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凝跟叶邵琛手牵手一起跟在男生后面，一共走了六层楼的楼梯，到了的时候，季凝觉得自己的脚有点发抖。

    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因为太久没有走楼梯。身旁的叶邵琛也差不多，暗地里捏了捏自己的脚，季凝见到后，心里放松不少。

    男生推开门先进去，季凝听到他喊了一声：“强哥，他们过来了。”然后回头朝他们招手，示意他们进来。

    季凝顿了顿，迈开脚步走进去。

    这是一个很小的出租屋，里面坐着三四个没穿上衣的男人。一个个长得都很壮实，手臂、胸口或者后背的地方都有纹身，看起来想不良社会人员一样。

    为了配合这样的形象，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的盯着季凝看。

    地上全都是吃完的盒饭水瓶跟烟头，空气中弥漫着让人难受的味道。季凝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下意识地捂住鼻子。

    这样的环境，季萌在这住了几天，肯定会崩溃的吧。

    那个被叫强哥的人站起来，动了动手上的肌肉，走向季凝：“你就是季萌的姐姐？”又看了一眼叶邵琛：“你是给钱的？”

    两个人齐齐点头，季凝说：“钱我们拿过来了，你们该把我妹妹放了。”面对这样三大五粗的汉子，季凝一点不畏惧，不卑不吭的对上强哥的眼神，凌厉的就像是在法庭上一样。

    强哥被季凝的眼神吓了一跳，心里是胆怯的，表面上还是装作凶神恶煞的模样。恶狠狠地说：“把季萌带出来。”

    有人应了一声，然后走进其中一个房间门，很快，季萌就被带了出来。

    到没被绑着了，只是看起来精神很不好，应该是这几天被吓坏了。她身后跟着她的同学，眸子里同样充满了惊恐。

    看到季凝时，两个人的眼睛同时发光，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姐，你终于来了！”季萌激动地喊道。

    季萌敛了一下眸子，没应季萌，转身对强哥说：“我给你转账，收到钱就放人。”

    不知道为什么，季萌觉得季凝这句话充满了冷意，不像以前那样，看到她有危险，就焦急。今天这模样，像是来看一个和自己没关系的人一样。

    给钱只是任务，其余的都不关季凝的事情。这样的感觉让季萌心里隐隐害怕，所以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她就不敢出声了。

    以前之所以敢肆无忌惮，是因为知道季凝疼她这个妹妹，不关她做错什么，季凝都会包容她。就算季凝不想管，姜雪梅也会出声。

    然而现在，季凝却这样冷漠，季萌又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姜雪梅。要是真的没人管她，她想像不到那样的后果。

    “很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爽快人。”强哥满意地打了一个响指，把账号给季凝。季凝二话不说，直接把钱转过身。

    这些是她好不容易存起来的一点钱，原本是想让姜雪梅换个好点的医院的。

    可惜现在这些钱，全都被季萌给败没了，否则她也不会这么生气。

    强哥查看了一下账户，确实收到了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他愣了一下，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太顺利，他甚至要怀疑季凝是不是给他设下了埋伏什么的。

    他赶紧解释：“我们可没做违法的事情，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都是按规矩办事的。”

    说着，他伸出拇指和食指，做了个数钱的动作，声音小下去，很是心虚：“我们只是多收了一点辛苦费而已，毕竟催债这是个辛苦活。”

    “我知道。”季凝淡淡地垂下眸子，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她并不想听解释，心里烦躁的很。

    她问：“现在可以把人带走了吗？”说完，扫了季萌一眼，季萌生生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强哥见季凝没有要深入追究的意思，赶紧让人放人：“当然可以，回家去吧。”他笑眯眯的。末了还不忘对季萌说：“下次需要借钱，还可以找我们公司，说不定还能给你提额呢。”

    季萌愣了一下，有点心动。季凝叫住她：“以后再敢碰这些东西，别想我再来帮你还钱。”

    她的声音冷冰冰的，一下子打断了季萌的想法。

    “行行行，姐姐说的对。”强哥依旧是笑眯眯的。

    季萌的同学没有欠钱，她是被季萌连累的。下了楼之后，季凝想带她去吃饭压压惊。但这个同学显然已经被这次的事情吓坏了，说什么也不肯去。

    看得出来，她是不想跟季萌有交集了。季凝心中一动，把口袋里的现金全都拿出来给她：“我们家萌萌连累你了，真的很对不起。”

    她不停地道歉，希望能减轻心里的愧疚。这个同学一开始不肯要钱，最后拗不住季凝，才勉强收下。

    季凝又喊了一辆出租车送同学回去。

    临走前，同学拉住季凝悄悄说了一句话：“姐姐，季萌现在走火入魔了，满脑子都是变成大明星，你得管管她，不然她还会被骗的。”

    季凝这才知道，原来季萌还做着不劳而获的梦。因为听说给钱就能安排她出道，所以才会去借钱。可惜自己被骗了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最后还不上钱，连人带朋友都被人抓起来了。

    “我劝她很多次，但是她就是不听，我没办法了。”同学说话小小声的，带着惋惜和厌恶，大抵也是被季萌的行为给恶心到了。

    她以为自己已经够虚荣的了，没想到季萌比她还没有底线。她至少知道量力而为，季萌却像发疯了一样，根本都拦不住。

    这次的事情让她感受到了害怕，所以以后都不想跟季萌有联系了。不过看季凝这么辛苦，不忍心她被蒙在鼓里，也不想季凝变成季萌的提款机。

    所以犹豫过后，这个同学才将所有的事情真相告诉了季凝。

    季凝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同学以为季凝会大发雷霆时，季凝却勾起一抹不在意的微笑。轻声地对她说：“嗯，我知道了，你自己以后也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再被这样的朋友连累了。”

    她说话很温柔，让同学安心不少。同学想问季凝为什么不生气，是不是不打算跟季萌说清楚这件事。但考虑到自己始终是外人，所以踌躇了一下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

    上了出租车，报完地址之后车子就消失在夜色中。

    季凝这才转过身来看季萌，看她脸上带着怯意，站在离自己很远的位置，试图隐蔽自己。而叶邵琛，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似乎不认识季萌一样。

    一种无力感蔓延上来，季凝垂下眸子，声音没有刚才那么温柔：“萌萌。”她喊道。冲季萌招招手：“你过来。”

    “姐……”季萌被吓住了，不敢上前，只能怯怯地喊季凝。刻意压低的声线，想让季凝看她可怜而心疼她。她挤出一些泪水，眨了眨眼睛，说：“我饿了好几天了，我们能不能先去吃饭？”

    季凝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半晌，终于“嗯”了一声。让叶邵琛去开车，带季萌去吃饭，一路上，两姐妹都没有说话。

    透过车内的镜子，季萌看到季凝的脸色很不好看，所以也不敢出声，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等到了饭馆，季萌说要去上厕所，季凝怕她一个人逃跑，就跟了过去。

    在厕所里，季凝站在洗手盆旁边，季萌在里面不敢出来。

    就这样安静了许久，季凝才开口打破这一份沉默。她问季萌：“萌萌，你是不是借钱找经纪人了？”

    厕所里的季萌一个激灵，结巴地回答：“没……没有，姐你听谁说的。”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她的语气已经出卖了她。人一旦心虚，说话大多会结巴，季萌就是这样的。

    身为姐姐，季凝十分了解季萌的特性，所以一下子就知道季萌是在骗人了。她的口气严肃起来：“说实话！”

    “是……”季萌吓得不敢再说谎，老实回答：“有人告诉我说他们有认识的熟人可以帮我，我就想去试一试。没想到他们要钱……”

    而且要的不是一点点，每次这个钱交完，就会有其他的费用出现。对方也都一副没办法的模样，说这些钱都是必须给的。

    没钱的时候，那些人表面上装作跟着一起紧张，说什么不交钱就会错过大好机会。季萌被他们唬的一愣一愣的，自然会想尽办法借钱。

    最后真的没办法的时候，团队里有个比较有话语权的人给季萌透露了消息，说是有借钱的去到。

    于是，季萌就踏上了不归路。

    “我当时想着，要是我出名了，肯定能赚很多的钱，这样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厕所里回荡着季萌的声音。

    她说：“我都是为了你，不然也不会被蒙蔽。”她说得大义凛然，好像季凝才是罪魁祸首一样。

    好在厕所里没有其他人，不然这么荒诞的理由被别人听去了，指不定把人家的大牙给笑掉。

    季凝双手环在胸前，告诉季萌：“这些都不是你操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