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小护士忙点头，想起今天季萌在医院闹腾的场景，就气得不行。这个小姑娘看起来斯斯文文的，骂人的时候却一点顾忌都没有，有多难听就骂的多难听。新来的护士都被季萌给骂哭了，可季萌还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

    到最后，财务部的同时告诉季萌，除非是季凝或者叶邵琛过来，否则这笔钱她们不能退。季萌气的拍桌子，居然想打人。

    好在姜雪梅出现的及时，制止了季萌，否则医院要被闹翻天都说不定，现在想起，大家都还觉得心有余悸。

    “不是我说她的坏话，而是你母亲住院这么久，她从未交过费用，就算是要退一毛钱，我们也不回退给她的。”护士没好气的说道，她对季萌的印象很不好。

    有钱的时候趾高气扬，没钱的时候又低声下气，自己却没想过要去赚钱。这样的人，根本就是寄生虫，谁见了都会讨厌的。

    季凝愣了愣，似乎还是有些不相信。但她并没有表达出来，因为自己的妹妹是什么样子的，她心里多少清楚。当下便歉意的对护士长和小护士说：“不好意思，要是我妹妹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我先在这替她道歉了。”

    “你道什么歉啊。”护士长看不下去。没好气的说：“在医院大吵大闹的又不是你，再说了，你母亲已经道歉了。”

    “不管怎么样，给你们造成困扰，都是我们的问题。”这时候叶邵琛也开口了，他声音低沉沉稳，比较有说服力。说完之后，大家的确高兴了不少。

    小护士对季凝努努嘴，说：“你先进去吧，现在她们母女俩正在说话呢，好像说要找你。”具体的她没听清楚。

    不过小护士就是替季凝不值，明明这些年尽心尽力照顾姜雪梅，支付姜雪梅医药费的是季凝，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姜雪梅反而更加疼爱季萌，对季凝却没有好脸色看。

    这会儿，指不定季萌又在告什么状，姜雪梅很生气。

    季凝压下心底的疑虑，回头看叶邵琛：“要不你在这等我吧？”

    “我和你一起进去。”叶邵琛拒绝她。伸手握住她的手，目光坚定，说道：“我是你丈夫，没道理不进去的，是不是？”他挑了一下眉，眸子中又附上刚才在餐厅时的那种厚脸皮，让季凝的心一跳，顿时安心不少。

    顿了顿，季凝才压住狂跳的心，淡淡的“嗯”了一句，然后就拉着叶邵琛的手往姜雪梅的房间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从门上的透明玻璃里看到季萌哭哭啼啼的，姜雪梅一直在安慰她。两人说话声音都很小，季凝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也知道，应该是心疼之类的话。

    她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眼睛里滑过一丝羡慕。她从未在姜雪梅面前这么哭过，更不用说撒娇了。姜雪梅也不回像现在这样安慰她，就连轻声细语的说话都很少。

    季凝记得，父亲刚出事没多久，家里催债的人很多。每天面对着这么多人的威胁，她终于心里崩溃，把那些人赶走之后，一个人躲在了洗手间里默默流泪。

    她连声音都不敢发出，只死死的咬住下嘴唇，红着眼眶，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嗒嗒往下掉。

    但最后还是被发现了。

    身体每况日下的姜雪梅原本要上厕所，没想到打开门就看到了哭泣的季凝。季凝抬头，委屈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刚想从她身上汲取一些温暖，就听到姜雪梅责怪的声音。

    姜雪梅当时具体说了什么，季凝已经记不清楚了。只知道那些话就如浮着冰渣的一通水，在她全身冰冷没有抵抗力的时候，那桶水倾盆而下，冷彻她的四肢百骸。

    因为她是长女，她要支撑这个家，所以她没有资格哭，也不能示弱。

    于是这么多年来，季凝变成了无坚不摧的女强人。可是她毕竟是人啊，也是个孩子，一直渴望着能从姜雪梅身上汲取温暖，也想像季萌一样在姜雪梅面前撒娇哭泣。

    可惜她不能，所以很多时候，季凝都特别羡慕季萌。每每都会想，如果她是妹妹，季萌是姐姐多好。但转念一想，季萌应该吃不了那么多的苦，她也舍不得季萌吃苦，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身旁的叶邵琛感应到季凝的停顿，垂眸，看到季凝脸上的落寞。不由得觉得心疼，握着季凝的手微微用力，将她整个手都包在自己的手心里。

    季凝讶异的抬头，叶邵琛给她一个温暖的眼神。季凝觉得好受许多，冲他甜甜一笑，方才的落寞很快就消失了。

    “妈，萌萌。”季凝推门进去，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看不出她刚才有过情绪的变化。

    听到声音，姜雪梅和季萌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话也不说了，抬头往门口看，看到进来的是季凝。季萌重重地“哼”了两声，别过脸去，不去看季凝。

    姜雪梅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似乎要说季凝两句，不过看到叶邵琛也在，便作罢。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来啦？刚好我要找你，省得再给你打电话了。”说着，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座位，是以季凝和叶邵琛坐下。

    叶邵琛主动帮季凝拉椅子，等她坐下后，他才坐下。目光触及到季萌，季萌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似乎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叶邵琛淡淡的，一点不在意季萌的模样。

    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季萌对叶邵琛没好印象，理所当然的，叶邵琛对季萌的印象也好不到哪里去。

    姜雪梅看了叶邵琛一眼，在得知自己的住院费和医药费什么的都是叶邵琛给的之后，她对自己的这个女婿好感度一直在上升。且他又是个帅小伙，怎么看都怎么招人喜欢。

    是以，姜雪梅对叶邵琛的口气很好，即便刚才季萌才在她面前说了叶邵琛的坏话。她缓缓道：“邵琛也来了？这么晚，吃饭没有？”

    “吃了。”叶邵琛淡淡的回答，也没有喊姜雪梅，姜雪梅愣了下，并没有在意。继续问：“今天怎么想到来看我了？”

    “凝凝说想你，我就过来了。”叶邵琛不着痕迹的帮季凝说好话，他的手一直握着季凝的手，没有松开，似乎刻意让姜雪梅看到。

    姜雪梅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否满意叶邵琛的这个回答。她还没开口，就听到季萌冷嘲热讽道：“她是个大忙人，每天忙着赚钱的时间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来看我妈？”

    这话说的，好像她就经常来一样。

    姜雪梅没好气的瞪了季萌一眼，轻斥道：“你怎么跟你姐夫说话的？”

    “我没有这样的姐夫！”季萌气得翻白眼，看都不看叶邵琛一眼。这倒是让季凝觉得很诧异，两人不是第一次见面吗？怎么季萌对叶邵琛的态度这么差？这可不像她平日里的作风啊。

    见季凝递给自己一个疑惑的眼神，叶邵琛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很无辜。但他心里是很清楚的，因为他把季萌拉黑了，季萌联系不到季凝，才会如此生气。

    想来是她的资金链断了，又没办法找季凝，所以才会破罐子破摔，来医院要退钱。想到这里，叶邵琛的眸子中闪过一丝鄙夷。

    说到叶邵琛，姜雪梅才想起今天要说的重点。她立即将目光转向季凝，没好气的责怪她：“凝凝，不是妈要说你，萌萌是你的亲妹妹，也是你唯一的妹妹。将来我死了，你就剩她一个亲人了。你怎么不知道珍惜呢！”

    “妈！”季凝心下一紧，不想从姜雪梅的嘴里听到“死”这个字，这会让她心里很恐慌。季凝的口气一下子严肃起来：“您在说什么呢，您身体健健康康的一定能长命百岁，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她纠正姜雪梅。

    许是自己也觉得这种话不大好，姜雪梅是停顿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没好气的模样。对季凝说道：“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妈吗？我只是住院而已，你就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我让你照顾好萌萌，结果你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季凝一头雾水，难道她这个姐姐当得还不够称职吗？想着，季凝就疑惑的看着季萌，等她解释。

    季萌口气很重：“别问我，问你的好老公去！”

    毕竟叶邵琛不是自己生的，姜雪梅对他还有忌惮，不好多说他什么。于是不等叶邵琛开口，连忙接过话头，率先解释：“我问你，你多久没给萌萌转生活费了？”

    “有半个月了吧，萌萌她……”季凝刚想说季萌没问自己要钱，没想到话就被姜雪梅打断。

    姜雪梅批头盖面，对季凝就是一顿骂：“半个月？你居然狠心让萌萌吃一个月的苦！你要是不愿意供萌萌上学就直说，不用变着法来抗议，大不了我这病不治了，我把钱留给萌萌！”

    季凝愣了，她什么时候不给钱了？她每个月的月初都会准时给季萌打生活费啊，而且钱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