习生活中唯一的甜。

    所以归年话一说完,段惊风便立马牵住他的手,还故意挠他手心,“多牵一会吧。”

    归年巴不得黏段惊风身上,现在听段惊风这么说,自然是乐意紧,“好勒。”

    -

    百日誓师定在三月中旬,结果那天一早就开始下雨,好在雨不算大,学校也就没换时间,让各班班主任带着学生去操场集合。

    段惊风高一时,也经常有全校性大会,那是他看着人手一本书的高三,还觉得他们太离谱了。可等自己到了高三,段惊风才知道时间的紧迫,平时都恨不得一秒掰成三秒用,像开会这种长时间活动,自然更要好好利用。

    所以百日誓师时,段惊风带了本英语册子,校领导在台上讲话,他在底下背单词,只有在学生代表发言时,段惊风才暂时将视线从册子上挪开,一瞬不动地看着前方。

    因为归年是学生代表。

    不比平时在班上的状态,也不像在段惊风面前的软糯,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的归年,整个气质都变了,像极了校园小说里高冷禁欲的年级学霸,一身普通的校服都让他穿出了不一样的感觉,漂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归年说了什么,段惊风其实没太听,但他却知道更多的细节。

    比如稿子是归年昨晚赶的。

    比如归年校服下贴着两个暖宝宝。

    又比如……现在优秀得让校领导笑没了眼睛的归年,其实在来操场前,在学校的杂物间里,还缠着他要亲吻。

    段惊风享受这样的亲密,就好像别人求之不得的珍宝,只有他拿到了开门的钥匙。

    “…高三毫无疑问是枯燥、辛苦的,但同时也是精彩、灿烂的,所以很多人愿意回到十八岁,因为他们至死怀念青春,却因为十八岁有高考而犹豫踯躅,但我想我不会怀念我的十八岁,也不会因为高考而害怕十八岁。”归年收好稿子,单手拿着话筒,将早就打好的草稿慢慢说了出来,“这不仅是我的十八岁没有遗憾,每一堂课我都有认真听,每一次考试我也都认真考了,且拿到的结果都是我能拿到的最好。”

    “我肯定能考上我想去的学校。”归年在笑,话很张狂,却是独属归年的自信,“更重要的是,我十八岁喜欢的人,他会一直在我的未来。”

    因为未来有段惊风,所以走过的每一年都不遗憾,也用不着怀念。

    归年这句话彻底点燃了现场的气氛,原本还在背书的众人被吸引走注意力,或拍手或欢呼,甚至还有人大喊牛逼,弄得离操场最近的教学楼窗户边站满了人,想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校领导起初还想阻止,但见大家这么开心,便由着他们去了。

    十八岁只有一次,要让自己无憾。

    百日誓师这番宣言让归年在学校小火了一把,一中万能墙上瞬间多了很多关于归年的投稿,有人打听他是谁,有人科普归年的战绩,剩下的要么好奇归年喜欢的人是谁,要么匿名对归年表白。

    只不过这些归年都不知道。

    别人眼里高冷难接近的归年,是专属段惊风的小狗,他不在意有多少人好奇他,又有哪些人喜欢他,归年在意的是今天段惊风看了他几次,牵了他几回,又吻了他多少分钟。

    归年喜欢的人是谁暂且毫无定论,段惊风的日子自然没有被打扰,可作为知道两人感情的时闻折、华霄,那可就不会嘴下留情,在百日誓师大会结束后,就特意来段惊风面前嘴炮,华霄甚至专门从文科楼跑到三班,狠狠嘲笑了段惊风一番。

    但真的只是嘲笑吗?并不是的。

    他们还钦佩归年的坦然。

    所以笑够了后,华霄和时闻折感触颇深,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最后却只憋出来一句祝福。而被祝福的人却连个眼神都没赏给他们,正专心跟归年聊天呢,气得良人又狠狠骂了他们一顿。

    -

    二模定在四月初,试卷难度比一模要大,段惊风考完回教室时就觉得自己这次有点悬。不过他没像去年那样情绪低落,相反在归年询问他感觉时都说了实话,“我觉得我考的一般。”

    事实确实如此。

    段惊风这次考的没有一模好,除语文、英语外,其他学科都有所退步,归年倒是一如既往地考得好,,出成绩时还被穆杨狠狠表扬了一番,只是他却看不出有任何开心的样子,注意力全落在段惊风身上,生怕段惊风会怎么样似的。

    段惊风被归年看的无奈。

    “宝贝,第八回了,再看下去今晚就不要做题了。”段惊风放下笔,无奈地侧头看归年,“我真没事,心情也很好,你不用担心我。”

    归年撇嘴,显然不信段惊风的话。

    “这次试卷偏难,除了你外班上大多数人都没考好,所以问题并不全出在我身上。”段惊风不急,温声跟归年说道理,“而且我能做的题都做了,能拿到的分都拿到了,被扣的分都是不会做的题,而这些是我能力外的分,我拿不到很正常,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攻克这些,懂了吗?”

    归年还是没说话,段惊风也不催他,好耐心地等着他想明白。

    知道过了多久,归年终于有了动作,他握住段惊风尾指,说了一句他说过无数次的话,“不会的问我。”

    段惊风也像以前那样回,“好。”

    段惊风没骗归年,他这次失分的都是些难题,而他说要攻克这些题也是真的,往前下课他还会出去站站,现在段惊风连这个时间都省去了,下课不是在问归年题,就往办公室跑,有时候连归年都逮不住人。

    但付出就有收获,第三次模拟考试时,段惊风考出了高三来的最高分,首次冲进班级前二十,离目标院校又进了一步。

    段父段母也被段惊风给惊喜到了,没想到曾经那个不爱学习的儿子能考出这么好的成绩,而其中最开心的人当属归年,在知道段惊风成绩后,第一次没控制住情绪,在教室就一下跳到了段惊风身上,喜得眼睛都红了。

    当晚还缠着段惊风做了好几次,累得第二天课间在教室补觉。

    然而三模的好成绩还没让大家开心多久,班上就再度被紧张的气氛给覆盖,就连自诩心态好的时闻折下课也不出去玩了,能学一分钟是一分钟,毕竟高考一分,干掉千人。

    学校外面的合欢花开了,淡粉的颜色很是讨喜,段惊风从前路过时还会多看几眼,这会儿却不怎么想看了。

    时间步入六月,意味着高考要来了,而合欢花开,说明离别的季节到了。

    s…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