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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玄阳丹

    大师兄的出面解决的事儿不知通过谁的口传了出去,让那群想要打压欺负新生的人收敛了许多,之后的一段日子都过得还算安宁。

    是夜,月皎星明。

    骆雨霏照常打扫完了后厨,与王大娘告了别,却没有回住处。

    她独自一人在路上走着,想起了安叶村,想起了爹娘。走着走着,不知道到了何处,只见眼前立着一亭子,她正好走累了,进去坐下歇了会儿,双手托腮,盯着那一弯明月,想得出神。

    要是你们还在就好了,我定不会受这样的欺负。

    要是你们还在,我也有地方哭诉去了。

    要是……

    骆雨霏想着想着,湿润了眼眶,思念的苦楚、被欺负的无助、人生地不熟的孤独一并涌上心头,先是小声抽泣,到后来的嚎啕大哭,她把所有委屈都憋在心里,不敢和骆杰飞讲。

    上灵山是哥哥的决定,他有要完成的事,有要实现的抱负,我不能给他添乱。

    “谁啊,大晚上的,扰人清梦。”一个带有些许烦躁的声音响起,骆雨霏哭得有些头晕,迷迷糊糊地也不知是不是幻觉,收了收哭声。

    “哪来的小丫头?不好好去睡觉跑我这儿来哭做什么?”

    骆雨霏抬头,用袖子拭去迷糊了视线的泪水,有些呆愣地看着来者。

    那人一袭紫衣,面容姣好,身侧带着个酒壶,头发披散在脑后,一脸好奇地打量着骆雨霏。

    “对……对不起。”骆雨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道歉。

    “既然已经把我吵醒了,那就弥补我一下我的好奇心,不妨说说是什么事让你哭得如此伤心吧。”紫衣女子扫去不快,一脸兴致盎然坐在骆雨霏身边。

    骆雨霏半迟半疑地将今日发生的事说与她听。

    那人听得津津有味,时而恼怒,时而感叹,明明骆雨霏讲得磕磕绊绊,她却像是听了一个有趣生动的话本子。这让骆雨霏敞开了心扉,说得愈发起劲,从小时候到安叶村事变再到上灵山的事一并说了出来。

    骆雨霏觉着自己兴许交到了灵山上的第一个朋友,先前的悲伤一扫而空。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芙蓉,也是你们的灵芙师尊。”紫衣女子浅浅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论修为,她是师尊中最低的,只有耀极境,但论消息来源,她可是有“江湖百晓生”之称的,当初灵霄掌门让她成为师尊之位,她百般推脱,到现在也没想明白灵霄那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让她这样的修灵废材担任师尊之职。

    灵芙……师尊?骆雨霏傻眼了,她居然与灵山四大师尊之一的灵芙师尊在这里说了半天话?!还自以为是地把她当成了朋友?天哪!

    这一天还真是精彩,让骆雨霏的心大起大落。

    愣了有一会儿,骆雨霏咻地起身,向灵芙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

    “小妹妹,你愿意到我这儿来做活吗?我保证,没人再敢欺负你,我会教你一些术法,就算没法还击,吓唬吓唬别人也好。”

    “我愿意!”骆雨霏湿漉漉的眼睛瞬间被点亮,像是夜里的明星,皎皎生辉。

    ……

    而另一边,骆杰飞在结束了一天的修习后,被一个陌生女子叫住了,那人有些眼熟,是第一日修灵时曾注意到的女子。

    “我叫陆寒月。”女子单刀直入,挑明自己身份。

    “在下骆杰飞。”骆杰飞行了个抱拳礼以表回应。

    “咱们长话短说,近日来我默默观察着你,你勤奋刻苦异于常人,眼神有着不同于他人的坚毅。我猜想你上山修行,一不在仕途,二不在商贾,难不成真是为了那虚无的伸张正义,惩恶扬善?”

    陆寒月字字诛心,句句入骨,像一支利箭戳中骆杰飞的内心,让他不禁背后一凉。

    “是,也不是。”骆杰飞稳了稳心神,沉声道。

    陆寒月略过他模棱两可的回答,细细观察他的神情,顺着自己的猜测一路向下。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目的与魔族有关?”

    骆杰飞瞳孔紧缩,沉默良久。

    这姑娘是谁?为何一眼就能看穿他的内心?

    她的目光很冷,叫骆杰飞无法躲避,他缓缓开口:“是。”

    “既如此,那便是同道中人了。”陆寒月似乎也松了一口气。

    “实不相瞒,在我年幼时,我的父母被魔教所杀,我侥幸逃脱魔爪,被好心人相救,送往烟州的养济院与一群幼失怙恃的儿童一同长大。那里管事的人并不待见我们,可怜几个体弱的孩子经不住饥寒交迫的生活,早早地病逝了。”

    陆寒月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忧伤与怀念。

    “我偶然间听人们谈论起灵山,听闻修灵者可飞檐走壁,上天入地。我想,那是我唯一的出路。于是,我趁着管事人不在的一日,逃离了那个吃人的地方,寻到了灵山。”

    相似的经历让骆杰飞感同身受,放下了戒备,一下子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在途中,我遇到了一位老者,他见我孤苦无依,又听闻我要上灵山,便给了我两颗丹药,名为玄阳丹,说是能疏通筋脉,有脱胎换骨之效,同时他将自己的玉石剑穗拿给我看以证身份。我起初也是不信的,直到我上了灵山,拿到属于我的玉石剑穗后,便觉着那老者可信,他兴许是真心想要帮我。”

    玉石剑穗与弟子的灵力相通,能散发出光芒,是灵山弟子自证身份的重要物件,旁人捡到也只是一块破石头罢了。

    “我们目的既是相同,不如一道修行,也算是有个伴。”

    “可男女有别,我怕坏了姑娘的名声。”骆杰飞推脱道。

    “我已无父无母,流离失所,要这名声作何?我活着不过是为了给爹娘报仇,若是大仇得报,我便对这世间再无留恋。”陆寒月眼里噙着泪,苦笑。

    见她如此模样,骆杰飞心有不忍,出声安慰她。

    “姑娘莫要泄气,实不相瞒,我父母也是为魔教所杀,我与妹妹被人救起后走遍了许多地方,乡野田间,繁华小镇,抑或是恢宏市府,都别有一番风味。倘若姑娘不嫌,我愿与姑娘结交为朋友,日后姑娘遇到麻烦大可来找我。”

    “朋友?原来我也会有朋友……”女孩终于展开了笑颜。

    她忽地想起什么,低头摸索,拿出一个白玉瓶,倒出两粒指甲盖大小的药丸。

    “你既已许了我承诺,我也要表示一下做朋友的诚意。”

    陆寒月其中一颗塞给骆杰飞。

    骆杰飞接过,却没有下一步行动,皱眉思忖。

    “你若有疑虑,我与你同食便是了。”说着,陆寒月在他的注视中将药丸咽入喉中。

    骆杰飞看着手上乌黑的药丸,半信半疑地吞了下去。

    “以后我会来找你,一起切磋进步!”

    “好。”

    “等我们有足够实力的时候,便能手刃雠敌。”

    陆寒月挥了挥手,离开了,留下骆杰飞一人坐着发呆。

    变强吗?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不会再被人看不起,不会再被人欺负,以及,亲手斩杀杀害父母的仇人!

    陆寒月将要走回自己住处的时候,将那颗药丸吐了出来。

    啧,差点把自己也搭上。

    ……

    从那日以后,陆寒月时常过来找骆杰飞,或练功,或喝酒,或聊童年轶事,或畅谈未来理想,虽然有一大部分都是陆寒月编出来的。但是这对于骆杰飞来说很受用,毕竟对于一个丧失父母,在外漂泊了五年的十二岁少年来说,最缺的不过就是一个倾听者,一个与他有着相似经历的知己。他像是找到了倾泻口那般一吐为快,心中的压抑减轻了不少,对仇人的恨意却与日俱增,这就是陆寒月想要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