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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福妞的心事

    快到村口的时候,福妞才对桂花说出来,看着桂花也是疲劳的面色,三天的起早赶晚,都是觉得很累。

    “明天俺有事情,要花上两天的时间才行,”福妞倒不是累,三天没有往集市上送鱼了,生意是不能断的。山货只是一时,再说家里存的还没有卖出去,饭馆里送鱼可是旱涝保收的事情。

    月光下的桂花也是一笑,脸上的疲倦更重了,对福妞道:“你不笑我就告诉你,往年收山货也没有这样累过,起得早从没有回来过这么晚过,而且不象跟着你一次弄回来的东西多,俺也想说歇一天呢。后天往地里帮忙去,倒是停上两天再去找你。”

    “行,”两个人达成协议,还是一个在前面拉着车子,一个在后面推着往家里去。有栓有财和有贝早早地就站在门口了,一听到路上有声音就喊一声:“姐,”福妞停下来对桂花道:“先把俺家的卸下来,俺送你回家去。”六袋大红枣,一个人三袋子,桂花是一定弄不动。

    桂花听着福妞是真心实意地要分自己一袋子,而且两个人处了三天,彼此都是实在人。桂花也不客气了,答应一声,帮着解开车上固定用的绳子,提了一袋子红枣放进福妞的院里去,福妞自己也搬下来,凌墨出来搬一袋子。

    重新出门的福妞推着车子帮着桂花把车上的三袋红枣送到桂花家里去,桂花的母亲依然是油灯下做活,听到木车轮声响,还不知道是哪一家回来晚的人。直到在自己家院门停下来,桂花推开院门进来,桂花娘才笑了,出来看着桂花正在往地上倒枣子:“明儿正好白天晒一晒。”

    看到母亲出来,桂花道:“福妞一定要分我一袋,我带的袋子少,她带了四条布袋呢。”桂花娘也赶快感谢:“要没有你这小车,桂花一个人是弄不回来三袋枣子的。”

    福妞把自己家里的口袋收起来,说一声:“俺回家去了,”就往外走,又被桂花喊住了:“福妞先别走,”再对母亲道:“福妞家的山货还有卖呢,俺哥几时去卖山货,把她家的也一起带上吧。我记得咱家有个大秤,拿的时候秤一下斤两。”

    “行,福妞,你家里总有人的吧,听说有栓现在家里呢?”桂花娘关切地问出来,以前不怎么来往,只是一个村里住着,也不住得近,这两天里一下子熟悉了,桂花娘也关心一下。

    福妞笑一笑脸上很是平静:“有栓在家里看书认字,他用功着哩,先生隔个几天来看一看,天天家里都有人。”

    “在家里还能看家,”桂花娘也笑着道:“你家里有一个鱼塘,没人看家可不成。”然后再对福妞道:“后天让她哥去你家收一下,反正俺家的山货也跑一趟。咱们是有一个亲戚在六十里外的一个铺子里当伙计,收得价格公平,要是给上门收山货的,就收得价格便宜了。”

    福妞点点头也没有客气:“谢谢大婶,谢谢桂花。”桂花格格笑一声,在静夜里特别地声音响亮清脆:“谢俺啥哩,俺要谢你才成。”

    看着福妞推着小车走了,桂花才和桂花娘关上院门往屋里去,桂花娘重新在油灯下坐下来,拿起手上的针线来,对着洗脸洗手的桂花道:“锅里有吃的,特意给你一个人烙了一块白面饼子。你现在是顶一个壮劳力的人了。”

    桂花听着母亲的话,把锅里吃的拿出来坐到油灯下开始吃饭,一面对母亲说今天的事情:“福妞中午带的是炸的肉丸子,还没有过年呢,就这么吃上了。”

    再想想今天弄来这么多红枣,桂花有些羡慕:“妈,福妞这人可能干了,不知道将来哪一家有福气的能娶到她,俺哥不是没有订亲?”

    桂花娘一听就笑了,眯着眼睛把手上的针又纫上一根线,对桂花摇头道:“福妞是个能干人,也能看出来是个好脾气的姑娘,可是这女人呀,太能干活了,压男人一头就不行。”听得桂花嘟了脸。

    “再说她家里没有父母亲,亲事也不是容易说的,家里有一个弟弟以后要花不少钱,至少要找一个媳妇吧,没有弄几个钱也没有几个人就盖那么大的院子上学堂的,也太会泼洒,”桂花娘说的都是老一辈子人的看法:“你不要听着就不高兴了,俺也觉得她是个好姑娘,可是男人才是顶门立户的,一个女人这样能干,听说还给人当中人,姑娘家还是收着一点儿的好。”

    桂花越听越不高兴,对母亲道:“咋就只有男人才顶门立户的,所以俺爹在外面受了气,回家里来打你出气。妈,俺找婆家,就不找打人的人。”

    “你倒来笑话妈,”桂花娘油灯下听着桂花提起来自己挨打的事情,当然不会是好脸色:“你见过咱村里几个女人不挨打。让你跟福妞在一起两天,你就学得心野了,你难道没有听过背后里传福妞的话,她家里住一个男人,她将来婆家都难找哩。你只能这几天和她在一起,过了这几天就不许和她在一起野了。”

    桂花越听越不服气:“她家里住着一个人怎么了,刚才还帮着拎东西呢,这么晚也等门。背后传人闲话,那是看着人家眼红。福妞要是心里有鬼的人,会用竹子来当墙吗?”再对母亲道:“你去年生病不也是找了那郎中开药,还说他收的不贵,而且见效。”

    正说着话呢,屋外一阵哭骂声,桂花娘看着桂花转过头去听,气愤地道:“这大开嫂就是不争气,要是打我,我就动刀子。”是隔壁的大开家在打媳妇,隔个几天就能听得到。

    “死丫头,你出门不能胡说。”桂花娘拉着脸骂自己的女儿桂花:“他家里要是动刀子,还不说是你挑的,就是你以后成了亲,找个性子不好的男人也只能忍着。”

    桂花把空碗拿在手里往外面去,一面抛下一句话来:“俺就不忍,应该忍着一样。”到了屋外听着隔壁的打人声音,哭的声音更清楚了。桂花恨地走进灶屋里小声地骂:“就这样白天还做饭给他吃,给他一碗井水让他还打人。”乡村里的家暴也是处处都是。

    一下子在村里成了一家不错人家的福妞不管是好坏,到处受非议。福妞全然不管这些事情,推着小车往自己家里走,今天进家门,福妞心情是不错,可是凌墨是没有好脸色。

    第一次回家里来,小凌摆上了脸色了,进家门就只觉得饿的福妞洗了手,先去拿吃的出来,刚才已经交待有栓先睡,这一会儿从大锅里拿出吃的来,就站在灶台前吃起来,也免得再去看凌墨的脸色,一面心里寻思:小凌怎么了?是被鱼咬了,还是被竹子扎了……

    吃过饭以后就便在灶屋弄了水烧手脸,凌墨还是进来了,进来就不客气:“你以后别回来这么晚,看看天就应该知道几时回来才是。”没有钟表不会看天色吗?这傻妞。

    “咋的了?”福妞手还放在水盆里,眨着眼睛无辜地猜测道:“你在家里害怕?不是有栓有财有贝都在家?”福妞打一个哈哈,把凌墨要开口的话堵回去:“你又不是三岁孩子,没看到俺累得不行,要休息了。”

    凌墨用表情来表示自己很生气:“你不是三岁孩子就好,我正要问你是不是三岁。这么晚的天才回来,山里有蛇,有熊,有狼……”福妞笑兮嫣然地道:“还有大红枣,真是不少,再弄上个几天也弄不完,小凌,你也一起去吧,你可以采草药,你是个私心眼儿,不愿意教人,我不会跟着你的。”

    看着这个财迷妞,凌墨哼哼地象牙在疼一样:“听说你不是三岁,正经话说一次就行了,不会再对你说第二次。”

    正经话?福妞等到凌墨出去才想起来这三个字,把盆里的热水掬在手心里撩在脸上洗脸,对着手心做一个鬼脸儿,几时和你说过不正经的话。一起进山,山里有钱,姐从来句句都是正经话。

    洗过手脸手里端着油灯回到堂屋里来,脚下没有睡的有财和有贝还在跟着。福妞用脚蹭蹭两条狗,道:“到睡觉的时候了,有财有贝去睡觉去。”再往凌墨的屋子看一眼,这才关上堂屋地门,姐这也是一句正经话。句句正经的福妞长长地打一个哈欠,明儿还要起早,要好好休息才是。

    第二天凌墨和有栓起来的时候都是白光亮的时候,一觉睡到自然醒,凌墨觉得这是一种享受,不能说是一只懒虫。

    堂屋门和厢房的门不约而同的打开来,同时走出来两个伸着懒腰打着哈欠的人。“凌大哥起来了,”有栓问候凌墨,用手揉着眼睛;凌墨也问候有栓:“有栓起来了,”站在屋门口活动一下身体,舒服地伸了伸懒腰,目光放到一院子的红枣上面,这是昨天福妞弄来的,也不怕早上有露水,昨天晚上图省事,就这么倒在院子里了。

    看一看红通通的,是很喜人,难怪这妞在山里流连回来这么晚。关于回来的太晚,凌墨以前也是说过,看着这妞一次也不听,心里火气是一点一点地在加多。

    打鱼嘛回来晚,现在路熟,现在回来的时间虽然是天黑,可是好多了,就是跑这么远的路去打山果,应该早回来的才是,次次到半夜,凌墨倾耳听一听后面水塘里又有水声了,对有栓道:“有栓,念书最辛苦,中午咱们也来个鲜鱼汤喝。”哥太操心,也要补一补才行。

    遇到有栓这样把家的人,就要小小地碰壁一下,有栓虽然很喜欢凌大哥,可是想一想这后面鱼来的多辛苦,有栓摇头:“炸肉丸子多好吃,而且还有,这鱼让它长大。”

    碰壁碰到有栓这里,凌墨只能是笑了,有栓这个把家星,最会把家。两个人这才开始漱洗,准备早饭,然后如平时一样,搬着小桌子坐在院子里,一个教一个学。

    一院子里铺开的是枣子,还有木盆里泡着青果,觉得这样的居家日子过着很是舒心的凌墨悠然地叹了一口气,明天就要出门了,哥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只是今天要把这盆里的青果收拾好才行。

    地下的枣子已经尝过也洗了不少放在小桌子上,福妞外面辛苦,先便宜家里两个大小男人吃得一个痛快,嚼着香甜的枣子,凌墨想想自己也是应该吃的,长工、跟班到保姆,就这样说的话还不听,真是可气。

    有栓朗朗的读书声在院子里响着,在外面经过的人透过竹子墙可以看到有栓摇头晃脑的小身影。到半上午的时候,外面有一个人在竹子墙外辨别几下,这才喊了一声:“有栓在家吗?”其时是在外面已经是认得清楚,这是有栓在学里的同学周大全。

    “在家,俺在家呢。”念书念得正闷的有栓答应一声,听着声音熟悉,还是直到打开门才高兴一下认出来:“你来看俺。”

    周大全的家也不在集市上,却是在过了集市另一个方向的村子里,所以到有栓这里来,上午到的,用走的只怕是要一大早出门才行。

    进来以后周大全先打量一下院子,对有栓道:“你家里倒是富人家,”中午啃干馒头的家和中午带着好饭菜去的人家当然是不一样。

    有栓则乐颠颠地端起小桌子上洗好的枣子热情待客:“你吃,你多吃。”再喊一声:“凌大哥,有人来看俺了。”在灶屋里准备做午饭的凌墨答应一声:“有栓,留他中午在这里吃饭。”

    “那是当然,快中午了,当然不能让他回去。”有栓看着只是打量的周大全,决定带他好好看一看:“后院里还有鱼塘,”在灶屋里的凌墨听到有栓过来的脚步声,进来是商议的:“中午煮一个鱼汤吧?好不好?”

    凌墨大乐:“好,我去抓鱼,你还是别去,小心掉里面。”水不深也不浅,可是深秋的天气掉进去就是找病生了。

    洗洗手拿了一个炸肉丸子炸鸡用的笊篱,因为农家都是大锅,这竹子做的器具也不小,手柄又长,正好方便捞鱼去。

    后院里有栓已经带着来的客人站在鱼塘边上了,声音里当然是有几分炫耀:“俺家的鱼塘今年还不行,俺姐说了,要到明年就成了。”

    一一地看过来,在灶屋里做饭的凌墨看着有栓和周大全做到小桌子前面了,听着外面说话,正在切猪肉准备做菜的凌墨多切了一块猪肉下来,这个同学是来帮着有栓指点功课的。不想有栓上学没有几天,倒还有些人缘,先生也来看,说他为了银子为了内疚也罢了;同学也来看,凌墨很开心,想想福妞晚上回来知道了,也一定是开心的。

    中午是招待客人的格局,四个菜一个鱼汤,周大全看着白米饭,还是端着自己一点儿,斯文地挟菜吃饭,一旁有栓是最客气地:“吃菜,给你这个,”帮着挟菜,弄得周大全一片感动,不太爱受别人恩惠的农家孩子,在学里吃了有栓几次饭,想着教他功课还他也还能过意得去,不想有栓不去学堂了,周大全特意抽了一天的时间大老远的来看一看,再教一下有栓。

    “有栓,你们家的牛在地里呢?”看着空空的一个牛栏,一半是堆着柴禾,周大全问上一句。有栓摇头笑:“俺家没有牛,俺家是要买牛哩,只是这附近没有人卖。你要是知道有人卖牛,记得给俺说一声儿。”

    周大全吃着白米饭,一听就笑了道:“真是巧了,俺村里正好是有一个人要卖牛,不过看的人家不少,那牛壮实着哩,要买要赶快去看才行。”凌墨问了一声:“你是哪个村的?”听说以后,道:“明天我去看一看,”再问了是哪一家,凌墨有个病人正巧在那附近的村子要去看一看,明天不用问福妞,她也没有时间,今天打鱼明天一定是去送鱼。

    好客的有栓看到周大全碗一空,就赶快帮着他添上,吃一顿饭凌墨只是微笑,有栓太热情。而来的这位客人,是个壮实的少年,个头儿敦厚,在有栓这样热情的劝饭之下,已经在吃第四碗了。

    看得有栓很是羡慕,还好并没有说出来,有栓心想要是我能吃这么多,就能帮着姐多干活;凌墨看着也是笑,这少年一定身体不错,胃口这样好。一个大肚汉来做客,看着家里的大小男人都各有心思。

    桂花妈手里拎着饭去往地里给当家的人送饭,隔着竹子院墙行听到欢笑的说话声,再看一看是有栓家里来了客人,却是那个郎中也在陪着,桂花妈一笑,就象是一家人一样,亏得桂花那么傻,还要福妞做嫂子,这样的女子,哪一家敢娶她?不是一般的人家能压得住的才是。

    老式的女性当然是有她的适应当时社会的想法……

    晚上福妞回来当然是喜出望外:“有人要卖耕地的牛,是真的吗?”因为是自己进山路已经熟悉,所以福妞今天晚上是回来的早,不象前三天一样,都是夜半才回来。凌墨看着狼吞虎咽吃饭的福妞道:“明天晚上我告诉你。”然后站起来往外走:“我要睡了,明天也要出门呢。”

    留下福妞姐弟两个人在房里还在议论,有栓开始手舞足蹈:“姐,要是有头牛,还要再买辆大车吧,怎么进院里来才是?”看一看朱红色的大门:“幸亏这门当初就做的大,牛卸了车可以拉进来,大车可以卸了下面的车轮搬进来。

    把有一辆牛车以后的一切幸福情节都想了一个遍,头脑发热的福妞和有栓已经在床上了。一只手枕着手臂的福妞听着有栓还在说白天来的客人:”周大全,对姐说过的,长得比俺高,吃得比俺胖些,上学也比俺早些的那一个人。“

    福妞听得打哈欠:”有没有比你矮,比你瘦,上学不如你的人?“有栓想一想也找出来了:”有,“对着炕下的有财和有贝努努嘴:”是有财和有贝。“

    在屋里还没有睡的凌墨在小油灯下在看书,听着屋外传来福妞和有栓的笑声,看一看自己屋里,冷清地只有一盏小油灯,就这么小油灯也越发的让人眼花才是,凌墨把手里的一本书合上,吹熄油灯,拉好棉被在身上,对着窗户上照进来的幽幽月光,想着明天要多买些蜡烛才是,这小油灯点着,屋里太凄清了。

    听着那妞屋里越发的热闹,凌墨对着窗前一抹幽然月光,心里开始祈祷,夜里千万别再不让哥睡觉了,一院子如细玉一样的月光,被呼声打断,也是打断风雅不是。

    再是一个早晨,一起出门的要是两个人,凌墨为了晚上把消息带回来,也早早地起了来。象是在这家里越来越不可缺少一样,还帮着福妞和鱼一起上了牛车,看着福妞先坐着老田叔的牛车走了,凌墨这才收拾自己的东西,看一看晨光,象是不会有雨,可以少带一把纸伞,这才走出家门。

    深秋早晨的天色,还有薄薄的一层白雾,远处田野隐然地白雾之间,象是昨夜一层白纱还未褪去,看得人欲罢不能。

    这薄雾直到福妞到了饭馆门前才慢慢散去,同饭馆掌柜的结了帐,福妞又把随身带的一篮子核桃给饭馆掌柜的:”这是自己山里采的,感谢您照应生意。“

    掌柜的呵呵笑着道谢接过来,对福妞道:”你说你有鱼塘,过年的时候要有活鱼才好,这集市上不少有钱的人家,过年的时候都在整条的鲤鱼来做三十晚上祭祖的菜,我这里你也可以送些来。“

    ”成,“眼睛一亮的福妞道:”鲤鱼大的有,只是不多,再有了就送来就是。“一向是临水打鱼的福妞,是看到过水里有鲤鱼的,那悠然在水里的姿态,让福妞很是向往,快快到姐的渔网里来吧,只是到的不多。

    问了一问是什么价儿,福妞在心里开始转悠,要么开始养鲤鱼,过年还有不到三个月,鲤鱼会见风长吗?当然是不会;那就只有自己想办法去打那鱼了,福妞听听这活鲤鱼的价格,决定拼了。

    至于往有钱人家里送,福妞有些却步了,有栓从学堂里转向家里在念书,福妞对有钱人更是望而生畏,虽然自己正在往有钱人的方向迈进,可是想想有钱人家里做买卖,要过门房,管事的,管家到厨房,只怕是人人要剥我一身皮。再说活鲤鱼哪里好打,福妞决定先供上饭馆里就行。

    又借机和掌柜说了一下:”明年鱼塘里会出不少鱼,你这里还是照旧送,别的俺自己想办法销一销。“掌柜的比较满意的就是福妞鱼从来是一个价,没有在刮风下雨天气冷的时候涨过价,也没有一下子几天不见人影不送过,当然是把明年的生意也订下来,但是一鱼塘的鱼掌柜的也销不了,还是大力推荐:”你要往有钱人家送一送才行,这是长期的主顾。“

    当着掌柜的满面笑容答应下来的福妞,出了饭馆嘴咧着象是牙疼的样子,接下来去的地方就是有钱人家,和四婶说了要去看看小菊,柱子要成亲了,想着到那一天接小菊回家里来看看新嫂嫂才是。

    看到吕府的大门,福妞更是牙疼加上头疼,心里不高兴会牙疼吗?还是没处撒气只想着咬人一口,想起来吕家上学堂的两位少爷,福妞就心里很不舒服。

    在吕家的大门前对着两个坐着闲说话的门房说一声:”俺来看俺妹妹,在府里当差。“两个人一起不耐烦,手随便一指:”后门,后门。“

    顺着指的方向往后门里去,这是上一次进来的角门,久已不来,福妞也忘了,看着白墙青瓦和院墙上露出来的几枝树叶,后门口是紧闭着的门,轻轻敲了两下没有反应,重重地敲了两下就有人开了门,一看是个陌生人就没有好气了:”你是哪里的野人,跑来后门捣乱?“

    大户人家的气派又给福妞一个下马威,福妞只能陪笑脸:”俺妹妹在这里当差,俺来看看她。“接下来被这家人用眼光审视一阵子,福妞的衣服不村不俗,家人这才勉强道:”好吧,俺帮着你说一声。“然后门”啪“地一下子又关上了。福妞觉得对着一扇紧闭的门也比对着这家人的目光要好过的多。

    等了又是好一会儿,好在这个家人眼光不好受,却是真办事了。再开门时,就招呼福妞进来:”跟我来。“带着福妞走过曲径,福妞看着两边刻意砌就的花树亭台,远不如山林里的自然风光要悠然地多。

    前面的小厅子上,站着小菊和另一个年纪大一些的丫头,小菊看到福妞只是心情激动,一个月不到,却不象是以前那样就直接喊出来:”福妞姐,“而是先对着身边的丫头喊一声:”彩桔姐姐,这是俺姐。“

    叫彩桔的丫头看着是个水蛇腰俏肩膀的俏丽丫头,一笑有几分颜色,只是透着犀利,眼睛也不看福妞,只是对着小菊道:”一盏茶的时间,你自己记得了。“然后衣裙轻动人就走了。

    就这样也不是单独两个人见面,福妞身上还背着一个布口袋,放下来给小菊看:”这是给你带的核桃,知道你在这里肯定啥都有,给你送来留着给人的。这核桃好,皮儿薄,不用怎么费力就捏得开了。“说着拿了两个在手里,轻轻一用力果然就开了。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小菊象是长大不少,脸上的稚气去了不少,只是对着福妞笑:”多谢福妞姐,这东西来的正好,房里的姐姐们都想着有一口儿地里的东西吃呢。“福妞听过以后,忍住才没有笑出来,这是什么语气腔调,把手里的核桃碎皮都捡在布袋里,看看这厅上光洁的地面上并没有弄脏,才拿过小菊的小手来一拉,把自己手里的核桃仁往小菊手心里放:”你先尝尝好不好吃。“

    这么一拉,小菊的脸上先是扭了一下,象是很痛苦,但是自己强忍着,在福妞惊愕的眼光里对着福妞使眼色,脸上重新露出笑容来,接过那核桃道:”我先尝一尝,要是好吃,给房里的姐姐们送去。“

    福妞看着小菊身后不远站着的两个中年妇人,这见面倒象是探狱一样,福妞心里难过了,把小菊的手轻轻拿起来,慢慢地卷起她的衣袖,白生生的小手臂上两道紫红色的伤痕显露出来,不是板子打的,就象是鞭子抽的。

    背对着两个中年妇人站着的小菊眼睛里有恳求看着福妞,一面把核桃放进嘴里去:”真好吃,谢谢福妞姐。“

    福妞沉默地说不出话来,看着小菊的个头,小菊和有栓比起来,比有栓还要小几个月,算是一年的人。

    从吕府里出来的福妞走在这洁净的街道上,脚下都是青石板,两边白墙青瓦杂着露出墙外的绿树,看上去很是好看,可是在这样好看的地方,福妞的心只是往下沉着,要是四婶知道小菊在这里挨打,手臂上有那么粗重的伤痕,四婶会是什么心情?

    回家去是告诉四婶还是不说呢?福妞突然就遇到了这样一件纠结的事情,看着天边日头正在往西边落,不知道自己一直走到家,是不是会得到一个答案,是对四婶说实话,还是不对四婶说实话。

    纠结的福妞闷闷不乐地回到了家,有栓有财有贝一起出来迎接,第一次福妞有了心事,只是打起笑容来,却看到凌墨也进了家门,而凌墨对着福妞的勉强笑容,突然失笑了一下,这妞是什么表情?钱打了水漂了,只怕才是这个表情吧……

    心里没有主意的福妞看到凌墨进门,突然有了主意,对凌黑道:”你回来的正好,有件事情要你帮着拿主意哩。“

    放下自己身上药兜子的凌墨还在笑,让哥听听,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居然先不问牛,要我先听她说话,凌墨对着福妞道:”咱们进屋说去吧。“外面秋风起昔,今天更是骤然冷却几分,院子里菊花在风中瑟瑟,就好象是福妞的心情。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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