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凝看着苏欣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周围没什么人，地方又不空旷，所以能清晰的听到苏欣在说什么。

    她听着苏欣从嘴里说出来的，脑子“轰”的一下就炸开了。

    浑身僵硬，大脑也指挥不了自己的肢体动作。只有眼睛能颤动两下，眸子瞪大。

    这两个动作已经足以说明季凝的震惊。

    她以前就察觉到叶邵琛跟莫雅肯定有什么联系，但从未往这方面去联想。

    莫法官是叶邵琛的母亲，一句话不断的在季凝的脑子里回荡着，就像是魔咒一样。

    季凝忽然想起，自己几次三番遇到莫雅的时候，莫雅总会有意无意的提起叶邵琛，似乎是在打探叶邵琛的消息。

    也许那个时候，莫雅早就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故意接近她的。

    可是，她有疑问：“既然他们是母子，为什么会这样？”她蹙起眉头，不管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哪有母子是这种相处模式的？

    明明是关心，却只能通过别人来得知儿子的情况。而在见面时，又冷漠着脸，还要起争执。

    不管是谁，见到这种模样，都没办法联想到这两人是母子关系。

    季凝的脑子终于缓过来，她开口说：“别闹，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她不相信，以为苏欣是在开玩笑，毕竟之前苏欣就经常这样做，她好几次都上当了。

    然而这一次，苏欣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笑眯眯的。她脸上神情凝重，半点不像在开玩笑。

    “凝凝，我是认真的，他们真的是母子，不信你可以亲自问问叶总。”苏欣的声音也是冷静的。

    “那……”季凝张张嘴，脑子里有无数的疑问，却不知从何问起，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苏欣理解季凝此刻的震惊，她拍拍季凝的肩膀，算是安慰她。

    好在周边没人，苏欣也就放心了。她说：“叶总不让我往外说的，我本来是想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说着，苏欣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但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这些事。”毕竟两人是夫妻，还要过一辈子的。

    而且季凝也察觉到什么了，于是让季凝乱想，还不如直接把话说明白，免得日后两人因为这些事而闹别扭。

    顿了顿，苏欣说：“他们的确是母子，不过莫法官很早就跟叶总的父亲离婚了，所以他们的关系不算好。”

    季凝的眸子动了动，点头“嗯”了一声，看得出来。

    而且她认识叶邵琛这么久，从未听叶邵琛提起过这件事，她还以为叶邵琛的母亲早年就去世了呢。

    “虽然叶总嘴上不说，但是他心里还是很在意莫法官的。”苏欣低下头，声音也降了几个度。

    从她的语气中，季凝能听出同情的意味。苏欣很少会这样，毕竟在她眼中，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不值得她们去同情。

    季凝想了想，叶邵琛这样的人，外表看起来不近人情，但心里是很柔软的。这一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叶邵琛很注重亲情，特别是在他父亲去世之后，他更加珍惜了。否则，按照他这样的脾气，被他爷爷逼迫几次，估计要暴走。

    但是叶邵琛没有，他对叶老爷子言听计从，让他结婚他就结婚，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因为他不想失去更多的亲人了。

    还有一个亲人在世，却从未联系，这种滋味不好受。

    “叶总一直想引起莫法官的注意，所以才会经常闯祸。”苏欣解释道。

    季凝听得一愣，终于明白这些年来叶邵琛为什么会官司缠身了。

    “他故意惹那么多花边新文，就是为了……”她停顿了一下，有点恍然大悟的样子。

    她就说怎么叶邵琛的官司都是无关紧要，但又必须要出庭的，原来是这个原因。

    这么想着，季凝唇角勾起一抹苦笑：“我以前还觉得他不要脸呢。”现在想想，当初叶邵琛听到她那些鄙夷的话语时，应该很难过吧。

    她说：“我经常说他是登徒浪子，没点叶氏总裁该有的样子。”

    苏欣笑了一下：“可能在他心里，名声并没有家人重要吧。”

    苏欣抬起眸子，双手环在胸前，继续说道：“叶总并没有真的跟那些人交往，跟他打官司的女人都是花钱顾来的。”

    说着，她指了指自己：“比如我。我们的任务就是告他，让他上法庭。”

    她刚听到这个委托时，觉得这个男人脑袋秀逗了，或者是嫌钱太多没处花。

    然而听完要求，苏欣就改变了对叶邵琛的看法。

    “难怪。”季凝喃喃自语了一句。说：“难怪跟他打官司的那些女人事后不追究，就跟人间蒸发一样。”

    给了钱了，自然不会再纠缠。

    她还以为叶邵琛有什么魅力，居然能让那些女人死心塌地的呢。

    她还怀疑过叶邵琛跟苏欣之间的感情呢，现在想想，就像个笑话一样，她应该要相信叶邵琛的。

    叶邵琛对她的感情，不掺杂任何的杂质，是纯粹的。

    苏欣又叹了一口气，原地走了两步，这才摇摇头说道：“可惜，他做了这么多都没有用。”

    在季凝不解的目光中，苏欣才又耸了下肩，解释：“莫法官根本不在意他，即便叶总惹再多的祸，她都无动于衷。”

    那种冷漠的态度，就像对待陌生人一样。

    不，即便是陌生人，多次试图引起自己的注意力，自己多少会动容，可是莫雅没有。

    季凝听苏欣说了很多话，苏欣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了。她也一直在帮叶邵琛说好话，说他是个好男人。

    “他真的很爱你。”末了，苏欣加了这么一句话。

    季凝一愣，随即低下头。唇角的苦笑变成了甜蜜的笑，眼睛也弯了起来。

    半晌之后，季凝才点点头，“嗯”了一声，笑道：“我知道。”她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

    “我也很爱他。”季凝说。

    ……

    听苏欣说完叶邵琛的话之后，季凝决定去找叶邵琛。她要跟叶邵琛说，她不闹脾气了，愿意跟他回家。

    然而，等她跟苏欣再次回到刚才看见叶邵琛他们的地方时，却发现那两个人已经不在了。

    “刚才明明还在这里，这么快就走了？”苏欣看了眼四周，依旧没看见这两人，觉得奇怪。

    季凝眸子里带着淡淡的失落，声音也很小：“很正常，他们之间又不是叙旧。”她说。

    这两人刚才起了争执，根本说不了几句话，一下子离开也是正常的。

    “算了，下次再说吧，我们先回去。”季凝的声音都变得有气无力起来。

    苏欣看了季凝一眼，看她满眼的落寞，却还要装出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她很是心疼。

    默了默之后，苏欣对她说：“没关系，反正有的是机会，你们好好说。”

    季凝点头：“嗯。”

    就在两人准备回去的时候，她们在转角的一个角落里看到了莫雅。

    莫雅挺着大肚子，手里拿了一份文件，她正靠在墙壁上不知是看天还是在发呆。

    季凝见状，怕莫雅有哪里不舒服，便赶紧走了过去：“莫法官。”她喊道。等走近了之后才问道：“你没事吧。”

    莫雅低头看到季凝，忽的愣了一下，随即才摇摇头，把眸子里还剩余的一点怒意收敛回去。

    她低声对季凝说：“我没事。”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很难让人相信她说的是实话。

    “要是不舒服你跟我说，我送你去医院。”季凝看了眼她的肚子，怕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舒服。

    “我真的没事。”莫雅摆摆手。她说道：“只是刚才见了个人，情绪低落。”

    闻言，季凝停下动作，目光直勾勾的看着莫雅。半晌后，季凝鬼使神差的问道：“你刚才见的人是叶邵琛，对吗？”

    莫雅身形不着痕迹的一滞，下意识的就想否认。但是对上季凝的眸子后，她沉默了一会儿。

    她没承认，也没有否认，就这么看着季凝。两人对视将近有一分钟左右，把一旁的苏欣都给急坏了。

    心里很着急，却又不能出声，毕竟这是别人的家事。她也怕自己说多错多，情愿相信季凝自己能把这件事处理好。

    “对吗，莫法官。”季凝不厌其烦的重复了一遍，语气比刚才强硬很多，大有一定要听到答案的意思。

    莫雅抿唇，握着文件夹的手在默默的用力。

    她听见季凝又重复了一遍：“莫法官，请你回答我的问题。”季凝咄咄逼人。就连她身边的艳丽姑娘，眼神都不对劲了。

    她的唇抿成一条直线，脑海中浮现出刚才跟叶邵琛说的那些话。

    叶邵琛让她多注意休息，说是她的医生说她情况不大好。但她的关注点却是，叶邵琛派人调查她。

    正因为这样，莫雅才会跟叶邵琛吵起来。但事后想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气什么。

    这会儿人冷静下来了，莫雅想的事情也多。她暗自叹了一口气，抬头问季凝：“季律师，你现在有空吗？”

    随即看了眼苏欣，补充道：“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