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凝就像疯了一样，脑子里什么意识都没有，往前跑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就像行尸走肉一样。

    快到姜雪梅的病房门口时，她一个趔趄摔倒了。人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刚好路过的护士被这一声响吓了一大跳，看到有人摔倒，赶紧去扶她：“你没事吧？”

    季凝恍惚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到一个清秀的小护士，混沌的脑子总算是清醒过来。她摇摇头说：“没事。”

    说完，她试图站起来，然而脚踝处却传来一阵刺痛。季凝猝不及防，脚上不能发力，又摔倒在地上。

    小护士被吓坏，蹲下身，跟季凝齐齐低头看去。看到季凝的高跟鞋断了跟，脚踝处也红肿起来。肿的一大片，看起来触目惊心。

    “你脚扭伤了，我带你去看医生。”小护士急忙要把季凝扶起来。

    季凝一把挡住小护士的手，忍住疼痛感，说道：“我现在没时间。”她现在只想看看姜雪梅怎么样了。

    越是焦急，脚踝处就越疼。最后季凝疼得额头上都是细汗，嘴唇也失去了原本的血色。

    她却视若无睹，问小护士：“请问你知道前面5012病房的病人在哪里做手术吗？”她的声音是颤抖的。

    小护士一愣，下意识看向病房门口。在这里的几乎没人不认识姜雪梅，都知道她有个孝顺的好女儿。不过她是新来的，不知道哪个是季凝。

    现在听季凝这么问，又看她如此着急，便你明白季凝就是姜雪梅的女儿。

    她顿了顿，说：“我带你去吧。”说完又想起季凝的脚伤，略担忧的问：“你真的不先去看一下吗？扭伤可大可小。”何况手术不知道要进行到什么时候。

    万一手术时间太长，季凝就要在外面等好久。自己又不能帮到什么忙，坐在那只会干着急，还不如先去看伤口。

    或许等她看完医生，手术还没结束呢。

    这些话小护士心里清楚，却不敢跟季凝说出来。她们当护士的，能看透彻，病人家属却未必。

    季凝咬咬牙，说：“没事，我们先过去吧。”她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毫不犹豫地站起来。

    鞋跟断了，她便把鞋子脱掉，光着脚走。

    小护士看得目瞪口呆，同时也对季凝有了敬佩之心。她一直不明白科室的人为什么会夸季凝，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看着季凝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小护士赶紧上前，扶着她走路。

    季凝冲小护士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谢谢。”这个笑容太好看，把小护士看得一愣一愣的。

    同样作为女性，小护士觉得自己被迷倒了。她慌乱的收回视线，害羞的低下头，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不客气。

    有了护士的帮忙，季凝很快就去到了手术室外面。

    这次帮姜雪梅做手术的是另一个主治医生，季凝不认识。她在外面坐了将近一个小时，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

    进出手术室的人不多，即便有，也是匆匆忙忙的路过，季凝没敢拉住她们问情况。

    不过等了一个多小时，自己的脑子也清醒不少。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是冰凉的，胳膊也一直在颤抖。

    深呼吸一口气，季凝搓了搓手，手上温度回来一点，她才觉得好受许多。

    这时候一直负责姜雪梅的主治医生过来，看到季凝一个人在等着，便走过去跟她说话。

    “我以为你没时间过来。”医生慢悠悠坐在季凝旁边。因为接触的多，两人也算熟悉，只是因为之前姜雪梅的有意撮合，两人之间有点尴尬而已。

    季凝抬头，眸子里满是疲倦。眼眶也是红的，下嘴唇有咬痕，应该是刚才隐忍的时候留下的。

    医生也好不到哪去，刚值完夜班，自己负责的病人就被送去急诊，还要留下来帮忙。一晚上没睡，眼眶底下乌青一片。

    相信只要他把口罩拿下来，下巴处也一定有很多胡渣，看起来会比现在更加狼狈。

    “一接到电话我就赶过来了。”季凝苦笑道。即便她现在是在外地，她也会第一时间赶过来，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姜雪梅能依靠的，只有她。

    顿了顿，季凝问道：“我妈怎么样了？怎么忽然间要去急救？”

    季凝很疑惑，明明之前姜雪梅的病情已经控制住了，不可能会有这么突发的情况。即便是有点整体，也不至于忽然要做手术。

    所以她很好奇，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

    闻言，医生的眸子收缩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他摇摇头说：“具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受了刺激才会这样。”

    其实作为姜雪梅这几年来的主治医师，他怎么会不知道原因呢。只是因为姜雪梅请求过他，让他不要跟季凝透露。

    出于医生的职业到底，他选择了沉默。

    季凝的眸子动了动，想去探究医生的神情，但是医生却移开了目光，躲避她的探究。

    知道从医生这里问不出什么，季凝便没有穷追不舍。她的肩膀塔下去，声音有气无力的：“那她现在没事吧？”

    有时候她也后悔，为什么自己当初没有去学医，不然到这种时候，自己也不用这么忐忑。

    “情况虽然有点严重，但是你也要相信我们的医生。”医生叹了一口气，没有给季凝一个明确的答复。说完之后，他感觉到季凝身上的落寞更加深沉了。

    一直到凌晨左右的时候，手术室的灯才暗下去。护士推着病床走出来，季凝几乎是下意识的弹起来，快步跟在护士旁边。

    看着床上的姜雪梅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眼睛紧闭，鼻子上带着氧气罩，身上还插了各种管子，她的心一揪揪地疼。

    “妈。”因为一下午都没有开口说话，她的声音很是沙哑，像有什么东西刮着她的喉咙一样。语调也是颤抖的，听得让人很是心疼。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她，甚至连眼睫毛都没有动一下，安静的可怕。季凝又喊了一声，似乎是想把姜雪梅给叫起来，也像是要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

    可惜她还是什么回应都没有得到。

    许是怕季凝这样会影响到情绪，其中一个护士把季凝拉到一边：“病人现在还很虚弱，等她醒来再跟她说话吧。”

    顿了顿，见季凝没有听进去的意思，她就又补充一句：“病人现在需要安静的环境，你别吵着她。”话音刚落，季凝的脸就塌下去，无声地垂下头。

    护士见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样的场景她已经司空见惯，不过看到季凝，还是觉得心疼。又跟季凝嘱咐了几句话之后，她才小跑着重新跟上去。

    季凝也慢慢地跟在后面。

    主治医生停下来跟交接班的医生说明情况，无意间看到季凝走路一拐一拐的。他忍不住蹙眉，叫住季凝：“你的脚受伤了。”

    年长的医生，语气中带着倦意和令人安心的沉稳。季凝一下子停住，看向医生。

    “没什么，现在已经不疼了。”季凝硬挤出一抹笑脸。跟医生说：“辛苦您了。”太多感激的话放在心里，千言万语就汇聚成这一句话。

    医生摘掉脸上的口罩，慈祥的脸上眉头紧蹙。低头看向季凝的脚踝，此时已经红肿地触目惊心，她居然还能忍着。

    便对交接班的年轻医生招招手，对他说：“你先带这个姑娘去看伤口吧，其他的事情我让小陈去做。”

    年轻医生立即点头，过来要带季凝走。

    季凝立即拒绝：“真的不用。”她看向姜雪梅刚才离开的地方，小声的说：“我想先去看看我母亲。”她怕一会儿姜雪梅醒来看不到人，会心里难受。

    何况她在这等了一天，脚上的痛早就麻木了，她现在什么感觉都没有。

    “病房有护士看着，你担心什么！”医生的语气一下子严肃起来，带着毋庸置疑的口气。反问季凝：“难道你不相信我们医院的护士？”

    季凝被问得一噎，赶紧说：“不是不是！”

    “既然这样，你就要听我们的。”老医生依旧板着一张脸。他说：“现在病人需要休息，你在旁边也没用，先把伤口包扎好，她醒来看到才不会太担心。”

    季凝低下头，小声的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她听到老医生轻轻的松了一口气，而后过去找其他的医生说明情况。

    年轻医生带着季凝往包扎室走去，路上有些无聊，便跟季凝搭话：“我记得你有一个妹妹，她怎么没有来？”

    “她忙学习吧。”季凝下意识的回答，并没有多想。

    “学习？我看她来要钱的时候特别积极，现在是周末却没有时间？早上给护士打电话的时候，她就挺抗拒的。”医生自己嘀咕着。

    不管怎么样，两姐妹一对比起来，大家都觉得妹妹听没良心的。同时也有点生气，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为什么不能承担一点家里的事情呢。

    季凝低下头，没有说话。

    中午的时候她也给季萌打过电话了，可是没人接。原来季萌是知道她妈抢救的，却找借口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