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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79

    同居没几天, 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周琅半夜起来摔了一跤。

    还特意进了医院检查,没什么大的问题,但被弟弟说漏了嘴, 于是等来了父母的一顿轻斥。

    因为没大事,周琅也没放在心上,照常去公司上班。

    没想到周夺和沈珊一起找了过来。

    周夺问:“怎么回事?半夜起来也不开灯?”

    “晚上起来没开灯,不小心。”

    沈珊拉着女儿的手,上上下下地看:“可没摔到哪里吧?”

    周琅无所谓地笑:“没事啊,就脸颊这里蹭破了皮,一点点小口子。”

    “没事吧, 不会留疤吧?”

    “不会的。再说了,我也不怕她不要我。”

    这话倒是给沈珊提了个醒:“琅琅,你是在哪摔的?”

    周琅神色不变:“在她家里摔的。”

    关于同居这件事, 她没先跟父母打招呼,此刻认真地看着父母,等着他们说话。

    周夺忽然叹了口气:“你还瞒着我们挺久的。”

    其实最近他想明白了,有次还在路上偶遇过纪长宏,心情十分复杂…不得不承认的是,纪长宏当时害得周氏企业濒临破产,不得不迁往国外, 可其实最后没有损害周氏根基。退一步说,上一代的事情, 就在上一代结束吧。

    就连妻子也多次说了不在意, 他又非要固执什么呢。

    周琅看着他:“爸…您…”

    周夺摆了摆手:“你住都住了, 我还能叫你搬出来?没事, 爸爸不打算干预什么。”

    他们正说着话, 纪绣年推开了门:“叔叔、阿姨。”

    她今天下午没课, 来接周琅下班。

    沈珊笑着拉过她坐下:“年年呀,好久不见啦。”

    周夺点了下头:“晚上有空吗?去家里吃个饭吧。”

    说话间沈珊一眼就看到纪绣年手指上的戒指,一脸嫌弃:“这是琅琅买的?”

    纪绣年只能点头。

    沈珊从自己手腕上褪下一只翡翠镯子:“什么审美…改天咱们去重新去选首饰。”

    纪绣年没好意思接她的镯子,周琅却一直对她眨眼睛笑:“快接啊。”

    周夺也笑着点了点头:“收着吧。”

    纪绣年才把这只翡翠镯子收下来,低声道谢。

    “好了,你们聊,我们先走了。”

    周夺夫妻两人往外走,沈珊回头继续说了一句:“年年记得把你哥哥叫上,一起到家里吃饭。”

    纪绣年犹豫着点头:“好。”

    她总是不太习惯他人的热情,但终究会慢慢习惯的。

    等门关上,周琅对她招了招手:“要是不想去家里吃饭,就先不去。”

    “去吧,”纪绣年跳过这个话题,“等会去买个床前灯吧。”

    周琅摔了一跤是因为她睡的浅,怕吵着她,摸黑起来喝水。

    房间里月光照进来,其实不算黑,但她中度夜盲,被绊了一下,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响,直接把纪绣年吵醒了。

    周琅抱了抱她:“先不着急。我还再上班呢。”

    纪绣年在沙发坐下:“那我等你。”

    周琅的办公室时不时有人进来。

    进来后看见纪绣年都愣了一下。

    直到周琅在桌面上轻叩一下:“开始汇报吧。”

    主管战战兢兢开始介绍本月项目进展,说到一半,就抬起头看到周琅神色冷沉,下意识停了下来。

    周琅语气淡淡的:“继续说。”

    主管继续汇报,可越说周琅的脸色越不好看,听完冷冷地笑了下:“你别说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来糊弄我,你跟高全怎么斗我不管,闹到我面前你们都给我走、人。”

    她眉眼间充满不耐,盯着眼前的下属,可余光不小心落在纪绣年身上。

    纪绣年见她看过去,柔柔和和地朝她一笑。

    周琅忽然凶不下去了。

    她是她锋芒敛尽的刀鞘。

    她轻叹,挥了挥手:“好了,下去吧,把报告重写了明天过来。”

    主管如蒙大赦,脚底抹油,赶紧从办公室里溜了。

    来来回回不少人进来,最初还不知道这位是谁,后来听乐城让秘书给夫人去楼下买一杯卡布奇诺,才知道这位竟然是周总的夫人!

    众人最先是震惊,震惊周总原来喜欢女人…可震惊之余竟然开始有那么一点酸了。

    因为夫人真是大美人,五官精致,气质清雅,见到谁都带着温柔笑意。

    等办公室的门再次关上,周琅叹了口气:“好了,以后真不敢让你来了。”

    “嗯?”

    “过来。”

    纪绣年走到她旁边,俯下身,从后抱住她:“为什么啊?”

    办公桌上堆满文件,这段时间周琅都经常加班,有时候早出晚归,却总是找准了间隙给她发短信,给她打电话,中午吃饭时也要语音,倒是没有冷淡她分毫。

    周琅偏过头看他:“因为我会…凶不动的。”

    “可你本来就不凶啊。”

    纪绣年将她鬓发揽到耳后,她永远能看穿她骄傲下面的柔软,那么的温柔。

    “哪有…我凶的时候你不知道。”

    周琅这么说着,又笑了起来。

    她站起来:“好了,今天准时下班。”

    她们一起往外走。

    员工们八卦的眼神本能地投过来,但又充满求生欲地,立刻收回去。

    进电梯前,周琅跟乐城说了一句,今天不加班,但加班工资照发。

    “我希望夫人能天天过来。”

    “我也是,我就不用因为加班而被老婆骂了。”

    “夫人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吧。”

    “你们说,是不是周总加班回去晚了被训了,才…”

    “咳咳咳,小点声小点声!”

    -

    路上,纪绣年给江蔚打了个电话,江蔚听她说完,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原本担心江蔚和周夺聊不起来,没想到两人一见面,江蔚还带着见面礼,是周夺喜欢的钓鱼竿,不可谓不上心。

    纪安扬把表弟也带了过来,正在跟周响一起玩飞镖,一时间很热闹。

    满满一大桌子的菜,浓郁的生活气息。

    沈珊很高兴:“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老周啊,你少喝点。”

    周夺心里也高兴。

    本来因为纪长宏的缘故,他对纪家的印象不太好,这次见到江蔚为人大气幽默,心里也放了心。

    等两个人喝多了,江蔚就把纪长宏的窘况说给他听,两人揽在一起大笑,要不是顾忌着辈分问题,差点要称兄道弟。

    纪绣年太久没处在这么热闹的氛围中,没吃几口菜,目光时不时抬起又落下,周到地照顾着周琅和喝醉的大哥。

    周琅按住她的筷子:“不用管我,想吃什么,我给你夹。”

    “我自己来就好了。”

    纪绣年笑了笑,她很少说话,但并未觉得局促。

    沈珊笑眯眯地看着她们:“既然年年哥哥也过来了,那咱们就说说你们后面的打算啊。”

    周琅其实没太多打算。

    既然不打算出国结婚,那就等等国内的同性婚姻法案通过。

    听她这么说,沈珊有点失望,也没再催。

    吃完饭,江蔚跟周夺下起了象棋,院子里孩子们还在玩飞镖,客厅里也热闹,沈珊摆了一堆首饰,非要问纪绣年有没有看上哪款。

    周家人都是热烈单纯的性子,一旦想明白了,对纪绣年也就是真心诚意的好。

    等周夺安排司机送江蔚和两个孩子回去,沈珊拉着纪绣年的手不放:“今晚年年在家住吧?”

    纪绣年看了周琅一眼,点了点头。

    以前她也进过周琅的房间

    那时她们还是单纯的朋友,没有太多顾忌,在卧室地板上盘腿坐着一起看漫画,用一根勺子吃冰镇西瓜,后来靠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睡着。

    这么多年哪怕出国,周家老宅也一直有专人打理,周琅的房间也没有变过,东西还都放在原处。

    纪绣年站在书架旁边,认出了她送她的白瓷小象,她送她的书,她们一起做的手工剪纸。

    这么多年了。

    周琅端了水果进来:“年年,过来吃哈密瓜。”

    窗台旁有榻榻米,她们坐下,周琅拿起一块哈密瓜,递到她唇边:“很甜,尝尝。”

    她永远把第一口要留给她吃。

    纪绣年咬了一口。

    挺甜。

    她坐在榻榻米上看周琅的书,挑了一本日系。

    周琅则在处理工作。

    她们各自做自己的事情,都很专心。

    时针静静转动着,偶尔回过头,她们看彼此一眼,笑一笑,又继续低下头。

    等快十点,她们才躺下。

    大床干燥柔软,她们在床头靠着说话。

    说起以前上大学的事情,说起工作中遇到的人和事。

    纪绣年忽然按住周琅的眼睛:“琅琅,你有没有什么愿望?”

    周琅笑:“有啊,我的年年永远健康自由快乐。”

    她的愿望这么简单。

    “还有没有别的了?”

    “有。第二个愿望是,你不要当枕头公主了。”

    纪绣年没听清楚:“什么公主?”

    周琅噗嗤一笑:“不告诉你。”

    她想起空的水果盘还没送下去,把纪绣年的好奇心都惹起来了,却偏偏不肯告诉她,把果盘送到了楼下。

    周琅其实只是跟她开了个玩笑,根本不是认真的。

    可是晚上在床上滚了一次,她亲了亲纪绣年的耳边:“年年…你多多运动好不好?”

    “嗯?怎么了?”

    周琅靠近她耳边,低声说话:“你不能只当枕头公主啊宝贝。”

    纪绣年愣了下。

    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说,还没爽到。

    脸颊也蹭蹭的热起来。

    其实也不是不行…是每次她呼吸急促了,周琅就会叫她停下。

    周琅亲了下她侧脸:“我下去给你倒杯水。”

    纪绣年想了好久。

    大概清楚了,她之前说的是枕头公主。

    她特意上网搜了一下。

    完全没想到是只躺着…享受的意思。

    其实也不是完全躺着的。

    只是她有时会气弱,一次两次后周琅就按住她,不让她再动了。

    周琅端了杯水上来,推开门,房间里漆黑一片,灯都关了。

    她想,大概是纪绣年睡了。

    她将杯子在桌子上放下,刚走几步,就被人从后一把抱住。

    紧接着她被推到门上,炽热唇|息落到她耳垂、后颈,再顺着脊背一路往下。

    “…年年?”

    她的声音里是满满的不确定和怀疑,感觉被碰过的地方被火灼过的滚烫,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大胆。

    周琅下意识伸出手,反被一把握住了指尖。

    “别动…”

    黑暗中传来有些压抑的声音,尾音是紧张的轻颤,混着轻吮的声音。

    就这么站着。

    还没有开灯。

    晚风拂动窗帘。

    有光跳跃进来。

    理智犹存的时刻,周琅试图思考着纪绣年今晚为什么忽然这样…过了片刻才明白,应该是那句玩笑话说错了。

    想想也是…纪绣年这么认真的人,只要她说一句,她就一定会当真。

    周琅想再解释一句,可此刻先机已失,早就由不得她了。她不得不靠着门,喉头里溢出一声难耐的吟|哦。

    一阵阵的感觉无法忽略,怎么从后面…

    等床头的灯重新打开,纪绣年轻轻抿了下唇,喝了她递过来的水,脸颊尤自绯红。

    “那个…舒服吗?”

    “嗯?什么?”

    过了几秒,周琅反应过来:“当然…年年,你别乱想。”

    纪绣年只似嗔非嗔地看她一眼,并未说话。

    周琅忍不住笑:“我开玩笑的…年年,你怎么当真了。”

    其实只要看到她快乐,她就有说不出来的满足感。

    纪绣年似乎有些生气:“不许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这是一辈子的事情,她当然希望她也能够快乐。

    周琅靠过去亲亲她:“年年,老婆。”

    纪绣年轻轻看她一眼。

    干嘛忽然这么叫她。

    可她的唇角终究轻轻弯起来。

    周琅靠近她脸上,又亲一口。

    叫老婆就行。

    真好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