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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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补完)

    14

    黄清很纳闷:“哥,你俩怎么回事?”

    陆严岐一声不吭,一肚子的气无处发泄,没理会她,转身就走。

    不知道为什么,黄清特别想笑,幸灾乐祸地追着他说,“哥,你怎么回事,还说不喜欢颜颜姐呢,看见人家和男生走得近一点,你看就气成这样了,还说什么要有意思早在一起了,我看不是你没有意思,是颜颜姐对你没意思吧哈哈哈哈哈。”

    陆严岐忍耐到了极限,停下脚步看着黄清,然后朝正门口大步走去。

    黄清反应过来,“喂喂喂!哥!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啊,我不过就是说了你几句,你不能恩将仇报啊,人要面对现实啊,不能逃避!你喜欢颜颜姐就喜欢颜颜姐啊,上次相亲也是因为这个不去的吧,还说什么没兴趣,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喜欢就去说啊,虽然可能还是会被拒绝,但是你要勇敢啊哥哥……”

    黄清还要再说,陆严岐走回来,伸手捏住她的嘴唇,冷冷道:“闭嘴。”

    黄清呜呜呜的从喉咙里发出声音表示抗议。

    最后在黄清的死缠烂打下,陆严岐受不了她,还是帮忙挑了礼物才回家。

    因为这个小插曲,虞慈也没了逛街的心情,好在冯晚诺和宣哥也没有问她什么,其实就算他们问起来,她也没想好怎么说。

    但估计其实不说,他们也能猜到了。

    赵叔他们那边也吃的差不多了,打电话给宣哥叫他过去送人,冯晚诺送虞慈回家,路上,像是不经意似的,冯晚诺说道:“最近桃花还挺旺的?”

    虞慈知道冯晚诺说的是什么事,上次在警察局碰到吕正栋,和这次偶遇陆严岐,其实都是一件事,虞慈仔细想了想这个问题,她这人真诚惯了,尤其是对自己比较在意的人,像晚姐,就很难去糊弄,干脆也就没瞒,实话实说道:“我和他认识挺久了,上次在警局碰到的也是他朋友。”

    冯晚诺问:“认识挺久?应该很熟才对。”

    春夜的风很凉,透过开了一半的窗户灌进来,飕飕的冷意钻进衣服里,两旁的路灯照的马路宽阔又明亮,虞慈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就是突然觉得她其实根本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陆严岐。

    像是隔着远远的距离,透过一层雾霭望着他,是看不透彻的。

    从来没有和他一起生活过,也没有和他同过班,只是因为小时候就认识,父母朋友同学老师眼里公认的优秀,更多的是别人描绘出来他的形象,以及那几个浮光掠影刻在她心里的影像,便构成了她心里的他。

    或许她一直喜欢着的陆严岐也只是滤镜下那片模糊的一角,并不是真实的他吧。

    是她心里勾勒出来的,完美的他。

    如果从这个角度解读,她确实和陆严岐不熟。

    所以就像他说的那样,连朋友也算不上,只是一个曾经认识的人而已。

    不是陌生人而已。

    是她一厢情愿以为他们很熟。

    这么一想,似乎也能释怀。

    那就如他所愿吧。

    虞慈转头看向窗外,一下子豁然开朗了,风吹着发丝飘摇,她的声音淡然的夹杂在风里:“认识很久,但不熟。”

    冯晚诺点了点头,表示懂了。

    隔了几秒,冯晚诺笑道:“看刚才,给他急的,是不是暗恋你啊?”

    虞慈一点也没往这边想,她觉得不可思议,晚姐怎么会这么说。

    确实,这次回来以后见面,陆严岐变了很多,至少以前他是不会道歉,也不会说那些话。

    那天晚上在车里,他的语气,愧疚的,抱歉的,还在耳边回荡着。

    也许几年前听到这个话,她心里或许还会有一点涟漪,但现在,已经毫无波动。

    也不能说毫无波动吧,就是无感。

    但还是有点惊讶和感慨。

    毕竟认识了这么久,喜欢了这么久,也一起有过很多共同回忆。

    她很难说清楚对陆严岐的感情,那不是单一的,应该说是非常复杂的。

    本来人的感情就是这样,从来不可能单一存在。

    更不是简单的一句恨和不会原谅能解决一切。

    过了这七年,该想的也都想通了,可是等到真正见面的时候,发现其实一切都只是建立在理论之上,都是纸上谈兵。

    没见到的时候,怎么想都行,而真正要割舍,只能去勇敢的面对。

    就像虞詹行以前对她说的,“真正的放下是你见到他的时候云淡风轻,内心再也不起一丝涟漪,没有恨,也没有任何依恋,只是过去一段感情,让你成长的经历而已,你甚至可以祝福他,但凡内心还有一点点的恨意和怨气,都是没有真正的放下。”

    这得有多难。

    其实陆严岐会道歉,虞慈能理解,就像如果问她时间倒流回到十八岁那年,她会不会选择告白,这次虞慈一定会选择缄默,就当做是青春记忆里一道疤痕,一个永远都不会说的秘密,有遗憾才叫青春。

    她相信陆严岐确实是后悔了,因为谁都会有不懂事年少轻狂的时候,就像回忆起小的时候做过的那些带给别人伤害的事情那样,可是伤害的已经伤害了,不是一句对不起能化解一切的。

    对不起管用的话,还叫警察干什么?

    所以晚姐说陆严岐是不是暗恋她的时候,虞慈觉得他之所以这样只是因为觉得抱歉而已。

    而她的不原谅,就像刻在了他心里的一道难以愈合的疮疤。

    她也成为了他的鱼刺。

    第二天快下班,虞慈接到黄清电话,请她吃饭去。

    虞慈本想拒绝,但想到昨天晚上在商场碰到,因为陆严岐的关系,也没给黄清好脸色,心里也是有点过意不去的。

    这是她和陆严岐的私事,就事论事,不该牵连到黄清,更不可能因为陆严岐,连和黄清也断绝来往,这种事情她还做不出来,也没多想就答应了下来。

    虞慈姨妈疼非常夸张,也就是从上大学开始的。她从小身体就不好,是个药罐子,长年中药不断,也是因为先天体弱,加上小时候不注意,贪凉,脾胃很虚,极度体寒,畏冷耐热,三伏天她都可以不用席子不开空调,在室内只需要一个电扇就能过夏。

    冷饮、西瓜这些是全然不碰的,一年四季只喝热水。

    很多人羡慕她有一个怎么都吃不胖的体质,只有虞慈知道,这都是因为不健康导致的,因为消化不好,胃不好,营养吸收很差,所以怎么都吃不胖。用以前秦华月毒舌她的话说是“吃了也白吃,都不知道吃到哪里去了”。

    成长的过程中也因为这些身体缺陷吃了很多很多的苦头,她自己一点也不喜欢。

    也深知,只有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即使现在再怎么爱护身体,生理期照旧还是疼的厉害,一般都在前两天疼,疼的不行,全身发抖,冒冷汗,为了不耽误正常工作和生活,都会提前吃止疼药。

    今天是来大姨妈的第二天,昨天是晚上来的,量比较少,也没疼,白天也不疼,她还暗自庆幸着熬过今天晚上如果不疼,大概率就不太会疼了。

    谁想到临下班之际喝了两口有点放凉的温水,喝着虽然是带温的,但到底比人体内的温度低很多,这一口下去就不得了了,喝完没多久就疼了起来。

    早上出门急,没带药,她给黄清打电话,可这小妮子的电话怎么都不通。

    好在下班时间到了,虞慈忍着疼,打完卡,和一起下班的人流挤进电梯,人难受的时候连时间也过的很慢。

    太疼了,她不想去和黄清吃饭了,打了几个电话都在占线中,心里无名有些烦乱。

    跟随着人流走出公司大楼,她把手机塞回包里,答应了的事就要信守承诺,虽然确实身体不舒服,但也不是不能解决的地步,心想着要不然就算了,去对面马路药店买个止疼药,再坐车去赴约。

    毕竟像黄清那么懒的人,能有这样一份心情约她吃饭也实属难得。

    外面风大,卷起了她的大衣外套,伴随着小腹处一阵阵的疼痛席来,虞慈后背渗出一层汗,但还是强撑着,用手按压着小腹,一步一步朝十字路口的人行道走去。

    突然,她感觉不对劲,身后好像有一辆车跟着,这边过去是泊车位,她以为是自己挡了人家的道,往旁边挪了挪,然后发现对方并没有开过去。

    心里纳闷,虞慈侧了侧头,这一看就愣住了,银白色宝马……没等她反应过来,那车子开到她旁边,车窗降下,她看见陆严岐坐在车里,也在看着她。

    她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现在没那么多时间想这些,她只想过马路去对面买药,没那么多时间和他闲扯。

    于是当没看见似的继续往前走,陆严岐的车徐徐跟上来,按了两下喇叭,像是在催促她,又像是在等她。

    虞慈太烦了,肚子疼着,还被他追命似的,周围还有很多别的人,都看着他们这边,觉得很奇怪这辆车为什么跟着她,很影响市容。

    如果放在平常她不会这么恼,今天身体太难受了,火一下子上来了,觉得他烦的不行,她停下脚步,看见他也停了车,拉开车门,站在门边上,狠狠瞪着陆严岐,“你到底什么事儿啊!”

    她的声音软,明明气得不得了的话,可说出来却全无气势,有点可爱,还有点像是在撒娇。

    但陆严岐也早就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惨白着一张脸,眉心蹙着,虽然强自撑着,但还是能看出身体不舒服。

    他的目光定在她脸上,然后移到她手压着的小腹,虞慈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刚要挪开手,听到他说道:“先上车。”

    虞慈往后面挪了挪,扶着车门,戒备道:“你干嘛?”

    他干嘛?陆严岐好气又好笑,“会吃了你?”

    虞慈扯了扯嘴角,不客气道:“这谁知道呢。”

    陆严岐像是没听见似的,放软了语气,“别逞强,不想疼死的话就上车。”

    最后到底抵不住生理期汹涌澎湃的疼痛,虽然极度不情愿,虞慈最终还是上了他的车。